偌大的機場大廳,人聲鼎沸,一批旅客匆忙地從出關口走出來。雷正罡跨著沉穩的步伐,態度從容地梭巡著前方,搜尋要來接機的韶司宸的身影,黑色風衣及皮褲將他頎長的身材修飾得更加偉岸,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足以媲美明星的風采。
黑色墨鏡遮住他深邃的雙眼,厚薄適中的唇緊抿著,剛毅的臉部線條緊繃,渾身散發著一股冷酷而嚴謹的氣息。
摘下墨鏡,他悄然地歎了口氣。
他回來了。從踏上台灣的土地開始,他的心情就變得矛盾而複雜,他愛台灣,卻也恨台灣,因為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就住在台灣。
兩年前,他愛她愛得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然而,她卻背棄他,做出讓他痛心疾首的事。
飄遠的思緒被身旁一位匆忙與他擦身而過的男人拉回,他抬眼,看到男人又撞到不遠處一位手裡拿著不少手提袋的女人。他趕緊跨步上前,拉住那女人的手臂,女人這才不致於因為剛才的那一撞而跌倒,甚至將手提袋散落一地。
「你沒事吧?」低沉醇厚的嗓音一出口,讓女人驚訝地微張嘴。
這男人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沙啞中帶著磁性,如果說起甜言蜜語來,肯定會讓所有女人都死心塌地愛著他。再看向男人俊美的臉龐,女人倏地倒抽一口涼氣。
他長得很帥,很有型,只可惜,神情太過冷肅,渾身散發出如冰似霜的氣息,再看向他右邊的鬢角處,竟然還有著一條長長的傷疤。
這樣的男人,不是她惹得起的,她趕緊低頭道謝。
「謝、謝謝你,我沒事。」忍住再看他一眼的慾望,她加快腳步往前走,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
他摸摸鬢邊的疤痕,微揚起唇角,自嘲地一笑。
「怕我嗎?」他低聲喃念。像剛才這種情形,他早就司空見慣了,女人迷戀他的長相及身材,卻害怕他臉上那條疤痕及身上散發出的寒冷氣息。
罷了!反正他的熱情早就在兩年前燃燒殆盡,他臉上的表情是冷的,連心……也是冷的。
梭巡著接機大廳的人群一眼,確定韶司宸還沒到,他思忖著,該不該搭乘巴士或出租車直接回台北?
這時,手機的簡訊鈴聲突然響起。他從褲袋裡掏出手機察看,發現簡訊是由韶司宸發出的。
正罡,實在很抱歉,我現在正在與客戶開會,走不開身,如果你趕時間,請直接搭出租車回台北,改天我再好好地補償你,請你吃一頓大餐。
合上手機蓋,他莞爾一笑,韶司宸果然夠朋友,竟因為無法來接機而想請他吃一頓大餐?說實在的,韶司宸是他的救命恩人,沒有他,他就沒有辦法風光地回台灣,再次站在故鄉的土地上。
他欠他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完,他就是不懂,他幹嘛對自己這麼客氣?
再次邁步前行,他突然看到有點面熟的男人,而那男人也正朝著他招手。
「雷總裁,這邊、這邊!」男人伸長手,朝他揮了揮。矮胖的身形,讓處於人群中的他看起來並不顯眼,他的額際因用力揮手冒出許多汗水,頻頻用手帕拭汗。
「楊董,你怎麼會在機場?」他納悶地挑眉。他與楊董雖沒有面對面交談過,但透過視訊及電話,他對楊董的長相及聲音並不陌生,才會一下子就認出他來。
「雷總裁,我是特地來為你接機的。」他端出諂媚的笑臉。
「有事?」他的回答不冷不熱,讓人聽不出真正的情緒。
「是這樣的,聽聞雷總裁想在中壢及桃園興建Black掇高級商務俱樂部的分店,我已經請最頂尖的建築設計師準備好設計圖,就等你抽個空看一下。」楊董努力撐著笑,笑容看起來有點僵硬。
「你的手腳倒是挺快的。」他隨口道。
「若要論行事作風,我怎麼比得上雷總裁?」他逮著機會就忙著逢迎拍馬。
雷正罡暗忖,楊董不愧是商人,懂得做事要搶先機這一套。
他對他諂媚的工夫很不以為然,但對他在工作方面的表現卻給予不錯的評價。
楊董屏息等待著雷正罡點頭,心裡有點緊張。
雷正罡是個謎樣的男人,這兩年在商業界迅速崛起,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跟光億集團的韶司宸董事長交情不錯。
傳聞,他的脾氣不好,個性喜怒無常,是個讓人不好捉摸的男人。
半晌後,雷正罡才點頭同意。「好,我就看一下你準備的設計圖。」楊董開心的咧開嘴。「那就麻煩雷總裁移駕到我的辦公室。」「嗯。」輕應一聲,他跨步往前走去。
黑色風衣的下擺微微揚起,帶來一股獨特的男人味。看著他挺直的背影,楊董不禁搖頭慨歎,這男人真是酷得沒天理,帥得讓人嫉妒啊!
在國道上車流量不多的情形下,兩人很快地抵達楊董的辦公室。
約略看了一遍設計圖,指出幾處較為不滿意及需要更改的地方後,雷正罡便起身到洗手間去。
這時,辦公室闖進一位不速之客。
「楊伯伯。」女人揚聲喊著,聲音中隱隱帶著抖音。
「雨馨,你怎麼又來了?警衛怎麼沒有攔住你?」他氣急敗壞地低吼。
「楊伯伯,您先別生氣,警衛先生剛好不在,我是偷溜進來的。」她低垂著小臉,眸中閃過一抹愧色。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徑很不應該,但她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才會出此下策的。
「你又要來借錢了嗎?我已經告訴過你,不可能再借你第二次,以你們紹家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還不起借款,我怎麼可能傻傻地再把錢借給你們?」他的口氣不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若再心軟借她錢,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楊伯伯,您就大發善心,再借我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她家道中落,家裡的公司倒閉,父親積勞成疾住院,母親不想出去做事,一心巴望著她嫁給有錢人,改善家裡的經濟情況。哥哥又因為****販毒被逮捕,現在等著法院開庭定罪,家中的經濟來源幾乎全靠她一人。
就算心中再苦、再委屈,她都必須咬牙忍下。
「不會再有下次?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你說不膩,我聽得都膩了,你走吧!我不會再借錢給你的。」他冷哼一聲。
「楊伯伯,求求您,現在願意幫助我們紹家的人,也只有楊伯伯您了。」她軟聲懇求,緊咬著下唇,眼眶含淚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任何男人只要看了,都會對她心生憐惜,就算已經年過半百的楊董也一樣。
「雨馨,不是楊伯伯狠心絕情,身為商人,一切以利益為重,如果你願意提出交換條件,我很樂意再幫你一次。」他往前跨一步,將大手擱放在她的肩膀上。
「楊伯伯的意思是?」她疑惑地抬眼看著他,很想不著痕跡地甩掉他的大手,卻又不敢付諸行動,怕他會生氣。
「很簡單呀!只要你肯當我的情婦,什麼事都好說。」他故意說得雲淡風輕,嘴角得意地揚笑。紹雨馨的姿色很不錯,雖然身子骨纖弱了點,但巴掌大的鵝蛋臉美得令人屏息,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水嫩柔滑,彷彿掐得出水來似的,連他都忍不住為她心動。
「楊伯伯,您、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她握緊雙拳,雙腳往後退了一步,藉機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並順便甩開他擱放在她肩上的大手。
若不是她現在有求於人,她一定馬上拔腿就跑。
楊董馬上又拉住她的手。「楊伯伯是疼惜你,才會提出這個條件的,要不然,你要到哪裡去找肯借錢給你的人?」他說得理所當然。
「楊伯伯,請您自重!」她扭動著手腕,但他握得好緊,讓她甩也甩不掉。
「雨馨,我開的這個條件對你來說已經很優渥了,你不要不知道感恩!」他傾身,以兩指扣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面對他。
當她正在掙扎扭動之際,低沉渾厚的男中音從不遠處傳來。
「放開她!」男人的聲音中夾雜著明顯的怒氣。
一看到雷正罡,楊董嚇得趕緊鬆開手。
「雷、雷總裁?」楊董驚嚇得連講話都有點結巴。
雷正罡平日不笑的時候就很嚇人了,現在生起氣來,就像一頭發怒的猛獅,銳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一樣。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銳利的眼神在射向紹雨馨時,多了一抹連他也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她變了。
變得更加瘦弱,瘦削的臉頰讓小酒窩看起來更加明顯,公主般的氣焰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窮苦生活磨練出來的認命與無奈。
她的眉間有著淺淺的皺褶,讓他不自覺地動了動手指,想要撫平她眉宇間的褶痕。
這兩年來,他或多或少也聽聞她家中的財務危機,他選擇不對她伸出援手,是因為他還無法諒解當年她夥同齊諺柏想害死他的動機。
她為什麼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他那麼愛她,甚至幫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怎麼狠得下心來將他推向死亡的深淵?
「祥……哥,你是祥哥,對不對?」紹雨馨激動地拉住他的手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鼻頭也在瞬間變得紅通通的。
他是祥哥!祥哥竟然沒死?
兩年前,他出車禍,車子滑落山坡下,警方找不到他的屍首,她就一直認定他沒死。
她曾經打探他的消息好一陣子,只可惜,後來家裡的公司發生財務危機,她就再也沒有餘力去尋找他的行蹤。
雷正罡別開臉,故意不看她,他冷然道:「我不是什麼祥哥。」以前的雷奕祥早就死了,被她給害死了!
紹雨馨看到他鬢邊那道長長的疤痕,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祥哥,你的臉上怎麼會有一道疤痕?」她驚訝地摀著唇,淚水終於不聽使喚地滴落面頰。
他到底經歷過怎樣生死交關的恐怖經驗?
她恨自己沒能早點找到他,並且待在他的身旁照顧他。
她顫抖地撫上他臉上的疤痕,力道很輕很柔,像是深怕會弄痛他一樣。
雷正罡沒有拒絕她的撫觸,他整個人因為她的觸摸而震懾住,身子僵硬得有如石膏像一樣。
原以為再次面對她,他可以對她完全無動於衷,但事實證明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她的撫摸,輕易地勾起他的回憶,還將他臉上戴著的假面具徹底瓦解。
他想起她曾經親暱地與他咬耳朵,用甜美的嗓音對他說著:
祥哥,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他更想起她曾經賴在他的懷裡,用她那頭又長又直如絲緞般的黑髮在他的胸口蹭呀蹭的,蹭得他心蕩神馳,差點對她說出想永遠將她佔為己有的話。
他曾經那麼深愛著她,結果,她卻狠得下心對他痛下毒手?
他冷漠地撥開她的手,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不關你的事。」聽到這麼無情冰冷的話語,紹雨馨的心頭狠狠一震,難過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祥哥,這兩年來,你到底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她用輕得不能再輕的嗓音哽咽地問。
都是她不好,當初她不該利用他對她的好,達成她想要而一直得不到的愛情。
因為她的任性,重重地傷害了他,這兩年來,她一直活在自責與悔恨之中。
「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祥哥,我叫雷正罡。」他低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然而苛刻。
他想對她凶一點、絕情一點,卻在見到她盈滿淚霧的雙眼時,懦弱地打了退堂鼓。
她曾經是他拚了命也要保護的千金小姐,為了博得她一笑,他願意將命也給賠上,如今再次見到她,他骨子裡那股保護欲又不自覺地冒出來。
「雷正罡?」她低喃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雷正罡聽到她輕喊自己的名字,那好聽柔美的嗓音,感覺好像有一條上等光滑的絲綢從身上滑過一樣,讓他微微顫慄著。
他正了正心神,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神情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對她,他不能夠再心軟,要不然,只會害了自己。
「對!我叫雷正罡,我主要的事業是經營連鎖商務俱樂部、酒店及旅館,長年待在日本,最近才將事業觸角延伸到台灣。」他一字一句徐緩地說,目的是想讓她聽得更清楚。
「原來……經過兩年的時間,祥哥已經事業有成了,我真心替你感到高興。」她低下頭,扭絞著雙手,有點自慚形穢。
以前的她,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現在的她,是個被殘酷的現實生活給打倒的可憐蟲。
為了過日子,她只能厚著臉皮跟以前一些熟識的親朋好友借錢。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被羞辱著。
這是她的報應,她沒有埋怨上天不公平的權利。
「小姐,我想你還是沒有搞清楚,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祥哥。」他咬牙迸聲地說。
不是他故意不認她,而是,他根本沒有想到兩人會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他都還沒有做好見她的心理準備,她就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兩年來,他幻想過無數次兩人見面時的情景,就是沒料到兩人會在楊董的辦公室見面。
對於她目前落魄的處境,他不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種濃濃的不捨之情。
他將這份不捨之情歸類為同情她。
早在他發生車禍的那一晚,他就對她徹底死心了,他告訴自己必須忘了她,忘了自己對她那份深濃的感情。
「你是的!你是祥哥,只是你不肯承認而已。」她壓根不相信他的說詞。
他的容貌雖然有一點改變,全身更是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但他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他望著她的時候眼神還是好溫柔,讓她的心頭好像流過一道暖流。
看多了輕蔑鄙視的眼神,他這樣的眼神顯得特別難能可貴。
除了祥哥,沒人能有一雙那麼讓人心醉、迷戀的雙眸。
雷正罡皺眉抿唇,並且悄悄地歎了口氣。
經過兩年的時間,雨馨那執拗倔強的個性依然沒變。
站在一旁觀察兩人互動的楊董始終默不作聲,但心思卻轉了好幾回。
身為男人,他察覺得出來雷正罡應該是認識紹雨馨的,憑他那雙一直閃動著複雜光芒的深邃黑眸,他就可以斷定兩人關係匪淺。
他覺得不該再袖手旁觀,便清了清喉嚨開口。
「雨馨,既然雷總裁都說不認識你了,你何必苦苦糾纏人家?我剛才提議的事情,不知道你考慮得怎樣?」楊董半瞇著眼直勾勾地盯著紹雨馨,將她從頭到腳梭巡了一遍。
紹雨馨打了個冷顫,苦惱地遲疑著。「這……」怎麼辦?她該答應嗎?
沒有錢,爸爸的醫藥費付不出來,家裡的開銷也沒著落,她又不忍心讓媽媽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
「雨馨,你仔細想一想,除了我之外,已經沒有人可以幫你了。」他別有深意地瞧了眼雷正罡。
只見雷正罡睜大眼瞪著他,眼中蓄滿怒火,像是想用眼中的怒焰將他燒穿了一樣。
明明對她有情,卻又必須強自壓抑著,這男人實在讓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楊伯伯,除了這個條件之外,沒有其它折衷的辦法了嗎?」她苦著一張小臉詢問,神情哀戚。
當人家的情婦,如果讓爸媽知道,他們一定很不諒解她吧?
她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如今卻淪為見不得人的情婦?而且還是一位父執輩男人的情婦?
不管怎麼說,她總不能讓家族的人因她而蒙羞。
「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其它更好的解決方法了,當我的情婦,想要多少錢都隨你,而且,我也不會要你還,如何?這個條件夠優渥了吧?」楊董繼續誘之以利。
紹雨馨的心裡開始有點動搖了。
她心中的天秤正在搖擺不定,是該把持住女人最寶貴的東西?還是該為了金錢而屈服在現實之下?
遲疑了一會兒,她咬了咬下唇做出決定。
「好,楊伯伯,我答應你。」丟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總比害爸爸因為繳不出醫藥費而丟了性命來得好。
她認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好!很好,你果然是個貼心孝順的女孩。」楊董笑得好開懷,彷彿中了樂透的頭獎一樣開心。
反觀雷正罡卻是神情陰鷙,一臉的不悅,下顎肌肉緊繃著,額際的青筋更是隱隱浮現。
雷正罡不加思索就衝動地脫口而出。
「不行!我不答應!」他中氣十足地宣示。
紹雨馨和楊董不約而同地望向他,眼中同樣寫滿了疑惑與不解。
「雷總裁,你這是什麼意思?」楊董故作不解地詢問。
他就不信這招激將法,無法逼出雷正罡對紹雨馨的真心。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他蹙眉抿唇,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該死!他不該多管閒事的。
直到話出了口,他才暗自斥罵自己的衝動。
他應該冷眼旁觀,看紹雨馨淪落為楊董的情婦,每天過著痛苦的日子,他不該在此刻心軟,制止她已經做出的決定。
「雷總裁,難道你不知道紹小姐她很缺錢嗎?」他停頓了下,才又接續說:「已經沒有人願意再借錢給她了。」楊董將話說得很白。
「我知道,我可以借錢給她。」他爽快地答道。
「祥哥!你……你願意借我錢?」紹雨馨驚訝地睜大眼看著他。
他不是應該很恨她,巴不得永遠都不要看到她的嗎?
為什麼他還願意借錢給她,幫助她度過難關?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的祥哥,我叫雷正罡,還有,我不是平白無故借錢給你的,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他正色地宣告。
「什麼條件?」她忐忑不安地扭絞著雙手。
他該不會也想要求她當他的情婦吧?
察覺出她眼中的不安,他將聲線放柔,輕聲說道:「別擔心,我不會要求你當我的情婦。」以前,他將她當成心目中的女神看待,從來不敢褻瀆她,或對她有什麼邪惡的念頭;如今,他更不可能將她當成自己的禁臠,即使他對她有著深深的恨意。
聽到他的話,紹雨馨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安心了。
雖然他口口聲聲否認自己是雷奕祥,可是他對她的態度,卻始終不曾改變過,他還是那麼呵護著她,不忍心見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我暫時還想不到要你答應我什麼條件,等我想到時,我會再告訴你。」他冷冷地回答,故意板著一張臉。
「好,我等你的通知。」她乖順地點點頭,還朝他綻開一抹甜美的笑容。
雷正罡看到她的笑靨,心口好像被什麼重物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當初,就是她美麗的笑容迷去了他的心魂,讓他不由自主地愛慕著她,甚至不惜一切手段幫她得到她想要的愛情,結果卻害自己差點喪命。
他不能再重蹈覆轍,他要離她越遠越好。
他快速地旋身,長腳一跨,離開楊董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