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閒家都沒沾就直接往餛飩攤那兒跑,跑到那兒一看,人影全無!
怎麼回事?
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李錚對弓長出手了?
不應該這麼快啊。對李錚來說,自己目前的表現應該暫時沒給他帶來什麼大的威脅,照理不應該會這麼快對他身邊的人出手才對。
心中疑惑,腿腳自然向著弓家走去。
九月一日晚七點,市醫院。
這是一間八人大病房,房內已經住了四個病人,跟醫生求情得到最靠裡的一張病床,除了避開風口,同時也因為周圍兩張床上沒有其它病患。
弓長獨坐在妹妹病床邊,默默無語。
「你想問就問吧。你把小武支走,不就是想問我到底怎麼回事。」弓音主動開口。
聽到妹妹虛弱卻倔強的聲音,弓長在心中歎了口氣。如果躺在這裡的人不是弓音而是弓武,他早就衝上去提著領子大聲質問了。
但這是他漂亮又有才氣的寶貝妹妹啊,他能怎樣?
「好吧,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在學校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大出血?還有你流掉的孩子的父親是誰?你們論及婚嫁了嗎?他現在在哪裡?怎麼聯繫到他?」
弓音沉默,過一會才澀澀的說道:「哥,你還真是……我讓你問,你就全問了。」
「我不想把問題放在心裡憋出病來。你說,不管事實如何,我答應你今天不生氣不發火,不做任何衝動的事情。」
弓音再愁再煩也被自己大哥忍不住逗笑,「你這樣說,我還哪敢說。等到明天你還不……」
弓長沒有笑,看著妹妹蒼白病態的面孔認真說道:「你告訴我,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才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小音,你記住,我是你大哥,我不要看到你受到任何委屈!」
「哥,我也不要看到你再為我……」笑容還沒消失,兩行淚水已從弓音眼角滑落。
「小音,我再說一遍。如果你不說,讓我自己查出來我妹妹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欺負,那麼你一定會後悔今晚沒有對我說出所有實情。你明白了麼?」
弓音張了張嘴,淚水卻急湧而出。
弓長看妹妹捂臉小聲抽噎,臉色沉靜到可怕的地步。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他妹妹的人,不管那人是誰!
許久許久,弓音抬起臉,用沒吊水的那手抹了抹淚濕的面孔,努力做出一個笑臉。
「哥,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你妹妹犯傻,言情小說看多中了毒,以為一個男人對你說愛就代表唯一代表永恆,一不小心就失了心失了身。
「結果今天人家正牌老婆找上門,推開門就看到我和她丈夫抱成一團,她打了我一耳光,我又羞又氣,衝出門時不小心自己撞上了桌角。她丈夫來扶我,她推她丈夫,我沒站穩又跌了一跤。
「他老婆氣跑,他去追他老婆,我一開始只是肚子痛,後來開始流血,越流越多,我害怕,又怎麼都站不起來,只好叫了救護車,他回來看我那樣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肯陪我去醫院,我只好給小武打了電話。
「那個人有色心沒色膽,出了這事八成在想怎麼讓自己脫身其外,他不會來看我的,也不會和他老婆離婚。」
幾乎不帶停頓的快速述說,就像怕自己會後悔一樣。弓音越說笑容越明顯,「哥,你看我好傻,其實事情發生了我就知道那個男人在欺騙我,怎麼當初我就沒看出來?哈哈,哈哈哈……」
弓長知道自己妹妹不傻,也不是那麼容易會被人騙情騙身的無知小女孩,他瞭解他妹妹,如果那個男人沒有給她希望,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陷這麼深。
「哥,我都不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這會不會就是天意,知道我們不可能,所以乾脆毀了我們之間可能的羈絆。」
毀了也好!「你什麼時候開始跟他在一起的?」
「快半年了。」
「和他在一起時,你知道他有妻子嗎?」
弓音瑟縮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挺起胸膛,「知道。」
「為什麼?」我知道你不是隨便破壞別人家庭的女孩,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最珍惜的就是有一個完美的家,這樣的你又怎麼會去做第三者?
「哥,你現在很生氣對不對?」弓音仰頭看從小最維護自己的哥哥。
「不,我現在不生氣。我說了今天不會生氣就不會生氣。」弓長正經八百地答道。
「哥,請你答應我,一定不要……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不好?我就當買了一個教訓,以後不會再這麼傻了。」
「告訴我為什麼!」
弓音不開口,弓長也沒有催問。他打算把他二十五年所有的耐心和克制都用在今晚。
幽幽的,弓音嘴邊扯出一個慘笑,破壞了她秀氣美麗的面龐,身體四周似乎也慢慢溢出了一絲又一絲的怨恨和不甘。
她才只有二十二歲,一個年輕從未涉世的女孩,得到這樣的結果也是她不曾想到,且絕對不願接受的。
如果不是怕她哥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如果不是為了怕丟臉,她也做不來在被人辱罵、被愛人拋棄、孩子流產自己又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冷靜。
她只不過想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不想讓弓長再為她付出什麼,可是她又怎麼可能做到完全不恨不怨,任這件事爛在心中!
「哥,其實真沒什麼,你聽了可能都會笑。他只不過跟我說了……說他和妻子的關係不好,說他在妻子身上感受不到愛情,說他……喜歡我。」
弓音咬緊嘴唇,隨即突然咯咯笑了起來,「他說……我是他的陽光,是他的微笑,是他的靈感源泉,每當想起我都會讓他冷掉、麻痺掉的心臟一點點重新復甦起來……咯咯,多可笑,為什麼現在想起來這些話會這麼可笑?咯咯……」
聽到妹妹似嗚咽似撕笑般神經質的念叨,他曉得一向堅強早熟的妹妹被傷到了。
這個人會是誰,答案不問而知。
「你說得對,這事會過去的。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哭!」弓長握緊拳頭。
探病時間結束,弓長捏著拳頭大踏步走出醫院,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清冷的晚風吹一吹,讓自己降溫。
「阿長。」
熟悉的呼喚聲從後面傳來,弓長轉回身。
「你怎麼來了?」他不光是吃驚,簡直是驚奇。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這人,看到他這副等人的樣子……他怎麼會知道他在醫院?
「我去你家找你,你爺爺告訴我是徐天幫你收的攤,說你有事忙去了。我就向你爺爺要了徐天的地址,結果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就又回頭去你家,正好碰到你弟回來拿換洗衣服,我就跟在他後面來了。
「我看到他出來你沒出來,心想你可能有話要和你妹說,就站在這兒等你囉。」李應閒從角落走出,對他眨眨眼。
「你從晚上六點一直站到現在?」普通有這樣找人的嗎?又不是不回去了。
「嗯。後來肚子餓了,就在這附近的肯德基買了個漢堡。喏,給你,今天我請客。」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不由自主接過那一大包塑料袋,捧在手裡一邊還是熱的。
「我猜你可能會待到探病時間結束,算好時間買的。正好那家肯德基的玻璃窗能看到這邊。」
「……你買的什麼漢堡?我只吃辣雞腿漢堡和炸雞翅。」真是瘋了!就因為對方站在醫院門口等了他兩個小時,就因為這一袋還帶著溫度的肯德基,他竟然不敢正面去看少年的臉!
「我買了我喜歡吃的。」李應閒看著那個不敢和他眼光相對的人,心中的感覺很奇妙。有點暖,有點甜,還有點雀躍……
雀躍?李應閒在心中對自己翻了個白眼。拜託,你已經三十六了,不是真的十六、七!別像個落入情網的毛頭小子好不好?
「呃……」李應閒呻吟了一聲。
「怎麼了?」弓長啃著漢堡問。不錯,至少這小子在肯德基方面的喜好和他相同。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聰明人如果笨起來的話真的很可怕!」
啥意思?
弓長這下終於肯看他一眼,雖然是斜著的。
「阿長,下面我說的話也許你會覺得荒謬,但我是認真的。」少年面孔不再嬉笑。
弓長愣了一下,一時他竟覺得少年嚴肅的面孔看起來有點懾人。
「你要說什麼?」
「我剛才想通了,我不要這樣和你不清不楚的下去。要麼,我們就在一起,要麼,我們就再也不見。」
哈?
「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讓你傷害我。如果得不到你,那麼我也不想讓你再繼續影響我。這對我來說太危險,對你也是……
阿長,你別笑,我很認真的在說哎。」
弓長抓著半個漢堡笑得喘不上氣,「你才多大?竟然用這種口吻這種表情和我說這個?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讓你傷害我……」
學著李應閒老氣橫秋的口吻,弓長覺得剛才還燒到腦天的火焰,現在全被瞬間冷凍,他真的寒到了。
「小航啊,不對,應閒啊,你看了什麼三流電視劇跑來向我賣弄?要裝大人你還得再等幾年,別這麼急著引我笑啊。」
李應閒給這人氣的哭笑不得。自己平生第一次大告白,對方竟然當笑話來聽!想想也難怪,自己現在頂著的這張臉,在某些時候確實缺乏一些震撼性。
不過,至於笑成這樣嘛?
「你笑夠了沒有?」某人虎起臉。
弓長看了,立刻噴笑。同時忍不住伸手在對方臉上擰了一把。「我說你啊,還真他媽可愛!幹嘛,這麼喜歡我?準備和我過一輩子不成?」
「嗯。」
對方的肯定倒讓弓長猶豫起來。收起笑臉,為難地抓抓腦袋,「我說你啊,還沒成年就要跟人訂終身是不是太早了點?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感情,只是像你這麼大的孩子變化也大,今天說愛我,明天你就說不定愛上徐天了,也說不定後天你就愛上路邊賣花的小姑娘。說實在的,我不想讓你將來恨我。」
不知怎的,就把少年和妹妹的形象連接起來。他真的不想讓少年在成人以後回憶起和他的一段,只有不堪只有噁心,他不希望他走錯路,也不希望自己走岔了道。
「我不是孩子。我的經歷我的年齡,足夠讓我判斷誰才是我一生真正的伴侶。弓長,今天我認定了你,一輩子就都是你,如果你今天答應我和我在一起,那麼將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會把你綁在身邊。
「而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一生除了你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我也沒那個精神氣再去招惹一個!」
李應閒在想要不要說出實情?但想了想,他決定還是暫時隱瞞。他可不想聽到弓長口中說出還我小航之類的話,何況他總覺得,弓長現在對他的感情基本都是建立在當初對那個小航的好感上。他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在弓長對他感情還沒牢靠前就自拆城牆。
弓長陷入沉默,看樣子這小子是來真的了。
可他要怎麼辦?答應他還是不答應他?
沒錯,他是喜歡他。但他總覺得自己對他的感情並不像男女之間的戀情,而且一答應他,就代表以後他就要和那小子做那碼子事……
「阿長,你說過你會對我負責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對你負責……」
「原來阿長哥的意思是把我玩過就算了?」
什麼和什麼?而且到底誰玩誰啊!
「阿長,難道你就不怕哪天躺在那裡面的人會是我?」他李應閒可不是那種會白白浪費兩個小時,站在外面吹冷風的癡情小生。但他也不會笨到告訴弓長,他站在醫院大門口的時間就只有去買肯德基的那五分鐘。
那天晚上弓長終究沒有給李應閒一個明確答覆。應閒的態度是很大方的給了他三天考慮時間。
事發第三天,弓長替妹妹去辦休病假的手續,應閒硬是忙中擠空,死活跟著一起去。
本來以為會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卻有了出人意料的發展。
妹妹想讓這件事快點過去,做哥哥的也只有忍氣吞聲自認倒霉。哪曉得自己兄妹以德報怨,對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顛倒黑白搶先潑了一盆污水。
正在辦手續時,突然來了一個中年發福的男子問他是不是弓音的兄長,說要請他過去談談。
「你是弓音的兄長?她父母能來麼?我們有急事想聯絡他們。」中年胖子頗有居高臨下的態度,說話也硬邦邦的。
弓長忍口氣,心想對方公事公辦口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於是盡量面帶笑容回答:「我是她大哥,家裡事都是我負責。如果有什麼事,請直接跟我說就可以。」
胖子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他幾眼。看弓長穿了一條洗得發白、褲腳都有點磨損的牛仔褲,和一件一看就是地攤貨的老頭衫,可能猜出弓家不是什麼富裕人家,這臉上也就自然而然含了一些輕視。「你都可以負責?」
弓長在心中冷笑,心想這人大概都不曉得他臉上是個什麼表情。「是的。」
胖子又用鼻腔哼了一聲,「那你跟我來。」
「請問您是?」
「我是這裡大學的教導主任,我姓王。」
弓長和應閒互看一眼,雖然不舒服此人傲氣的態度,因不明事由,也只能跟在此人後頭進了教導處辦公室。
「請坐。」
王主任手揮了揮。嘴中說著請坐,卻沒有絲毫請對方坐下來談的懇切。
弓長也不在意,隨意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應閒很自覺地坐到稍遠一些的沙發上。
「那位是誰?我們談話有那位在場沒關係嗎?」王主任坐到辦公桌後的大皮椅上。
弓長搖搖頭,心想怪不得妹子的學費一年比一年高,這大學的硬件設施可不比從前。「沒事,自家人。您有什麼話請直接說好了。」
「那行,我們長話短說。」王主任長舒一口氣,像是在想怎麼開口一樣。抬眼又看了弓長一下,隨即決定了般咳嗽一聲道:「我們學校希望能跟你商量一下,你妹妹弓音在學校發生的問題。」
應閒側身半靠在沙發上暗中嗤鼻,這胖子大概在打量弓長的衣著打扮中,已經確定弓家不必他小心翼翼對待,那表情、態度、說話語氣明顯得很。
這人啊,果然是不管到哪裡、在哪個朝代都一樣,只觀衣帽,重富輕貧。就是在這文化藝術氣息濃厚的大學裡也一樣沒有例外。嘖嘖!
「我妹妹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問題?」弓長冷靜地問。弓音還隱瞞了他什麼事?看對方表情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你知道我們學校有國費留學生一事麼?」
「知道。」
「你妹妹也在名單之中。」
「哦,那是好事啊。」弓長眼角笑出一點紋路。
「就是這個國費生名額。本來你妹妹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今年她的系我們也只有一名國費生名額,她申請了但學校沒批准。可弓音沒有就這樣放棄,她主動聯繫對方學校寄出她在學校的成績和一些作品。
「結果對方學校來信詢問,我校為什麼不把更優秀的人才推薦給他們。」王主任頓了一下,表情相當不以為然。
弓長在心中為妹妹喝了一聲彩!做得好!丫頭!
「弓音雖然是個不錯也有些才能的學生,但我們學校有才能的學生大有人在。她這樣做對我們學校的影響非常不好,當初那個名額可是我們學校所有領導和他們系五成以上老師全部同意的結果。為什麼不選弓音而選另外一個學生,當然有我們充足的理由。
「先放開她這個衝動不恰當的舉動不談,幸虧我們學校和那所大學有著長期的友好合作關係,沒有造成什麼惡果。事後她導師周世琨副教授又大力推薦她,在和那所大學商量後,我們彼此決定再增加一名留學生名額。
「雖然其它教授同意的沒有幾個,但因為周副教授力薦,我們校方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個名額給你妹妹。」王主任說到這兒,停下來喝了口涼茶。
弓長不動聲色地道:「說起來那我們還要感謝這位周副教授了。」
王主任聞言又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問題就出在這裡,這也是我今天主要要跟你提的。剛才我所說的弓音的一些表現,作為愛護學生的校方我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為了國費生名額不擇手段,就不是我們校方能接受的了。」
「對不起,我不明白王主任您所說的意思,麻煩您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看弓長表情變差,那主任似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妥,略微收斂了一些。
「我們校方也能理解某些學生家境不好,也為這些學生做了很多努力,比如說設置獎學金、助學金等。你妹妹弓音歷年都是獎學金的獲得者,我們校方也一向很看好她,覺得她是一顆很不錯的苗子。
「但是她這次做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妥,在學校造成的影響也太壞,所以我們才不得不……」
「等等,我妹到底做了什麼事?」弓長忍耐道。
王主任又是歎息又是扼腕,一副不知道如何說好的表情,弓長冷眼看他演戲。
「弓音導師周副教授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人長得很英俊又年輕,在學生中非常有人氣,很多女學生都對他有好感,但大家都知道他已經結婚了,有一個非常美滿的家庭,跟他接觸的時候也非常有分寸。周副教授也一向兢兢業業恪守本分。
「但人嘛,又不是人人都是唐僧,受到引誘難免有動搖的時候。發生這件事,周副教授也跟我們主動交代並承擔了一部分責任,我們將針對他的問題對他做一些處罰,比如扣全年獎金及降職稱等。
「而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還是弓音。
「如果她不是為了國費生名額主動引誘周副教授,導致周副教授家庭不和,以至於兩天前在周副教授辦公室發生了流血事件,還叫來救護車引起學生圍觀,在學校師生間造成了非常之不好的惡性影響,我們也不會考慮讓她退學。」
王主任說完一臉惋惜,也不知這惋惜是對弓音,還是對那年輕又英俊的周副教授。
弓長不怒而笑,雙拳在膝上緊握,「王主任,您在跟我開玩笑麼?」
「開玩笑?當然不!雖然這件事的影響非常不好,但考慮到弓音在學校一向表現良好,我們校方也不想做得太絕,所以我們的建議是讓她主動退學。今天叫你來也主要是商討此事,看是等弓音出院後回校辦理退學手續還是……今天就辦?」
弓長騰地站起身,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他已經站起身,盯著王主任臉上滿是懷疑和不確定:「你們要讓她退學?可她明年就畢業了啊!」
「我們也很無奈,但這是學校規定。弓音自己有膽做出這樣的事,她就得承擔她自己種下的惡果。好了,你還有什麼問題?我等下還有一個會議,要去處理一下關於對周副教授的懲罰。」
說完,王主任拉開抽屜,拿出一本筆記本放到桌面上,同時還一臉慨歎世風日下的表情歎息道:「現在的小女生啊,也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利用美色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身體也能利用……唉。」
「你他媽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說什麼?」王主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頭看向對面。
「你們學校就不問問我妹妹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就這樣聽信了姓周的一面之詞?你們到底是什麼?這還是不是大學!」
王主任的動作停住,身體微微向後傾,「你要幹什麼?這位同志,麻煩你冷靜一點。這件事我們自然是調查過的,我們明白作為弓音家人你的心情,但你也要諒解我們學校在這件事上的難處。
「周副教授的人品非常值得相信,他又主動承擔一部分責任,連作為副教授的他,我們學校都要給予一定懲罰,作為學生又是當事人的弓音,我們自然也要公平處理。」
「公平?你們要我妹妹退學就是公平?你們到底調查了什麼?你們知不知道我妹才是受害者!你們知不知道,她差點就在你們學校你們那個狗屁周副教授的辦公室,差點流血流到死!
「你們知不知道她懷了那個混蛋的孩子!你們知不知道那個混蛋的王八老婆打了我妹!我妹到底是怎麼會自己跌倒的,而且嚴重到大出血的程度?我還沒找你們學校算帳找那個王八蛋算帳!你們竟然先血口噴人?我!」
「你要幹什麼!」
「弓長!」
王主任的尖叫和李應閒的喝聲同時響起。
弓長爆炸了,忍無可忍,拳頭捏了又捏!
「啊啊啊——」
一聲爆吼,偌大沉實的辦公桌被掀翻,坐在辦公桌後躲避不及的王主任,從皮椅上一屁股坐到地上,轉瞬間就慘叫著被壓到桌子底下。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聞聲而來的人衝進教導處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