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下) 第十二章
    玄天大殿的殿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踹開。

    大門吱呀吱呀發出難聽的搖晃聲,半天,終於聽到有人哆哆嗦嗦地問了一句。

    「誰?」

    殿前案上的蠟燭被點亮,昏黃的燭光照得案上三位道家始祖的臉有點陰森恐怖。隨著聲音,一個穿道士袍的老道慢慢走到門口探頭探腦向外看去。

    外面空蕩蕩的,殿前方寸之地看不到半個人影。

    「咦?」老道不解,顫抖著念叨著無量天尊,一邊關上殿門。

    「啊!」屬於少年的嗓音發出驚叫。

    老道連忙回頭,那是他的徒兒。一回頭就看見一個臉頰刺字的魔神正在對他獰笑。

    在老道還沒有張嘴大叫之前,路晴天先喝了一聲:「住口!」

    老道被震住,叫聲堵在喉嚨裡。再看他那小徒似乎已經被嚇傻了,呆愣愣地舉著一盞豆油燈,就那麼木木地站著。

    「道士,這裡只有你們兩個人麼?」

    老道似乎反應了過來,知道眼前是人不是魔,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還是讓他害怕的腿肚子打抖。

    「是……是只有老道和小徒二人。清心!」老道對年約十七、八歲的小道士叫喚。

    叫做清心的小道士打個冷顫清醒過來,趕緊跑到師父身邊緊緊貼住。「師父,他、他們是誰?」

    聽到徒兒問話,老道這才注意到來人不是一個,那人背上還背了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

    「你們……怎麼這麼晚還跑到這裡來?」

    路晴天輕笑,「上來給你們送香火錢啊。」

    「這位施主,老道雖老卻不至於愚昧,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老道變得鎮定了些,在徒兒的扶持下走到三始祖案前。

    「正如你所見,我們遇到仇家,前來打擾也是無奈。」

    聽路晴天說話文雅,老道似乎又放了些心。「那麼,有沒有什麼貧道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路晴天似乎在笑,「你能幫我燒點熱水麼?我的……友人受了點傷,我需要給他止血療傷。當然,我不會少了貴殿的香火錢。」

    「助人之危,原本應當。不過還是多謝施主了。」

    沒有掩飾自己需要銀錢的老道喚了聲無量天尊,隨即吩咐小道士去燒水。

    「如果施主不嫌棄,殿後有我和小徒的睡房,貧道可以收拾出來。」

    「不用,在這裡就可以。」

    老道的不虛偽,讓路晴天對他消除了一點戒心。他知道這殿內有古怪,但在不清楚敵方虛實下,他只能先處理最緊急的事情。至於那幾個暗藏在殿內的殺手,他會把他們找出來。

    路晴天把三始祖案前的五、六個蒲團全部收集到一起,簡單鋪成床鋪,這才小心解開布帶放下昏迷過去的十六。

    把十六在蒲團上放平,路晴天問老道有沒有火盆可以取暖。

    老道連說有,忙從後面取來了火盆。

    路晴天把火盆放在十六腳邊,解開十六衣衫察看他的傷勢。

    老道立在一邊不停偷瞄,看到十六一身血污,不禁不停地念無量天尊。

    片刻後小道士清心燒了一鍋熱水端了過來,路晴天接過,翻出自己尚算乾淨的內衫撕下一角充當布巾。

    正待把十六的衣衫全部除去,路晴天突然停手,沈聲道:「二位,能否多幫我燒點熱水來?」

    老道大概感覺出路晴天不想他們留在這裡,連忙答應,拉著徒弟一起去後面燒水。

    等老道二人離開,晴天這才繼續手上工作。

    待把十六身上的血污擦洗乾淨,木盆內的熱水已經變成深紅色。

    小道士清心跑得還算勤快,連換了三盆熱水,還給路晴天帶了一張可能是他自己用的床單。

    「這個給……給那位大哥用,」小道士的臉紅通通的,「這要比蒲團乾淨些,啊,你放心,這床單我剛洗過。」

    路晴天好笑地斜了小道士一眼。修行還不夠啊,這麼容易被美色誘惑!

    待小道士鋪好床單,路晴天把十六放回地上,掏出傷藥給他重新上藥。

    小道士的眼光忍不住再次瞟到了十六臉上。

    這是一張非常俊朗的臉,非常好看。一個人怎麼可以長到這麼好看的地步?

    後面似傳來老道的呼喚,小道士聽到後連忙向後面跑去。

    路晴天一直都知道身後的小道士在偷看十六。不過因為有他擋著,那小道也沒看到多少。

    重新上藥包紮完畢,用床單把十六包起。

    突然,路晴天有個奇想,他覺得此時被床單包起的十六看起來就像一個嬰兒,單純且脆弱,似乎一捏就可以捏死。

    很奇怪,十六平時雖然雌伏在他身下,可他卻從來沒有把他和柔弱這個詞聯想到一起。相反他一直覺得這個人很獨立、很堅強也很聰明。雖然偶爾也會有發傻的時候。

    路晴天手掌放到他溫熱的胸口,感覺他的心臟在自己手心下跳動。

    他還活著。

    「喂,本堡主想起來了,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的小命。」路晴天輕輕擰了擰十六的面頰,想給他製造點血色。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出手兩次去救同一個人,而且每次都讓他大花了一番精力。

    「按照通俗說法,我救你一次,你應以身相許。我救你兩次,你就當一輩子給我做牛做馬、來生還要結草啣環相報。我救你三次,你大概不管投胎多少次都得乖乖來做我僕人了。呵呵。」

    路晴天手掌輕撫著他的嘴唇,「……別死,我要你活著。」

    只要你夠長命,也許有一天我終究會容許自己把你放入心中,也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深,但我可以保證那裡也絕不擁擠。

    身後傳來動靜,老道和小道捧著什麼走出。

    「施主,貧道想也許你會需要一點吃食,天也快亮了,就當是提前的早飯。吃點墊墊肚子也好抵禦風寒。」

    路晴天解開外袍裹住十六,抱著他在蒲團上坐下,後面靠著香案。「多謝。」

    小道士清心把捧著的熱茶和吃食在路晴天身邊放下。

    「二位道長要不要也用點?」

    「不用了,貧道二人在後面留有吃食。施主慢用。」老道拱手作揖為禮。

    小道士見路晴天不便,便為他倒了杯熱茶。

    路晴天點頭稱謝,接過茶杯正要往口中送,突然像想到什麼,小心抬高懷中十六的頭,把茶杯送到他口邊。

    茶杯傾斜,茶水將溢未溢,忽然小道清心驚叫一聲,腳下一絆向路晴天倒來。無巧不巧,正好把路晴天手上的茶杯撞飛了

    出去。茶杯落地變成幾片,茶水也沾濕了地面。

    清心藉路晴天一手之力站起,一邊說對不起,一邊白著臉向後邊退。

    「無妨。」路晴天笑得柔和,似乎一點也沒有責怪之意。

    小道士清心看著路晴天,眼中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清心,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走路小心,你看看!」老道念叨徒弟,聽起來平常的聲音,卻含著一絲異樣的怪異。

    清心見老道責罵,忙又倒了杯茶奉上。「施主,請。」

    路晴天接過茶杯,當著小道士的面笑咪咪地一飲而盡。

    「啊!」小道士莫名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叫。

    老道見路晴天喝下那杯茶,身子忽然開始顫抖起來,眼中也似含了無盡慚愧和內疚。

    路晴天仍舊在笑。只不過他一邊笑,一邊把裹著他外袍的十六放進了香案底下——這裡大概是目前整個玄天大殿最安全的地方。

    「路晴天,就算你察覺也已經遲了!」

    看著眼前一字排開擋住殿門的三人,路晴天斜靠在香案上不語。他在考慮怎麼才能在天亮以前解決掉這三個人。

    暗中行功一周,大約還剩下五成左右功力可用。而面前三人雖然看起來很陌生,但從他們出現的身法看來,他們的身手應該不亞於十六。

    「對不起,他們……」

    小道士清心紅著眼睛想解釋,被路晴天止住。「不用,我知道。我不怪你們。你們到後面去吧,事情沒結束前不要出來。」

    清心含淚點頭,走過去扶他師父。

    「三位,他們只是無辜之人,何必?」

    清心聽到路晴天的話聲竟然在他身後響起,大驚下連忙回身。

    只見路晴天手中正抓著兩枚袖箭把玩,而他的高大身影也正好把他和他師父遮在了他身後。不用說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道高宣無量天尊,對路晴天深深施了一禮,立即拉著清心躲進了殿後。

    路晴天回到原位。

    「哼哼,你護得了他們一時,可護不了他們一世。等你完蛋再去解決他們也不遲!」三人中最中間的男子開口,看他樣貌似也是三人中最年長的。

    「那你們還在等什麼?路某就在此,三位想要路某的命,不妨自己上來取好了。」

    「不急,到了時候我們自然會來結果你。」最年長的人施了眼色,似在叫另外兩人提防路晴天突然攻擊。

    但路晴天似乎在擔心他身後香案下的人,一步也不肯離開。

    「呵呵,早就聽說路大堡主是位憐香惜玉的主兒,今日一見,果然不錯!不過在下怎麼聽說與路堡主同行的是位俊朗高大的男子?莫非傳言有誤?」

    路晴天像沒聽見一樣。

    「路堡主,鄙上想向堡主借一樣東西,只要堡主能夠割愛,那麼鄙上自然會保證堡主安全離開,當然還包括了堡主的友人一起。」

    來了,還說那幾幫人真的擰成了一團,結果也一樣是同床異夢各有打算。

    「你認為我會把那東西隨身帶著麼?」路晴天的手扶向香案,似乎他的雙腿已經支持不了他的體重一般。

    三人互看一眼,臉上明顯閃過興奮的顏色。

    「沒帶也沒有關係,我們相信路堡主一定會想起那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並一定會請人送至鄙上手中。」

    「是麼,你們主人是誰?」路晴天似在咬牙強撐。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們給你吃了什麼藥,而這個藥又有沒有解藥?」

    三人開始一步步向路晴天逼近。

    「你……們給我吃了什麼……藥?」路晴天似乎連抬頭也有困難。

    走在中間的最年長者忽然停住腳步,「不對,我記得他們告訴我,這藥吃了好像並不是這個反……」

    最後一個應字沒有說出,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已經沒有機會說。另外兩人雖然夠機警,在中間那人開口說不對時就同時向路晴天撲去,但先機一失,勝負已分。

    路晴天雖然失去一半功力,可三個十六也依然不在話下。

    他現在防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從一開始就藏在大殿橫樑上伺機出手的刺客!

    刺客,四方樓的第一殺手。

    如果他沒有從那三人的腰牌上看出他們是四方樓的人馬,他也不會想到這個一動不動趴在殿樑上的人,就是四方樓的頭牌殺手。

    既然被稱為頭牌,肯定有他過人之處。金胖子既然把他安排在這裡,顯然認為這個人能給他一定的打擊,比他親自出馬還要有用。

    他不動,我先動。

    路晴天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宰殺了四方樓三名好手後,立刻向橫樑上撒了一把松針。

    就算不能傷人,最起碼也能把人逼出。

    人出來了,可是不是從大樑上,而是……香案底下!

    十六?

    眼看著迎面飛來的身體,是接,還是不接?

    有什麼在路晴天腦中炸開!

    他竟然親手把十六送上了死路!

    比他的想法更快,他的手已經自動伸出,去迎接那具不知死活的身體。手指尖剛剛碰到十六,小腹一痛,有什麼尖銳的東西趁機扎進他的身體。

    手掌改接為推,一手使用巧勁把十六送到那堆蒲團上,一手使出至剛至陽的功力對準十六身後猛然擊下!

    老道和他徒弟清心聽到動靜從後面探頭出來時,打鬥已經結束。

    看著大殿中多出的四具屍體,老道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清心卻把目光投向了本來應該是在香案底下,如今卻出現在蒲團上的俊郎男兒身上。

    路晴天對他們掃視一眼,冷著臉跳上大殿房梁,一腳把一個被人點了穴不能動彈的傢伙踢了下來。

    這就是迷惑了他判斷的答案。一個被自家人點中穴道,丟在房樑上作引的四方樓好手。

    如果只是個普通人,他早從對方的呼吸中察覺出不對。

    四方樓夠狠,或者說那個刺客夠狡猾!他輕忽了刺客的身手,竟然把最危險的地方當作了最安全的地方。

    他太大意了,他應該在把十六放進香案底下前至少先探頭看一下。

    可是他相信了他的聽力和感覺,卻忘了此時的他已不是全盛時期的他。他身上的功力只剩下一半不到,這代表他的聽力也下降了許多。

    如果他沒有這麼自大,如果他不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十六也……

    路晴天用勁敲了敲自己腦袋,自從他意識到他害死了十六時起,他的頭就疼得像要裂開一樣!

    「嗯……」

    一聲極為虛弱的呻-吟鑽進路晴天腦中。

    清心眼睛一亮,腳還沒邁開,就看到那個殺了五個人的邪魅男子衝到了那位大哥身邊。

    「十六?」路晴天首先伸手探了探十六的鼻息。

    還活著!他竟然真的還活著!刺客竟然沒有殺他!

    他是該感謝十六長了一張連冷血無情的刺客也不忍下手的俊臉麼?哈哈哈!

    十六的眼瞼顫了顫。

    「老……爺?」十六緩緩睜開雙眼,不確定地問道。

    「你又叫我老爺了。」

    十六確定自己看到了一張笑臉,一張跟往日似乎有所不同的笑臉。

    「施主,這些屍體……這些……」老道語無倫次,指著滿大殿的屍體直發抖。

    清心根本不敢去看,只是一個勁地盯著十六瞅。

    路晴天掃了大殿內一眼,似乎也覺得這些屍體礙眼,起身抓起那些屍體,一具具全部扔出了大門外。

    「您……受傷了。」十六眼尖,一眼就看見他家老爺的衣服上染上的血跡。血是從內暈開的,至今還在擴大。

    路晴天低頭,隨手給自己點穴止血,走到十六身邊坐下,掏出傷藥給自己療傷。「這次可是虧大了。」

    十六咧嘴笑。

    「笑什麼笑?看你家老爺我吃虧很好笑麼?」路晴天瞪他。

    十六的眼都笑彎了,嘴上還在說:「小的……哪敢?」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說出這句話才發現這句話有點熟悉,想起他們上次的談話內容,路晴天又瞪了十六一眼。

    十六突然大喊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他嘶啞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路晴天連想都沒想就把手指搭上了他的脈門。

    不光是路晴天,就連老少二道也以為十六受了什麼暗傷剛剛發作了出來。

    誰能想到、誰又能知道,十六那聲嘶啞的不合時機的大喊,其實只是他怎麼都忍不住的快樂的歡呼?

    那一瞬間,十六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他竟覺得瞪他的老爺看起來那麼那麼地動人!

    老爺在瞪他,像瞪一個情人一樣的瞪他!

    他能不歡呼嗎?

    他能忍得住嗎?

    他是不是能大膽的盼望以後?

    路晴天舒了口氣,雖然十六的脈搏快了點,但基本屬於正常範圍。內傷雖有,但現在不是治療的最佳時期。

    換句話說,現在十六隻要從脫力的狀況下恢復,他說不定比他自己還健康一點。

    「無量天尊!恭喜二位施主得脫險境,也讓貧道二人得以續命。清心,還不到後面重新燒茶做飯款待恩人!」老道從路晴天的臉色中立刻看出端倪,喜形於色道。

    清心搔搔臉,又偷瞧了一眼醒過來的十六,答應著跑回後殿。

    「二位施主你們且好好休息一番,貧道也去看看小徒,那孩子還小,經過此事……」老道擔心徒弟。

    「道長請自便。」路晴天點頭施禮。

    「我先為你護法,你且運功調息,爭取早點恢復體力。」路晴天扶起十六。

    十六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可以松氣的時候,山下還有一大幫子人在等著他們呢。

    「等下……我們可以問問……那二位道長有沒有別的路徑可以繞過那幫人。」

    「閉嘴!快點調息。」

    十六笑著閉上眼不再說話。他注意到身上裹的是他家老爺的外袍,而身上包紮著的布帶也相當眼熟。

    等十六收功,老少道士也捧著重新做好的早餐走出。

    吃食和茶水都是他們正好需要的,路晴天也不客氣,道謝後接過食盒。

    十六習慣性地等對方先動筷,看他喝了一口稀粥這才端起碗筷準備食用。

    也許是天生的警覺性,也許是那一絲絲異常,讓路晴天在思考之前先伸手揮掉了十六手中粥碗。

    變故在一剎那發生!

    就在路晴天伸手把十六的粥碗揮掉的同時,老少二道的四隻手掌也從背後一起印到了他身上。

    一口鮮血從路晴天口中噴出!

    十六幾乎是在粥碗被揮掉的同時,起身就向離他最近的老道撲去。

    他的速度已經不可謂不快,可是比起人家早就準備好的攻勢還是慢了一步。

    四隻手掌扎扎實實地落到老爺身上,而慢了一步的他只來得及把老道震退一步。

    一擊不中,十六立刻退回路晴天身邊防守。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老道的步伐不再龍鍾,眼中也冒出精光。

    路晴天用手背抹去唇邊鮮血,嗤笑道:「這點你應該去問你徒弟,問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十六看,卻在我喝粥的那一刻把眼光投向了我。」

    老道暗罵一聲!

    那邊小道清心顯然已經聽到路晴天說了什麼,可是他臉上不但沒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嘻嘻笑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人之天性也!你說是不是,師父?」

    「玄天大殿,真武妖道。可惜我到現在才想到!」路晴天自嘲地笑。

    「托天尊的福,如果讓路大堡主想到了,那我們師徒如今不也跟那幾具被丟出去的屍體一樣下場?人說路晴天追命勝似閻王,這話當真一點沒錯!」

    「你徒弟心機不差,為取信我,不惜先向我告密。那些四方樓殺手大概至死也不知道你們其實是他們的同夥吧?」

    「多謝路堡主誇獎。如果知道,他們也不會要動手殺我們,不過小道與師父亦相信路堡主是不會讓人在你眼前濫殺無辜的。」

    清心笑得很得意,「小道就知道那些人的把戲肯定瞞不過江湖經驗豐富,又是天下四大才子之一的路大堡主,便和師父商量藉此取得路堡主信任,一開始師父還不贊同哩!」

    路晴天吃吃笑,「你直接說你比我聰明,比你師父厲害不就可以?」

    「豈敢豈敢。啊!」清心突然摀住臉說不出話了。

    路晴天看著自己不同於一般人的手,淡淡道:「你雖聰明,卻欠缺一點教訓。」

    一個耳光鎮住了蠢蠢欲動的真武老道。

    殿門外有了騷動。

    老道臉上出現喜色。

    就算路晴天現在身受重傷還中了毒,他仍舊沒有把握可以拿下此人。

    路晴天的名頭太大,昨晚他一路殺上來又有多少個名手摺折在他手中?

    況且誰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真的中了毒、受了重傷?

    他老道也不過是上輩子的好手,老來貪財想要弄點棺材本罷了,他可不想為了張還沒看見的藏寶圖把老命也送掉。

    「路晴天,你大概沒想到你會落到今日之田地吧!哈哈哈!」

    殿門被踹開,一張大胖臉出現在殿門前。

    「姓路的,你今天就算是插翅也難飛!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能從五十多個好手的圍攻中逃出?而且其中至少有三位功力不在老夫之下!」

    路晴天眼睛掃了一圈。心中大概已經有數。

    落雨堂堂主公孫訓,真武妖道,加上一個金胖子應該是今天最難對付的三大頭。

    剩下的,大多是些二流好手,他們請來的那些一流好手在昨晚已經給他宰了不少。

    可就算這樣,光是三大頭連手,在平日他都得全力應付還不一定能保證全身而退。現在……

    十六緊了緊外袍。

    他現在才覺得他的穿著從裡到外都糟透了!

    老爺,您應該至少給我穿條褲子,而不是用一張床單裹裹了事!

    路晴天眼光落到地上,他發現十六還赤著腳。

    他知道有不少人都在看十六,現在的十六……應該很誘人吧?

    十六眼神露出喜色,看向這幫人的後方歡笑道:「你們怎麼到現在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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