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功還是失敗?」已在她家等候多時的古小樓。一見她回來,劈頭就問。
英雄皺眉瞥了老愛私闖民宅的拍檔一眼,不耐煩的繞過他道:「中間。」
中間?這算哪門子的答案?
「喂。到底是怎樣?別賣關子行不行?急著想知道結果的古小樓不死心的跟在她的身後問。
「不怎麼樣。」英雄漫不經心的聳肩,「那傢伙一直在睡覺罷了。」單單叫醒他就費了她不少力氣。
「所以?」很好的下手機會不是嗎?
「我把他叫醒了才動手。」她說到重點。
「然後?」隱約聽出端倪的古小樓,瞇細了眼盯著她。
「很遺憾,沒得手。」她雲淡風輕的帶過。
「所以……」古小樓沉吟了一會兒,很快就從兩人的對話中推論出一個結果,「換句話說,因你多此一舉把他叫醒,才會失敗對不對?」
「沒得手。」她更正,拒絕和失敗兩字畫上等號。
「好吧!是沒得手……但你不覺得趁他在睡覺,一刀把他做掉會比較省事嗎?」眉峰隱隱抽動的古小樓,對於她平白錯失一個大好機會,始終耿耿於懷。
「不覺得。」她搖頭。十分下層的衝著他說:「偷襲很沒品,尤其是偷襲一個睡覺的人。」
「姓呂的!」沒必要這樣損他吧?
心情本就不佳,又莫名其妙地被他這麼一吼,當下火氣也有點上來的英雄挑釁地揚眉,「有何指教?」
想吵架找人是不是?行啊!沒問題,她絕對俸陪到底!
意見相歧的兩人互瞪了半響,最後還是由眼尖的古小樓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你的刀呢?」
他納悶的問,發現習慣一回家就先將吃飯傢伙卸下的她,今天居然什麼動作都沒有。
原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英雄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假裝沒聽到他的問題似的,若無其事的走到一旁,逕自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在她故作鎮定欲倒第二杯水時,遲遲等不到她回答的古小樓乾脆搶下她手中之杯,瞇著眼睛一字字的問:「你、的、刀、呢?」
「忘了帶回來。」被問到痛處的英雄,避重就輕的說。
「忘了……帶回來?」騙鬼啊!打死他都不相信她會這麼迷糊。「你忘在什麼地方了?」
「東瀛行館。」耐性被磨得只剩下渣渣的英雄,索性給了他一個作夢也想不到的答案。
古小樓難以置信張大嘴,「你說什麼?!」還好意思說他葷素不忌咧!她自己還不是一樣被迷得暈頭轉向,連吃飯的傢伙都給忘了。
「東瀛行館。」反正都說了,她不介意再重複一次。
「英雄啊!」頓了頓,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古小樓兩手按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問:「雖然咱倆一向都是你主外、我主內,但你確定真的不用我幫忙嗎?」
真的不必跟他客氣,為了那筆豐厚的酬庸,他絕對會非常樂意配合她。
「不必了。」向來獨來獨往慣了。壓根就不希望古小樓插手的英
雄,想也沒想便斷然拒絕他的好意,並且在他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之前,以實際行動下達逐客令。
冷不防遭她一腳踹出她家門,完全沒機會向她曉以大義的古小樓,悻悻然的瞪著險些夾斷他鼻子的門板,逆骨的他默默在心裡下了決定——
哼哼!不讓他幫忙是嗎?他偏要!
話說這頭,原以為某人會迫不及待地索回雙刀,滿心期待她前來取刀的伊川瀧,在經過三天的漫長等待後,已經在行館悶了數火的他,決定趁著天氣稍微回暖之際,出門透透氣去,順道逛逛這名聞遐邇的白虎城,體會一下何謂熱情豪邁的廣漠風情。
美麗的伊川瀧終於踏出東瀛行館,但他老兄不出門則矣,一出門則驚艷四方,不像北方男子有著魁梧壯碩的身材,相較之下,一襲款款長袍掩去其柔韌精實身段的他,怎麼看都予人一種女兒身的錯覺,儼然就像一株活桃花似的,沿路走來不知迷死了多少人。
隨行的婢女對於自家主人走到哪裡,桃花即開到哪裡的情形早已司空見慣,那些上前搭訕的公子哥們不是被打得滿頭包,就是在開口之前,便遭她們兩人一腳狠狠的踢飛,幾番結果下來,就算伊川瀧美得不可方物,也無人敢再接近了。
當主僕三人行輕城裡最熱鬧的地段,沿路以傭懶姿態走馬看花的伊川瀧突然停下腳步,一雙波光流轉的鳳眼瞇了起來,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 ——
因手上還有幾樁生意尚等解決,在慣用的兵器遭遇某人惡質強行扣留後,手無寸鐵的英雄只得商請熟悉的鐵匠另外打造一副雙刀以代替她原先慣用之刀,總算解決完兵器問題後,正準備打道回府的她才剛踏出打鐵鋪,就被天外飛來的突狀況怔住。
「發生什麼事了?」她大大一怔。
眼見門口遭人擠得水洩不通,被困在原地無法前進的英雄,愣看著眼前這由老弱婦孺所排出來的陣仗,臉上寫滿面了問號的她,還沒來得及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只見站在前頭的老嫗身子突然一矮,咚的一聲跪了下來,隨即一連串的跪地聲響湧進她的耳裡,看得她目瞪口呆。
正好目睹這一切的伊川瀧,興致盎然的朝身後的婢女揮揮手,「水仙,過去看看發生何事,回頭向我稟報。」
語畢,風眸四下流轉,像是在找尋可供觀賞休息的地點。
「主人,屬下有一事不解。」抬頭見天際款款飄下鵝毛雪,事前早有準備的芙蓉遞上傘,而後納悶的問:「您為何對她特別感興趣?」
「你有意見?」伊川瀧哼了哼,卻末接過傘,任由雪花沾身,逕自走進不遠處的茶樓。
「屬下不敢。」芙蓉連忙解釋,隨後把傘收了跟上。
為方便觀看樓下情勢,伊川瀧特地挑了一個視野好的位子坐下。
茶館裡的茶博士見是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臨門,人人搶著上前招呼:可隨侍的芙蓉哪容得他們這般爭先恐後,一記冷眼掃了過去,硬生生打斷沉醉在美人絕色之中無法自拔的眾人!
「我家主人不愛人打擾,待會兒將茶水交給我即可,不必招呼!」
聞言,茶博士也不敢繼續在客人面前放肆,送上茶點後便識相的退了下去,但實在很想再多看美人幾眼,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繞到鄰桌幹活。
表面看上去是在招呼客人,實際上眼珠子則是不停住美人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瞄去,一個個眼巴巴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伊川瀧原本心情頗好。卻讓這群陰附小分的傢伙給壞了興致,臉上流露出些許不快的他低低哼了一聲,修長的指尖狀似不經意地反覆敲著桌緣。
而他這看似尋常的舉動,卻令一旁的芙蓉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察覺到自家主人臉上沾染些許薄怒的芙蓉連忙喚來茶博士,低聲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的工夫,館內食客便走得只剩下小貓幾隻,直到按座偌大的茶館全數淨空後,伊川瀧反覆點擊著桌面的動作這才停頓下來。
一手托著頭的他,隨手拿起芙蓉為他沏好的熱茶湊到嘴邊喝了幾口,鳳眸傭懶的瞇起,好整以暇的看著對街上那抹高挑俊麗的身影,瞧著她那既吃驚又困惑茫然的表情,伊川瀧韻嘴角忍不住向上揚,只可惜距離相隔太遠,無法得知她因何被群眾包圍?
半盞茶後,只見遠在對街的英雄先是朝圍住她的小老百姓們抱拳行了一禮,接著又小知說了些什麼,雙方似乎達成某種協議後才散場。
伊川瀧懶懶的收回視線,風眸輕斂,若有所思的等著前去打聽消息的水仙回來向他覆命。
須臾,水仙踏著輕盈的步子站定在他身側。
伊川瀧則再次拿起茶盞,輕輕搖晃著盞中的液體,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那姓呂的做了什麼好事?讓人這樣給包剛住?」
「主人,那些人全是有求於她。」水仙輕聲解釋。
「哦?」伊川瀧渺得很訝異,放下茶揣,示意身後的水仙繼續說下去。
「據悉白虎城內出現辣於摧花的探花賊,當地官府獲報卻置之不理,百姓們有冤難伸,只得私下循管道仲張正義。」水仙款款道出來龍去脈。
換句話說,方纔那些人全是被害女子的家屬。
王朝底下共有五座自治城,采地方分治制,主要用意在於提高各城司行政效率。
不料地方官員卻仗著天高皇帝遠,政令實施反而不如想像中積極,與中央背道而馳或陽俸陰違不在少數。
長期下來,為官者不為民做事:民眾走投無路,被迫衍生出一套生存之道,以白虎城為例——該城人文特質粗獷豪邁,民風本就強悍難治,再加上歷任官員無心整頓,以至於全城上下重武輕文的觀念根深蒂固,職業獵人便蔚為風潮,久而久之,百姓們有冤屈亦不循正常管道,不是以械鬥方式私了,便是花錢了結恩怨。
「我道她是闖了什麼大禍,原來是這等小事。」伊川瀧淡淡一曬,聽到辣手摧花四字,他也不為所動,沉吟了一會兒,只管自己感興趣的部分問:「怎麼?她要管這樁閒事嗎?」
「據屬下瞭解,她已經承接下此事。」初時聽見英雄願意無條件幫忙時,水仙確實一怔。
話落,伊川瀧的臉色隨即一沉,狀似不悅地諷道:「她還真有閒情逸致啊!寧可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願意來殺我,你們說她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哼!好個姓呂的,虧他還特地在行館中等了她數天,日夜盼著她來取他的性命,哪想得到她根本就不把他當作一回事,隨隨便便就接了樁勞什子的鬼差事,將他倆之事忘得一乾二淨,簡直是混帳到家!
「此人並未將主人放置於心上,確實不該。」兩人齊聲道,看法、意見完全一致。
然而伊川瀧卻是皺著眉頭,妖魅的臉龐出現近乎無奈的表情,輕輕歎息,「好吧!既然連你們兩人都這麼覺得,那麼我對她略施小懲,也不算是過分了是不是?」緩緩地,一字一句說得好不溫柔。
大概猜到自家樓主大人接下來想做什麼,芙蓉忍不住訝道:「主人,您該不會是想……」
豈止是略施小懲,根本就是想找藉口報復吧?
伊川瀧笑得邪氣,優雅地勾勾手指頭,從容地下達指令,「水仙,去打聽一下她住什麼地方,只落前我要知道答案。」
沒有二話,水仙立刻轉身離去,並且在日落前,帶來令人滿意的答案。
姓呂的,你自求多福吧……
看著同伴毅然離去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芙蓉突然有些同情這名喚呂英雄的女人。
本打算將手邊的委託全部解決後,再專心處理伊川瀧這樁棘手的生意,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意外又接了一樁生意的她工作最不減反增,深知自己所攬下的委託是件吃力不討好的麻煩事,基於不想看到拍檔說教嘴臉的考量,所以上至情報彙集,不至動手砍人,英雄只得全部自己動手來。
因為不想在這件事上耗去太多的時間,在聽完被害女子家屬描述後,隨即著手調查的她意外發現,那淫賊習慣在作案後取被害人身上的一繒青絲當作紀念——
據悉那用來裝頭髮的袋子質地精美而細緻,不似一般坊間的布帛,在她的印象中,城裡專營這種高級綢緞的店家僅天香綢緞莊而已,莫非那淫賊是該綢緞莊的常客?
「咕嚕……」正想得出神,沒想到五臟廟竟在此時唱起空城計。英雄下意識摸摸肚皮,而後抬眸望向隔壁鄰居。
她自認廚藝不精,除非逼不得已。否則絕不下廚;平日三餐全仰賴隔壁鄰居的熱情贊助,她頂多每月準時俸上伙食費而已。
咦?是她眼花嗎?她怎麼會覺得阿花家今日好像……好像特別熱鬧?
英雄狐疑地瞇起秀眸,起身走出屋外探個究竟,作為阿花手下的頭號食客,她確實有義務要好好敦親睦鄰一下。
這一看,不得了!阿花家居然出現變態人物……更正,是危險人物!
自動略過他身後那對跟屁蟲,英雄直接將矛頭指向他,語氣不甚友善的質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別告訴她是什麼見鬼的巧合,她才不吃這一套!
伊川瀧徐徐拾眸望向她,唇畔笑意立現,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過來似的,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廳內,一名穿著碎花輕襖的小姑娘聞聲奔了出來,一見是她,立刻喜孜孜的說道:「阿姐,你回來啦?這位漂亮哥哥說是你的朋友,我見你不在,便先代你招呼他。」
「朋,友?」英雄難以置信的瞪向伊川瀧,不理會他身後婢女所投射而來的惡毒目光,一把拉過他的領子,咬牙問道:「這麼瞎的借口,你也編得出來?」說謊都不打草稿嗎?
「好說。」伊川瀧輕輕頷首,笑咪咪的拉開她緊抓著他領子不放的玉手,動作自然地將她的兩手拉至心坎上,神情曖昧的湊近到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實不相瞞,我本來想說迷路的。」
阿花瞪圓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英雄,納悶著極度討厭與人肢體接觸的英雄怎麼會沒一拳揍飛他?
前年某位古姓仁兄因醉灑之故,不小心親了英雄一口,結果下場十分淒慘——整整躺了一個月才下得了床。
英雄沒好氣的橫他一眼,發現這人無時無刻都能談笑風生,不想在阿花面前和他攤牌,只好先找個藉口支開阿花。「阿花,我肚子好餓喔——幫我弄點吃的好不好?」
英雄斂去怒氣,側首朝一旁的阿花軟聲道;後者立刻點頭,轉身進廚房替她張羅吃的。
見她如此和顏悅色。甚至低聲下氣,伊川瀧嘴角微勾,卻是沒有半點笑意。「她的廚藝不錯,而我剛好會在這裡待上一陣子,不知道她有沒有興趣到我府上掌廚……」他喃道。
英雄用力瞪他,發狠道:「你別打她主意,她是我的!」民以食為天,竟敢打她糧源主意,太不厚道了吧?
「哦?」伊川瀧抬眸注視她生氣的嬌靨,露骨地笑道:「不打她的主意,那改打你的主意好了。」
「無聊。」不願對上他挑逗的鳳眸,英雄撇開視線,忙不迭地對著裡頭的小人兒喊道:「阿花,我臨時有點事,晚點再過來吃。」
喊話完畢,拖著他走人;而她的這個舉動,立刻惹來一陣撻伐。
「你做什麼你!」芙蓉、水仙的臉色大變。
水仙更是厲聲喝道:「放肆!你還不放手!」
英雄輕哼,壓根沒把她倆的話給聽進去,加快腳步將他架離阿花家,往自家門口走去。
「主人……」
沒料到英雄竟然無動於衷。兩名侍婢同時一怔,直覺的提步欲追上,伊川瀧卻朝她們兩人擺擺手,示意她倆留在原地別跟來。
眼角餘光瞄到愣在原地的兩人,英雄忍不住開口嘲諷,「哈,她們可真聽你的話啊!」
「我是主,她們兩人是僕,她們聽命於我,這乃天經地義。」伊川瀧的語氣再理所當然不過。
英雄懶懶一曬,對於這種唯命是從的王僕關係不予置評,亦懶得浪費時間和他爭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逕自將他拖進宅子。而後頭也不回地用力甩上自家大門。
對於她粗暴的擄人行為,伊川瀧不僅沒有半點不悅,反而興致勃勃地打量起她有點簡陋過頭的住處——
前廳和寢室僅以丈色布簾作為區隔,格局擺設和那個什麼花的家差不多,看到這裡,他莞爾一笑,美麗的鳳眸隨意一掃,視線落在那副格外眼熟的雙刀之上,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眼前這副刀很像是他日前的戰利品,而現在應該還高高的掛在他的床頭,等著某人來領回的那副?
伊川瀧沉吟,「這副刀……」
說到這個她就有氣,英雄很不客氣地將臉一板,不悅地抱怨,「拜你所賜,新鑄的。」
有過一次吃虧經驗的她,在他眼裡掠過一絲不懷好意的企圖時,兩手迅速朝桌案上一掃,趕緊把雙刀收了起來,省得吃飯傢伙又再次遭他扣去。
瞧她跟防賊似的,伊川瀧沒好氣的問:「原先那副舊的呢?你是不打算取回了嗎?」
她微訝,有些遲疑的開口,「你要……還我?」他會這麼的爽快嗎?
「這是什麼話?我當然會還你呀!」對著她那張寫滿了困惑及不解的臉龐,綻放出一抹美麗笑容的伊川瀧,在她開口欲確認真偽前,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話, 「前提是,你得親自上門取回。」
就猜到他不會這麼好心,弄了半天根本就是想拐她上門罷了,她才沒時間俸陪。
她冷冷的挑眉問:「找我有事?」
在外奔波一整天,肚子餓得難受的她,只想快點打發眼前這位不請自來的仁兄,而後上阿花家好好大快朵頤一頓。
孰知此時此刻的伊川龐,正用一種令她頭皮發麻的服神看著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的英雄,當下有些招架不住的撇開臉。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問你何時來殺我罷了。」他邊回答邊拉了張椅子坐下,其動作之自然,有如在自己家中一般。
「什麼?」沒料到會得到這麼詭異的答案,英雄有些吃驚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次,「你很想死嗎?」
他這人是有毛病嗎?他專程跑來就是想問她這件事?
「不想。」他搖頭,淡淡地提醒她,「你似乎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在他充滿期待目光的注視下,不想再浪費時間與他耗的英雄。亦很乾脆地賞他一個痛快的答案,「很抱歉,最近沒空。」
伊川瀧眉毛微挑,有些心痛的問:「為何?」
「因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配合過頭,英推當下把臉一轉,硬是將到嘴的話全希回去。
「因為你又接了一樁生意對不對?」對於她故意唱反調的舉動毫不在意的伊川瀧,莞爾地替她下了結論。
聞言,眼裡盛滿著錯愣的英雄立刻把頭轉了回來,有些納悶地看著一語驚人的他。
不理會她投射而來的驚愕目光,伊川瀧撫著下顎沉吟了一會兒,故作不解地問:「我來猜猜,是不是跟探花賊有關?」
一抹警訊倏地自她的腦中閃過,英雄瞇起眼眸,用充滿防備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打聽了我多少事情?」
「你猜。」他笑意盈盈地朝她眨眨眼,「猜對了有獎賞。」
對她甚感興趣的他,早已命人將她的身家調查得一清二楚,恐怕連她自己都沒他來得清楚吧!
耐性差不多已被他磨光的英雄.壓根就不希罕什麼鬼獎賞,火冒三丈的下逐客令,「你要說便說,不說拉倒,我懶得猜: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門口就在那裡,不送了。」
氣死人也,送客、送客!
「你的委託人難道都不催你嗎?」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的伊川瀧,說的正是他這樁生意,據他瞭解,她的委託人好像不是那麼有耐性的人。
真是見鬼了!她臭臉擺了、逐客令也下了,可眼前這傢伙就是賴著不肯走,拿他沒轍的英雄頓時有些挫敗地撫著額。
「他給的時間很充裕,不勞你費心。」英雄不以為然的聳著兩肩,邊回答邊倒了杯茶。
「話是沒錯,但你幹這行講究的是效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想盡快解決手邊的工作吧?」他意味深長的問。
「是又如何?」喝口茶止饑,順便降降火氣。
「或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伊川瀧輕哺,沒等她做出任何回應,鳳眸輕抬,忽然衝著她問:「你說那個探花賊有沒有可能採到我的頭上來?假如我男扮女裝的話?」
「噗——」沒料到他有此一問,英雄冷不防把剛入口的茶水噴了出來。吃驚的看著伊川瀧,「你、你要扮女人?!」
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見過,但就是沒見過像他這麼怪的,居然……居然主動開口說要扮女人?
「怎麼?不妥當嗎?」他都肯紆尊降貴、犧牲色相了,她是在大驚小怪個什麼勁?
問題不在於她認為妥不妥當,而是……而是他倆根本就談不上交情吧?他這樣的犧牲未免太大了!
「咱倆非親非故,你為何要幫我?」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伊川瀧姿愜意地支著下巴斜睨她,言笑晏晏的給了她一個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因為我想你快點來殺我。」甜膩妖嬈的笑容自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漾開。
聽完他的回答後,眉頭少說打了十個結的英雄,當下真有股衝出去喚他家婢女前來的衝動,讓她們帶他回去看病先。
「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獵物。」他好整以暇的提醒她,言詞中淨是曖昧之意。
英雄厲瞪他一眼,「別說得那麼暖昧好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咧!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伊川瀧一臉無辜地衝著她眨眼睛,手指有意無意地在發問纏繞的舉動,令得英雄微微一怔。
英雄瞇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盯著伊川瀧一頭媲美黑緞的長髮,他這頭又黑又亮的長髮不正是最好的誘餌嗎——突然想起那淫賊習慣在作案後取被害人身上的頭髮作為戰利品……
思及此,原本打算一口回絕他的英雄,態度隨即一轉,「我問你,你是真的有心要幫我嗎?」
「這是當然了。」他頜首,惑人的風眼漾著一片柔意,神情顯得十分誠懇。
「那好,我接受你的幫忙。」許久後,她終於說服自己卸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