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畔的月色似乎總是明亮的。
末鬼沿著江畔慢慢地走著,又走到半個月前,他遇見夏勒雁的地方。
今天傍晚時龍城來了諭令,龍君召他回龍城。因此他明日就要動身,回到龍城去。
在此之前,他想再見夏勒雁一面。
對於從不失敗的殺手,人們會設下愈來愈多的陷阱。而就在這半個月裡,東駐地又打了兩次勝仗。往後夏勒雁的任務,將一次比一次更加艱難。
夏勒雁很強,但是不夠冷血。
對一個殺手而言,多情就是致命傷。
只是,想找到夏勒雁,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從十天前,末鬼就開始找夏勒雁了。
他探過幾次餓狼的營地,都沒有找到夏勒雁的蹤跡。
他也去問過承山,是不是能夠跟夏勒雁取得連繫。承山只是冷淡的回道,只有當夏勒雁完成任務時,才會主動與大營連絡。
今天他甚至到市集去,走訪一遍之前遇見夏勒雁的地方。
於是他又見到那柄黑色的玄鐵劍,放在相同的那塊紅緞子上。
店家見到他,便把劍給了他。
「之前那位少俠說是不稱手,在他手上可惜,便把這劍送回來給我。又說末鬼將軍現下無劍,也許會喜歡這一柄劍。」
「什麼時候的事?」他問店家。
「大約是七天前吧!小的也曾經去過軍營,但是守門的大人沒肯讓我進去……」
「那位少俠什麼時候還會再來?」他問店家。
「款,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來了,請轉告他,我想見他一面。」末鬼說。
這柄劍現在就負在末鬼的背上。不論長度或重量,都和他過去慣用的劍相似,簡直像是特地為他準備的一樣。
末鬼又想起夏勒雁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像極了濮陽少仲的那雙眼睛。
他知道他見到的夏勒雁,並不是夏勒雁真正的模樣。但不論如何,面具下的那張臉都不可能是濮陽少仲。
濮陽少仲……
月色下靜靜流淌的江水裡映出搖曳的樹影,末鬼的手一伸出,藏在樹裡的影子便飄然後退了。
「我露出形跡了?」夏勒雁的聲音。
末鬼回過頭來,看著在他身後的,那張平凡的臉。
「樹影和前幾天不一樣了。」末鬼說。
「你前幾天也在這兒?」夏勒雁彷彿有些吃驚。
「是。」末鬼說。
「你要找我?」夏勒雁問。
「是。」末鬼說。
「什麼事?」夏勒雁問。
「我想請你暫時停止對餓狼的行動。」末鬼說。
「為什麼?」夏勒雁問。
「你的行動已變得可以預期。」末鬼說。
夏勒雁挑了挑眉,「你認為我會失手?」
「有可能。」末鬼說。
夏勁雁好像有些不服氣,抿了抿再說道:「我會證明給你看。」
「殺手不要有情緒比較好。」末鬼說道,「你的感情太明顯了。」
「那是你的方式!」話一出口,夏勒雁像察覺了什麼,很快將情緒收斂了,冷冷的說道:「我有我的方式。」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請你小心行事。」末鬼說。
夏勒雁忍不住回道:「你對每個人都這麼關心嗎?」
「你在生氣?」末鬼覺得奇怪。
夏勒雁沒料到末鬼這樣敏銳,連忙掩飾道:「進修行之門前,我聽人家說你是天下第一殺手。冷靜殘酷、沉默寡言、無心無情!」
末鬼覺得有些好笑,「這樣,我使你失望了嗎?」
夏勒雁答不出話來。
「你可以答應我嗎?」末鬼放輕了聲音。
「什麼?」
「暫停對餓狼的行動。」末鬼說。
夏勒雁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勉強點了點頭。
末鬼笑了。
夏勒雁感到自己的心跳變快了,幾乎無法正視他。
「我得回去覆命。」夏勒雁說道。
夏勒雁轉身,末鬼突然又叫住他。「夏勒雁。」
「嗯?」夏勒雁停步,但並沒有回頭。
「謝謝你的劍。」末鬼說。
夏勒雁背著他說道:「沒什麼。那劍既重又長,對於我的行動並沒有好處。」
「明天我要離開東駐地。」末鬼說,「龍君召我回城。」
「嗯。」夏勒雁點了點頭。
「多保重。」末鬼說。
夏勒雁離開了,末鬼看著他的背影,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走路的方式、還有他生氣時,那率直髮怒的眼神……
五更天剛過,陳昌突然感到額頭一陣冰涼。他激泠泠的打了個冷顫,張開眼睛來。室內一片陰暗,一眼望去,只能見到窗外的樹影搖曳。
陳昌感到冷汗冒出額頭,他知道夏勒雁來過了,連忙爬出被窩,四處搜尋一隻紙撕的小鳥。
以往夏勒雁成功執行任務後,他的枕頭畔,總會多一隻紙撕的小鳥。
但是這次他並沒有在枕頭畔找到紙鳥。陳昌下了床,正想去點亮燭火仔細搜尋,一道銀光突然在他眼前閃了閃。
陳昌的手抖了一下,燭火沒有點燃,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背後說道:「我沒有執行這次的任務。」
陳昌愣了一下,「任務失敗了嗎?」
「我沒有去執行。」夏勒雁在他的身後說道。
陳昌沒有回頭。這是夏勒雁對他們的要求。「為什麼?」陳昌問道。
「行動太過頻繁,必須暫緩。」夏勒雁說。
「唔。」陳昌沉吟著。他聽說夏勒雁不是個可以隨意指使的殺手,只有當夏勒雁自己願意,才會去執行任務。
「一個月內,我不會再去刺殺餓狼。」夏勒雁說道。他已準備離開。
「等等。」陳昌連忙出聲。「龍君有另一項任務,要你執行。」
「是什麼?」夏勒雁問。
「明天末鬼要離開東駐地回龍城,你的任務是中途狙殺末鬼,不要讓他回到龍城。」
夏勒雁沉默了一會,而後問道:「這是龍君的命令?」
「龍君已將龍城令賜予我,你可以檢驗它的真偽。」陳昌把貼身收好的龍城令拿出來,向後遞去。
夏勒雁取過龍城令,十分仔細的看過,然後他將令牌還回去。「龍君要殺末鬼,原因是什麼?」
「功高震主這句話,你總聽過?」陳昌緩了緩呼吸,「最好是在出東駐地之後才執行,東駐地畢竟是末鬼的勢力範圍,怕出亂子。」
「嗯。」夏勒雁應道。
「我已準備了四個好手,明天與末鬼同行,伺機而作。你可以另外行動,或者讓我安排你成為其中之一。」陳昌道。
「不需要。」夏勒雁冷冷的說道,「你安排的人,末鬼不會信任,不過是白白送死,反而阻礙我的行動。」
「你有何打算?」陳日曰問。
夏勒雁沒有回答。
「好吧,我已在沿途設下兩次陷阱,你可以見機行事。總之,不能讓末鬼回到龍城。」陳昌說。
第二天末鬼要出發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將士都來送行。
承山身為主將,再怎麼不願意,也只得親自來一趟。
「敬末鬼將軍一杯。」承山舉杯,一飲而盡,憎惡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別過了頭去。
末鬼舉起了手裡的酒杯。鼻端有一種極淡的,不屬於酒的香味,混合在酒液裡。承山原本並不是個會暗下毒手的人,是仇恨使他改變了。
對承山,他有一份說不出口的歉疚。
末鬼正要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站在他身旁的一個小兵突然撞了他一下。
那個小兵嚇壞了,忙不迭的說道:「將軍恕罪!我不是故意……是有人撞了我一下……」
承山氣得橫眉豎目,厲聲說道:「見鬼了!你身邊還有其它人嗎?拖下去!砍了!」
那小兵嚇得好像就要哭出來了,末鬼見狀,便道:「承山將軍何必動怒?酒並沒有灑出來啊。」一仰頭,將一杯酒都暍下肚去。
那小兵驚詫的看著他,好像連害怕都忘記了。
末鬼看著眼前那張平凡普通的臉孔,淡淡道:「承山將軍能不能將這人給我?他如此不濟事,戰場上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我身邊倒缺一個打理日常起居的人。」
承山眼見末鬼將那杯毒酒喝了下去,也不再注意那個小兵,便道:「你想要就帶去吧。」
「多謝。」末鬼道。
早有人牽來兩匹馬,末鬼與那小兵一人騎了一匹,帶上簡單的行李便出發了。
末鬼一路打馬奔馳,身後不知名的小兵也緊緊跟著。兩個時辰後,便出了東駐地的範圍。
一出東駐地的範圍,末鬼便放緩了速度,身後的小兵略催了馬,很快便與他並轡而行。
「怎麼來了?」末鬼問道。那個小兵自然是夏勒雁裝扮的。
「奉命來殺你。」夏勒雁說。
末鬼沒有反應。
「你好像並不驚訝?」夏勒雁一頓,又道:「既然你知道人家要殺你,為什麼還要喝下那杯毒酒?」。
「那毒傷不了我。」末鬼說。
「那是醉花蔭!七大奇毒之一。」夏勒雁說道。
「我身上有比那更厲害的東西。」末鬼說。
夏勒雁心頭一驚,連忙問道:「是什麼?」
夏勒雁的眼神很真摯,除了緊張之外,還帶著關心。這雙眼睛,真的很像啊……
末鬼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語氣帶上了一點安撫的味道:「也沒有什麼,只是以前曾經中過更厲害的毒,現在已經無礙了。」
「是陰川水?」夏勒雁忍不住問道。
末鬼驚訝的看著他。
夏勒雁連忙解釋:「你是名聞天下的第一殺手,你的事我自然有聽說過。」
末鬼點點頭。夏勒雁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或許,夏勒雁曾是他所認識的某個人。會是誰呢?末鬼沒有再多想,只間道:「你聽誰的命令行事?」
「龍君。如果不能親見龍君,見到龍城令也是一樣的。」夏勒雁說,「陳昌手裡有龍城令,真正的龍城令。」
末鬼想了想,「這樣,或許沿路都有殺著埋伏。」
「既然知道,你還是要回龍城?」夏勒雁奇怪的問道。
「嗯。」末鬼回答。
「龍君要殺你,你還要回去?」夏勒雁問。
「想殺我的不是龍君。」末鬼說。
「你這麼篤定?所謂功高震主,你難道毫不懷疑?」夏勒雁問。
「不懷疑。」末鬼說。
夏勒雁哼了一聲,「誰對你有恩,你都死心塌地是嗎?」
末鬼勒住了馬,回頭看他。夏勒雁雖然閉上了嘴巴,眼睛裡卻露出一種既倔強又非常不以為然的神情,那眼神……
末鬼只覺得心頭一陣緊縮,那一瞬間,他又有了一種似曾相似的熟悉感。
夏勒雁的馬已經超前了幾步,末鬼卻沒有跟上來,他忍不住回頭問道:「怎麼不走了?」
他們已經走進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地,草長得很長又茂盛,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長草會遮蔽視線,風吹過草葉則會掩蓋暗器的聲音,這裡是一個很好的埋伏地點。
末鬼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冷汗滲出他的額角,他一下子拉不住韁繩,竟滾下馬去;夏勒雁吃了一驚,連忙也跟著滾鞍下馬。
「末鬼,你……」
末鬼突然緊緊抓了一下夏勒雁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留意週遭的情況,接著吃力的說道:
「那杯酒,毒……」
一句話還沒說完,竟已昏死了過去。
夏勒雁會意,立即驚呼了起來,「將軍?將軍!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草叢裡傳來一陣窸窣聲響,兩個蒙面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夏勒雁吃驚的看著他們,結結巴巴的問道:「你們是誰?大白天的蒙面想幹什麼?」
沒有人理會這個小兵裝扮的人,一個蒙面人右手一揚,一道銀光閃過,夏勒雁便捂著自己的喉頭倒了下去。那蒙面人又抬起一腳,將他踢得滾了出去;另一個蒙面人則矮下身去確認末鬼的呼吸和心跳。
「死了。」那蒙面人抬起頭來說道。
草叢裡又傳來一陣聲響,又有三個蒙面人走出來。
「什麼名滿天下的將軍,這麼容易得手!」一個蒙面人哼笑了聲,在末鬼肋間踢了一腳。
「咦?」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踢在一塊灼燙的鐵板上。更可怕的是那種灼熱感沿著他的足腿迅速蔓延,最後到達他的頭頂,一種無可比擬的壓力瞬間充滿他的全身。他先是聽到「咯咯」的聲響,好像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接著他感到眼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
他的眼珠掉出眼眶,舌頭突出口腔,全身孔竅都冒出了鮮血。他全身的骨頭都已經碎裂,再也無法支撐血肉的重量,身體就像一塊失去支撐的破布一樣,癱軟在地上。
這一切變化只在一瞬間,另一個蒙面人聽到他發出的「咦?」聲回頭時,他已經死了。
回頭看他的蒙面人瞪大眼睛,還來不及感到害怕,就先感覺到腿上的異樣。
他低頭看去,發現那異樣是由一隻手造成的!有一隻手正抓住了他的腳!接著他也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個蒙面人驚覺情況不對勁,一個揚手準備發出暗器,另外兩個則抽出了刀。
手中的暗器還來不及發出,拿著暗器的蒙面人卻突然感到全身都失去了力氣,腿一軟便向下跪去。他驚恐得連眼球都突了出來,轉頭想看他的同伴們,卻發現他那兩個拔刀的同伴雖然都還直挺挺的站著,脖子上卻已沒有了頭。
頭在地面上滾動著,鮮血向空中噴濺,蒙面人已無法再感到恐懼,他也倒了下去。
風吹過,草叢裡傳來嗚咽般的低鳴,長草被風吹得低垂了頭,尖端滴落一點一點的殷紅。整片荒地看去渺無人跡,剛剛出現的那些人像是憑空消失了,只剩下兩匹軍馬在原地踏步,驚慌的四下張望,突然兩聲長嘶,那兩匹軍馬飛逃而去。
末鬼竟然在瞬間就殺了五個人!
夏勒雁隱匿於這片荒草地的另一處,日睹了在這短短片刻裡發生的事。即使是現在已被喻為頂尖殺手的他,仍然覺得既驚歎又佩服,末鬼的本事竟高到這樣的地步!
夏勒雁希望自己的本事也能被末鬼認同。
末鬼現在一定也隱藏在這荒草地的某處,伺機而動。
夏勒雁微微揚起唇角。他覺得這是證明自己能力的一個好機會。他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剩下的問題!
末鬼知道夏勒雁不是弱者,他也知道那銀鏢傷不了夏勒雁。
但是當那銀鏢向夏勒雁飛去,夏勒雁倒地的時候,末鬼竟然忍不住發起抖來。
他覺得憤怒!他不能原諒!殺意自他心底的最深處湧出,暴漲的真氣也隨之充塞了他的每一處肢體。
蒙面人一腳踢在末鬼肋邊的時候,正是末鬼體內暴沖的真氣無處發洩的時候。
所以那個蒙面人只有死!
末鬼張開眼來,原本暗灰色的眼睛已經變得赤紅,他的情緒瀕臨暴發的邊緣。
末鬼並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在失去所有的理智,殺死崑崙之前,他也曾經經歷這樣的衝動。
想殺人、想毀滅一切的衝動。
他的體內蟄伏著一頭餓狼,現在那頭餓狼已經喧囂著要衝出來!
於是他立刻又殺死了剩下的四個蒙面人!
但是這樣還不夠,他還想殺人,他還想要更多的鮮血!
末鬼拔起背後那柄殺戮的利器,但突然間,他愣住了,那是夏勒雁送給他的劍——
他想起夏勒雁的眼睛,很像少仲的那雙眼睛——
他突然意識到夏勒雁在這裡,在這片草原上!他絕不能傷害有著那樣一雙眼睛的夏勒雁!
末鬼立刻坐了下來,體內澎湃的殺人慾望卻一波湧過一波,催促著他站起來。
末鬼握緊了拳頭,仍然感到無可克制,即將失去理智之前,他抓起地上的劍,用力朝自己的腳釘了下去!
暮色漸漸籠罩了下來,烏雲沉甸甸的壓住整個天際,一道明晃晃的閃電劃過天空,雷聲隆隆。
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陣兵刀交擊的聲音。不多時,一個黑衣的蒙面人滿身是血的站了起來。
「總算解決了!」雷聲中,那蒙面人喘著氣說道,「你們還不出來?」雷聲使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了。
前方二十三尺處的一棵大樹晃動了一下。不多時,草叢裡便出現兩個蒙面人,向他靠近。
滿身是血的蒙面人讓了讓身子,向地下一指,那兩個人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地上有一具屍體,一具被剝去了緊身夜行衣的屍體!
兩個蒙面人只有一瞬間的驚詫,但這一瞬間的驚詫對夏勒雁而言已經足夠。
夏勒雁一擊得手,身形立即飛射而出,埋伏在樹上的盯梢者知道自己已被發現,正要退走,夏勒雁手裡的銀鏢脫手,剩下的盯梢者「砰」的一聲落下地來。
都解決了!
乾淨利落,連他自己都覺得滿意。他想,這樣一來,末鬼一定會認同他的能力了!
他滿懷興奮的喚了一聲:「末鬼!」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傾盆而下的大雨並無法掩蓋住他的聲音,但末鬼卻沒有響應。
怎麼回事?難道末鬼已經離開了?怎麼會?
天色已經暗了,除了天際偶爾出現的閃光,大地已是一片黑暗,夏勒雁極目看去,仍然不見末鬼的蹤影,他只好又喚了一聲,「末鬼!」
「我在這裡。」好半晌,末鬼的聲音才從某處草叢中傳來。
「怎麼不出聲?」夏勒雁鬆了口氣,飛快的朝聲音的來處掠去,一邊問道,「你受傷了嗎?」
夏勒雁已經抓住了末鬼。末鬼也反手抓住了他。他感到末鬼的手在發燙。
末鬼苦笑道:「你能替我拔掉這劍嗎?我站不起來。」
一道閃電劃亮天際,夏勒雁看見那柄黑色的劍正釘在末鬼的腿上。
末鬼垂下頭,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