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上) 31
    聖旨既下,迦羅炎夜三天後便準備好出征事宜,帶著人馬趕赴邊關了。臨走的前一夜,他又一次想努力反敗為勝,將樓清羽壓下,可惜還是失敗了,結果是再次被樓清羽吃干抹淨。

    迦羅炎夜心裡鬱悶,明明自己武功比他高很多,為何每次就是制不服他?而且還常常敗在他高超的調情手段下。

    暗中派出去調查的人回來,樓清羽的生平真是單調乏味得很,從哪裡都看不出他會有這方面經驗的可能。

    迦羅炎夜心裡懷疑,面上卻始終不動聲色。

    樓清羽不知道這些。第二天一早他望著迦羅炎夜領兵遠去的背影,心裡還在懊悔。雖然昨晚他已經手下留情,可迦羅炎夜這一路馬背顛簸,恐怕還是吃力得緊吧。早知道不應該碰他,稍微溫存一下就好了。

    樓清羽知道,他對這個與他已有肌膚之親的男人已經有了感情。雖然不是愛情,但卻另有動人之處。記得上輩子他還是肖銳時,曾和一個英俊的空軍中尉保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同性伴侶關係。那是他唯一一段同性戀情。當時只有二十一歲的自己被他勾引,與他上了床。與外表的英武和強壯不同,空軍中尉喜歡他把自己壓在身下,而中尉在床上的迷人風采和撩人姿態是肖銳樂意與他保持性關係的原因。這段隱秘的關係大概持續了兩年,直到中尉在一場飛行表演中意外身亡,不然肖銳毫不懷疑自己有一天會有變成一名真正同性戀者的可能。

    迦羅炎夜離開後的日子並不平靜。樓清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和迦羅炎夜的命運是連結在一起的。邊關無論什麼風吹草動,都會通過樓府、皇宮、甚至府裡下人們的嘴巴傳到他的耳朵裡。包括迦羅炎夜初戰兵敗的消息。

    這日樓清羽回相府看望父親和兩位兄長,晚膳之後,他道:"父親,我想和您談談。"

    樓清揚和樓清翔同時抬頭看向他。

    樓競天喝著茶,道:"好,待會兒到我書房來。"

    樓相的書房乾淨素雅,樓清羽只來過兩次,上一次正是迦羅炎夜在朝廷上上奏要立他為妃的時候。

    "什麼事?"

    "父親,我想知道,您對二殿下是怎麼看的?"樓清羽斟酌了很久,還是決定直截了當的問。在深不可測的樓競天面前,不要耍過多的花招是最有效的。

    "二殿下就是二殿下。身為臣子,不應對皇子有太多想法。"樓競天面色無波的道。

    "父親,我是您的親生兒子!"

    樓競天抬眉:"你想說什麼。"

    樓清羽走到南面牆壁前,上面正掛著一幅寬大的大齊國地圖。雖然沒有二十一世紀的繪製精細,卻也是古代難得的珍貴之物。樓清羽上次就注意到了。聽聞這樣的地圖整個大齊只有三張,其中一張就在他父親的書房裡。

    樓清羽指著地圖上的某一處,道:"聽說炎夜在這一處兵敗了。"

    "嗯。"樓競天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先敗後勝,破而後立,在兵法中也經常運用。"

    "可是孩兒聽聞,這一敗仗並不在炎夜的預料之中。"

    樓競天擰眉道:"你從哪裡聽到的?不要道聽途說。"

    樓清羽笑了一下,道:"父親,市井流言雖然並不可信,可是炎夜的能力我卻是相信的。他完全沒有必要敗這一仗。"

    "哦?那你覺得呢?"

    樓清羽道:"現在已是寒冬時節,西嵐人不善冬戰,在這種時候被炎夜圍困,應該撐不了多久。而我大齊雄獅,更不應該因為糧草短缺的問題導致兵敗後撤五十里的結果。"

    樓競天猛地站起身來:"是清揚還是清翔和你說的?"

    樓清羽笑:"父親,您忘了,我是蔣太師的『孫媳婦'。"他刻意加重了『孫媳婦'三個字。

    樓競天盯了他半晌,望著他平靜從容的面容,忽然低低一笑:"好。不愧是我樓競天的兒子。蔣太師和你說什麼了?"

    樓清羽勾勾唇角,輕描淡寫地道:"長輩人家,不過和孩兒話話家常罷了。"

    樓競天望著他,忽然輕歎一聲,道:"羽兒,你已經『出嫁'了,做好王妃的本分就好。"

    樓清羽挑挑眉毛,淡淡地道:"夫妻本是同林鳥。父親,孩兒知道您心繫天下百姓。戰爭不是某些人爭權奪利互相傾軋的籌碼。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是殘忍和殘酷的,父親必定不忍眾多將士為了無謂的原因命喪沙場,更加不忍眾多百姓因為西嵐的侵略和騷擾而流離失所。"

    "一將功成萬骨枯"樓競天喃喃念著這句話,望著樓清羽沈吟不語。

    樓清羽見狀,懇切地道:"父親,請向皇上上奏撤換前線負責糧草的將軍,再請皇上立刻另派大臣押送糧草赴前線救急。"

    樓競天深深望了他半晌,沈聲問道:"清羽,你知道前線負責糧草的守衛將軍,是誰的人嗎?"

    "誰?"

    樓競天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慢慢吐出兩個字:"太子。"

    樓清羽怔愣。雖然心裡閃過這個可能,也從蔣太師隱晦暗指的語氣裡猜出了大概,但真的聯想到這個人上,卻總覺得有些不能接受。

    樓清羽沉默片刻,道:"父親,孩兒知道您一向立場公正。孩兒雖然年輕,許多事都不懂,但這件事關係邊關數萬百姓和將士們的命運,還請父親慎重考慮。"

    "清羽,你告訴為父。"樓競天放下茶盞,緊緊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你這麼做真是為了邊關百姓,還是為了,迦羅炎夜?"

    樓清羽低頭沈思片刻,慢慢抬頭,道:"二者都有。"

    樓競天沉默不語。

    樓清羽見他面無表情,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喝茶,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周圍瀰漫,並慢慢收緊。

    樓清羽感覺似乎等了很久,腳都好像麻了,樓競天終於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為父再考慮考慮。"

    樓清羽頓了片刻,躬身道:"是。孩兒退下了。"

    回到王府,逕直來到迦羅炎夜的書房,樓清羽在裡面呆了片刻,出來回到臥室。秋兒服侍他寬衣,樓清羽忽然道:"準備一下,明日我要進宮向太后請安。"

    秋兒微微一愣,隨即乖順地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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