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上) 30
    第二天一大早迦羅炎夜就黑著一張臉起床,看也不看樓清羽一眼,自去洗浴後用過早膳,然後便去了書房,一整天也沒回來。

    他不在,樓清羽也不以為意,清晨用完早膳去了後院練劍。劍法是樓清翔教他的。因樓清翔是個雙兒,樓相身在朝堂,政敵無數,怕他將來吃虧,因此從小便讓他拜了師傅,入了武門山。十幾年下來,學了一身好功夫,樓清翔便是仗著這一身功夫,堅決不選女道,所以當年太子選妃時他自動退出,沒有參與。樓清羽來到京城的第二個月就對樓清翔說要學武功,不過後來受了箭傷,這事一直拖著,直到『出嫁'前才學完一整套劍法。

    晚上回到臥房,秋兒服侍他寬衣後,見迦羅炎夜還未回來,樓清羽問道:"殿下呢?"

    秋兒遲疑了一下,道:"司錦哥哥說,二殿下今夜在書房睡。"

    樓清羽聽了,只微微一笑,也未說什麼,自己上了床休息。

    之後一連幾天,迦羅炎夜都未再出現,王府裡的下人都在竊竊私語,說新進門的王妃新婚不到十天就失了寵。

    樓清羽對這些流言蜚語無動於衷,仍然每天做自己的事,直到這晚,他對秋兒吩咐道:"去廚房準備一碗燕窩粥,我要給二殿下端去。"

    秋兒眼睛一亮,知道少爺要去找二皇子求和了,連忙興沖沖地去了廚房,盯著廚娘準備了一碗又香又好吃的燕窩粥。

    樓清羽端著粥來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樓清羽端著東西進去,迦羅炎夜看見是他,愣了一瞬,沈下臉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樓清羽將粥碗放到他面前,微笑道:"聽說你最近都睡得很晚,不要太勞累了,我特意讓人給你熬了一碗燕窩粥,快趁熱喝了。"

    迦羅炎夜道:"粥放著,你先出去吧。"

    樓清羽道:"你好幾天沒回房睡了。為何避著我?"

    "我沒有避著你。"

    "言不由衷。"樓清羽哼了一聲,忽然歎了口氣,道:"算了,我不和你爭。今晚回來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迦羅炎夜一聽此言,『新仇'加上『舊恨',頓時一團惱怒冒起,偏又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來,只是盯著樓清羽。

    樓清羽微笑道:"明天你就要上朝了,到時皇上恐怕會下旨讓你去西嵐,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回來。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和我制氣嗎?還是說"他拉長了聲音,斜睨著迦羅炎夜,悠悠含笑道:"還是說,你怕了我?"

    迦羅炎夜聞言,登時怒火上升,蹭地一下站起,剛要開口喝斥,卻冷不防被樓清羽一把抱住。

    "好了,別氣,我胡說的!"

    樓清羽懂得見風使舵,貼在他身上道:"我知道你當然不是怕我。可是我們剛剛新婚不久,你一連在書房睡了這麼多天,下人們說的話還不算什麼,傳到皇上皇后那裡就不好了。再說我也很心疼啊。"

    "你心疼?哼,樓清羽,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好笑的話!"

    樓清羽輕輕一笑,攀住他的肩膀道:"殿下,如果你不信的話,為何不推開我?"

    迦羅炎夜聞言,立刻臉色一變,猛一用力,反手折起他的手臂,沈聲道:"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樓清羽在武功方面處於弱勢,卻只皺了皺眉頭,低聲嘀咕:"真是沒有情趣。"

    "你"迦羅炎夜眉毛一豎,手上不由使勁。

    樓清羽臉色發白,卻咬著嘴唇沒有出聲。迦羅炎夜突然意識到自己用的力氣太大了,慌忙鬆開了手。

    樓清羽僵硬地把手臂抱到胸前輕輕揉撫。抬頭看見迦羅炎夜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微微一笑道:"沒事,不疼。"

    迦羅炎夜冷哼一聲:"誰關心你疼不疼了。"

    話雖這麼說,還是多望了他手臂兩眼。

    樓清羽端起燕窩粥,道:"好了,快把粥喝了,今晚回房睡吧。"

    迦羅炎夜頓了頓,接過碗,喝了兩口,見樓清羽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輕咳一聲,道:"你先回去吧。我忙完事就回去了。"

    "好。"

    樓清羽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書房。

    一場小小的風波就這樣化於無形,樓清羽對迦羅炎夜又多瞭解了幾分。不過這只是佔著他在情感上沒有經驗的便宜,若在其它方面,樓清羽知道自己對這個於勾心鬥角的宮闈之中長大的二皇子,所知還遠遠不夠。

    迦羅炎夜當晚果然搬回了臥房,不過二人相敬如賓,誰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只不過讓迦羅炎夜鬱悶的是,樓清羽睡覺的時候為何總喜歡往他身上靠?有意無意的,那氣息總是近的噴到他的腮邊頸邊,害得他一夜輾轉反側,燥熱難眠。

    第二日迦羅炎夜上朝,果然向皇上提出了領兵出征的計劃。恰好前一天邊關來報,說西嵐國攻下了大齊邊關兩座城池,屠殺了千名百姓,掠奪了大量糧草。皇上聞訊動了真氣,因而迦羅炎夜一提領兵之事,不顧眾多大臣的反對,立刻准了奏。並允諾待他出征回來,便正式封他為親王。

    其實迦羅炎夜十六歲搬出皇宮另設府第的時候便應該封王,只是皇上因為他常年出征在外,這道旨意便一直遲遲未下。但他的用度規格,卻早已按照親王的標準辦理了。

    皇上對這個小兒子其實一直多有偏愛,但他手掌軍權,與太子分庭抗禮,雖然跡象還不是很明顯,但已經引起了朝廷上一些大臣的注意。皇上雖然時常聽到一些傳聞,但他對自己的兒子便如天下所有的父親一般,總是信任過度,不以為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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