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上) 26
    迦羅炎夜微微瞠目。有必要發這麼大的誓嗎?

    然後開始覺得尷尬。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簡直像個女人和雙兒一般不值一提,真是被昨夜沖昏頭腦。

    迦羅炎夜道:"幹嘛這麼認真。"

    樓清羽問道:"你信我嗎?"

    迦羅炎夜皺眉:"我信不信重要嗎?"

    "重要啊!"樓清羽認真的望著他,捧起清水,一邊幫他打濕頭髮,一邊輕道:"我不是個喜歡放縱私慾的人。既然與你在一起,自然不會再想他人。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這般。信任,是夫妻間最基本的相處之道。如果你不信任我,我"

    "怎樣?"

    樓清羽微微一笑:"會很傷心。"

    迦羅炎夜深深盯了他片刻,緩緩點頭道:"我信你。"

    樓清羽微微一頓。他並不覺得自己在撒謊,昨夜確實是他『樓清羽'『這輩子'的第一次。上輩子已經過去,從他變成樓清羽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拋棄從前,從頭開始。而且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他並不相信賭咒發誓這玩意會管用,但他不介意把它當作一種束縛和承諾。

    樓清羽忽然有些感動。不論迦羅炎夜是真的相信他還是在敷衍他,在他認真說下那句話的時候,樓清羽感覺有股暖流從心田流過。

    被人信任,是如此美好的事情。除了童,這個世界終於有個人,說他信他。

    樓清羽輕輕靠近,吻上迦羅炎夜的唇。

    很輕很淡的一個吻,沒有昨夜的激情,沒有昨夜的情色,只是一個溫暖清淡的接觸,包含著說不清的情愫,輕軟的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

    迦羅炎夜複雜地望著他,在他的唇離開自己後,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簾,不敢去望那個清雅溫柔的笑容。

    二人沐浴完畢,回到內室,床上凌亂的痕跡早已收拾乾淨。迦羅炎夜仍然一身疲憊,恨不得在躺到床上再睡上一天一夜。以前戰場上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沒有這麼倦怠過。

    樓清羽問道:"今天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沒有。"

    皇族大婚可以十天不早朝。不過三天後必須進宮覲見,這是不能少的禮節。

    樓清羽道:"昨晚累不累?"

    迦羅炎夜一僵,正要說話,司錦和秋兒端著早膳進來。

    樓清羽微笑著接過去,道:"你們退下吧,我服侍二殿下用餐。"

    "是。"

    樓清羽『賢惠'的將早膳擺到桌上,一幅優雅溫文的模樣。迦羅炎夜默默用餐,早膳過後便回床上歇著去了。

    樓清羽坐到床邊。迦羅炎夜在床上僵了一下。

    樓清羽笑道:"你休息,我陪著你。"

    迦羅炎夜微微一震。

    我陪著你

    這句話,很久沒有聽到了。從前那個梳著羊角辮,尊貴嬌嫩的小人領著他的手,似乎也曾說過,夜兒別怕,哥哥陪著你

    不過,誰能陪著誰多久呢?

    迦羅炎夜模模糊糊地想著,安然進入了夢鄉。

    二皇子與王妃兩天沒有出門,一直窩在臥房裡。大家都暗暗竊笑,新婚燕爾,連一向冷漠的二殿下都醉了溫柔鄉。卻不知道,實情恰恰相反。

    新婚初夜確實折騰得狠了,迦羅炎夜足足躺了兩天才恢復過來。而樓清羽充分利用了這段時間,對他溫存相對,使盡了調戲手段,使迦羅炎夜不知不覺中有些習慣了。

    樓清羽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讓他選,他當然不會選擇迦羅炎夜,可問題是他沒的選。

    既然已經與迦羅炎夜在一起了,樓清羽自然希望能和他一路走到底。一來因為他的性子雖然外表灑脫不羈,但骨子裡還是有中國人的保守傳統。二來,這個世界又與從前的世界大相逕庭,身份有別,尊卑不同,他只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適應環境,而不可能讓環境適應他。

    迦羅炎夜雖然銳利得猶如一把沒有鞘的劍,但他磨一磨自己,總能適應劍的鋒利和凌厲。

    三天後迦羅炎夜和樓清羽換上正式的禮服,坐著八乘親王夫婦的鑾轎進了宮。

    宮廷越近,迦羅炎夜原本沒有表情的面容更加冰冷徹骨。樓清羽雖然與他相處時間不長,卻敏銳的發現了這種變化。

    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有些冰涼。捂了捂,問道:"冷嗎?"

    迦羅炎夜看了他一眼,想要抽回手去,卻被握緊不動,不由皺了皺眉。

    樓清羽道:"怎麼都不問我緊不緊張?"

    迦羅炎夜嗤笑:"你會緊張?"

    "當然。"樓清羽點了點頭:"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嘛。"

    迦羅炎夜一愣,扯了扯嘴角:"愛妃謙遜了,哪裡醜得?"

    樓清羽笑瞇了眼:"多謝殿下繆贊。"

    迦羅炎夜撇撇嘴,心道,這不是老鷹,也不是鴿子,這是隻狐狸。

    樓清羽道:"你是不是在腹誹我?"

    迦羅炎夜瞪他一眼。

    樓清羽笑道:"你心裡在罵我,我看出來了。"

    "胡說。本王無緣無故的,幹嘛要罵愛妃。"

    "那誰知道。"樓清羽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輕道:"說不定殿下在腹誹臣妾昨夜沒有讓殿下滿意呢。"

    迦羅炎夜先是被他那口吹氣挑起一片紅暈,接著又被他那句『臣妾'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再被他那句話激怒了大腦。

    "你別得寸進尺!"

    樓清羽抱住他的腰,低低笑道:"是你自己縱容的,不是麼。"

    "胡說!"轎子裡空間有限,兩人並排坐著將好而已,迦羅炎夜對他的動作避無可避,只得緊緊抓住他靈活的手腕,咬牙道:"別鬧了!馬上就要進宮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殿下也會害怕?"樓清羽笑的仍然清風淡雅,但在迦羅炎夜眼裡卻已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樣。

    迦羅炎夜憤恨不已,偏偏這隻狐狸扮羊的樓清羽力氣出人意料的大,尤其是他的左手,若想完全掙脫必定會驚動外面的護衛等人。

    正當他又氣又惱之際,樓清羽卻忽然抽出了手,坐正身子,淡淡地道:"好了,不鬧了,進宮了。"

    迦羅炎夜冷哼一聲,忽然覺得他離開後倒有些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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