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關押的地牢不同,這裡明顯是一間刑房。
北堂曜月被身後的禁衛猛地一推,腳步不穩,身子晃了幾晃。
北堂曜月覺得真氣都在體內暴走,四處亂竄,無論他怎樣調息都不管用,血管和經脈被充斥得似乎就要脹裂了一般,讓他渾身都出了一層冷汗,小腹處也隱隱作疼。
東方燁和南宮流澗進來,命人將他綁在一條直直的長椅上,四肢被繩子牢牢束住,甚至腰部也被捆上了鎖鏈。
東方燁叮囑衙役:「小心點綁,別留下痕跡。」
見南宮流澗挑眉看著他,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皇上下了命令,不得給他動刑。」
南宮流澗見北堂曜月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得好像大理石一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麼?本座看他難受得很。」
東方燁得意地笑道:「本王怕散功香對他沒有作用,所以在裡面下了點離魂。他如果真的功力散盡,自然對他無效。萬一沒有,妄動真氣的話,嘿嘿……」
南宮流澗暗罵東方燁狡詐。
這離魂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毒藥,會使練武之人經脈錯亂,真氣暴走,如果沒有人及時相助,幫他把紊亂的內息一一導回原處,只怕用不了幾個時辰,北堂曜月就會走火入魔,雖不致一命嗚呼,也必武功全失。
南宮流澗到底和北堂曜月也算有同門之誼,忍不住道:「你廢了他武功,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只說不許給他用刑,可沒說本王不能廢他武功,再說,我給他下的離魂是混在散功香裡的,份量極少,頂多只能讓他受點罪,廢他武功還不至於。不過……」東方燁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鷙的戾氣,「讓他走火入魔,還是足夠的了!」
南宮流澗微微一驚,沉聲道:「他如果真的走火入魔,我們到哪裡去找他的銀龍令?」
東方燁道:「這就看本王的手段了。」
說著一揮手,一名衙役捧著一個托盤上前,上面放著十幾根銀針,根根又長又亮,足有七寸有餘。
南宮流澗看得心驚。
他在浮游居的私刑房裡,也曾見過這種刑具。
由老道的行刑人,一針一針扎進骨縫韌帶間,那種痛,真的能活活把人逼瘋。
但是這還是輕的,若是更狠一點,直接扎進經脈運行的要穴,阻隔血脈運行,讓其倒行逆施,不出一時三刻,便能讓人生生逆血而亡。
「你要給他用這個?」
「不錯。」
東方燁得意地道:「我就不信在這催魂針的針下,還有審不出來的秘密。而且用這種針,不易留下痕跡,就算北堂曜月真的走火入魔,那也是他自己運功不當的緣故,與本王毫無關係。」
見南宮流澗似乎神情有些不安,問道:「怎麼?南宮門主覺得不妥?」
「不是。」南宮流澗搖搖頭,皺眉道:「只是昊曄那邊……」
「南宮門主不必擔心。只要拿到銀龍令,除去了北堂曜月,六弟就是門主你一個人的了。」
南宮流澗猶豫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慢慢退到一旁。
東方燁挑出一根極細、極長的銀針,走到北堂曜月面前,掃了一眼長椅上被捆得牢牢的修長身軀,笑道:「靜王妃,你說本王在哪裡動手比較好?是腿?是手?還是……這纖細的腰肢?」
北堂曜月雖然真氣暴亂,但他們剛才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這會兒勉力壓制住體內瘋狂的內息,睜開雙眸,淡淡地瞟了東方燁一眼,又靜靜閉上。
東方燁瞬間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被他那一眼瞟過,心尖上癢癢的,好似一隻飛燕,輕輕巧巧地劃過水面,留下氤氳的波痕,緩緩散開,很快又恢復如初。
這種感覺很難受,好似隔靴搔癢,讓人忍不住想極力地摧殘,恨不得在水面上留下什麼痕跡,才能舒服。
可是水面上又怎會留下痕跡?這世上,最溫柔,也最無常的,不就是水了嗎?東方燁猙獰了眉眼,揚了揚手上的銀針,毫無預兆地狠刺下去。
「讓開!哪個大膽的奴才敢攔本王,本王手中的秋水劍就抄他九族!」東方昊曄舉著先皇的秋水劍,冷冷地盯著擋在面前的禁衛軍,身後是東天門最精銳的護門大軍。
禁衛軍被他的氣勢所阻,又見他手上的先皇御劍,紛紛退了下去。
東方昊曄衝進天牢,找到刑房,一腳踹開大門。
南宮流澗本想閃避,可是這種大牢哪有地方躲藏,登時被撞個正著。
不過東方昊曄根本沒有注意他,他的全部精神,都被眼前的景象大大刺激了。
「曜月!」東方昊曄大叫一聲,撲了過去。
東方燁聽到外面的人進來報信,只來得及把銀針拔出來,人卻還不及解開。
東方昊曄飛快地舉起秋水劍,劃開北堂曜月身上的繩索。
又看到他腰部纏繞的鐵鏈,瞠目欲裂,真氣透過劍身,「呲」的一聲,將鐵鏈攔腰砍斷。
失去束縛,北堂曜月反射性地想蜷縮起身體,但僵硬的四肢好似不聽使喚,剛剛動過刑的穴位血液根本無法通行,身體抽搐了兩下。
東方昊曄輕輕抱起他,撥開他已經凌亂的發,只見他滿臉滿身都是冷汗,雙目緊閉,下唇血漬溢流,臉色蒼白至極。
東方昊曄心中憤恨,輕輕把他抱了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六弟,你要把人帶到哪裡去?」福王攔在他面前,冷冷道。
「他是本王王妃,本王自然要帶他回府!」東方昊曄淡淡掃他一眼。
福王笑道:「難道六弟忘了,北堂曜月現在是本王的階下囚。」
「只要福王能拿出本王愛妃有罪的證據,本王立刻就將人放下,隨你處置!」
「我若是沒有證據,怎麼敢去六弟府裡抓人。」
東方昊曄冷冷一笑,「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有證據,可不見得現在也有!」
東方燁一愣,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東方昊曄凜然道:「若是沒有證據,福王便是誣蔑。誣蔑皇族,福王可知道是什麼罪名?」說完不再理他,抱著曜月大步離開地牢。
東方燁心下一冷,連聲喝道:「回府!快!回府!」
「曜月!曜月!」馬車中東方昊曄焦急地喚著北堂曜月的名字。
北堂曜月嚶嚀了一聲,睜不開眼。
東方昊曄撬開他的嘴,給他餵下一粒朱紅色藥丸,把住他的脈,感覺他真氣暴走,內息凌亂,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混蛋東方燁!東方昊曄心裡咒罵,緩緩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北堂曜月的體內,牽引住躁亂的內息,一點一點將他的真氣導回原位。
好在北堂曜月本身的功力已被化去三、四成,兼之現在身體情況特殊,內息無力,很快便被主導。
過了片刻,北堂曜月終於緩緩睜開雙目,看了東方昊曄一眼。
「曜月,你怎麼樣了?」
北堂曜月勉強搖了搖頭,突然眉心一簇,手按在小腹處,神情似乎頗為痛苦。
東方昊曄一驚,再把他的脈,不由得神色一變,掀起他長衫下擺,只見兩腿間已被暗深的紅色暈濕。
東方昊曄頭暈目眩,心臟狂跳,喃喃道:「沒事的。我已經給你服了保胎藥,不會有事……」
北堂曜月聽見「保胎藥」三個字,渾身一顫,震驚地望著他。
馬車在皇宮中停了下來,東方昊曄抱著他衝進大殿,大叫:「皇嫂!皇嫂!快來救人!」
北堂曜月躺在雕龍床帳內,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皇嫂,怎麼樣?曜月沒事嗎?皇嫂……」
「別叫了!」秋紫菱瞪了小王爺一眼,不耐煩地呵斥一句,手上的銀針卻毫不猶豫地紮下去。
東方昊曄知道她在行針,而且也相信憑皇嫂的醫術應該沒問題,可就是克制不住地緊張,手心裡全是冷汗。
「皇嫂,曜月怎麼樣了?」過了大半個時辰,皇后終於行針完畢,小王爺迫不及待地問。
皇后秀眉微蹙,道:「沒什麼大事了。」
「那孩子……」
「孩子雖然暫時保住了,可是剛一個多月,胎息不穩,又遇到這種事,還很難說,要細心調養。」
「那、那……」
皇后沒好氣地道:「放心,有我秋紫菱在,定會幫他調養好的。」
「多謝皇嫂!」東方昊曄這才放下心來,細心幫北堂曜月擦淨額上的汗珠。
雖然點了睡穴,可是行針的痛楚還是讓北堂曜月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收拾好東西,起身道:「他最近不宜行動,你們就先住在這軒雲殿吧。王府最近事多,不回去也罷。我會讓人準備好東西的。我先回去了,他剩下的傷勢你來處理吧。」
東方昊曄點點頭,看著皇嫂帶人離開,然後小心翼翼褪下北堂曜月的衣衫,仔細檢查他的傷勢。
北堂曜月混亂的內息已經被他導回經脈,只是外傷不知如何。
東方昊曄仔細檢查後發現,他渾身上下共有九處催魂針留下的淺小痕跡,各個都是在折磨死人不償命的要穴上。
小王爺又是心疼又是憤恨,不知道他是如何在真氣暴亂的情況下還忍住這刑罰的。
一想起來就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東方燁千刀萬剮。
這筆帳我要是不算,我就不姓東方!東方昊曄咬牙切齒地發誓。
輕輕幫北堂曜月上好藥,每一個穴位都用特殊手法稍做按摩,然後解開他的衣帶,將他半扶半抱起,慢慢褪下內裡被血漬污濕的衣衫,換上早已準備好的乾淨單衣。
東方昊曄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躺下,摸摸他仍然平坦結實的小腹,慶幸寶寶還在。
曜月,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東方昊曄吻了吻北堂曜月蒼白的雙唇,靜靜地將他摟在懷裡,悄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明亮起來,晨曦緩緩來臨。
北堂曜月動了動,慢慢睜開眼,感覺到身邊淺緩的呼吸,側過頭來,正望見那張略顯稚嫩的清秀小臉。
這傢伙……口水流到我肩上了……北堂曜月蹙眉,心中歎息,他到底有沒有長大啊……
「嗚嗚嗚,曜月疼不疼,疼不疼……」正想著,東方昊曄忽然嗚咽起來,皺著眉頭向他的方向拱了拱。
北堂曜月微微一愣,心中溫暖,輕輕抬起手來……
「嘿嘿,寶寶還在,寶寶還在哦……我和曜月的寶寶,嘿嘿嘿……皇兄你嫉妒我啊……」
北堂曜月見狀,眉頭一擰,一把掐住小王爺的臉頰,使勁捏了捏。
「哎哎……好疼……誰掐我吶?」小王爺齜牙咧嘴地睜開眼,正看見北堂曜月漂亮的臉。
「曜月,你醒啦!」東方昊曄這個高興啊,立刻撲上去,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就……「啊啊啊——疼啊……別捏了,好疼……」
北堂曜月冷冷地盯著他,手仍然施力捏著他的臉頰,把小王爺的小臉拉到變形。
「曜月,泥康康洗來,表太激痛,蕭素身體……(曜月,你剛剛醒來,別太激動,小心身體……)」
北堂曜月突然想起什麼,立刻鬆了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東方昊揉揉臉,連忙道:「你放心,孩子沒事。」
北堂曜月聞言,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曜月,你受苦了。」
小王爺想起這事就憤恨,咬牙道:「幸好我趕去的及時,不然我們的寶寶就保不住了,你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啊?嗯?」小王爺沒料到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頓時不知所措。
北堂曜月瞇著眼,輕輕道:「我現在精神不好,不想和你虛耗,你若是不老實說,我也沒辦法。不過以後總會搞清楚的。」
說著,似乎真的精神委頓,半合著眼,臉微微側向裡側。
東方昊曄立刻在心裡衡權了一下利弊,仔細分析,覺得還是在這個時候坦白比較有利。
於是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小聲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北堂曜月淡淡地掃他一眼,道:「東方燁要抓我走的時候。」
小王爺仔細回想,那時好像提醒過東方燁,不要在父皇御賜的府邸鬧事。
原來是這樣發現的啊……看著北堂曜月蒼白的臉頰,東方昊曄心裡一陣愧疚,小聲道:「曜月,我告訴你,你不要生氣。我、我……其實我失憶後第七天就恢復記憶了……」
北堂曜月微微一震,「七日忘塵?」
「……嗯。」
北堂曜月苦笑,「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可笑我竟還信以為真了。」
「沒有,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東方昊曄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確實在騙他。
北堂曜月轉過臉去不再看他,淡淡道:「我有些累了,想再睡會兒,你下去。」
「我、我……」東方昊曄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無奈地歎口氣,他黯然地爬下床道:「曜月,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小王爺一步一回頭,磨磨蹭蹭地離開了寢宮。
他沒有看見北堂曜月錦被下,那雙握緊的雙拳。
京城最大、最豪華、最奢侈、最糜爛的銷金窟,是有著最美、最媚、最妖、最嬈、最厲害的女人的——望春樓。
此時東方昊曄正坐在人人垂涎、奢望、仰慕的文國第一美女——水漣兒的閨房裡。
「你幹什麼?一臉死人相!」水漣兒毫不客氣地唾棄他。
「姓水的,對門主好歹客氣點!」東方昊曄無精打采地瞪她一眼。
「哎喲,這會兒想起自己是門主了?」水漣兒嫵媚地撫了撫如雲秀髮,道:「也不想想是誰讓我這麼一個絕代佳人,東天門的第一武將,昨天晚上去夜探福王府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東方昊曄想起此事,連忙換了笑臉,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討好道:「水將軍辛苦!水將軍喝茶!」要不是昨晚有水漣兒螳螂捕蟬,趁福王他們夜審北堂曜月時,從王府裡盜出東方燁認定北堂曜月有罪的證據,東方昊曄就算拿著父皇的秋水劍去天牢救人,也是底氣不足的。總算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了。
「好說。」
水漣兒得意地端起架子,道:「東方燁被我迷得顛三倒四。我只去他的王府作客了一趟,就摸清了所有門道。呵呵呵,那傢伙雖有點腦子,卻有著你們東方兄弟的共同特點——好色。」
說著,嬌媚地瞥了小王爺一眼。
「我心裡只有我愛妃一個人!雖然他是男人,但你也別想誘惑我!」東方昊曄義正詞嚴地道。
「誘惑你?呸!小孩子家家的,做夢去吧!」水漣兒白他一眼,滿臉不屑之色。
啊啊——小孩子家家?此乃小王爺人生的最大軟肋——被人看小。
東方昊曄悲憤不已,惱怒地瞪著她,可卻不敢像平時那樣跳上去和她理論。
水漣兒是東天門的第一武將,是除東方昊曄外天門第二把交椅。
東天門門下的所有酒樓、妓院、賭場、茶坊,都在她一手管理下。
如果把她惹急了,讓這個思嫁的女人跟別人跑了,小王爺到時可是哭都來不及。
「東西呢?」小王爺忍下氣不與她計較,伸出手討要東西。
水漣兒從長袖中掏出一物,遞給他。
東方昊曄接過那封能證明北堂曜月「通敵賣國」的信函,看也不看,扔進了旁邊的香爐裡,看著它慢慢焚成灰燼。
水漣兒道:「你就不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證據是假的,早就該銷毀。」
「如果是真的呢?」
東方昊曄白她一眼,「你怎麼知道?本座說它是假的就是假的!」
水漣兒深深看著他,歎息一聲:「你對北堂曜月如此癡情,卻不知他待你如何。」
東方昊曄歎了口氣,道:「大概是愛恨交織吧。」
水漣兒嘟起紅唇,幽怨道:「有我這麼一個絕世美女在身邊,你還要去喜歡一個男人,真是沒眼光。」
「大姐,你別作弄我了。」小王爺無力地白她一眼,趴在桌上長歎一聲:「唉……我也沒辦法,喜歡一個人不是自己能夠作主的。」
水漣兒皺了皺眉,問道:「福王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他?哼!你不是已經把他謀反的證據交給皇上了嗎?就讓皇兄先去操操心好了,咱們著什麼急。」
水漣兒咯咯笑道:「讓皇上去打頭陣,你再去落井下石,順便撿些個便宜。真不愧是我們東門的門主,就是夠狡詐!」
小王爺疑惑地看著她,道:「你是在誇我麼?」
「當然呀。」
水漣兒眨眨迷人的大眼睛,「崇拜」地道:「藉著北堂曜月回國省親的機會給自己下七日忘塵,讓大家都以為你真的失憶,放鬆了警惕。
「再阻斷北堂曜月與明國的聯繫,放任福王擴張勢力,以靜制動,以退為進,最後一網打盡,一舉數得。多了不起啊。」
小王爺怎麼聽怎麼覺得她這話像諷刺,皺皺鼻子,道:「水漣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水漣兒斂起笑容,正色道:「門主,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些事如果北堂曜月知道了,他能原諒你嗎?」
東方昊曄心下一跳,「你是什麼意思?」
「屬下只是想提醒你,北堂曜月不管怎樣都是明國北堂家的人,是北門門主。就算他現在和你在一起,也不一定……」
「夠了!不要說了!這件事不用你多嘴!」
「你不要我說,你自己心裡就不這麼想嗎?」水漣兒仍然咄咄逼人。
「水漣兒,你太放肆了!」
「我放肆也是為你好!」水漣兒冷哼一聲,道:「你以為北堂曜月就真那麼喜歡你嗎?想你這麼喜歡他,還不是背著他做了這麼多事?他又會如何呢?」
東方昊曄被她氣得渾身發顫,卻無話可駁,攥緊雙拳,抖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和我不一樣……」
是的,他知道,曜月和他不一樣。
北堂曜月是個面冷心軟的人,雖然平時對人對事冷冷淡淡,可是東方昊曄知道他狠不下心來做真正傷害自己的事,不然他出手的機會比自己多多了,何必一直隱忍到現在。
只是,自己卻是個和他相反的人吶……
「如果七日忘塵一輩子都解不了就好了……」東方昊曄喃喃自語,忽然悲從中來,兩眼一眨,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
水漣兒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嚇得愣住,呆了半晌,才氣急敗壞道:「門主,你哭什麼?」
「別叫我門主!」東方昊曄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滴滴墜落。
他越想越傷心,抽噎道:「我再也不想做什麼門主了!我從來就不想做!我只是為了他!只是為了他!哇……」小王爺突然撲到桌上,像個孩子似地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