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被嚷嚷聲喚醒的,我挪動一下身體,盡量不吵醒嘟著嘴睡覺的聆雪。好在有張木板床,雖然髒了點,撲上稻草還是能睡的……
等我終於找到水洗刷一通後,就忽略幾個在砍柴的弟子,溜出去嘍,華山本就是美的,路經何處都可以聞到草木的清香。
轉幾個圈,可以看到一個練武場,現在時近九點,大家正在哼哼喝喝地習武,我不知道他們的口訣,看了也就是看了,沒什麼用。啊,是那個人在教授吧?見他插腰監督著眾人的練習,我就跑了過去。
「師伯你好。」我露出個自認為可愛的笑容。
這個人還算老實,打量了我一會道:「你就是魏夕的養子?」
「對。」我直視他的眼睛,如果你敢污辱爹爹,我就……,好像不能一把藥解決,還要好好商量練武的事呢,求人的態度、求人的態度!
「希望華山能收我們為徒。」那老實人正想開口,卻被一邊的某人打斷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事呢,哪能這麼容易答應你?咳咳。」
我這才發現邊上還有個人,老兄你存在感太低。身體太虛弱,身高太矮,笑得太醜,鼻子太塌,耳朵太背,眼睛太小……在我的激光光掃瞄下,他再次開口「我也算是大弟子,要不就給你作個主。」
等等,他的聲音好像聽過,就是昨天給我一把藥毒倒的路人甲,呵呵。
「你和那個小姑娘裡只能有一個人學武。你說我選誰好呢?」
哇塞,惡毒的心理測試家、報復狂、公報私仇的混球!
我心裡罵啊罵,嘴裡卻道:「那我就代妹妹謝過了,請收聆雪為徒,我就免了吧。」趁他沒收回戲言,我是男孩、是哥哥嘛,我的事慢慢說吧。
那人倒是訝異了一下,隨即轉頭一笑,「好,明天開始,就收歸他的門下吧。」他拍拍那個老實師傅的肩,長笑而去。
那個師傅搖搖頭,「本來就只想收魏掌門侄女進華山門的,他……戲弄你呢。」
我微微笑道,「沒關係,人生的際遇誰也說不清,說不定收了我就是你們一輩子的瘡疤呢,這決定可能是種幸運。」隨即又翻一個白眼,不收我以後別後悔!
☆☆☆
於是我暫時成了個華山米蟲,消瘦的那種。
「阿久!你又躲哪去了?今天的柴呢?又沒砍?」是小瘋子?你爹取名真有一套。
這個孩子還算不錯啦,只不過說話過於直爽了點,就被上面打壓到柴房來了。
我拿著「逍遙毒」腳勾樹枝倒掛下來,「哥們,這裡!」招招手,小孩身體的柔軟度真好。
「哇!你又在表演什麼雜技?」他捂著嘴,倒退一步。
沒見識……我嘖嘖兩聲。「你看!」指指一邊匹成兩半的小柴,他嘴巴成O型,「就砍了一塊還敢說?」我眼珠一轉,「靠你了,我去採藥了。」
「喂……」他試圖阻止我。
我搶在他前面道:「拜託嘍,我知道你人好!」
他無語地目送我走,嘴裡還在竊竊私語:「我是想說你一直往那裡跑可能會出問題啦……」
人生需要波瀾!太平靜的生活不適合我。我從華山後院溜出去,採了些蛇莓準備害人。
來這裡也快一周了,聆雪跟大家一起學基礎,打內功基礎,倒也在同輩中進展迅速。
我嚼嚼蛇莓,味道不錯,貌似我在喝了「逍遙毒」裡的某怪配方後,一般的毒就對我沒什麼作用了,等確認副作用,精確地研究完後,也給聆雪試試吧。
我用布包起蛇莓,往背上一背。
虹姝菇……好想採……漂亮的毒藥,今天到橋木下找找吧。
嗯?下雨了?我擦掉滴在臉上的雨珠,望望遠處的後院,又四處張望一下,那裡有個山洞,幸運,離我挺近的,我腳踏青草跑了進去。雨頓時越下越大,最後呼啦啦地傾盆倒下。
什麼怪天氣,說下雨就下雨……
陣雨吧?我還在欣賞洞外的雨中世界,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怎麼了?二天就來了?不是要餓我四日嗎?沒耐心的人……」忽然聽到洞內傳來細微的聲音,我頓時嚇得心亂跳。
是聽錯嗎?不過這還真是個好聽的聲音。難道是鬼?對了,他說什麼餓四日?
洞有點深,站在洞口,自然看不到底,也見不到說話的人,我的好奇被撩撥起來。
「喂!」往洞裡叫了一聲,我摩拳擦掌,「我不會害你的,你可別亂出手,我進來了!」才說完,又覺得這話說得夠蠢的,我說不會害他,對方就信啦?……簡直廢話。
我在洞口撿了根干木頭,用隨身帶的小火石點燃,就仗著藝高膽大,一手舉火、一手抓***就走了進去。
老實說,生活怎麼能缺了這種調味品,呵呵,如果是個武林高手就更好了,順便學點功夫。
腳下不時爬過蟑螂鼠蟻,見到火光,都倉皇逃竄,我不喜歡這種小動物,藉機踩死幾隻,可草鞋就是不舒服,沒皮鞋踩起來爽!
走到盡頭,才發現洞也不算很深,三分鐘路程而已,也沒有岔路。
盡頭處的石壁上嵌著很粗的幾個釘帽,鐵鏈繞過釘帽鏈接在一個粗厚的鐵鉤上。而那個鐵鉤,此刻正穿透著一個人的琵琶骨,狠狠地往上勾起。
那人低著頭,暗紅的頭髮披散下來,赤裸的胸膛上,鞭痕、炮烙到處可見,肉血淋淋地翻捲著,仔細一看,還可見白色顆粒。明顯被潑過鹽水。
我舔了舔嘴唇,摸了摸他的傷口。「嗯……你又想做什嗎?」不是新傷口,卻一直流血,都沒有治療過嗎?這樣下去也不用拷問了,我搖搖頭,都要失血過多或壞血或感染或餓死……,「誰幹的?」
他似乎不屑和我說話了。我眼神從他身上移到他臉上,看不清,捧起他的臉。
他的發很柔軟,只是些許血凝固在上面,有點扎手,這是個美麗的人,不同於女子的妖嬈,他有種莫名的魅惑,是種屬於男子的美,不得不承認,他比爹爹更……他的臉毫無表情,就像睡著了般,睫毛下的雙眼一直闔著。
我眨眨眼,放開雙手,他就無力地側過頭。
「你不準備說什麼嗎?」我歪著頭問:「我可是願意救你的人。」
他只道:「你們不用耍這種把戲,我說了不知道。」
「唉,真麻煩,換班時間怎麼來得那麼快!」洞外傳來輕微的聲音。「就是啊,他們兩個那麼早就走了,真是苦差事,他要不是重要囚犯……」外面說了幾句,就沒聲音了,我急忙吹滅了火。
哇塞,原來是有人看門的……我還以為誤闖空門呢。
我將綁著他手的鎖鏈放鬆一些,靠著他的耳朵道:「我明天會再來哦。」見他沒一點反應,有些對牛彈琴的錯覺,只得貓著步子走了出去,一轉身躲到接近洞口的一個拐彎死角。
待得兩個守衛差不多走到盡頭,才踮著腳尖溜了出去。那個人是誰呢?我真有點興趣。
☆☆☆
華山本院,大到廚房小到柴房,大家都在忙啊忙,跑回升生院,陣雨已經老早下完了。
我一放包裹,就好奇地跑過去,「小沙,你又遭虐啦?還砍柴呢?今天的量不是夠了嗎?」我瞅瞅砍完的柴,又對他善良地笑笑。
「啊!」他舉起柴刀,眼睛噴火地向我劈來。
哇塞,我躲!知道我躲得過,也不能這樣吧?你當我大俠呢?萬一哪天我不在狀態,出人命怎麼辦?拍拍胸脯。「誰又惹你啦?」
「你們都他媽惹我!」跟我混就是近朱者赤!多純潔一孩子啊,都會罵「他媽」了。「你冷靜點,嘿嘿,到底怎麼了啦?」我爬到樹上和他進行上對下的談話。
「哼,師姑回來探親,每次都這麼大費周章……」他鬱悶地砍柴砍柴。
「我看砍柴不失為洩憤的好辦法,很適合你啊!」
「幹麼啊你?」有個傢伙加入了我們的行列。
我轉頭一看,噢,是那個自稱「算是大弟子」的豬頭。
「四師兄。」小沙放下屠刀乖乖地打招呼。
「砍個柴也不太平。」他小小的眼珠又轉到我身上,「別以為師傅閉關了,我們就不能處罰你,你這是砍柴嗎?怎麼爬樹上去了?」我眨眨眼,我爬樹上關你鳥事啊?砍不砍看我心情。
「得了得了!」他一副不想聽我解釋的模樣,「快把柴火搬些去廚房!」
我眼珠一轉,「好!」一口答應下來,這個四師兄是個嘮叨的主,沒事喜歡瞎管閒事,乾脆藉故消失,眼不見為淨。我跳下樹,抱起一捆柴就跑向廚房,後面傳來他煩人的叫喚:「每次送這點,你要送到猴年馬月啊?」
我跑到廚房把柴往籮筐裡一扔。「都說缺柴火了,怎麼就送這點來啊。」燒菜的大媽撇撇嘴。
「呵呵,不好意思,我再去拿……」我才一轉身……
「哎喲!」
「啊!」誰啊?走路都不看前面!我被撞的四腳朝天,狼狽得灰頭土臉。
「小朋友對不住,沒摔傷吧?」這是個徐娘半老的女人,身著墨藍長袍,長髮一把紮在腦後,清爽得很。
讓我鬱悶的是,她嘴裡客氣,臉上卻在偷笑,她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笑,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順便給我拍拍屁股上的灰。「那些弟子怎麼搞的,讓那麼可愛的小孩幹粗活?不如跟姨姨走吧?」
誘拐!絕對是誘拐!「啊呀,這位……呃,姑娘,你是誰,怎麼到廚房來了?」那燒菜大媽打量了她好一會,終於確定不認識她,只得拿著湯勺問上一句。
她碎碎念道:「我才不想讓他們準備妥當,敲鑼打鼓地迎接我呢,這幫小孩就會鋪張!」又轉頭道:「大媽,有沒有東西吃?」
那大媽還處於糊塗狀態,一把掀開個鍋蓋,裡面直挺挺地躺著幾個白白胖胖的饅頭「有是有……」
她一個旋身,不花一秒,我就覺得有人抱住我的腰,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手拿饅頭已經坐在樹上了。哇塞!輕功?好神奇!我不由得鼓掌,「姨姨妳好強!」我腦子快速運作,露出個可愛的笑臉,她就是那個那個什麼師姑吧?沒想到華山人才還挺多的,先有爹爹,後有這個師姑。
爹爹,……嗯,爹爹的醫術毒術就由我傳承!最近「逍遙毒」也研究得差不多了,差不多該出師了。
「姨姨妳說要收我為徒是真的嗎?」我眨巴眨巴星星眼。
「呃?」那姨姨咬著白饅頭摸摸我頭,「我是說讓你跟我走,沒說當你師父……嗯?你沒師父?」
不當師父我跟妳走幹嘛?妳剛才是逗我呢?不管!纏死妳,「沒啊,他們讓我當夥計,卻什麼都不教我!」順便附送一張委屈的小臉。「阿久喜歡姨姨,要不姨姨當我師父吧?」
那姨姨也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沒遇到過這樣順著桿子爬的小鬼頭,一時失聲了。
我眼睛一亮,對了,要不讓聆雪也……反正她現在也是大班化教育,還不如請家教呢!
我自認陽光地露齒一笑,「姨姨,一看就知道妳是個好人,阿久的妹妹聆雪也是個可愛的小孩噢,要不妳一起收了吧。」
姨姨兩口吞掉饅頭,一揮手道:「他們應該在找我了,我先去報到!」嗖地一下就不見了。
……妳逃!看妳逃得出我手掌心!不信搞不定妳,哇哈哈,本性曝露。
☆☆☆
沒抓到師姑,不過聽說她要住上一周,那有的是時間,呵呵,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照顧好聆雪的前途嘛。
「喂!阿久!日上三竿啦,還睡?」
「吵死了,不知道我有起床氣嗎?」不睡到自然醒會死人的,我揉揉眼,對面鏡子裡照出個黑眼圈的破小孩。
我這個大熊貓聳聳肩,昨天幾乎通曉給那位美人做了些高效不外傳的藥。包準三天以內疤痕都不留,我打個哈欠,發現聆雪已經走了。最近她好勤勞啊,你哥哥我也要勤勞地盡醫生的義務去了。
「小沙……」
「啊?」
「你看我,睡眠不足。」我指指眼睛,「那,今天就交給你了!」我快速拿起裝滿藥物的包裹,嗖地一下跳下木板床,衝出柴房。
「又來了?」小沙舉起柴刀河東獅吼。
懷心眼慣了,沒良心啦。我一邊嘿嘿笑著,一邊到小溪邊上粗略洗漱了一下,就往洞口走去。
哇!才想靠近,就看到有三個人走了出來,我眼睛一瞄,躲到根粗粗的樹幹後面。帶頭的那個……正是剛上華山是見到的大師兄。
「大師兄,我看這小子嘴硬得狠,要不咱們玩點狠的?」說話的一看就是個善於奉承的壞角,原來他是大師兄,年輕一代裡的老大?
「我也未料想到他這麼倔,倒不愧為『教主』的身份!」他一邊走一邊道:「我們到底是名門正派,那種事還是不要做的好,等師父出關,自然會有對策。」我心裡鄙視他一下,你們做的還不算陰?呸,把人折磨成那樣,還嫌不夠?他們到底要套什麼口供?
待他們走遠,我白了他們一眼。「什麼名門正派!還不是黑道?卑鄙無恥下流!洗錢以後就當自己手不髒啦?」恰逢交班時間,沒有守衛。我迅速點上火,跑了進去。
「咳咳……」是他的聲音。轉了幾個圈,終於到了盡頭。
這會他正躺在地上,肩胛骨裡的鉤子已經拔出,碎骨參差,暗紅的頭髮如血一般流淌在地上。
看來傷上加傷了。鐵鏈還是綁著他的手,只不過沒繫在釘帽上,多了些自由空間。
我走到他身邊。
「是你?」呃?「你聽的出來?」
「剛才在外面就聽到了,別以為軟硬兼施就能從我口中套出答案。」
「我才不屑知道!」我彈一下他的額頭。他的臉上多了兩條傷痕,估計那些傢伙想以毀容來威脅他吧……「哼!」忍不住哼一聲。
我擺開藥物工具,仔細地給他療傷起來。什麼?讓我用魔力?不,要變老的,我不幹!而且現代的身體死了我就沒這力量了,要節約使用,再說,他又不是爹爹……
「你做什麼?」
「療傷啊,你看不出?」他無力地任我擺佈。
處理完外傷,我已經滿頭大汗了……這些傷看起來真是太可怕了……又不敢給他包紮,怕被發現,只能用些無色無味的療藥,半個時辰內就能完全吸收的那種。
我給他把脈,發現他內力全無,不由得疑惑「你不是教主嗎?怎麼一點內力都沒有?」
他的眼睛一直沒有睜開,抿唇不語。
「喂!你說話啊!」我戳戳他的胸膛。
他忍不住疼得皺眉。呵呵……剛剛給他接好助骨……我一拍腦袋,「是不是化功散?他們給你吃了對不對?」
我翻了下療藥,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塞進他的嘴巴。他也不作抵抗,似乎覺得反抗也沒有用了,氣得我捏了他一下臉。
才幾分鐘,這教主終於肯說話了:「你給我吃了什麼?」
這時我已經收拾好道具,準備回程。
「什麼『什麼』?解藥啊,還能給你吃什麼?連謝謝也沒一聲。」化功散的解藥極為難配,但配藥就是為了急用的嘛,我一邊碎碎念、一邊偷偷瞄他。
他勉強坐了起來,動了動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一聽就瞪大了眼。「喂!你真是個白眼狼,我可是在幫你!」沒想到世上有比我還沒良心的人,頓時萌生殺掉他的衝動。
他面色不改,也不睜眼。「如果我說放我走呢?」
「你求我啊!」我鬱悶,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啊?我也太沒個性了!
「我求你。」我頓時啞口無言。
「醬紫啊……呃,君子……」
「不肯就算了,我早知道了。」
我又一次啞口無言。撲上去抓住他的頭髮!「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出於好心幫你,你把我當什麼?」氣得我喘了幾口氣,才繼續道:「我是想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放你就放你!」華山關人,又不是我關人,管我什麼事,放就放!我站起來跺跺腳,就欲開鎖,偏偏鎖鏈不是扣起型的,需要鑰匙。
我轉身就跑了出去,門口沒有,暗格沒有。「X的!都去死吧!」罵管罵,我還是鬱悶地走進去。
「怎麼?駟馬追回來了?呵呵。」我撇撇嘴,翻白眼。被鎖的可是你,笑什麼笑……
他理理頭髮,「被你拉頭髮的代價,與治療費相抵吧。」
「我叫阿久!別你你你的叫我,聽起來像在叫那群破人!」
「阿久。」他似乎是在笑,長髮遮著他的眼,「如果你為我治好眼睛,我就信你。」
☆☆☆
我悻悻地回來,原來他不是睜開眼,而是眼珠被挖走,什麼都看不了,怎麼有這麼殘忍的拷問!唉,一看他的眼,我生的氣就煙飛雲散了,遭受了那種事情,再相信人確實困難。
我翻翻白眼,就是神醫也點不亮那雙眼睛。
看看雙手,要不要為他用能力呢?好像不怎麼值得?不過是個長得漂亮點的人嘛。
再說吧,考慮清楚再說,這魔力可是我的生命呢!
混沌了半天,夜幕就來了,回到柴房,爬上床,聆雪最近都很累,早早地爬上了木板床,一見我上來,就撲上來抱住我。「阿久。」
「嗯?」聆雪喜歡抱著我睡覺,現在這種季節是很歡迎,到夏季不是要熱死我?
「阿久。」
「嗯?怎麼了?冷?」她搖搖頭,抱緊了我。小孩到叛逆期了嗎?有心事不跟我說?我笑著親親她的臉,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
「阿久不好了!」鬼叫什麼啊,送你下地獄噢!「你還睡?你的寶貝妹妹和人幹架了你還睡?」什麼?我坐起來,倒是嚇了小沙一跳。我一下子跳下床,頂著滿頭金星抓住他的衣襟一陣狂搖,「快帶我去!」
「你抓我那麼緊,讓我怎麼帶你去啊……」到案發現場時,聆雪已經成為被人群毆的對象了,只知道抱著頭口齒不清地回嘴。我楞掉一秒,急忙一把藥撒了出去,頓時倒掉一片人,啊,聆雪也倒掉了……無語……
小姑娘學人家打什麼架,想氣死老哥我啊?我托起她的背,將解藥塞進她嘴裡。這才發現她的衣服也凌亂了,胸部完全露了出來,雖然是飛機場……聆雪妳是因為被非禮才奮力反抗的嗎?那我支持妳……
我正在胡亂猜測,就見她抽了下青紫的嘴角,緩緩睜開了水靈靈的眸子。
「阿久!」她一下子撲上來,差點摔死我…「嗚……」她弱小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像只受傷的小白兔,可憐兮兮的。
我輕拍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他們沒對妳做什麼怪事吧?」我伸手將她的衣襟拉好。
她紅著臉道:「阿久,我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妳這個問題有點學術性。
「他們說我明明是男孩,卻說自己是女孩……還說我和爹爹一樣是給別人……」
「夠了!」揉亂她的秀髮,「妳自己不知道?」
她眨巴眨巴眼睛,「男女有什麼區別?」
衛生教育課?「咳咳……那個,男生有女生沒有的東西。」
「什麼東西?」
「阿久你臉紅什麼?」
「我沒有!」色狼就色狼吧!「妳摸!我有這個妳沒有!」聆雪小小的手被放在我的XX上。「明白了?」我犧牲大了!放開她的手,她卻不移開。
「聆雪?妳感興趣?」摸著不動做啥?給人看到估計要把我當變態處理了……。
「阿久,我也有啊。」倒,虧我們一直叫你妹妹囡囡的,原來你是個BOY!爹爹怎麼亂叫的?
「怎麼搞的?」背後有人插播一句。我轉頭一看,啊,是那個豬頭四師兄。
聆雪總算知道把手移開了。「他們合起來打我的……聆雪!」我一下站起來。
「你臉紅什麼?作賊心虛啦?」他看看地上倒掉的一片,「我看到倒在地上的可是他們。」
他頓了頓笑道:「看來我們需要談談。」還一副長輩的樣子,我靠,又給你找到公報私仇的機會了吧?
☆☆☆
被豬頭帶到大師兄那去的時候……看到了熟人。「姨姨……」我裝可愛,一腳踩在四師兄腳趾上,迫他鬆開了抓著我手的爪子。那師姑正在和大師兄扯蛋,一看到我,驚訝地噴了口茶。
……見鬼了妳?我努力擠出兩滴眼淚,「姨姨,妳看!我妹……弟弟被人打成這樣,肚子上還有很多暗傷,我們好命苦啊!」我一副小媳婦狀。聆雪倒是被我感動到了,當場就落下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好樣的!我暗暗比個拇指。那姨姨眉頭一皺,就看向大師兄。
四師兄腳趾疼得要命,但仍不忘告狀「我看到的可是……」
我立刻打斷他,義正嚴詞地道:「他們群毆我弟弟!我去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有戰鬥力了,他們還虐待他,妳說還有沒有公理?」
「明明是……」
「我來華山這麼久都沒能學到一招半式,這也就算了,難道連自己家的藥理也不能學?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施暴?用***也是下下策,況且我用的都是淺性藥,一時半會他們就能回復的,你窮嚷什嗎?搞得像殺了你全家似的……」說完最後一句,我不由地沉默了,爹爹……哥哥……
那姨姨倒以為我心裡委屈了,不由地投來同情的目光,「這事姨姨給你作主。」轉頭對大師兄道:「楊欣,你爹爹現在閉關,你應該擔負起整個華山的運作,大事不可勿,小事也不可略,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大師兄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卻恭敬地對師姑道:「弟子懂得。」
「我不要!」我抗議!你同意我還不願意呢,靠你們?估計我得走火入魔,白骨埋深山。楊欣,原來你叫楊欣!你個卑鄙的施虐者,竟然把他搞得遍體鱗傷!他們頓時將驚訝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行為。
「你別不識抬舉!」四師兄率先發飆。
「姨姨,我的請求妳忘了嗎?我們想拜妳為師!」我躲過四師兄的魔爪,拉著聆雪跑到姨姨面前。「他是聆雪,是魏夕的……兒子。」
那師姑忽然楞住了。「你是……師弟的孩子?」她的手有些顫抖,仔細地描摹著聆雪的五官,眼眶裡有淚水匯聚。
聆雪看了我一眼,轉頭叫了聲:「姨姨。」
「嗯,乖,苦了你了。」她一把抱住了聆雪,淚就滾落了下來。
好久,她才擦擦眼淚,「我初見你的時候,還是個小娃娃呢!現在都長那麼大了。」又笑著轉頭問我:「多年沒見了,師弟他還好嗎?」
我看著她,覺得鼻子有點酸,她是第一個真正關心爹爹的人。我微微搖搖頭,又低頭緊緊地拉住她的袖子,「爹爹他走了。」
「走了?……去哪了?」她的笑臉有些僵硬,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眼睛好像有點模糊,討厭,我討厭這種感覺!
她頓時失聲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嘴唇抖著說:「不可能……他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的……不會的。」她扯出個微笑,揉揉我的頭,「不要開這種玩笑啦,他是聖手毒醫,什麼病治不好?對不對?」
我不答。「對不對!對不對!」她忽地從座位上站起。搖晃我的肩膀「你騙我的是不是?」
大師兄似乎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師姑倒不用盡信他的話,前陣子還有人謠傳聖手毒醫又現世了呢。」
我耳朵一豎,「聖手毒醫?是說爹爹?」
「是啊,據說江洋大盜竟然全數被毒,從此不再猖狂呢。」他白了我一眼,似乎很不願和我說話。
……我落寞地垂下眼,那是我做的……爹爹啊,你瞧,這一走,該多少人為你記掛啊,走得太早了吧,就為了個男人……「姨姨,妳知道獠牙嗎?」
「星冥神教的副手獠牙?」姨姨抬頭,眼神雖有些慌亂,但還算鎮靜,似乎完全接受了大師兄的話,深信是我搞錯了。唉,真不知道她是樂觀還是逃避現實。
見我點了點頭,她疑惑地問:「怎麼忽然提他?」
「她在我面前害了爹爹……」我不想再說死啊活啊的事了,既然姨姨希望爹爹活著,又何必否定她呢,多一個人快樂,好過多一個人傷心。
「那個混蛋!」姨姨難得發飆,隨即又為難地皺眉,「此人是武林上有名的『百變』,每次出現或男或女、或老或幼,當世可能連星冥神教的教主都確認不了他的身份吧,畢竟她是兩代副手了……要找她報仇當真是難事,可就這樣放過她又讓人氣不過,她到底對你爹爹做了什麼?」
沒有得到消息,我有些失落,但至少知道了那是星冥神教的人,「……沒關係的,姨姨,我會繼續打聽,此仇我要自己報,姨姨妳不用插手。」
姨姨露出個古怪的表情。我忽然想起我還是個十歲小孩的模樣……暈……是不是話說得太沒氣勢了?嘿嘿,別這樣看我,我認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