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遇到同類,丁熙虹流露出嚮往的神情,哈哈大笑,「警官,你來得正好,我還正愁就算他一時之間受了我的威脅,也沒辦法押他去做筆錄,因為我的夥伴忙著開貨車上工,不能跟我一起,就算報警,大概受理的警察也會因為他的背景,假裝帶去偵訊,事實上不了了之吧!」
楊尊微笑,「聰明。」
「楊警官,我是被逼的。」陶怡岑抱緊他的手臂,大胸部貼著他。
「少來,妳是共犯。」楊尊邊說邊收起槍。
嚴德清不相信被偵訊便真的會有罪,而且他也要告這姓楊的濫用公權,用武器威脅百姓。
「你最好祈禱那孕婦沒事,否則在你有辦法用顯赫背景抄我之前,我會先送你去跟受害者陪葬。」楊尊的語氣輕得像羽毛,卻震得嚴德清臉色大變。
他做得到!他們全身顫抖,看著這個把生死掛在嘴邊,猶如只是捏死一隻螞蟻的警官,相信他絕對做得到!
陶怡岑看著俊雅斯文的楊尊,心裡又是喟歎又是說不上的愛慕和害怕,她很想接近他,也一直在接近他,但除了交換情報曾有過親密接觸外,他一直就像現在這樣看似淡雅冷靜,事實上卻總是保持距離。
「楊警官,我可以……」陶怡岑還想撒嬌。
楊尊視若無睹,追上丁熙虹,「妳叫什麼名字?住哪裡?留下數據,我可以幫妳提報見義勇為獎狀。如果妳還在唸書的話,可以讓學校發獎金。如果妳是公務員,包妳考績甲等。」
「呵呵……我的工作到今天結束,用不上了。」丁熙虹無奈的笑了。
「難怪這種時間妳可以施展凌空潑漆的功夫追犯人。」
「就算跟平常一樣上班,我也會忘情的追他。」
「我相信。」楊尊流露出惺惺相惜的眼神,可惜她是女的。
「不過能夠認識楊警官,比任何工作和獎狀都值得,我可以交你這個朋友嗎?或許哪一天派得上用場。」丁熙虹望著他,四海之內皆兄弟,她想結交他。
認識他這個痞子似的警官會有什麼地方派得上用場?楊尊不知道,她說的或許是哪天她看見了好工作,可以拿個見義勇為的證明來當作面試的利器也說不定,只可惜她是女的,他不能也不願跟女人深交!他對她微笑,若有一天她有事相求,他一定幫忙,交朋友就不必了。
但是生平第一次遇到管完閒事後便瀟灑離去,而不巴結他的女人,這倒新鮮。
*****
夜晚的放鬆時刻,楊尊在廚房裡切著旗魚,冷靜睿智的雙眼微微瞇起,偏頭夾著手機,叼著煙說道:「妳知道的嘛,本警官救梁議員有功,好多人找我吃飯,還要跟總統見面接受勳章……不要說在車子裡了,連廁所都沒空去咧……」
又是一個汲汲營營,想藉由性愛交換他的獨家新聞,爬上重要位置的女主播。
他不跟女人有感情上的來往,女人喜歡哭哭啼啼,為了小事情猛打手機,不然就是驕縱成性,原本可以一個人完成的事,只要有了男人在身邊,便什麼都做不了,叫男人買消夜、修水電、陪看電視、提行李,要是男人沒空或不願意,立刻大發脾氣,但這原本是她自己也可以做到的。
楊尊不懂,為何會因為男人沒空做,便是男人的錯?
反正都是男人的錯,他才懶得跟她們討論。
他把手機關了,丟到一旁,不一會兒,紅燒旗魚熱騰騰上桌。
不開心時做菜,開心時也做菜;低潮時做菜,順心時也做菜,這是楊尊樂於一個人生活的狂熱嗜好,只要一道一道挑戰自己,沒人愛也沒關係。
他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魚。
「還是失敗。」
旗魚到底怎麼變軟呢?
他決定投降,趕快翻開這一期的大眾電視台週刊最後一個美食單元,它分成三類:尋訪大街小巷的料理達人、DIY做菜的食譜、每道菜色的做菜小技巧,每一期都有上一期菜色的訣竅謎底,作者並自己做出來。
在出刊當天買下週刊,先不翻開,自己挑戰,是楊尊每個星期最期待也最興奮的一刻,彷彿人生只有破案和揭開單元謎底能觸動他的心,像上一期的謎題是如何在煎旗魚的過程中讓魚肉變軟,而不是像在啃橡皮?
「虹彩妹妹……虹彩妹妹……」楊尊邊看著週刊邊愉快的吹口哨。
突然,他發現內容換了,「虹彩妹妹美食大搜集」的標題變成了「胖媽媽廚房」。
「這……這是……」他不敢置信。
依然是全彩印刷,但圖文配置、拍攝角度、文字堆砌完全不同,也沒有了必須要等一星期的做菜小技巧謎底揭曉,只在斗大的標題旁附上「編按」,說明因為原記者虹彩妹妹職務更動,將由掌廚資歷長達三十年的胖媽媽接續這個美食單元,請大家多多支持云云。
「開什麼玩笑?」楊尊將週刊摔到地上。
沒十分鐘,他已開著積架衝向大眾電視台。
這輛殺氣騰騰,絲毫不知有煞車裝置的積架飛過,每輛車都趕緊讓開。
電視台人員都認識這位名震天下的警官,新聞部要衝收視率和獨家新聞,誰能跟他攀上交情誰就吃香,只是他沒有固定的買帳對象,從不主動建立交情,哪家電視台女主播或女記者有他想要的情報能交換時,他便和她互相配合。
配合的方式不太一樣,一般是不能說的秘密,他是特立獨行又神秘的警官。
「嗨,警官。」當家主播陶怡岑梳化了精緻的上鏡妝,肩上的發浪還有淡淡的花香,一點都看不出早上才被他抓到她是車禍共犯。
「妳真是百變女郎。」
「是嗎?」被不多話的楊尊稱讚,她心花怒放。
「在床上不一樣、在鏡頭前不一樣,早上成為了車禍共犯,跟現在若無其事的模樣也不一樣。」他淡淡的直言。
嘻嘻!早受她脾氣很久的同仁們都幸災樂禍的偷笑,楊尊警官說話真是一針見血,從不廢話的他還真是夠實在。
陶怡岑面露不悅,「警官,你是來這裡給我有關救梁議員的獨家新聞嗎?還是來做車禍筆錄的?如果是前者,我也有一些好處可以給你。如果是後者的話,抱歉,嚴公子目前跟我交往,我不能配合。」
她年輕但懂事得體,完美的娃娃臉怎麼看都舒服,是目前最具觀眾緣,既清純又專業的新生代主播,也是富豪名門的婆婆媽媽眼中最佳媳婦人選,公子哥和小開都排隊等著約她吃飯。
「我今晚下班後有兩個小時的空檔……」陶怡岑暗示。
楊尊打斷她的話,「虹彩妹妹在哪裡?」
「什麼?」
他拿起桌上一本大眾電視台週刊,是上一期的,翻開「虹彩妹妹美食大搜集」,亮給陶怡岑看。「這個單元的虹彩妹妹呢?」
「我不認識……」她從來不看這種無聊的單元。
「有誰知道?誰可以說明?」楊尊像在問案,亮給前後左右的人看。
「我們週刊有這個單元嗎?」
「我是常常看啦,但從來不會去想是誰寫的……到底誰在寫?」
「通常週刊部門的員工不會在這時候上班,他們只會在截稿日前兩天進新聞中心,天翻地覆,把前幾天得到的數據和帶子全都攪在一起,最後就變成週刊了。」陶怡岑說出自己所知道的週刊部門工作模式。「警官,你想從我們的週刊查什麼懸案嗎?」
「為什麼虹彩妹妹換成了胖媽媽?」楊尊質問。
「不都是做吃的嗎?」陶怡岑翻閱著兩期週刊做比較。
「不一樣!」楊尊不容敷衍的斥道。
「是嗎?」陶怡岑被嚇到了。
「該死的週刊編輯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通知我,半夜也沒關係,還有,最好虹彩妹妹能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楊尊冷冷的瞪著新聞中心的每個人,寒著臉說:「我們警局將把大眾電視台列入拒絕往來戶。」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陶怡岑臉色蒼白,要是楊尊不再賞他們臉,那可是電視台的損失,新聞區塊是電視台最重要的招牌呀!
楊尊望著她完美的臉蛋,緩緩的說:「妳是不會瞭解的。」
說完,他哀傷的離開,獨行在長長的走廊上。
他要去虹彩妹妹曾經在週刊上介紹過,那開在巷弄裡沒有招牌、創立二十幾年的肉圓店。
*****
晚間新聞,陶怡岑正在播報誰去探視住院的梁猛虎和議員們。
丁熙虹無精打采的看著電視,手上拿著一罐甜辣醬,不斷的往碗裡擠,直到淹過筒仔米糕還不知道。
「等等,妳在研究糯米能不能游泳嗎?」有個男人忽然推開她的手。
她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碗,真的,米糕都泡在紅紅的醬裡了。
楊尊的心情壞到極點,他三不五時造訪這家虹彩妹妹介紹過、兼賣米糕和四神湯的肉圓店,哪知看到一個不知是喝醬還是吃米糕的小姐這麼不懂得比例原則,破壞了筒仔米糕的原味,他非得制止不可。
但是,這人的背影怎麼有點眼熟?尤其是那眉環……
他側身去看。
她不是早上遇到的那個熱血「青年」?!
「楊警官?」丁熙虹眨了眨眼,沒想到會再遇到他。
「不是我說,米糕可以這樣吃的嗎?雖然妳有正義的人格,但是不尊重食物的人怎麼能拿到獎狀呢?」楊尊語重心長,認真得不得了。
「正義跟食物有什麼關係?我才不希罕獎狀。」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還沒來由的被管閒事,叛逆的舀了一大口以紅醬當湯底的黏糊東西,就往嘴裡塞。
欸,不說還好,一說她更故意,早上車禍追兇雖然英姿煥發,但終究是個女人啊,女人性還是改不了的!
楊尊一陣火大,老闆的用心、種稻米農夫的汗水、燃料的付出,全在她喝甜辣醬湯的同時丟進肚子裡了,她應該是吐司饅頭可以塞肚子一星期,只要能飽,什麼味道、什麼火候都無所謂的都會人吧?
她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而跟他同個世界的虹彩妹妹也消失了……楊尊不禁感歎。
「看什麼?」幾大口就把米糕紅醬湯掃進肚子裡的丁熙虹,抬頭挑眉問道。
「看妳帥呀!」坐在她斜對角那張桌子的楊尊回道。
「謝謝。」
「不客氣。」
下了班的上班族邊看電視邊討論梁猛虎的狙擊事件,警界之光楊尊帶隊趕到,梁猛虎才不致被綁架,其餘議員都傷重送醫、心有餘悸,說他們差點被蒙面歹徒丟進浴池裡電死。
「哎呀,怎麼不電一電呢?」一名女子歎道。
「不過,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又不是不知道姓梁的那只猛虎黑白兩道通吃,橫行了多少年,怎麼會有人敢踩他的尾巴?以前是聽說有修羅門這個殺手組織,但他們不是解散了嗎?」一名工程師說出自己的看法。
「梁猛虎說對方是衝著未來親家寶旺金控嚴家而來,但是他打死也不肯供出嚴家的機密,沒想到這個老傢伙城府極深,卻挺講信用的嘛,被酷刑威脅還是不透口風。」
這些菁英分子熱烈的討論新聞。
「呵,笨蛋。」獨據角落的丁熙虹冷冷的笑道。
雖然店裡生意很好,人多嘴雜,電視音量開得很大,但是這冷冷的嗓音不知怎地就是特別明顯,兩桌菁英不悅的瞥向她。
「哼哼。」丁熙虹自然是接收到了,不置可否的搖頭笑了。
「請問,閣下有什麼高見啊?」另一個角落的楊尊不以為然的問道。
眾人都聞出楊尊和丁熙虹的火藥味。
「像梁猛虎那種深不見底的老江湖,怎麼會跟嚴老狐狸講誠信呢?保護嚴世昌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親家又怎麼樣?要結婚的是他們的兒女,又不是兩個老的!再說,要不是嚴世昌有寶旺金控,梁猛虎會讓兒子叫他一聲岳父嗎?」見到整間小店的人都放下筷子聽她解析,在工作環境失去最後一個機會的丁熙虹揚起眉頭,一掃剛才的冷酷模樣,顯得相當有精神,眉飛色舞的繼續說下去,「他是踩著兄弟的頭顱爬上來的,只怕他被挾持時跟歹徒做了什麼協議,才能安全被釋放。」
「妳怎麼會知道梁猛虎是出賣兄弟才有這種成就的呢?」老闆娘問道。
「我爸跟我說的啊!」她有憑有據,十分有力。
「妳爸?是誰?」那名女子又開口。
「這個嘛……他過去跟江湖有些關係,但早已脫離了……」
忽然,楊尊大笑起來。才不過一段話的時間,他竟已喝乾了四罐啤酒。
丁熙虹覺得他的笑聲好刺耳,很明顯就是針對她的言論,她暗罵這男人真是沒禮貌又高傲,剛才已多管閒事的糾正她應該怎麼吃米糕,現在又笑她?
「每個人都喜歡說自己跟黑道有關係,都愛把江湖掛在嘴上,都認識重量級人物,是吧?真有趣,跟黑道人物有牽扯的人還不少,怎麼都不會有人想炫耀自己跟社會版虐童案、家暴案的嫌犯是好朋友?哈哈……」在社會上行走久了,楊尊不得不笑談這種人人皆是同道中人的攀親帶故心理,隨即再喝一口酒。
在場的上班族都不禁偷笑,偶爾會在這裡共進一餐的英挺瀟灑男子,那談笑之間的俊逸神態、輕蔑的睿智,實在是風範十足,他們知道他就是「不破之神」楊尊,只是他向來獨來獨往,旁人也不好親近。
「我是說真的!」丁熙虹沉不住氣了。
「我知道,我相信妳是真的喜歡跟他們攀關係。」
「我……我其實是……是一個記者!」氣不過,她只好亮牌。
「喔?跑哪一線?」
「現在……現在轉換跑道中,還沒決定。」
「那麼妳之前最常跑哪一線?」楊尊背靠著牆壁,蹺腳問道。
「我……」她實在很不想說,因為那跟她現在分析的案情完全無關。
「讓我猜猜……依妳高挑的身材,中性的裝扮,有著中性的思考模式,喜歡看新聞、分析趨勢,就算不在辦公室裡也有記者的職業病,利落乾淨的襯衫加長褲……妳應該是……」楊尊瞇著眼,將具有冷酷新人類風格的女人從上到下研究了一遍。
她睜大黑白分明的雙眼,期待的望著他。
「說吧!」她多麼希望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她想要的那種。
她想,這男人可能會猜她是跑社會線、重案線、政治線,以上都好。
「妳應該是跑體育線的吧?」
「啊……什麼?」丁熙虹難以置信的站起身,大步走向老神在在的楊尊,用力一揮,桌上的啤酒罐嘩啦啦掉落地上,她氣怒的說:「我哪裡像跑體育線的?你忘了,早上你才幫我脫困!」
「因為妳高嘛,又像男生,看,妳這個力氣、這個脾氣,應該還是每場大大小小籃球賽事都會爭著把它擠上版面的那種人吧?」看著地上那些空罐,楊尊更加肯定的說。
「我才沒有呢!」
「不是嗎?喔,對不起,那麼妳準是喜歡足球,沒錯吧?」
「去你的鬼足球啦!我根本不是跑體育線的!」丁熙虹忍不住大吼。
「不可能是婆婆媽媽的家庭婦女副刊吧?」
「那當然!你就不能猜我是跑政治線、重案線、社會線之類的嗎?」
「妳是嗎?」
丁熙虹一腳跨到椅子上,豪邁的昂著臉,微微收起下巴,「不是……」
楊尊翻了個白眼,伸腳把她跨在椅子上的右腿踢掉,讓她跌向一旁,他不耐煩的說:「既然不是,還在這裡強調什麼啊?」
「那是未來!」她仍然不死心。
「那妳現在到底跑什麼線?不可能是股票財經啊。」
「我們……討論得差不多了,應該還有一、兩個冷門的線沒說到……」
楊尊看著這個時髦冷傲的女子沒了倔強的神情,眼神還左右亂飄,他想了想,猶疑的開口,「難道是……生活美食?」
她咧嘴一笑,「是啊。」
向來冷靜斯文的楊尊突然面露慍色,用力踏踩剛才被她掃落地上的空罐子,質問道:「結果妳把筒仔米糕整個泡在甜辣醬裡?」
「幹嘛那麼生氣?我是不小心的,看電視太專心了。」她不懂自己為何心虛。
「身為一個美食記者,去過那麼多家一流的餐廳,一定也要採訪過數不清的料理達人,應該要懂得食物的心,電視會比食物還好吃嗎?」楊尊最討厭擅離職守、沒有工作精神的人。
「幹嘛?記者也是人,也是要下班的。」
「那我幹警察,下班時間看到有人被搶劫,也乾脆視而不見算了!早上看見妳堵嚴德清,我應該開溜的,管妳是被揍還是被殺,都是妳活該!為了要速戰速決,害我至少要交一百頁的報告!」
「哈哈……原來耍帥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心沒好報,讓開。」楊尊的性格十分堅硬,有稜有角,閃過了她,直接走向老闆。
「警官,這一頓我請你,你一定要給我五分鐘自我介紹!」丁熙虹緊追在後,把他擠開,說道:「一個筒仔米糕二十五,一碗四神湯四十,小菜是鹵蛋海帶一份二十,加上五罐黑啤酒兩百一,總共是兩百九十五……」她一直用背擋著想趕走她,自己付帳以跟她撇清的楊尊,把鈔票遞給老闆,忽然回頭,用露出明亮的笑容,「警官,你那麼喜歡喝,要不要再拿一罐湊一手?可以算每罐四十。」
「妳怎麼那麼清楚?」楊尊微微頷首,看著她仰起的臉蛋。
「畢竟是跑美食線的啊。」丁熙虹還自以為有魅力的對他拋媚眼。
「好了,我跟T不來電。」
「我才不是同性戀,只是配合未來的規劃,故意弄得帥氣些。」
老闆娘眼捷手快的遞了一罐黑啤酒到楊尊的手裡,很會做生意。
「那加妳的,總共三百九十,收妳五百,找妳一百一,謝謝。」老闆說。
步出小店,天色已暗,路燈都亮起了,見他快步離開,她立刻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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