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豐斜倚在龍椅上,邊把玩著那天自諸小藍手呈搶來的青青紅紅小布袋,邊不爽地瞅著跪在面前的宰相。
「是怎樣?」他英俊的臉龐微帶苦惱。「朕都被你糾纏兩天兩夜了,你到底還想怎樣?」
這兩天沒能見到小藍,他渾身上下像有千百隻螞蟻亂爬亂竄,怎麼著都不對勁。
但思及那天自己差點吻了她,李靈豐胸口又是一陣恐慌。
他低頭看著掌心裡軟軟滑滑的小布袋,心裡掠過一抹暖暖的柔意。
她這縫的究竟是什麼呢?說是沙包又嫌大了點;說是荷包又是縫得緊密紮實,連開個口也無,可是縫得歪歪斜斜的小珍珠,和繡著的那個胖胖福字卻充滿了她個人獨特的風格,怎ど看怎麼可愛。
「皇上息怒……」宰相趴著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微臣對皇上絕無半點不敬與刁難之心,微臣對皇上的崇仰猶如山高如海深——」
「省省吧,少跟朕來這一套。」李靈豐輕哼一聲。「不管你怎麼哄朕開心,朕是決計不會答應納那個勞什子西域第一美人為妃的。」
「皇上,後宮不能無主,家國不能無母。您當年未娶太子妃,至今也未立後,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呀,教微臣如何對得起太皇太后在天之靈,又如何能對得起先皇與列祖列……」
「朕會立後。」他珍惜地將荷包放進懷裡妥貼藏好,好整以暇地道。
「真的」」宰相作夢都沒想到會獲得這個天大的答案,一時傻掉了。
「不過不是現在。」李靈豐閒閒地補了一句。
宰相的老臉迅速垮了下來,欲哭無淚。「皇上,您、您這不是跟老臣開玩笑嗎?」
「誰同你開玩笑?膚再認真不過了。」他笑咪咪的說:「朕會立後,會生下一堆皇子皇女,讓你負責教他們讀書習字,讓一堆小蘿蔔頭爬滿你身上、揪你老人家的鬍子。」
宰相登時樂不可支,老臉都發光了。「真的嗎?可以嗎?皇上,您可不能隨口欺騙老臣……君無戲言哪。」
真沒見過有人那麼愛當老保母的。
李靈豐歎了口氣,微微笑道:「朕都跟你保證了,你可以安心回府休息了吧?老人家熬夜不好,朕可不想看你在早朝時爆肝而亡。」
「謝皇上關心,老臣銘感五內。」宰相感動極了。「不過西域第一美人不日就要進京,皇上,您不納她入後宮為妃為嬪,恐怕會折了陶實國敬幕我朝、感戴皇上恩德的一片真心哪。」
「這只是原因之一吧?」李靈豐一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道:「你們最主要還是巴不得見膚早日大婚吧?」
「皇上是明白人,老臣就是這個意思。」宰相笑得好不尷尬。
「行,朕會見見她再說。」李靈豐隨興地揮了揮手。「不過老規矩,你是知道的。」就是見了也不一定納入後宮,進了後宮也不見得要臨幸。
他可是個潔身自愛的皇帝,打算將純潔乾淨的身子獻給他唯一心愛的女人,才不想被這堆臣子三言兩語就破壞原則咧。
「這……可聽說這位西域第一美人名不虛傳,有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絕世美貌,皇上您一定會喜歡的。」宰相頓了一頓,有點不好意思道:「嗯,咳,當然,女子以德為尊,賢淑溫婉為上品,尤其是貴為一國之母……」
李靈豐笑吟吟的看著他,「這就不勞愛卿操心了,膚自會看著辦。」
現在他哪有空暇立什麼後?納什麼美人?
他還年輕,心情還不定……尤其現在還有個那麼好玩的小藍妹妹在身邊,他現下對其他人、其它事就更沒有興趣了。
一想到小藍,他的笑容一斂,有些坐立難安。
這兩天都沒去找她,不知道她白天會不會無聊?晚上睡得好不好?
這些日子以來.她漸漸不那麼害怕黑夜,也相信「龍虎山」上不會有任何妖魔鬼怪,所以她應該會安心許多吧?
不管了!他還是得親眼見到她才能安心!他二話不說,逕自起身。
「皇上?」
「宰相回府吧,朕就不送了。」他越過宰相,大步走向大殿門口。
梅公公和護衛忙跟隨了上去。
「你們想幹嘛?」他驟然止步,不悅地回頭質問。
「我們跟著伺候皇上呀!」梅公公理所當然道。「去去去,沒要你們伺候,統統回去睡覺去!他趕雞似地悴道,白了眾人一眼。
睽違兩日——
好漫長的兩天……他終子又見到她了。
李靈豐躡手躡腳走近床邊,止不住胸口熱烈澎湃的激盪感,他憐惜地觸碰她沉睡的臉頰。
彷彿要確定她真是小藍,她人還在這兒。
可是在屋子幽喑的微弱燭光下,他的指尖卻觸著了微微的濕潤與冰涼。李靈豐悚然一驚!她哭了?
心頭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疼楚,他連忙起身打亮了燭台,想確認她是否真如他所害,怕的那樣一真是在哭。
是錯覺,一定是錯覺。沒理由他才兩天沒來看她,她就哭著入睡……事情不會這麼嚴重,哈哈,絕對沒有。
李靈豐努力想讓胸口深深絞擰緊縮的疼痛鬆弛下來,卻怎麼也辦不到,在溫暖燭光的照映下,看清楚她淚痕斑斑的小臉之後,他渾身一僵,像被當頭重重敲了一記悶棍。
胸口更痛了……
「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恐r瞑,卻又不敢驚擾吵醒她。「是誰欺負你了?該死!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害你哭,我一定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諸小藍一如往常,睡著了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省人事,可是在隱隱約約中,淚痕未乾新淚復添,她邊睡邊默默流淚。
不是啜泣,沒有嚎啕,卻令他更加心痛。
他的心臟像是被緊緊描擰成了一團,大手溫柔卻顫抖地拭去她頰上的淚,低低道:「別哭了,好不好?你再哭……我這裡會痛……很痛很痛。」
他一手緊緊壓在左邊胸口,彷彿這樣就可以壓麻了如萬箭穿心般的劇痛感,就能夠稍稍喘息。
可惡!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害小藍連作夢都在流眼淚?
他一定要把那個該死的混蛋揪出來碎屍萬段!
因為擔心,因心疼,也因為胸口緊緊拴著、怎麼揮也揮不去的牽掛,李靈豐就這樣守在她床畔直到曙光乍現。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熟睡卻蒼白的小臉,一動也不動。
梅公公拚著老命被喀噤的危險,偷偷跑來大內禁地,在門口探頭探腦。「皇上?皇上?」
幹嘛?
他怒目回視。
梅公公倒抽了口涼氣,往後退一步,可是一想起自己肩負的重責大任,只得再度冒死往前,「皇上……那個……該早朝了。」
「不去。」他唯恐吵醒諸小藍,聲音壓得低低的,可是語調裡的殺氣卻讓梅公公不寒而慄。
「不行呀,皇上。是早朝,不是做早操,不能請假的。」梅公公急了。
「誰說不能?膚說不去就是不去,反正最近也沒什麼正事,不是一天到晚要我大婚,就是要我納美人……」李靈豐越想越火大,忘了壓抑,聲音稍大了些。「不去!」
睡夢中的諸小藍微微動了下,慌得他趕緊輕輕拍撫著她,哄著她繼續入睡。
梅公公嘴巴大張,呆呆地看著主子,然後是她……驚嚇的視線又回到皇帝身上。
「那個……皇上,您該不會是愛上小藍姑娘了吧?」他小心翼翼指出。看到鬼!
「大喜,你傻啦?」李靈豐忍不住破口大罵,義憤填膺。「朕怎麼可能愛上她?
她可是朝陽的義妹,是個小妹妹,朕是沒人性的死色鬼嗎?怎麼會染指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那敢問皇帝大老爺整夜守在人家床邊,又是怎麼回事呢?
梅公公就算心裡這麼想,嘴上也沒膽這麼說,只能猛陪笑臉。「皇上,就當是奴才想錯了,可早朝決計不能不去。皇上,您總不好砸了自己歷年來拿全勤獎的金牌紀錄吧?」
李靈豐濃眉打結。
話是沒錯,可是他還沒弄清楚究竟是誰害他的小藍哭,又怎麼能放心去上朝呢?
「皇上?皇上?」
他回過神來,有點不爽地發現梅公公老臉笑得有點奇異的曖昧。可惡!大喜該不會腦子裡又有什麼齷齪的念頭吧?
該不會又要說他對小藍一見鍾情、留戀不捨……諸如此類什麼什麼的。
李靈豐越想心越不安,想起那天他差點失控的舉動,不禁恐慌志下心了起來,猛然站起身,又坐下來,又站起來……
梅公公老眼都看花了,「皇上,停停停!您究竟是打算做什麼呀?」
「上朝。」他一咬牙,毅然決然道:「朕要上朝去。」
為了沉澱莫名騷亂難安的心情,也為了證明他才不是那種會垂涎小妹妹的怪叔叔,李靈豐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會將西域第一美人納入後宮待命,倘若……美人真如眾人所言那樣令男人神魂顛倒,或許他便可安心愛上她,並冊立她為妃,甚至為後。
總而言之,他是死也不可能讓人非議、誤會他寵愛小藍的真正原因。
李靈豐如此信誓,百無一解,卻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自己好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如此寵愛小藍的真正原因,又是什麼?
諸小藍靜靜坐在園子裡的鞦韆上,雙手抓著兩邊紅繩,呆呆地望著天空。
她的心底模模糊糊,腦袋迷迷濛濛,不知自己該想什麼,也不知自己不該想什麼。
「小藍!」李靈豐下朝第一件事就是衝進小園裡,直到看見她完好無缺地在眼前,一顆惶惶不安的心終子跳回了原位。「在發什麼呆?」
她微微震動,烏黑的大眼睛怔怔地轉向他的方向。
是大師兄……不,是當今萬歲爺李靈豐。
諸小藍鼻頭酸酸的,喉頭緊緊的,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告訴我,你不是皇上,你也沒有存心欺騙我,更沒有拿我當玩物看待……話,她心底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出口,可是她不敢。
她,怕自己戳破了這層薄如蟬翼的關係後,擁有的一切便在剎那間支離破碎。沒有大師兄,沒有笑容,沒有快樂,沒有幸福,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了?為什麼對著我發楞?」李靈豐微笑地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兩天沒見我,想我了吧?」
她怔怔啾著他,半響後,突然張開雙臂撲抱向他!
「小藍?」他的頸項被緊緊環住,不由得一陣錯愕,長臂摟住了她的身子。「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嗎?」
「沒有。」她把臘埋在他溫暖的肩寓處,鼻端充斥的儘是他身上陽剛好聞的男子氣息,喉頭有些哽咽。「沒事……我只是……很想大師兄。」
李靈豐心底一柔,放輕了聲音,撫慰道:「乖,我這兩天只是忙了點,可一忙完就馬上來看你了。大師兄待你很夠意思吧?」
「嗯。」諸小藍緊緊攬著他的頸項,不敢抬頭,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這兩天有沒有乖乖吃飯?」他沒有察覺自己語氣裡飽含的憐惜疼寵之意,柔聲地問。
「有。」
「晚上帶著我畫給你的靈符睡覺,應該睡得不錯吧?」
「對。」
「這才乖。」他滿意極了。「我會在師父面前幫你多多美言幾句的。」
「謝謝大師兄。」她努力吞嚥下喉頭熱熱的硬團,乖順地道。
「道德經都抄完了嗎?」
「剩下一點點。」她終子懲回了眼眶裡的濕熱,鼓起勇氣抬頭凝視著他英俊的臉龐。「大師兄……」
「嗯?」他捧著她圓嫩的小臉,笑吟吟地看著她。
「你……」她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黯然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李靈豐敏銳地感覺到她有些微的異狀,目光專注的看著她。「怎麼了?你本來想問什麼?」
「我……」她低下頭,「真的沒什麼……」
「告訴我。」他濃眉微微打結,抬起她的臉,強迫她面對自己。「你想問我什ど?為什麼才起了個頭就又不說了?」
她心底醣甜苦辣滋味複雜萬千,理智與情感苦苦掙扎、拉鋸著。
該問嗎?能問嗎?
她……真的想知道答案嗎?
「我只是想問你……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她避重就輕地問,眸光卻充滿了渴盼與希冀,「是……有什麼特別的人……特別的事嗎?」
他一怔。
「比方說……是不是有其他人……也想上山來……拜師什麼的。」她吞吞吐吐地暗示。
上山拜師倒沒有,進宮為妃倒是有。他眼底閃過一絲心虛的迴避之色,回答得異常迅速:「沒有!」
諸小藍癡癡地看著他,沒有錯過他那抹奇異的神色,心頭頓時狠狠地揪了起來,痛得他幾乎窒息。
最近西域小國陶實為了感謝皇上糧援當地,特意獻上西域第一美女給皇上。你知道嗎?人人都在四處傳說那位西域第一美女,天生肌膚賽雪、柔若無骨,蘭又活色生香,是西域第一寶貝兒。」貴蘭妃的聲音犰在耳邊,不斷提醒著她,她就快要成為褪色的小玩意兒要有人取代她的位置,成為他的新寵了。
她腦子轟轟然,耳際嗡嗡巨晌。
不會的,大師兄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薄倖男人。
可是他曾經說過喜歡她嗎?曾經對她許下什ど諾言嗎?他對她有表露過例外的特殊情誼嗎?
沒有。
若勉強要數算,也就只有那一天一可是那一天根本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大師兄,」她語音微弱地開口。「我還想問你另外一個問題。」
「你問。」他憂心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不明白她何以臉色突然如此蒼白是病了嗎?也退是又受驚了?
「你喜歡我嗎?」她熱切地望著他。
他登時目瞪口呆。
「你……喜歡我嗎?」他震驚的表情令她的勇敢退縮了一瞬,語氣微微顫抖。「就……一點點也好,還是一連一點點……也沒有?」
喜歡是嗎?
李靈豐微定了下神,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真摯地道:「說什ど傻話?我當然喜歡你。」
「真、真的嗎?」她呆住了,狂喜的淚意充盈子睫,糾結多日的痛楚剎那間煙消雲散了。
「當然。」他伸掌揉了揉她的頭髮,微微一笑。「你是我未來的小師妹,我當然喜歡你。」
她一震,笑容迅速在小臉上消失;「別胡思亂想了。你道德經抄完了沒有?如果抄完了,我可以考慮教你一些趨吉避凶的小法術,」他眼神溫柔了下來,「這樣你就不會時時擔驚受怕了。」
諸小藍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著他。
李靈豐還想安慰哄誘她,可是才要開口,卻瞥見她溫順卻脆弱;妻楚的眼神,他的心一緊。
為什麼她看起來如此憂傷?「小藍?」他聲音裡難掩一絲恐懼,伸手想要碰觸她。
她的神情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傷心?好像他剛剛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讓他奠名心痛如絞。
「大師兄,」她凝望著他,語氣柔弱如風中秋葉。「你有沒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卻一直忘了說的?」
告訴我事實,待我以真誠,至少給我最後一個可以留下來的理由,求求你!
接觸到她的眼神.李靈豐心頭一熱,本能想要全盞托出。
「其實我……」話才衝到嘴邊,他又嚥了回去。
她會原諒他一開始是困為一時貪玩,這才將她拐騙留下來的嗎?還是會相信他後來對她已經不單單只是好玩,而是出自一種陌生的、他不熟悉的感覺?
他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想貿貿然承認那就是世人所謂的「愛情」,他什麼都無法確定。
但他唯一確定的就是:他不想失去她!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從頭到尾就是落入了一齣戲、一場局裡,她一定會生氣,會感覺遭到愚弄,說不定還會恨他一李靈豐俊美臉龐困恐慌而微微泛白。不,他不能讓她知道這一切,他得繼續隱瞞她,否則她有可能會馬上掉頭離開,永遠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沒有。」他壓抑下內心深處的恐』瞑和擔憂,硬著頭皮否認。「沒有,我沒有什麼事瞞你,連一件都沒有……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諸小藍像被敲了一記悶棍,目光淒迷地望著他。
選擇繼續隱瞞,是因為覺得她不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也不需要她與他帝王高貴的人生有所交集嗎?
她,只不過是一個小玩意兒而已。只能躲在一個安靜無聲的角落,等待他偶爾想起、回頭看一等著有一天,他終子還是遺忘了她的存在。
深夜,李靈豐徘徊在她門外,糾結著一顆心,不知怎地始終無法放鬆下來。
也許是因為小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小臉失卻了神采,只推說她有點累,然後便將他推出門外。
在那一瞬間,他心頭升起了一種即將被她遠遠推拒子人生之外的沉重恐懼感。
他心裡滿是惶惶不安,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什麼高貴的氣質,什麼王者之風,什麼顧盼自如……統統去他的滾蛋!
他只想再見到她臉上恢復笑意,只想她無憂無慮地追著他跑,口口聲聲要他教她法術。
他只想要跟從前一樣,永遠也不要改變。
隱隱約約曉得她很傷心,對他很失望,可是,他並不真切的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呀。
他是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天子,他的思慮清楚透徹,明見萬里,他不可能會錯,也從來沒有出錯過。
認錯對他而言是種陌生的感覺。
李靈豐瞪著緊閉的門扉發愣、怔仲半天,努力想要抬回身為一個皇帝的尊嚴,可是他只撈回了滿心的空虛與痛楚。
「小藍,開開門好不好?」他輕拍著門扉,低聲下氣地喚道,「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裡頭依然靜悄悄。
他知道她還沒睡,她就是狠心不開門。
焦灼與痛苦凌遲著他的心房,寸寸割據著他的靈魂……他突然生氣了起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要判他死罪,也不能不說出個理由呀!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生哪門子的氣,也不知道她究竟想知道些什麼東西,他又不是她肚子裡的小蟲,怎麼會知道她在鬧什麼彆扭!
「算了,既然你堅持要這麼幼稚地發脾氣,就隨你好了!」他火大了起來,怒沖沖拂袖離去。
從來就只有眾人揣摩他的心意、迎合他的喜好,他幾時要這般委屈,得被一個小姑娘的喜怒哀樂耍弄得團團轉?
天下多得是各色各樣的佳麗美人,想要承他的歡、受他的寵.她們巴不得使盡渾身解數好哄得他這君王開心。
沒有人會跟他賭氣,也沒人敢同他賭氣。
誰怕誰呀,就不信最後低頭的會是他!
諸小藍靜靜坐在床沿,臉色蒼白地聽著門外的動靜,聽見了他的呼喚,也聽見了他勃然大作的怒氣。
她緩緩低下頭,心頭絞痛如死,卻還是只能默默流淚。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艷青嫂嫂教她讀書習字,教她搽脂抹粉,教她女兒當自強,就是沒教她,要怎麼做才能留住最心愛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