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千兩招親,拋繡球選婿啦——
幾個漢子兵分幾路,沿途敲鑼打鼓,循著大街小巷,賣力喝。
惠吉人,京城裡又泛稱惠美人,據說生得粉妝玉琢、桃臉蟬發,可是難得一見的曠世容華。
只不過美人難得,不是一般人供養得起。
據聞,吉人小姐好梳妝,自小就是胭脂堂、紅粉樓、金釵館裡的頭號嬌客。惠家有錢,供得起她如公主般奢華享受,尋常百姓可不敢仰望。
這樣一個如珠如玉,用黃金堆砌成的富豪之女,到底生得如何美艷,京城上下無不好奇。
惠大小姐拋繡球招親,可是近來京城裡第一大事啊!
「呵呵呵,惠家大丫頭終於肯出閣了。」
盛老爺子騎在馬上,隨著馬蹄錯落,一頓一頓地徐徐前進。
盛淵也騎著一匹白馬,尾隨在父親身後。
街頭巷尾都在談論惠吉人的婚事,這丫頭向來高傲出了名,十五歲開始,多少媒人婆為她說親,她總是意興闌珊,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如今卻只要紋銀千兩就肯把自己賣了,呵呵呵,昔日風光,蕩然無存啊!
「咱們可要避遠點,萬一不小心被球砸到了,多冤吶!」盛世嵩不懷好意地哈哈大笑,他倒想看看,惠家女兒能嫁給多好的人家。
爹爹為老不尊,女兒也養得奇奇怪怪。大女兒是仗勢美貌,奢侈成性;二女兒粗魯不文,活像個男丁;小女兒偏又命硬帶煞、克母剋夫的。
他們家女兒,怎麼瞧怎麼怪,誰要跟他們攀上親家,絕無好事。
咚、咚、咚,鑼鼓喧天。
再過半個時辰,招親便要開始了——
***
鼓聲傳進耳房裡,吉人早已更換衣裳,端坐妝檯前。
銅鏡裡,卻映照出一張蒼白睏倦的臉容。
吉人怔怔抬起手,輕輕撫著光澤黯淡的肌膚,臉頰瘦了一輪,眼睛反而更大更亮了。
丫頭梳理好頭髮,放下木梳,不禁皺起眉頭。
「小姐,您氣色不大好看呢!」為了老爺的事,為了招親的事,大小姐這幾天難過得食不下嚥,白天對著賬冊發愁,夜裡也睡不安穩,眼看就要登上綵樓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不要緊,去把上回新買的水粉拿來,上了妝,就看不出來了。」
「是,小姐。」
丫頭把妝盒取來,吉人伸手接過,又吩咐道:「妳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叫外面的都不要進來,我想靜一靜,時辰到了再叫我。」
「是,知道了。」丫頭依言退下。
上粉、畫眉、塗抹胭脂,吉人凝視銅鏡裡的臉龐,巧手抹畫。
不一會兒,什麼委靡氣色,什麼困頓不安,她的煩憂,她的焦慮,便全部掩蓋在層層妝粉之下,回想過去——
不知好歹的丫頭,我倒要看看,妳將來能嫁到什麼樣的好人家!
媒人婆忽然激動張牙舞爪,猙獰的濃妝,恐怖的朝她逼進。
十七歲的吉人,當場嚇得臉色發白,那又老又皺、塗滿胭脂的血盆大口,活像妖怪要將她大卸八塊、吞食入腹的模樣,深刻印入腦海。
從那天起,她就開始惡夢連連……
「李員外家的公子有什麼不好?徐進士家也不錯啊,父子都是進士,祖輩還出過三個狀元郎。我的大姑娘,妳這也不行,那也不好,到底中意什麼樣的夫君啊?」
惠老爺長吁短歎地送走媒婆,苦惱不已。
「反正……女兒就是不合意嘛!」吉人纏著爹爹手臂嬌嚷。
聽人家說,所謂丈夫,可是要和自己睡在同一塊枕頭上,親密的,連頭髮也會交纏在一起的。
那有多可怕!和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這般……
「反正女兒就是不合意嘛!」吉人纏著爹爹手臂嬌嚷。
聽人家說,所謂丈夫,可是要和自己睡在同一塊枕頭上,親密的,連頭髮也會交纏在一起的。
那有多可怕!和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這般
吉人臉上一紅,恍恍惚惚摸著唇,又想起盛淵遠行前一夜,在花園裡
那天她束起長髮,插上新買的玉笄,纖手抓著緞面羅裙,一路跑跑跑,從敞廳跑到花園裡,粉嫩雙頰升起紅暈,臉蛋兒紅撲撲的。
差點兒撞到盛淵,幸虧他及時抓住她兩條臂膀,兩人才沒碰在一塊兒。
「你怎了?跑得那麼喘?」盛淵低下頭來,星眸如秋水,悶悶盯著她。
吉人胸口起伏不已,指著敞廳方向,氣咻咻地說:「媒人婆來了,正在廳裡和爹爹說話,爹爹說我及笄了,要給我安排親事,我去偷聽,怎料被趕出來,呼,好倒霉啊!」
爹爹一發現她,就ど喝著要拿家法打人,嚇得她拔腿就跑。
哼,壞爹爹,不聽就不聽嘛,作啥嚇唬人呢?
盛淵聞言呆住了,掐著她的手臂,竟是越收越緊。
「你」吉人微微吃痛,掙扎起來,一邊問說:「已經晚上了,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進來的?」手臂越痛,說話也越不客氣,到後來,竟好像在責罵他似的。
盛淵還不放手,癡癡呆呆傻怔著,不放手,反而把她拉近了些。
玉兔初升,柔和的月光照映在盛淵臉上,他消瘦的臉龐有些蒼白,黑眸深幽如霧,眉宇深蹙,高挺鼻樑下,淡白色的薄唇微微發顫。
「我明天要跟總管離開京城,到外地去學習。」他沉聲道。
「喔!」吉人呼吸一窒,腦中瞬間空白。
去學習?那總會回來的啊,又不是一去不返了--
她約略定了定神,長長吁了口氣 。
瞧他這模樣,害她以為是什麼生離死別呢!
「要去多久?」她抬起螓首,睇著他問。
盛淵僵著一張白臉,黯然道:「不曉得,一年、兩年,歸期不定。」
一年?兩年?歸期不定
吉人心頭亂得慌,一股窒悶湧上來,重重壓著她。
為什麼?
遍尋不著其中原由,她已經不曉得該怎麼反應了,偏偏這節骨眼上,盛淵還繃著臉,黑眸牢牢鎖著她,好像要逼她說些什麼似的。
腦中一亂,唇角便不由自主的往上輕揚。
「嘩,那太好了,拜託你一路好走,走得越遠越好啊!」
她越笑越大聲,心中空茫不已,嘴巴卻控制不了,想停也停不下來。
「你不在,盛家就沒人會欺負我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天天往你家去,天天找姨娘說話,真是太好了!」
她的話重重打擊他的心,害他怔然的鬆手。
終於掙開盛淵,吉人踉蹌了幾步,轉身便跑。
「你快回去吧!這樣的好消息,我要回房跟妹妹說去。」
「你別走--」盛淵情急下拉住她的頭髮。
吉人被他一扯,脖子後仰,幾乎跌進他懷裡。「你幹麼?這是做什麼啦快放開,好痛、好痛!」
盛淵不肯放手,吉人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回眸狠瞪他,卻發現他眼神變得好可怕,像要吃了她似的。
他神情痛苦,大手攫住她的腰,手一緊,將她圈在懷裡,低頭便抵住她前額。
男子的熱力登時包圍了她,吉人差點兒沒昏倒。
他好大膽,竟敢這樣輕薄她!
他憑什麼把她困在懷裡?她就這麼隨便,這樣好欺負嗎?
「你等我回來好不好?」盛淵嘶啞地說。
「什麼?呵才不要,真是笑話了,我等你做什麼?你只會欺負人,我幹麼等你?你以為你是誰啊?」
她氣急敗壞,正想推開他好好訓斥一頓,孰料他的唇突然壓上來,碰著她的牙齒不打緊,溫熱的舌尖還一下子探入她口中。
吉人完全嚇傻了,膝頭髮軟,整個人竟然軟綿綿的倒向盛淵。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托著她後腦,貪婪地沉醉在這惹人發狂的纏綿裡,她的低吟喘息,她的微弱呼吸,她的芬芳唇瓣,每一個反應都教他心旌搖曳,深深著迷,無法自拔
孰料吉人突然一個使勁推開他,雙頰漲得通紅,掩袖遮著嘴唇。
盛淵這才驚醒,錯愕看著她,眼神空蕩蕩的
「下流的東西,你不要回來了,我永遠都不要看到你!」
吉人真的嚇壞了,沒想到盛淵會這樣對她,眼角控制不住淚意,她恨恨地瞪他一眼,拉著裙擺匆匆跑開。
她永遠不要原諒他!
臭盛淵,她最恨他了!
倉皇逃回閨房,匆匆瞥了銅鏡一眼,她嘴唇都腫了。
她可怕!盛淵一抱住她,她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頭昏腦脹,欲振乏力,她還以為心臟會裂開呢!
吉人顫巍巍地撫著胸口,想到他們嘴唇碰在一起的樣子,她就心浮氣躁,又氣憤又難堪。
壞傢伙!
縮進被窩裡,她放聲大哭一場。
該死的盛淵,臭盛淵,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看見過盛淵了。
數月前,姨娘捎來口訊,說那混蛋已經回來了,說他變得英挺穩重,姨丈已經把部分生意交給他去打點,接下來,就要為他尋覓適合的姑娘,早日穩定心性,立業成家,為家族開枝散葉。
人人都說,盛家真是好福氣,事業蒸蒸日上,後輩人才出眾。
相較之下,爹爹更失意了。
兩家關係不好,妹妹們也不敢前去走動,怕被說成「趨炎附勢」。
她們沒那個意思,三姊妹又都是未嫁的姑娘家,表哥正在尋覓對象的節骨眼兒上,實在不宜往來。
多年前那個夜晚,那麼唐突的親吻,她惱了許久,從未對人提起過,盛淵應該也忘了吧!
愛說笑,她怎麼可能等他?
說來說去,她嫁池內去都是他害的。
他讓她怕死男人,想到要和素不相識的男人同床共枕,她心頭總是鬱鬱不樂--就算拿劍抵著她喉嚨,她也不想再和任何男子唇齒相接。
婚事一拖再拖,到如今不得不嫁,這心魔,終究害苦了她。
想著想著,淚水忽然奪眶而出,蜿蜒地爬過臉頰--
「痛,好痛」臉上一陣劇痛,痛得她驚叫起來。「來人,水、快拿水來」
吉人雙手捧著臉頰,急得大聲呼喚,鹹鹹的淚珠在臉上四處蔓延,痛楚益發劇烈。
聽見呼喚,吉蒂急匆匆地趕來,一見到大姊,霎時倒抽一口涼氣。
「姊姊,你的臉」
「快拿水來,水,快去拿!」吉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拍著臉蛋,痛得受不了,又不敢用力去抓。
「好、好。」吉蒂轉身便跑。
實在疼得不像話,一等吉蒂捧水回來,吉人便把冷水全往臉上潑,她的臉又刺又熱,又痛又癢,糟,好像腫起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往銅鏡裡瞧去,她的臉已經腫了一塊又一塊,這時外頭突然鼓聲大作--
咚、咚、咚、咚
緊接著,吆喝聲如洪鐘巨響,直直傳進耳房裡--
「來呀、來呀,吉時到了,惠家大小姐就要出來啦!」
吉蒂嚇得臉色發白,呆呆瞪著姊姊,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臉」吉人瞪著銅鏡裡的自己,她的臉,不但紅腫發癢,還長出一粒粒鮮紅斑點。
她剛剛做了什麼?
水粉,難道水粉出了問題?
眼前一花,吉人差點沒暈過去,胭脂堂的宿貨,一定是那水粉壞了。
「吉人姑娘--」
「姊姊,天啊--」
媒婆和吉祥進來,發現吉人的模樣,也全都傻了。
一屋子裡,三個女人,六隻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麼。
「水粉壞了,我不知道,現在臉腫了,怎麼辦才好?」吉人欲哭無淚。
外頭鼓聲急催,她一走出去,必定會把大家嚇跑的。
「蓋上蓋頭,朦混過去好了。」
吉祥抓起蓋頭往吉人臉上一蓋,便大功告成。
「姊姊的美貌,京城裡早就無人不知,現在臉上的斑點紅腫,只是水粉引起的,將來吃幾帖藥也就消了,眼前這關還是得過,索性冒點兒風險,安安穩穩的混過去才是。」
吉人聽妹妹這麼一說,稍稍放了心,媒人婆也覺得可行,於是大夥兒幫忙整頓衣裳,吉人便順著媒人婆牽引,慢慢走出門外。
「惠大小姐登綵樓了,來來來,準備拋球啦!」樓下響起了熱烈掌聲,滿場叫好,底下更是擠滿了慕名前來的公子王孫。
底下歡聲雷動,吉人卻滿身大汗,完全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臉好癢,好痛
好心慌,身子在搖晃,她手捧繡球,卻止不住渾身顫抖。
虛虛浮浮、搖搖晃晃,獨自站在高高樓台上,清風迎面來,遮臉的蓋頭抵抗不住,幾番飛騰,終於高高的被風吹起,徐徐遠去。
完了!
吉人瞇起眼,迎向雲彩紛乘的蔚藍晴天。
天地間彷彿只剩她一人,只剩她孤零零的站在綵樓上。
驕陽燦爛,映照著紅腫可怖的花花斑點,冽冽冷風,猶如一記又一記巴掌,拍拍掌摑她刺痛不已的頰畔。
鼎沸人聲,剎時間鴉雀無聞--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裡頭突然爆出一陣叫罵:「騙人吶!這種德行還敢拋繡球招親!」
緊接著,議論指責聲紛紛響起--
「惠家姑娘已經毀容啦!居然蓋著蓋頭,還想騙婚!」
「不要臉!」
「騙子、騙子!」
「惠家小姐意圖騙婚吶!」
鼓躁聲起,惠家上下都嚇傻了,準備接球的少爺們一哄而散,其餘好事者反而圍上前來,動手動腳的,好像想把臨時搭建的綵樓拆了。
「不是這樣的,你們別亂來!」吉蒂第一個跳下來阻擋,頃刻就被推開。
吉祥回過神來,只見媒婆、總管、丫頭、一干家奴都來抵擋,廣場前,兩方人馬陷入混亂。
吉人幽幽抬起秀臉,陽光刺得她眼睛發花。
好美的藍天,雲彩翻湧,悠閒地隨風擺盪。
她癡癡看著,竟不由自主的揚起笑意--
全毀了,她這輩子已經完了,名譽掃地,這世上,再不會有人要她了--
眼前一黑,繡球從冰冷的手中滑落,吉人踉蹌幾步,腳下一空,身子便也跟著墮下綵樓。
好啊好啊,跌得好,她好累啊!
「不要啊--」
「姊姊--」
吉蒂、吉祥齊聲尖叫,眾人仰頭呆愣的同時,突然間沙塵揚起,中間夾雜一陣馬兒嘶鳴聲,轉瞬間,台下突然躍入一匹白馬,馬上之人單手拉起韁繩,馬蹄原地急轉,踢起了落地紅球。
眾人連番驚呼,紛紛退散,眼看吉人就要落地,千鈞一髮,那人騰出雙手,總算攔腰接住吉人。
緊接著,他掉轉馬頭,抄下從天而降的繡球,迎向眾人,朗聲道:「是我接到繡球的,惠大小姐,我娶!」
全場頓時爆出陣陣喝彩,讚歎男人的好身手,好膽識。
歡聲雷動中,只有吉蒂、吉祥、惠家上下一干家僕等,個個錯愕的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面面相覷 ,腦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盛淵少爺要娶咱們家的吉人小姐?
他們兩個,不是天生仇家嗎?
盛淵牢牢抱著吉人,低頭一看,懷中嬌軀早已失去知覺,昏厥在他懷裡。
「吉人受了驚嚇,昏過去了。」
他滑下馬背,神色平常,一點也沒被吉人的模樣嚇著。
吉祥還是趕忙取出絲帕,掩住姊姊腫脹不堪的臉。
「表哥,今天謝謝你。」吉蒂眼裡蓄滿了淚水,若非盛淵出手,這場亂子,不曉得會鬧成什麼模樣呢!
「她是怎麼回事?」盛淵低頭瞥了吉人一眼,薄唇抿成一直線,似乎正在極力隱忍,生怕自己失控的仰頭大笑。
哈哈哈,幸好吉人昏倒了,否則這時候取笑她,肯定被她大卸八塊。
吉蒂連忙替姊姊解釋:「大概是新買的水粉壞了,姊姊塗在臉上一會兒,馬上就腫了一大片,眼前雖然看起來恐怖,不過,吃幾帖藥,塗些消腫的藥膏,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那就好。」盛淵點點頭,朝她露齒一笑。
吉祥始終站在一旁,抿著嘴,這時忽然憂心忡忡抬頭問:「表哥,你當真要娶吉人姊姊嗎?」
「不好嗎?」黑眸滾動著笑意,不答反問。
「當然不是,可是」
眼前這場混亂,明明已經慘到不能再慘了,可吉蒂一想到往後的情景,卻仍是忍俊不住,掩著袖子,噗哧笑了。
「姊姊醒來,一定又會再昏過去的。」吉祥也跟著笑。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看來大姊和盛淵表哥,確實是有些「孽緣未了」。
從小到大,表哥最愛捉弄大姊,剪她的頭髮,搶她的紙鳶,故意把墨水撇在她新買的衣服上。大姊也不是好惹的,被激怒了,拳啊、腳啊樣樣來。
反正啊,見面就是吵不停,實在鬥得太凶了,大姊本是溫文小姐,偏偏一遇上他就變潑婦,又抓又捏又踢又打,什麼荒唐粗野的事都幹過。
如今,他們倆居然要成親?!
想來就搖頭,將來總不至於殺掉對方吧?
「表哥,你看姨丈會答應這門婚事嗎?」吉祥蹙著眉,又開始煩惱了。
「不答應也得答應。」盛淵一派瀟灑,自信滿滿地笑說:「你們倆放心,我家那邊,我會處理的,你們照顧好吉人,還有聘金一千兩,我回頭便派人送來,你們別急。」
吉蒂、吉祥對看一眼,立刻噤聲不語。
惠家情況艱難,她們急需用錢贖回爹爹,這些事,難道表哥知道了?
「謝謝表哥。」吉蒂簡單道了聲謝。
吉祥則轉頭呼喚家僕,備妥座轎,準備送吉人回府。
街坊眾人看了一場好戲,無不心滿意足的逐一散去。
這場拋繡球招親,連番事故,可說是峰迴路轉,高潮迭起,必將在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供大夥兒酒酣耳熱之餘,說上好幾個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