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臥在地上的武懷天逐漸清醒,身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先擰了眉,逐漸回籠的記億是,他中了埋伏!
記得自己服下護心丹後,短暫的提起最後一口氣施展輕功,而後厲眸一睜,卻不是預料中的牢籠,而是對上了一雙清澈眼眸。
是誰?
"你醒了啊。"坐在離他一臂之遙的沈千菡發現,扯出一笑。"別動別動,你受了傷,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輕輕柔柔的嗓音,讓武懷天瞇起眼。
這個聲音他聽過,是莫府那個女扮男裝的主事。
"是你?"他半撐起身子。就著月色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果然是一身男裝的沈千菡。"這是哪?"
他打量四周,卻找不出任何記憶。
"某個山洞吧。"沈千菡聳聳肩,真問她這是哪兒,她也答不出來。
先前滾落山坡時,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只是弄得滿身泥巴,倒是沒啥大礙,連"大禮"都很自動的滾到旁邊不遠處,等著她去撿回來。
更沒想到兩人會因禍得福,找到了個山洞,暫時能躲個雨。
只是現在都入夜了,雨勢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再這樣下去,她要怎麼回莫府?
一道打量的視線喚回了她的神智,她這才想到身旁還有個傷者需要關心。
"你沒事吧?遇劫了嗎?"她倒是有幾分好奇,既然他貴為"武皇",武功應該不錯啊,怎麼會這麼不濟?
還是,其實"武皇"只是空有虛名?
沒察覺她眼底的疑惑,武懷天發現自己身上的傷都經過了簡單的包紮。但一提氣,內勁混亂不已,雖然不至於空蕩虛無,但剩餘不到一成,顯見被下的毒,藥力仍在,只是讓護心丹壓住了。
"不礙事。"他口是心非。"是你救了我?"
"不算救吧。"她只是撿了他,然後又"扛"著他到這兒來躲雨。"你掉到我的馬上,比較像是撿到的。"
而且還是撿到的"麻煩",不是"大禮"。
"多謝。"雖然她這麼說,但救了他是事實。
"不敢當。"她客氣的笑笑。
武懷天不作聲,仍是暗中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現在的處境危急,多一份戒心便多一份安全。雖然她看起來善良無害,但誰知是不是陷阱?
察覺他打量的目光,沈千菡不以為意的笑笑。
一到這山洞裡,她喘過氣後便連忙查看他身上的傷,雖然她不是大夫,卻也看得出來那些是利刃劃過的刀傷,而且下手之人必然是想要他的命,絲毫不留情,傷口有的既長且深。
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全部包紮好。幸好她出門總是隨身帶著傷藥以備不時之需,要不然就慘了。
"少堡主,你會冷嗎?"山上的夜晚本就偏涼,再加上雨勢一直沒停過,兩人的衣裳也都濕得能出水,這個晚上稱得上是冷寒了。
而且他受了傷又失血不少,肯定更耐不住。
"我們衣裳都濕了,我原本是打算升火取暖的,可是洞裡找不到樹枝,外頭雨又不停,只好作罷。"她解釋著,語氣有絲歉意。
月光隱隱約約,沈千菡其實看不清他的人,只隱約察覺他的目光有些灼人。
"不會。"武懷天冷冷的回答,聲音有些虛弱。
"不會?"沈千菡微愣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她問他冷不冷的事。"喔,那就好。"
話題又止住,看來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吶。既然這樣,她也不去自討無趣了,兩個人只見過那麼一面,實在沒有太多情誼可敘,而且她沒忘了那日武懷天匿異的目光,還是少說話好了。
她打量一下雨勢,看來今晚得在這過了。由包袱中拿出饅頭,撕去薄薄一層外皮後遞向他。
"你餓了吧,這兒有饅頭,雖然有些受潮,但倒也能止饑。"雖然有油紙包著,但還是淋了些雨。
久久未覺他伸手拿過,她揚眉。
"看不到嗎?"月娘又被雨勢掩去了,別說他看不見,她也只看到一片黑暗,剛拿饅頭的動作全靠摸索。
微微沉吟,考量到他是個身受重傷的人,她只好半跪著往他的方向"爬"近了幾分。一隻小手在地上摸著,另一手則拿著那個饅頭。
武懷天是練武之人,夜間視物對他而言並非難事。冷冷的看著她可笑的動作。看她逐漸接近自己,溫軟的手摸上了他的腿
眉一擰,正要喝止她,卻看見她很快的移到了他置於身旁的手,握住了他厚實的大掌。
掌心傳來短暫的酥麻暖意,隨即被塞進了個大饅頭。
"快吃吧,你身上的傷不輕,要多補充點體力。雖然是粗食,但勉強湊合著吃吧,等雨停了入城後再打算。"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大概吃不慣吧,可是這時候,可沒得讓他選擇了。
說完後,她微微退開些距離,隱在黑暗中的俏臉有些微紅。雖然扮著男裝又常在外走動,但這麼接近個男人還真是頭一遭,尤其剛剛遞饅頭的動作,那寬厚而溫熱的大掌,足可完全包覆她的小手,讓她十足感受到男女的差異。
他握著那饅頭,冷硬的面容有抹短暫柔色。
"你呢?"見她將饅頭給了自己後便坐在原地不動了,他狐疑的問。
"我也在吃啦。"沈千菡癱在地上沒動,睜眼說著瞎話。
沒動的原因很簡單,她又不是大胃王,也不是神算子,都打算回家了哪還會在身上帶乾糧,那饅頭還是下午繡坊大娘怕她在路上餓著了,臨行前硬塞進她包袱裡的。
這一刻,她特別感謝大娘的先知。
武懷天抿唇,無法解釋心中的那份悸動。
他倆雖然見過一面,但談不上有任何交情,至多是莫府的客人,她為什麼對他這麼好?救了他、幫他包紮傷口,現在連唯一的食物也給了他。
"你快吃吧。"一早就出門,忙了一天,又扛著他走了段路,沈千菡真的累壞了。眼皮沉重的往下直掉,她擋都擋不住。
本來她還撐著不睡就是在等他醒來,既然他人醒了,也還能說話,看來一時三刻是死不了的,她就先休息一下。
"你?"看她的小頭不斷前點,身子也逐漸傾斜,武懷天有絲詫異。
"啊?"她強睜開眼皮,察覺是他在低喚,混沌的腦子轉了轉,喔了一聲,勉強又撐起身子,伸長了手在旁邊摸索。
撈撈撈,終於撈到水袋。
"來,水在這裡。"以為他是渴了,她將水袋依照剛才的方式,摸黑放到他手旁。"我就放你手邊,渴了可以喝你,有力氣拿東西吧?"他手臂上也有一道傷痕,不知礙不礙事。
"可以。"這點傷,他還挺得住,麻煩是不知道敵人下了什麼毒藥。他雖善武,但不專醫理,雖然服了冷亦塵特製的"護心丹",但也只是護住心脈,微制住毒性,但要完全恢復功力,還是得等冷亦塵與玄風找到他。
"那就好,你慢慢吃吧,有事再喚我。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了。"語畢,她不再強撐,放任自己睡倒在一旁。
武懷天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睡著了。
荒郊野嶺的,她一個姑娘家居然就這樣睡了!更別說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她就這麼沒戒心嗎?萬一他是個登徒子該怎麼辦!
眼底冒出火,他也不知道向來冷情的自己怎麼會因為這等小事而動怒,只知道對她這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天真行為相當的有意見!
過了一陣子,他發現她呼吸均勻,居然真的睡熟了!
忍不住心裡難得一見的好奇,他細細打量著她。什麼樣的女子會像她這樣,總是打扮成男子模樣在外行走,如此輕易的置自己於險地之中?
過了一陣子,黑暗之中,只見睡夢中的她微擰起了眉,自己的身子縮成了一團,不安穩的再次睡去。
是冷吧。他望向外頭仍下個不停的大雨,感覺由洞口不停的灌入冷風,再加上兩人衣裳仍舊半濕,她會冷也是正常。
看著她縮得整個人像只小耗子,卻仍是睡得不好,武懷天想也不想的撐起身子,坐臥到她身旁,替她擋去寒風。
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做。而靠近她之後,才發現她微微顫抖著。
他斂眉凝望,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收回,想起了她是個女於,男女授受不親,自己不能佔她的便宜。
該不該為她取暖?
一直到虛弱的陷入黑暗前,他都在思量這個問題。
雨仍是不停的下著。
夜夢半醒間,疲累至極的沈千菡不明白自己是怎麼醒過來的。
她渾身都在酸疼,分不清是因為滾落山坡的緣故,還是扛著一個大男人走了一大段路的疲累引起的。而身上半干的衣物讓山間晨霧一凍,更是冷到骨子裡。
她皺起眉,這才發現自己為什麼會醒了過來。
微抬起頭,一張方稜有型的俊顏就在自己眼前,近得超乎她能想像。
她緩慢的轉頭,這才發現兩人根本是抱在一塊了。臉一紅,她直覺的後退,卻發現他雖然睡著了,但是一雙長臂牢牢的摟住了她,等於是制住了她的行動。
她一時間有絲心慌,開始懷疑其實大名鼎鼎的擎天堡少主是名行事下流的登徒子。果然不能隨便亂救人,尤其在那麼倒楣的時刻,什麼壞事都有可能發生。
小心翼翼的推著他,卻有如蜻蜓撼柱,動也不動。正當她苦惱不知道該如何逃出他懷中時,他卻出聲了。
"很冷嗎?"低沉的嗓音有幾分沙啞無力,還有著睡夢間的含混不清,說的話卻讓她一呆。
冷?她是很冷沒錯
感覺他的手臂微微使勁,將她更緊密的包在他的懷抱之中。
"再睡吧。"不知道是安撫她還是說給自己聽的,頭暈腦脹的武懷天昏昏沉沉的再度睡下。
原來,他不是想藉機吃豆腐,而是想幫她擋風取暖啊她這也才注意到。原本半臥在內側的他居然變成了在洞口擋風。
臉上的紅潮更盛,但相較於方纔的驚慌,此刻卻帶著些微的嬌甜。
雖然兩人身上都還帶著濕意,但由他身上釋出的些許暖意讓沈千菡停止了打顫。雖然還是有些冷,但她滿足的閉上了眼,試著在他懷中放鬆下來。
兩人現在的姿態讓人臉紅而且不應該,但是情況特殊,也不用太在意了。反正荒山野嶺的就他們兩個人,即使靠得這麼近。也不會有人知道。更不用說她現在穿的是男裝,男人與男人在山區落難相互取暖,應該是小事吧。
忍不住的又睜開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男子,覺得心中有股異樣的情緒在滋生,但她無意去深究。
患難之中,本來就很容易被一點點小事所感動的呀,等到兩人脫困,這股莫名的情緒應該就會淡去了吧。
雖是這麼想,但眼前這個來頭不小的男人,卻已悄俏的在她心中,留下了影。
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武懷天發現天已經亮了。
他擰起眉,發現山洞裡面只剩下他一人。
她走了?
望了望外頭,驚人雨勢已經轉為毛毛細雨,看來再過不久便會放晴。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異樣,他瞪著自己的雙臂,沒忘了在臨睡前,看著她冷得發顫的單薄身子,他終是逾禮的將她摟入自己懷中,藉由體溫溫暖彼此。
腦海中浮現她那俊秀白淨的臉龐,他緊握住雙拳,藉以壓下那陣空虛感覺。
心下的不快讓他猛咳,丹田中好不容易重聚起的氣息便又散了。
"哎,你不打緊吧?"匆促的腳步聲響起,隨即一陣清涼覆面,寬厚的背上則是多出一隻手,擔憂的拍著。
腦中短暫的呆愣,武懷天捉下臉上冰涼的絲帕,就看到她關心的面孔。
"你?"她沒走?
"你沒事了嗎?那太好了,我都快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可是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呢。"沈千菡難得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話,可見她的焦急。
對上他的眼,沈千菡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連忙退開。"我去弄了點水,你擦擦臉會舒服些。"她指了指他手上的帕子。
"繡帕?"他揚眉,等著她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且給個解釋。她穿著男裝還拿出這種東西。分明是坦言自己是女人!
"這是我青梅竹馬的妹妹親手繡給我的,她非要我隨身帶著,出門在外時好睹物思人。"小臉微有赧色,看得出他的狐疑,連忙找借口掩飾。
她也是不得已的啊,不把繡帕拿出來,難不成要她撕外袍浸水嗎?那更不適當吧。不過她也不算說謊,這條帕子真的是她視若親妹的懷香親手繡的,那精緻的繡工連繡坊裡的繡娘們都比不上呢!
幸好,武懷天沒再追問,只是臉色有些古怪。濕涼的帕子擦過的臉,卻微微的發熱了。
瞄見繡帕角落有個"千"字,原來她的名字倒不是假。
"我以為你走了。"抹完臉,果然精神好了些,他淡淡的說。
"我去外頭瞧瞧情況,順便看能不能找回馬匹。"想到這她就想歎氣,沒有了馬,表示她得用走的回錦繡城了,更別提他們兩日前滑下了路旁的山坡,雖然只是摔得一身爛泥土沒受傷,可是也找不到回城的路了。
"我順便找些吃的。"她由衣袖中拿出些小果子,表情不掩無奈。"只可惜,我捉不到山雞。"
啊,烤山雞肯定風味絕佳。
"來,你前晚的饅頭也都沒吃,這樣會餓吧,都兩天了。"她把野果往他面前一放。"雖然恐怕不合你胃口,但在這荒郊中,你就先將就吧。"
他眉一皺,難不成她以為他沒有吃饅頭,是嫌棄它不可口?
"你吃。"他也不多說,把饅頭跟野果又推回她面前。"前晚?"
"大雨下了兩天,你昨天突然發起高燒,昏睡了一天一夜,我還真擔心你會就這麼燒下去!"沈千菡想起他昨日的情況,還是心有餘悸。兩人又被困在這山洞裡,她想去求援也沒有辦法,只能祈求老天。
"你照顧了我一整天?"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沈千菡紅了臉。
"沒什麼,這是應該的。"她不自在的別開臉,視線不敢對上他的。
想到昨日他體溫忽冷忽熱的,熱的時候她還能拿繡帕浸泡冰涼的雨水替他擦臉,冷的時候,她手上連件厚一點的外衣也沒,最後還是只能倣傚他的辦法,以自身的體溫幫他祛寒。兩副身軀交纏的模樣,讓她飛紅了雙頰。
武懷天看著她迴避的神情,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話令她感到不舒服。
"我有做了什麼失禮的事嗎?"他對昨日的一切全然沒有記憶,該不會他在重病之間,對她不禮貌了吧?
"沒有,什麼事也沒發生。"她目光四下轉著,慌亂的搖著手,像是怕他繼續追問的岔開話題,"我剛到外頭稍微走了一下,發現我們要離開這兒似乎有些困難。"
她根本連條像樣的"路"都沒看見,他們兩個彷彿是掉入了山林之中,不知道該如何離開了。
"嗯。"他淡應忖思,照她的話算起來,已經過了兩日夜。兩日夜的時間,冷亦塵和玄風應該就在附近了。"你剛說你去找馬?"他突然想到這麼件事。
"是啊。"她看看他。又看看食物,再想想自己的馬。"它那日受了點驚嚇,扔下我跑了。"她避重就輕的說著,怕引起他的罪惡感。
"那你怎麼把我移到這來的?"他沒記錯的話,自己昏過去的地方,應該是在那片樹林裡!
沈千菡咬咬唇,餓極的拿起一顆野果啃著,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一是男女授受不親,雖是為了救人,但他整個人"癱"在她身上是個事實,她很怕眼前的男人知道一切,又得知她是女兒身後,堅持要負起責任,娶她為妻。再者是他真的很重,那麼可怕的勞動記憶,她不願意去回想。
"你快吃吧,身上還有傷的人,別太逞強了。"她顧左右而言他。
武懷天抿起唇,感受到她的刻意迴避,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樣,胸口因此而有絲悶痛,讓他整個不暢快。
"死不了的!"他冷冷的別開臉,拒食。
這樣的態度,讓沈千菡收起了笑容。
都什麼情況了,這大少爺還拿喬,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隨你吧。"沈千菡的口氣也跟著淡了下來,反正像他這種大人物,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在一塊,個性再差也不關她的事。等到一離開這兒,兩人就分道揚鑣,就算日後擎天堡真的跟莫府合作了,也是由靖遠少爺去跟他周旋。
兩個怪人,說不定很聊得來,她就別多事了。
"這兒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兩、三個時辰的路程。"這也是她約略粗估的數字,事實上她懷疑找路就不只要耗去兩、三個時辰。"但你身上有傷,恐怕禁不起這樣的長途步行,你一個人留在這也危險"
"不勞費心,我的護衛會找來。"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對她現在這種疏離的模樣很不喜歡,直覺的也以同樣的冷漠回應。"你若想離開,請便。"
武懷天是何等人也,幾時曾經讓人如此忽視過。而且他還記得她那關懷的真誠模樣,怎麼一下子就變得極想跟他撇清!
沈千菡瞪大眼,這人也太無禮了吧!好歹她也救了他一命啊,對於恩人應該是這種態度嗎?
"我還沒說完。"她壓下脾氣,心裡告訴自己,他的來頭不小,而且極有可能成為莫府最重要的合作對象,自己讓著他一點準沒錯,大不了把他當成靖遠少爺第二就行了。"方纔我出去的時候,遠遠有見到幾個人一路撥著樹林草,叢的,像是在找什麼"
"你沒讓他們看見吧?"猛然打斷她的話,武懷天倏的回頭,打量她全身上下。"你有沒有怎樣?"
沈千菡被他吼得啞口無言,這個人的情緒起伏也太大了吧!剛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現在居然關心起她來了。
"我遠遠的看見就避開來了。"她又不是少不知事的年輕娃兒,那群人的模樣看上去就絕非善類,自然是躲得越遠越好。而看他的反應,想必這群人的目標是他了,她可沒忘了他身上的那些刀傷。
只是,他的關心還是讓她的笑容重現了。"不過我想這兒應該是藏不了多久,那些人很快就會找來了。可依我們的情況也走不遠,該如何是好?"
一直在想他究竟是遭逢了什麼意外,居然負傷的由天而降,但是江湖事她向來不清楚,也不好多問。
武懷天沉思,玄風和冷亦塵現在一定正在這附近找他,只是不知道是哪邊的人比較接近這兒。
"你想睹一下運氣嗎?"破例的,他詢問了女子的意見。
因為這件事也牽連到她了,賭注裡也包含了她的命。再者,他發現她腦筋靈活,也許是在外見的人事多了,臨危該注意的事情她全都有個底,處理起事情來毫不拖泥帶水。
第一次,他注意起一個女人,雖然除了她的姓名來歷外,其他的一概都不清楚,卻直覺的信任她。
"我這幾目的運氣不太好。"她苦笑。"你想做什麼?"
"我身上有特製煙火,只是不知道這一放,來的是我的護衛還是敵人。"他說得雲淡風輕,但沈千菡可以感受出隱含的危險。
她不免再一次的暗歎,自己究竟是走了什麼運!怎麼會莫名其妙的陷入這種危機之中?
"敵人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是想擄人勒贖,還是一見你就要殺?"在做選擇前,她還是問清楚些。眼前這男人的身份太過複雜,如果對方想的只是擎天堡裡的金銀財寶也就罷了,若是衝著「武皇"這名號而來,就不知道會不會大開殺戒了。
"他們恐怕不願意讓我活得太久。"武懷天淡道。對方要是不笨,就會趁他功力全失時將他殺了,不然等他一離開這兒解去身上的毒性,他們想要再得手就難了。
沈千菡再也忍不住的瞪他一眼。他也太沒事人樣了吧,現在他們談的可是生死耶!
而且,她剛才說遇見陌生的黑衣人,瞧他那副緊張樣,也知道那就是"敵人"!這樣煙花一放,來的會是哪邊的人馬還用得著說嗎?
只是就算不放,恐怕那些人很快也會自己找上門了。
"決定如何?"他抽出靴中的特製煙花棒,打算將自己的命交由她決定。
沈千菡仰頭。無語問蒼天啊!她不過是個單純的繡坊主事,需要這樣考驗她嗎?
"你的護衛手腳快嗎?"那天見面,她實在沒特別注意。
"快。"
"好吧。"認命的接過煙花棒,她賭了。
看著七彩煙花綻放,站在山洞口的她回頭,扯出個笑容,在這生死關頭,小小的顯露了本性,沒大沒小的說起了笑話,不再把他當成身份尊貴的客人。
"醜話說在前頭,若是萬一不幸下了地府,你可得代我向閻王交代一下前因後果,要不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唉,好人果然不能做,看她多事的下場。好心救人卻賠上一條命,說不得連被誰殺的都不知道,這世間真沒天理。
武懷天看著她那清雅的笑容,不自覺的也軟化了向來剛硬的臉部線條,跟著她笑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此刻,他湧起了保護她的念頭,即使自己功力未復,他也要保她一命。
"那我就先謝過少堡主了。"她拱手為禮,才想再說兩句玩笑話,眼角已經瞥見了不遠處的景色,連忙往洞內一退。
"只是看來,閻王似乎很想見見我。"
先來的,果然是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