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的恩人 第一章
    錦繡城,為日盛皇朝南方大城之一,四季如春,土地肥沃,因此居民富庶,城鎮安樂。而富貴樓,則是錦繡城內首屈一指的酒樓。

    名廚好菜美酒,讓富貴樓永遠是座無虛席。

    不只當地民眾熱愛富貴樓,遠來訪客也都知曉踏入錦繡城的同時,也該到富貴樓坐坐。

    除了嘗好菜喝好酒外,還可以聽聽錦繡城最近發生的大事。

    而最近讓整個錦繡城陷入瘋狂討論的,便是莫家千金即將出閣的消息了。

    錦繡城的居民們,對莫府那四位"小姐"自然是不陌生,而盼了這麼久,終於其中一位傳出好消息了,居民們比莫家人還興奮。

    坐在二樓雅座的三名男子對著一桌酒菜,不可避免的聽著四周此起彼落的談論聲,統統圍繞著莫府即將舉辦的喜事,但只有其中一人將內容聽進耳中。

    一身白衣的冷亦塵面露微笑,聽著週遭的熱烈討論,不禁對那四位小姐起了好奇之心。但依他的消息指出,錦繡城莫府只有一位千金,怎麼出了四位小姐?

    "冷?"武懷天微擰起眉,看著自己顯然出了神的左右手,懷疑自己之前說的事他沒一件記得。

    "嗯?"冷亦塵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正事,面對主爺的不悅面孔,他笑容不改的自在扯謊,"我有在聽。"

    "你有在聽旁邊的小道消息。"一身黑的玄風面無表情的戳破他的謊言。

    "呃,我是想說,既然我們有意往南拓展商事,總該多瞭解一下地方大小事嘛。"不著痕跡的給了玄風一個白眼,冷亦塵陪笑道。"何況莫府是南方主要商家,自然要多注意些。"

    "閨女出嫁跟商事有關?"玄風無視於他的白眼,再次淡淡的出聲。

    "玄風,你聽得也不少嘛。"冷亦塵咬牙,這個玄風老是愛扯他後腿,也不想想他們同為武懷天的左右手,理當要互相幫助才是。

    "一進城時就聽得見了,不需要到了酒樓還繼續。"玄風喝著茶,依然是沒有表情的,盡著潑他冷水的責任。

    "夠了。"武懷天淡淡開口,早已習慣他們兩個的鬥口。"冷,記得我們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別多事。"

    "我知道了。"面對一尊冰雕和一塊淨絆他腿的木頭,冷亦塵只能歎息的把自己的"親切"天性收起。"錦繡城的商會資料我都收集奸了,明日已約好了上莫府拜訪,談談絲織品的合作事宜。莫府富了十二代,卻只守著南方,所有的生意全北不過京城。"

    也因此,莫氏出產的絲織繡品雖美,皇朝北方卻鮮少見得到,三人這次南下,主要也是想和莫府談談合作的可能性,由擎天堡出面收購莫氏的布匹繡品,銷往北方甚至鄰國。

    "這次同意和我們談談的是莫府十二代少主,也是唯一的繼承人,聽聞莫靖遠天生反骨,行事作風難以常理判斷,也許就是他這性子,才想打破莫府十二代以來的不成文規矩,將事業版圖往北延伸。"冷亦塵想起"傳言"中的某位小姐,似乎正是這位少主的剋星,不知道是否能一同拜見,也許對雙方的生意有所助益。

    "見了就知道。"武懷天也聽過莫府的一些傳言,知道這個歷史悠久的南方首富,有著一套自己的規則。

    冷亦塵看看向來嚴峻自律的武懷天,再看看不吭一聲逕自用飯的玄風,再次的忍住歎息。

    他開始後悔沒留守在擎天堡裡了,跟著這兩個人出門,他悶也悶死!

    莫府是典型一的南方莊園,分為中、東、西、北四部分,中部又可分為東西二廂,湖光山色與亭台樓閣景色融合,花樹涼亭小池,曲徑通幽。

    武懷天三人隨著莫靖遠落坐於綠波池上的涵碧亭內,生長於北方的三人對於這樣的園林山水,有著不同的欣賞心情。

    武懷天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注意一旁的美景,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生意上。而莫靖遠並不如他想像中的蠻橫,只是性子相當難以捉摸。

    幸的是莫靖遠很乾脆的答應了與擎天堡合作,將莫府布匹繡品交由擎天堡北販,再來便是雙方合作細節的問題了。

    看著眼前慷懶斜倚著扶欄,眺望著池面的貴氣男子,武懷天不禁要想,若今日是別的北方商賈來與他洽談,莫靖遠是否也會眼兒不眨的同意?

    對於莫靖遠這個莫氏少主,他瞭解的不多,主要是看在"莫府"這塊金字招牌上,現在雙方確定要合作,也該對他的能力多做評估了。

    而在他提出參觀莫府繡坊的要求後,莫靖遠輕搖折扇,挑了挑眉卻沒有回答,只是讓身後的婢女再次斟滿香茗,笑著要他們先在這亭中小憩片刻,甚至請人開始解說綠波池週遭的造景結構。

    武懷天細細打量一臉慷懶的莫靖遠,猜測著他的想法。莫非,繡坊內有什麼不能讓人得知的秘密?

    莫靖遠端著茶杯,俊逸非凡,絲毫不在意武懷天打量的目光。而在見到亭外小徑出現一抹他等了許久的藍色身影時,眉眼斜飛的笑了。

    "要她過來。"他一出聲,身後的隨身護衛登時領命而去,領回一名俊俏的年輕男子。

    冷亦塵微微失望,原本看見他那抹邪氣的笑容時,以為出現的是傳說中的那名"樂雁小姐"呢,沒想到是個俊小子。

    "千菡,這幾位是北方擎天堡的客人。"莫靖遠姿態未變,介紹得很隨意。"擎天堡的少主、也是現任『武皇'武懷天,右護衛冷亦塵、左護衛玄風。"

    沈千菡朝三人拱手為禮,心裡微微訝異。一大早出門時就聽總管提及今日有貴客來訪,沒想到居然是北方擎天堡的少主。想起少爺有意將生意版圖往北擴展,擎天堡確實是合作的第一人選。

    先不說擎天堡是北方第一大堡,鄰近國界,以礦業起家,掌握了日盛皇朝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鐵與銀,財力雄厚。其後又發展了陸運行號,因具有江湖背景,現任北武林的盟主便是擎天堡的少主,是以鮮少人敢動擎天堡旗下運送的商貨,陸運行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有財又有勢,與朝廷關係良好,江湖亦有地位,這樣的合作對象,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這是我繡坊主事,武少主如果想去繡坊看看,我現在就讓她安排。"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莫靖遠直接將貴客轉交給沈千菡。"千菡,我打算和擎天堡合作將布料織品北販,你一會兒便陪三位客人去城內繡坊看看。"

    "是。"沈千菡頷首,光用聽的也明白這幢嬌貴的少爺想休息了,要她馬上把客人帶開。"我這就去安排,請。"

    武懷天看著眼前的俊秀男子,眉頭微微擰起。

    雖然穿著男裝,雖然言行都是男子風範,但"他"分明是女兒身吧!武懷天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出錯。

    "少堡主?"沈千菡沉著的對上他的目光,不明白他為何這樣打量自己,讓她有種想低頭的衝動,但她硬生生的忍住。

    "武兄,如果你改變心意了,直說無妨。"甩開折扇,莫靖遠挑了挑冒,語氣中大有不去最好的感覺。

    沈千菡無奈的看了自家少爺一眼,他這樣說豈不是讓人尷尬,沒見過要和人談生意還這麼意興闌珊不當回事的。

    "不,那就先告辭了。"武懷天終於動了,先向莫靖遠道別後,才轉向沈千菡。"沈公子。請。"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沈千菡覺得他那句"公子"似乎說得特別重。

    "不敢,請。"不想節外生枝,沈千菡露齒一笑,領著三人一路到了大門口上馬車,往繡坊而去。

    貴客貴客,即使古怪了些,還是客。

    到了繡坊,沈千菡先帶著三人稍作介紹後,便請至貴賓房,讓人送來各式繡品,讓他們能盡情的仔細觀看。

    沈千菡在一旁解說著其間的不同,詳實的回答武懷天提出的問題,但是對方的異樣眼光實在讓她招架不住,忍不住歎了口氣,卑下的提問。

    "少堡主,敢問在下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他從一打照面,就要用那種磨人的目光吃她?

    武懷天又深深的看了她清雅過人的面容,才淡淡開口:"『你'沒做錯什麼,我只是覺得奇怪,南方的男人都像『你'這般嗎?"

    "我這般?不知道您指的是?"沈千菡心裡一驚,臉上卻顯得鎮定。

    "像個姑娘家。"武懷天也不跟她繞圈子。眼前的人分明是女兒身,為什麼要刻意扮男裝,還表現得像個男人?

    沈千菡眼裡閃過一絲怒氣,她很快的壓下,輕笑著混過。

    "少堡主這話可真是侮辱小的了。"她飛快的瞪他一眼,又不著痕跡的低下頭。"南方男子多是溫文俊雅,自然是比不上北方男子的豪邁大氣,少堡主看慣了北方男子,可不代表小的就不是個堂堂男兒了。"

    "堂堂男兒嗎?"武懷天的語尾拉長,別有深意的厲眸將她由頭掃到腳,最後閉上了嘴。

    沈千菡暗暗的抖了下,這個擎天堡的少堡主還真是可怕,光是那雙眼睛盯著她,就夠讓她心驚膽戰的了!

    不過他這是什麼意思?那模樣分明是瞧不起她,不滿意居然是由她這個"姑娘家"來管理繡坊。

    姑娘家也是人啊!誰規定只有男人才能做生意的!迂腐!即使他沒有這麼直說,但這種話她可是聽多了,猜也猜得到。

    算了,兩方才正打算展開合作,她還是不要惹麻煩好了,一切大局為重,就算他瞧不起她又如何,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女的,他這樣說也不算冤枉她。

    所以沈千菡只是再度帶著微笑,盡責的繼續為武懷天介紹繡坊的各式成品,詳實的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完成她的工作。

    至於武懷天那偶爾出現的怪異表情,她完全當成沒看見。

    擎天堡的少主、北武林的武皇,地位如此尊貴崇高,就算是個怪人,那又如何?更不用說自幼看著自家少爺慣了,她對怪人早就沒感覺了。

    怪就怪,不關她的事!

    夏末的午後,太陽熾熱的讓人只想躲在大樹底下,但是武懷天三人並不受烈陽的影響,在富貴樓用過飯,騎著馬打算越過常山,往常安城出發。

    常山位於錦繡城與常安城聞,地勢偏僻少有人煙,因為另一方辟有平坦的官道,因此雖然常山路距較近,大多人還是選擇官道。主要便是怕荒山野嶺中,容易埋藏歹人,到時遇劫可是無人能救。

    但武懷天三人身懷武功,自然不把這放在心上。

    行經半途,居中的武懷天倏地停馬,皺起眉頭。

    "爺?"右側的玄風策馬靠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停下。

    武懷天沒有立時回答,只是額際匆的冒出冷污。

    "爺?"原本在一旁躲日頭的冷亦塵看出不對勁,連忙靠了過來。"哪兒不舒服?"

    他可是神醫傳人,光看武懷天那臉色就知道,肯定是中毒了!

    冷亦塵伸出手才想為他把脈,林間忽然飛出暗器!玄風神色微變,抽劍揮開的同時,十來個蒙面黑衣人也由樹林中竄出。

    冷亦塵收回手亮出武器。大感不妙。先下毒再埋伏,這批人顯然是有預謀的!只是三人同行同食,為何只有武懷天中毒?毒又是怎麼來的?

    他的武功雖然沒有武懷天和玄風這兩個江湖前十大高手來得好,但是身為神醫傳人,對毒物可是很精通的,對方是要如何在他們的眼皮子下使花招?

    "爺,你還好嗎?"一邊拆招,冷亦塵不免擔憂。

    能夠避過三人的耳目,讓武懷天中了毒,這可了不起。

    額冒冷汗、面色蒼白的武懷天,手上大刀出招卻仍是俐落,毫不留情。只是隨著內力消散,手上的天絕刀越來越沉重,幾乎就要離手。

    一個不及,他臂上登時被劃出長長血痕。

    "爺!"一旁的玄風立即來到他身邊,揮劍替他擋開接下來的殺招。

    "我內力漸失,應該是中毒了。"雖然情況危急,但武懷天神色鎮定,低聲對玄風說。

    "內力?"玄風心下一凜,該死的!

    "你們究竟是誰,居然瞻敢埋伏暗算!"冷亦塵持劍回護,擰眉看著連出殺招的蒙面人!

    這些人根本是衝著武懷天來的!幾乎所有的兵器目標都是他!

    "就算不提武皇地位超然,擎天堡也不是任誰能動的!"冷亦塵慣有的笑容已經消失,雖然劍勢未緩,但是心下著實為武懷天擔心。

    這批人。是為了"武皇"這名號而來,還是想重擊"擎天堡"?不過不管是哪種原由,目標都是武懷天。

    "爺,您先退。"冷亦塵看著腳步明顯虛浮的主子,見他身上又多了幾道血口,心知不妙。他雖擅醫術,但此刻根本無法為他療傷,只好掏出懷中的丹藥交付予他。

    "爺,先服下『護心丹'。"護心丹是他獨門研究出來的解毒聖藥,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以何種毒物讓武懷天失了內力,但是他有把握,護心丹即使不能解,也能將毒性暫時壓住。

    武懷天接過干吞,穩住身子,知道自己再留在此地也只是拖累他們,冷硬的頷首,"你們小心。"

    深吸一口氣,他聚集最後的內勁,將沉重的天絕刀交給玄風,以眼色示意。

    "我會保管。"玄風知他心意。

    沒再開口,武懷天飛身而起,由玄風及冷亦塵為他擋人斷後。

    他不擔心,玄風和冷亦塵的武功修為雖不及他,但要全身而退並不難!只要沒有功力全失的他在一旁的話。

    所以,他頭也不回的在樹林間飛竄,只希望甩開身後的追兵,或者,引開那些意圖不軌的人。

    即使他會死在這兒,也不願讓他的手下陪葬。

    接著,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無意識的墜落!

    天要下雨,總是突如其來的,讓人防不勝防。

    閃電方過,雷聲驟響。沈千菡微仰起頭,豆大的雨珠已然落下。

    一瞬間,原本晴朗無雲的藍天已轉為灰黑,傾盆大雨宣洩而下,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過來。

    "糟糕!"她一提韁繩,策馬狂奔,忙著找地方躲雨。

    從一大早,她就知道自己運氣不太好。原本都安排好了的生意突然出了岔,讓最近忙得無法出門的她非得親自去一趟常安城。真而處理完後,一想到莫元倩三日後便要出嫁,府裡還一堆大小事等著她幫忙處理,她馬不停蹄的又趕回錦繡城,為了貪快,她甚至冒險走常山這條捷徑。

    但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下起這種驚人的大雷雨。

    這下可好,她倒楣到了家,被淋成落湯雞不說,人還困在荒涼的常山裡!

    望了望四周,卻找不到半點可供躲雨的地方。她在心中歎息,只好希望自己的麻煩除了大雷雨外,再沒別的。常山地處偏僻,可別真的過上惡賊才好。

    女子出門在外諸多不便,是以她出遠門向來都著男裝,一來她身形比普通女子來得要高些,二來她面貌雖然不俗,卻是俏中帶俊,乍見難辨是男是女。是以雖然身子過於單薄,但南方男子本就較為文雅瘦弱,她扮起男人來倒也無人起疑,避去了不少問題。

    滂沱大雨外加陣陣響雷,她連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了。坐騎因雨勢而慢了下來,顯得有些躁意。

    她微俯身打算安撫馬兒,突然由天上落下一件重物,直往她懷中落。

    "唔!"她悶哼一聲,被撞得失了平衡,連人帶"物"的摔下馬,原本就不安分的馬兒被這麼一嚇,頭也不回的沒命奔去。

    而掉下馬兒的沈千菡落入泥地之中,摔得狼狽不堪,渾身上下都在疼,身上依然壓著——

    咦?咦?咦?是個人?

    她忍痛撐起上半身,這才發現從天而降的是個人,還是個陷入昏迷的男人。更令她呆愣的是,這個昏迷的男人,居然是兩天前見過一面的武懷天。

    "老天,我今天是走了什麼運啊?"她無語問蒼天,不明白自己今兒個怎麼會背成這副德行。落難常山還找不到地方避雨就很慘了,老天爺居然還送她這麼個"大禮"。

    仔細一瞧,這件"大禮"雙目緊閉,身上的衣物被劃了幾道,顯然是負傷昏迷了。

    常山如此偏僻荒涼,他堂堂一個擎天堡少主跑到這來做什麼?而且他那兩名隨身護衛怎麼不見蹤影?

    沈千菡雖然滿心疑惑,但眼見雷聲越來越響、雨勢越來越大,淋濕了她,也淋濕了壓在她身上的武懷天。

    誰來告訴她,在大雨中被一名負傷的昏迷男子壓著,坐騎又自個兒跑了,依她一介女子,該如何是好?

    歎了口長氣,她認命的站起身,抹去臉上的雨水後,使盡全身的力氣,撐起了比一般男子高大許多的武懷天。

    見死下救的事情她做不出來,更不用說這個人來頭不小,更是府上的"貴客",他若出了什麼意外,肯定影響不小。看來只能帶著這"大禮",一起尋找個暫時的棲身之所再做打算了!

    肩上的重量讓她差點往前撲跌,她使勁穩住,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但武懷天實在太過高大,壓得她連站都站不直,更遑論是要移動,而且雨水迅速的濕染了大地,勉強跨出去的步伐都踩在爛泥土中,艱辛無比。

    沈千菡咬牙撐住,雙腿卻很快的不聽使喚,顫抖的連半步都跨不出去。她呼出一口長氣,"扛"著他往路旁的大樹移動,想稍做休息再繼續前進。不料一個腳步不穩,她整個人向右側跌去,一路滑向樹後小坡。

    "哇啊——"

    尖叫聲,迴繞在樹林之中。而後,驟急的雨聲淹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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