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和是個白淨斯文的男生,戴副眼鏡,個子不高,說話慢條斯理不慍不火,每天的作息時間像在部隊一樣準時,早中晚三餐准點吃,晚上雷打不動練書法半個小時。跟丁一一完全是兩個極端,旁人琢磨不透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嘉宇問:「真談上了?」 「嗯。」「他有什麼好啊?」「他的書法作品得過獎的!你又不懂。告訴你吧,我現在會狂草了,他說我的字寫得自成一家,別有風骨。」一一屁顛屁顛地炫耀。還自成一家呢~~~「不就是說你鬼畫符嘛,沒人看得懂。」「靠,你寫給我看看!」袖子都捋上了。「想打架啊?」他先發制人擰住她胳膊警告,「再修煉十年……靠!」一張血盆大口直直地往他手背咬去,他趕緊鬆手。「姓張的小子要倒霉了,你看他那小身板,連你都打不過吧?找他還不如找我。」「找你還不如找頭驢!驢比你力氣大。」她毫不客氣地反駁,腦袋立即被劈了一掌。
嘉宇奸笑著收回手。「進展如何?」他笑得曖昧。「說了會寫狂草了嘛,龍、飛、鳳、舞四個字都會寫了!」此進展與彼進展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他無語。丁一一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談了這麼多年,始終是為別人做嫁衣,稀里糊塗被別的女生撬了牆角還不自知。現在跟這個張瑞和,兩人根本就不像戀人,出去吃飯玩耍總是吆三喝五邀上一大幫同學,不懂什麼叫單獨相處。她自己也沒有任何氣質上的改變,還跟從前一樣喳喳呼呼,女孩子家家的連裙子都不穿,當然更不明白女為悅己者容。
嘉宇很長時間都以為她的情商為負值。真正緊張起來的只有謹言。剛開始覺得就是年輕人合得來,沒啥大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一跟她的師兄越來越親近,他心裡也越來越沒底。就算一一對愛情懵懵懂懂,可師兄那麼大人了怎可能不懂?不喜歡就不會跟她在一起,恐怕那位師兄也是明白人裝糊塗。「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好啊好啊,我要吃肯德基。叫上嘉宇吧。」「不行,今天就我跟你,嘉宇下次再請。」「啊……什麼時候?」「就今天,等會我來接你。」「嗯……不行呢,師兄約了我看電影。」「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說,想看電影下次我陪你去。」「今天放中南海保鏢,下次就沒了!」「我給你買碟……」「呀!我得走了,不跟你說了,有事明天再打我電話!」「你別去,聽到沒有……一一?」電話掛了。謹言黑著臉按下重撥鍵,被對方「說了明天再說嘛別打攪我」一頓搶白,電話又掛了。接著再撥,居然關機了!!死丫頭!他狠狠罵著拿起車鑰匙飛奔下樓。「……李連傑太酷了!刷刷兩下那些人就倒了。霍霍嘿哈……」一一伸胳膊撩腿地比劃著,「哎你說他的功夫都是真的嗎?」「他有點功夫,不過沒那麼神。你不是看過了嗎,怎麼還看?」「功夫好啊,我都看三遍了還想看!哎那一招叫什麼?他拿著手電筒甩來甩去,剛好照著人臉上,piapia兩聲就把人幹掉了……」張瑞和溫和地笑,看著她手舞足蹈的不說話。「……呀,到寢室了。你回去吧,拜拜~~~」擺擺手朝宿舍樓走。「一一,等等。」「啊?」他慢慢走上前,抿著唇呆呆地看了她幾秒,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低頭在她左臉上迅速親了一下。「再見。」飛速跑開了。一一傻掉。醒悟過來摸著臉咬牙切齒,居然敢親她?還親完就跑!不要命了這廝!氣恨恨地轉身朝大門走去,腰上突然被什麼東西纏住,被拖到一旁。「啊~~~~~」尖叫只發出一半嘴就被摀住,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我。」「三更半夜的搞什麼!」她緩過氣來破口大罵,「嚇死人知不知道!」「你也知道三更半夜了?」謹言的臉色比她好不到哪去,「幹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回來,我在這兒等了三個小時。」「跟你說了不要來,我跟人看電影去了。」「我不是說了別去看什麼電影嗎!」「要你管!」謹言氣結。「剛才他抱著你幹什麼?」「呃,」一一摸著臉眼珠子亂轉,「他……那個張瑞和,他、他親了我。」
「我看見了!我不是瞎子長了眼睛看得到!」好像不大對勁啊。她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囁嚅著說:「我知道你不是瞎子……」
「我不是跟你說這個!幹嘛讓他親你?」「他要親我,我也沒辦法……」「丁一一你是豬啊!他約你看電影你就去,他要親你你就讓她親,他要是想進一步呢,要是想,想跟你……你是豬啊你!」「哎,什麼意思啊你?」這話太侮辱人了!「你說我什麼意思?」「發什麼神經!」「你說我發什麼神經?」謹言一聲冷笑,「好,我就發神經給你看!」「兩面派小日……」話沒嚷完,臉被兩隻手固定住,某人的臉孔瞬間放大,嘴巴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發生什麼事了?一一傻傻地瞪大眼睛仰著臉,十秒後終於意識到被佔便宜了。嗚嗚哇哇叫著用力推開他,他一手握緊她的手腕一手掌住她腦袋專心致志地親吻,不理睬她的抗議。一一又氣又羞,掙扎著在他手背上撓了兩下,就不相信他不疼!當然疼。謹言停了停,很惡劣地咬了她嘴唇一下才放開手。「老娘的初吻哪!」一拳過去正中右邊臉。又被撓又被打,有這麼倒霉的嗎?火氣一下就上來了,這輩子還沒被女人打過臉,包括他親生的媽!「什麼初吻?你早就沒了!」他脫口而出。初二那年就吻過了。一一聽不出來,以為他在諷刺張瑞和親她,頓時暴跳如雷:「靠!沒了就沒了,關你屁事!老娘就喜歡讓他親,怎麼了,看不順眼啊,明天我再找他親回來!」嘴巴上還粘著口水,她滿臉嫌惡地使勁擦掉。謹言臉色立即變了。「你幹嘛?不許擦!」「呸呸~~真噁心,你同性戀還親女生!」「……我是同性戀?!」「哼!」「丁一一你……」謹言閉了閉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啊,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點像女生!」「是不是女生關你屁事!你以為你就像男人,美帝國主義小日本兩面派,愛打小報告,小時候還向我媽告狀!」「那是你自己太調皮到處撒野,就該打!」「你又比我好?陰陽怪氣,以為自己美得冒泡美得上天吧,我丁一一就討厭你這種兩面派!」
「你討厭我?我上官謹言怎麼會認識你這種假小子!」「行啊,別讓我再看見你!」「不見就不見,最好別說你認識我!」「哼,死兩面派!」一一氣咻咻地衝回宿舍。「哼!」謹言銀牙咬碎,憤憤然轉身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