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有猜 26 成長總有傷心
    高二下學期第一次月考,一一的英語成績躍入班級前十名;到期末考,慘跌至後十名。謹言在電話裡咬牙切齒:「你到底有沒有照我教你的方法學?有沒有看我給你的碟子?」

    「學了……看了……」碟子真的變成碟子,用來裝瓜子殼了。「我準備選理科,理科英語不重要。」「誰說的理科英語不重要?」「我就這麼覺得。」「一樣重要,將來你上了大學要考四六級。」「我不上大學就是了。」「……」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謹言第一次產生衝回家行兇的衝動。

    高三要分文理,一一理所當然地選擇了理科,因為她的英語實在太爛,雖然選理科同樣要學外國話,不過物理數學的成績多少給了她一些安慰。覃為和嘉宇也選理,明月選文,她早在高一就確定目標了,立志當一個曠世紀的股票專家。據她說炒股高手都是大款。「檬檬你選理科吧?」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我選文科。」「文科?」一一傻眼,「你不是喜歡數學嗎?小時候還說要當數學家。」數理化成績這麼好,放到文科班太糟蹋了。「那你也信,我還說過要統治全世界呢。」「一定民不聊生,野草瘋長。」照賀檬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懶惰性格,地球會萎縮成一粒核桃。「真的放棄數學了?」她從小到大不知拿了多少奧賽獎。「放棄?」賀檬看向窗外的目光有些迷茫,「不是放棄,只是不想了而已。人的想法總會變,這一刻的決定跟下一刻總有不同,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太有哲理了……」就是沒聽懂。「眼睛瞪那麼大有點傻。」她笑起來。一一拖著腮看她,她笑得兩眼彎彎,唇邊露出半顆小虎牙,很吸引人。這麼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嘉宇會不喜歡?「嘉宇知道嗎?你選文科的事。」「下學期不就知道了嗎。再說他也忙。」忙什麼,忙著跟女同學聯絡感情!一一咬牙:「他簡直就是個敗類。」仗著自己長得不錯到處拈花惹草,偏偏成績比她好!氣死人了。「嘉宇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讓你選理科。」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賀檬翻著桌上的詩集。一一伸脖子過去。「什麼東西?全都是英文。」「Like the meeting of the seagulls and the waves we meet and come near.」她合上書輕聲念,「The seagulls fly off,the waves roll away and we depart.」「聽不懂!」「你真該好好學學英語了……」看,檬檬又笑了。說實在的,一一不喜歡賀檬現在這個樣子,明明有那麼多心事還裝著沒事人似的。自己的決定?明明就是不想跟嘉宇在同一個班。可理科班又不止一個,跟老師商量調開就是了,犯不找拿自己的前途賭氣啊。這時候她真想抓著嘉宇痛打一頓,逼問他到底喜歡誰?!如果他不選檬檬,直接把他劈暈扔江裡算了。當然只能想想而已,現在最大的麻煩是假期要補課。七月底是覃為的二十大壽,幸好那天是星期天,老師們雖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給學生灌輸知識,倒也明白週末必須得放一天假,否則鎮壓之下必有造反。嘉宇早早申明要吃西餐。「我還沒用過刀叉呢,說出去真丟人。」「我也沒用過,我不覺得丟人!」一一磨拳霍霍地反駁。「你站出去就丟人。」二話不說,她提起拳頭揮過去。早就想替檬檬出這口惡氣了。「……啊~~~你咬我!」嘉宇捂著手背倒吸氣。死丫頭打不贏他居然用這種爛招數!

    「咬你怎麼了,有本事咬回來啊!」她叉腰跳腳一副喝高了的痞子相。「你等著,咬不死你。」說是這麼說,他可不敢真把她怎麼樣,起碼老媽那邊過不了關。低頭一看,手背上一個亮晶晶的大牙印。「媽的,真疼~~~你是狗啊。」妞妞和明月蹭地蹦出老遠,生怕母狼不分青紅皂白撲上來再咬兩口。「很疼啊?」賀檬急忙從兜裡掏出紙巾幫嘉宇擦去口水,又輕輕揉了揉。「真咬出印子來了,一一你牙齒真厲害。」發白的牙印很快轉紅,一揉更疼。嘉宇盯著手背欲哭無淚:「媽的,老子廢了你!」

    「你敢罵髒話,老娘我……」目光移過去,滿腔的怒氣刷地冷卻下來。檬檬啊檬檬,疼的人是嘉宇,怎麼你的表情看起來比他更疼?一一扭頭看向覃為。「老大,打乒乓球嗎?」

    「幹嘛?」「我們比一場。」「好哦!」明月鼓掌。都知道老大在國球方面是白癡,看他在別人手下慘敗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比吧,我跟妞妞當裁判,輸了的背後粘紙條,上面畫大烏龜。」妞妞很沒有立場地歡呼。「傻妞。」覃為沒好氣地拍拍她腦袋,「很樂意看我輸?」「樂!意!」齊刷刷地吼。他笑。「行啊,今天沒時間,等生日那天吧。」離比賽還有幾天,一一想著應該跟嘉宇到樓下練練技術。雖然老大連發球都只會那種最簡單的,但是難保他在這期間突然功力大增。武俠小說裡的江湖人不就是偶然撿到一本武功秘笈,一夜之間成為絕頂高手的嗎?中午補課回來,老遠就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罰站哪?」她笑嘻嘻地揶揄,陡然發現賀檬明月的眼睛紅紅的,嘉宇和謹言的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陰鬱。神經一下繃緊了。「怎麼了?」嘉宇目光呆滯地看她一眼。「老大去意大利了。」「3K黨?」腦子裡塞滿了各種方程式,有些木木的。「他走了,沒告訴我們。」走了?一一費力地嚥了口口水,很久才能意識到這兩個字的含義。老大走了,那妞妞……她撒開腳丫子拚命往家屬摟沖,衝到半路猛然止住腳步。爬滿了葡萄籐的圍牆下站著一個身影,右手捏著一片葉子動也不動,抿著唇倔強的模樣讓她喉頭發緊。「妞妞,老大他……」沒有回應。「覃為……」「別提他!」妞妞猛地打斷話,伸長手胡亂扯著葡萄籐,「我告訴你們都別提他!誰提他誰就是混蛋王八蛋……他是王八蛋,不守信用的王八蛋!」葉子零零落落扔了一地,她轉身撞開隨後趕來的嘉宇,飛也似的跑開了。「妞妞!」一一急得拔腿追上去,胳膊被拉住。「別問了,以後誰也不許在她面前提覃為,」謹言沉著臉掃視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賀檬明月嘉宇都點頭,只有一一滿頭霧水。「我不明白……」「他今天上午十點的飛機,誰也沒告訴。寒假的時候他媽媽就叫他去那邊,他不去,現在他媽媽身體出了毛病,不得不去。」所以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那他,他還回來嗎?」「……回來。」輕飄飄的兩個字沒多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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