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混亂,人馬齊奔,蹄聲驚天動地。
左鳳堂滿頭大汗,交待了秦倦吩咐的事,他便四下找人,把一間間房子裡什麼耳聾的掃地老婦,什麼嬌滴滴的繡花小姑娘,什麼被丟在房裡的孩子,一一趕出來,拖著他們往大殿走。此時已有不少赤衣大漢衝了進來,見人便搶上去動手。左鳳堂一個人護著十多個老弱婦孺,匆匆趕往大殿,而一些會武的樓中侍僕便替他開路。一時間刀光劍影,哀號滿天,左鳳堂也搞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麼局面,放眼看去,處處有人在動手,處處血肉橫飛,拳腳交加,勁風四射。
他護著人往前趕,冷不防一刀劈來,幾乎劈中他鼻樑,左鳳堂大怒,夾手奪刀,一腳把來人踢了出去,而此時後頭一名小姑娘尖叫一聲,已落在後面。左鳳堂倏然倒躍,提起那小姑娘,右手刀起,一聲慘叫,把衝過來的一名赤衣大漢肩上劃開一道血痕。他目光一掠那赤衣人,喝道:「紅衣鬼窟?跳樑小丑也敢到千凰樓動手!」
「千凰樓好大名氣,不過爾爾,除了閣下,我還未見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有人在他身後陰惻側地道。話音未畢,一條長鞭唰地掃了過來,勁風如哨,直掃左鳳堂雙腿,左鳳堂一個旋身,縱起迴避,心頭微凜,來人並非等閒之輩,只怕不是三招兩式解決得了的,他分身乏術,只怕形勢不妙。
來人對他倒彈迴旋的身法喝一聲彩,啪地一聲,鞭揚成線,點向左鳳堂前胸紫宮穴,鞭還未至,一股勁風已令左風堂呼吸不暢。
左風堂不欲纏鬥,右掌一壓,一記劈空掌把來人阻在後面,提起一個七旬老婦,趕著眾人往前跑。
他已忙得焦頭爛額,雖然武功甚高並無性命之險,但也絕無閒暇再去想其它事。
************************肖飛在外主持大局,遷入大殿的人越來越多,他暗自估計,約莫有一千之眾,低聲問葛金戈:「可有糧水?」
葛金戈點頭:「有,公子已經吩咐過了,樓中存糧存水多已遷入六院,連床被衣裳大都搬了過來。」
肖飛微微一怔,他不知秦倦何時下的令,但此令極端重要卻是毋庸置疑,可見秦倦心思細密。「你家公子呢?」他受令而去,也有兩個時辰了,大殿中尤未見秦倦的身影。
葛金戈仍未知樓內暗潮洶湧,聞言不悅道:「難道公子不是你家的?說話不知分寸。公子大約與左護法一道,可能快來了吧。」
肖飛不與他計較,葛金戈為人耿直,不擅勾心鬥角,因而肖飛並不把他放在眼中,默然不語。
葛金戈只當他一時失言,正在懊惱,倒也未放在心上。
此時殿門被人一腳踹開,左鳳堂左右各挾一人,身後又緊隨十來人,破門而入。他滿身塵屑,直喘大氣,好歹護著的人都沒事,只是累得他像老狗一樣。他還未喘過氣來,目光一掃,先脫口而出:「公子呢?」
肖飛眉梢陡揚:「他沒和你一路?」
左鳳堂破口大罵:「該死的,他趕了我出來救人,他自己呢?他到哪裡去了?」他在一霎之間,殿前殿後如風似火地轉了一圈,只轉得殿中燭影亂搖,卻沒看到人。
肖飛臉色陰沉,喃喃地道:「他只怕還在五鳳閣裡。」他未料到秦倦重病之身可能走不出五鳳閣,這下糟了。
「什麼?」左鳳堂張大嘴巴,「可是五風閣已經——」
肖飛縱身而起,躍到大殿屋脊之上向五風閣遠眺,只見濃煙沖天而起,五風閣已經起火,而且看樣子起火一段時間了。他臉色鄭重,自殿上躍下:「我過去看看。」
左鳳堂搶道:「我去!」
「你留下,殿中眾人還要你守護;你留下調息,恢復體力,我未回來不許輕舉妄動!」肖飛說走便走,一句話說完,人已去得遠了。
左鳳堂瞠目結舌,肖飛不是很想秦倦死麼?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竟顯得比他這個護衛還急?敲敲自己的頭,他迷惑不解。
籐萍——>鎖琴卷——>大局為重籐萍大局為重煙——好濃的煙——好嗆——秦倦側臥於床,被煙嗆得醒了過來,趴在床上不住咳嗽,他踉蹌下了床,打開了窗,窗外火舌串動,熱得炙人。
「呃——」秦倦一手以手背捂鼻,一手支在窗前几上,鎖心丸遺禍發作,他開始嘔血,身子不住顫抖。
秦倦以白帕掩口,心中淡淡苦笑,這一回,不知是火燒而死?還是嘔血而死?他自知受鎖心丸之害十年,命在旦夕,因而此刻竟也不如何驚恐,嘴邊猶自帶笑。
正當他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人影自門口闖了進來,衣發著火,著地一滾,撲滅火星,站了起來。
秦倦連聲急咳,屋內煙氣太濃,他已經承受不住,但還是帶著笑:「肖殿主?」
肖飛默不作聲,駢指點了他胸口四處穴道,把一顆紅色的藥物塞入秦倦口中。
秦倦只覺心頭一熱,止住了反胃欲嘔的感覺,抬起頭來:「這是——」
「解藥。」肖飛不欲多談,一把把秦倦背在背上,「閉上眼睛。」
秦倦依言閉目。
肖飛以一床輕被蓋住兩人頭臉,一提真氣,又自火中竄了出去。他動作極快,一出閣即揭去著火的輕被,兩人皆安然無恙。
「你中毒太深,區區一顆解藥救不了你的命。」肖飛背著他往大殿趕去,一邊淡淡地道,「你的元氣也傷得太厲害,若無人渡真氣給你,再加上針藥齊施,你撐不過明日此時。」
秦倦低聲道:「我還不能死。」
肖飛冷笑:「你自然還不能死,現在你若死了,左鳳堂第一個穩不住,更莫說什麼藍衫十三殺,什麼葛金戈之流,哪裡還有心思抗敵?若可以讓你死,我何必救你!」他嘴裡說話,腳下不停。
秦倦漸漸合上眼睛,他著實太累。
肖飛背著他,也知道他是半昏半睡了過去。秦倦實在單薄得可憐,肖飛在心中搖頭,叔叔的鎖心丸果然害人不淺。愧疚之心一晃而過,他刻意忽略,造成秦倦此時奄奄一息的禍首,其實是自己。
他掠過數重屋脊,大殿在望。
冷不防唰唰數枚金錢鏢襲來,肖飛徒然警覺,倒躍相避:「什麼人!」
一位紅衣灰臉的老者陰惻惻地坐在丹楓閣的飛簷之上,陰惻惻地笑:「留下你後面的人來!」他不認得肖飛,千凰樓並非江湖幫派,雖然樓中多是江湖中人,但樓中各人也並非全都享有盛名,因而他要秦倦,卻不識得肖飛。
肖飛站定,冷冷地道:「紅衣鬼王?」紅衣鬼窟是一夥專以打劫為生的劫幫,在江湖上惡名遠揚。
紅衣鬼王微覺意外,這個黑衣小子竟能一眼認出他的身份?這雖不算什麼難事,但終也算得上是眼光犀利,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讓路!」肖飛不欲與他多話,往前便闖。
紅衣鬼王四枚金錢鏢飛出,打他上下四處大穴,冷笑道:「留下你家公子,我便讓你走。」
肖飛背著秦倦,行動不便,不欲與他動手,一口氣吹去,前邊打上盤的兩枚金錢鏢微微一頓,倏然下襲,「錚錚」二響,四枚金錢鏢互撞落地,他一口氣不停,已竄出去十丈有餘。
紅衣鬼王大出意料之外,肖飛真力之強,武功之高,不下江湖一流高手,他這一輕敵,幾乎就讓肖飛闖了過去;不禁惱羞成怒,臉上掛不住,呼地一掌往他肩上劈去。
肖飛猛提一口氣,向前疾撲。他本已與鬼王有一段距離,這一撲,又把距離拉開了四五丈,沒有人的劈空掌力可達十五丈,因而肖飛並不理會這一掌。
但他驚覺勁風,一股勁風直襲他肩上肩井穴,來勢極快,夾著微微破空之聲,原來紅衣鬼王掌中夾鏢,這一掌只是虛張聲勢,掌風掩去了飛鏢的破空之聲。
紅衣鬼王見他不接招,便知這烏衣小子打的是能溜則溜的主意,他是多年的老江湖,肖飛人再警醒,卻從未在江湖上闖過,自然少了臨敵經驗,因而紅衣鬼王便設了圈套等著他上鉤。
眼見這一鏢非中不可,紅衣鬼王臉露微笑,肩井穴一傷,他便無力再背著秦倦,自己不廢吹灰之力便可將千凰樓的主事人拿住,拿住了他,還怕找不到金銀珠寶?
肖飛連眉頭也未皺一下,微微將背上的秦倦一側,「奪」地一聲,這一鏢插入秦倦的肩頭,鮮血滲透白衫。他腳下未停,一晃,兩晃,三晃,倏地幻出千重人影,消失在樓宇深處。
紅衣鬼王再次大出意料之外,這烏衣小子輕功之佳甚是罕見不必說,他驚愕的是他竟然不顧秦倦死活!一驚之下,他追之莫及,只能跺足興歎。
*******************秦倦被一鏢扎醒了過來,他的意識其實並未到全然不清的地步,隱隱約約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鏢之痛,反而令他振起了精神,伏在肖飛肩上,他低低地淺笑:「肖殿主果然是肖殿主。」
肖飛不答,只是冷哼了一聲。
秦倦輕笑。
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懂得計算如何才會得到最好的結果,這一鏢若是傷了肖飛,秦倦落入敵手一樣難以保命,又傷了樓中第二號人物,後果不堪設想;而若傷了秦倦,雖則讓他病上加傷,但秦倦本就無動手之力,就目前情勢來說,其實是無甚損傷的,這一點,秦倦自己也很清楚,因而他並不生氣,反而有讚賞之意。
「不要說話。」肖飛冷冷地道,秦倦一條命已去了十之八九,最後一點元氣一散,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說話之間,兩人已到了大殿。
左鳳堂心焦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繞著大殿已走了十七八圈,殿門一開,他心中一喜:「公子!」
肖飛把秦倦輕輕放在一塊軟墊之上。殿中葛金戈趕了過來,而丘火封上官青之流,卻都站得遠遠地冷眼旁觀。
左鳳堂一看秦倦,不由地由喜變驚:「公子!」他輕輕讓秦倦側過身來,那一支飛鏢入肉甚深,血流不止,秦倦本已是垂死之身,此刻更蒼白得像隨時會嚥氣,但他還帶著笑,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低地道:「不要怪肖殿主——我——我——是好不了了,一切——一切交給他——你——他——」他望著左風堂,一口氣轉不過來,只是喘息。
左鳳堂此刻縱有千般不甘願也不能說什麼,狠狠一甩頭:「你不準死,我不准你死,你若死了,我殺了肖飛給你賠葬,你要我聽話,你就別死!」他跟了秦倦十年,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驚恐,因為他知道秦倦這一次不比平常,是真正的命在頃刻!
「讓開!」肖飛冷冷地把左鳳堂推到一邊去,俯下身對著秦倦。
「你想幹什麼?」左鳳堂驚疑不定,攔在秦倦面前。
肖飛不去理他,反而凝視著秦倦,冷冷地道:「叫你不要說話,沒有聽到麼?」
秦倦只是笑笑。
左鳳堂退開兩步,肖飛單膝蹲地,把長袍撩到一邊,對秦倦冷冷地道:「這鏢非拔不可,你撐著點。」
秦倦點頭。
左鳳堂已知肖飛要為秦倦療傷,雖然心中存疑,但卻知肖飛掌管樓中藥房,醫術甚佳,此刻臨危之際,不由他不信肖飛。
「你看著殿門,葛閣主照常巡視,二殿主帶上火藥依計行事。」肖飛低頭之前尤是語調平靜地一一吩咐,同時手上用勁,猛地一抽,秦倦全身一顫,三寸來長的飛鏢已取了出來,血如泉湧!而秦倦竟未暈去,仍睜大眼睛看著肖飛,一聲未哼。
此刻肖飛不得不暗讚秦倦毅力驚人,如此荏弱之軀,忍得下這種疼痛,其精神毅力甚是驚人。他手上不停,點了傷口周圍數處穴道,阻住血流,頭也不抬:「冷水。」
一位藍衫人迅速遞上一壺食水。
肖飛以冷水洗淨傷口,動作極快地把一種白色粉末撤入傷口,極快地用白布緊緊紮住。
秦倦冷汗盈額,卻咬著牙未曾暈去,他自知此時一口氣鬆了,只怕再也醒不過來。
肖飛在轉瞬之間處理好了秦倦的肩傷,看了秦倦一眼,目中有讚賞之意。他把秦倦緩緩扶起,略一遲疑,環顧了殿內諸人一眼,終還是低頭看著秦倦,復又側頭向藍衫人道:「刀。」
藍衫人遞上一把短刀。
肖飛下刀如電,一刀劃開了自己的左腕,鮮血泉湧而出。
這駭了大殿中眾人一跳。左鳳堂頭一個衝了過來,變色道:「你幹什麼?」
上官青也臉露詫異之色。
眾人均想,肖飛是何等孤高的人物,會為秦倦自殘,簡直不可思議!
肖飛誰也不理,再一刀劃開秦倦的右腕,將傷口相對,用白布將兩隻手牢牢縛在一起。
他動作又快,又是默不作聲,誰也不及阻攔,只看得眾人驚疑不定。
秦倦眉頭陡揚,還未開口便被肖飛冷冷截住:「不要說話,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
秦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歎,依言閉目。
肖飛閉上眼睛,提一口氣,把本身真元隨同鮮血,自兩人交疊的傷口迫了過去,直壓入秦倦體內。
一時之間,殿內千餘人寂靜無聲,只有兩人傷口之處不知是誰的鮮血,「嗒——嗒——嗒」,一滴一滴地,不住滴落到地上,染紅了秦倦的白衫。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秦倦的臉上微微泛上了些許血色,而肖飛臉上卻顯出了蒼白。他緩緩睜目,解開了縛手的白布,又道:「不要說話。」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卻依舊鎮靜如恆,他看著秦倦的反應,似是很是滿意。為兩人包紮好腕上的傷口,肖飛又自袖中摸出一支銀針,剎那間連插秦倦十六處大穴,銀針拔出之時,針頭已微微變色,可見秦倦中毒之深。肖飛看了一眼針頭,將銀針棄去不用,又摸出一個朱紅小瓶,傾出一顆血紅的藥丸,塞人秦倦口中,那是鎖心丸的解藥。
秦倦服藥之後略略休養,氣色已好了許多,不再像個瀕死的病人,他睜開眼睛,向肖飛微微一笑,示意他已好轉。
肖飛把朱紅小瓶丟給了左鳳堂,語調不改冷漠:「他中毒太深,雖有解藥卻救不回已經受損的內臟,自此以後,要多加調養,或許十年八年之後,還可以如常人一般,但想康健如舊,卻是妄想。」他話已說完,自己服下一顆藥丸,往後一移,閉目調息。
上官青無聲無息地移到肖飛身後,為他護法,一雙眼陰惻惻地盯著左鳳堂,唇帶冷笑。他是個乾枯瘦小的青臉人,莫約四十左右,這一笑,笑得好不陰沉。
左鳳堂根本不去理他,他只看秦倦,滿面的擔憂之色。
秦倦閉目養神,眉間略略顯出一種深思的神色,而唇邊帶著的一絲不經意的淺笑卻始終未曾斂起。
此刻殿內鴉雀無聲,人人皆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肖飛,震驚之色未斂,而又滿腹疑團。
上官青心裡著實不解,肖飛要救秦倦,那是大敵當前形勢所迫,他懂。但何苦如此耗力傷神,竟用自己的鮮血換秦倦一條命?他不信別無他法,肖飛到底在想些什麼?上官青在心中冷笑。肖飛不知自己有無發現,當他驚覺秦倦人在五鳳閣,而五鳳閣已經起火時,他臉上的神色和左鳳堂一個模樣!秦倦究竟有何魔力,累得這許多與他略有深交的人物為他效命?
便在此時,遠處一陣爆響,馬嘶四起,蹄聲散亂,人聲鼎沸,丘火封已開始動手了。
殿內諸人茫然四顧,兩個主事之人都倒了下去,竟無人知曉接下去如何是好?是戰是退?
上官青看著肖飛,知道他運功正值緊要關頭,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他哼了一聲,袖子一拂,自殿中搶了出去:「我去幫丘火封。」
「回來!」秦倦閉目低叱,雖無甚氣力,但他一叱之威,還是令上官青止步。
「幹什麼?你不知道他們現在很危險麼?我們樓中有多少人手能用你比我清楚,難道你眼睜睜看他們送死?」上官青冷冷地道。
「你留下,鳳堂去。」秦倦閉著眼睛,一字一句幽幽冷冷,「叫他們即中即走,不要和人纏鬥。敵人若要撤出,不要追擊,放他們走。若他們仍往裡闖,叫二殿主準備下一次火藥。二殿主與藍衫十三殺武功不弱,想必不會出事,讓他們一炸之後,無論成功與否,立求脫身。敵人若仍舊攻進來,我們隔一段距離炸一次,直到他們攻到大殿之前!無論如何,不要與人動手,否則我們必定吃虧。」他這樣低低幽幽地道,令人感覺彷彿人了幽冥,隱隱透出了他天生的幽冷犀利。
上官青站定,左鳳堂閃身出去。
殿內起了一陣低微的議論之聲,緩緩自肖飛拔刀過血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議論現在的處境。
「想知道肖飛為什麼救我?」秦倦閉著眼,卻似是知道上官青站在他身邊,也似是知道他心裡不解,低低柔柔地道,「你可知樓中可以真正動手的有幾人?葛金戈負責大殿防衛,不能分身,一殿主負責糧水,一樣分身乏術。六院院主,左鳳堂,你,藍衣十三殺,一共二十一人,其中十三人去了施放火藥,殿中只餘八人,一旦敵方突破防衛,八人可擋得住敵方殘餘眾人嗎?肖飛武功甚高,在藍衣十三殺之上,假若他能分身動手,或許可以收到起死回生之效。你要知道,一百人加上一人,無關緊要;八人加上一人,形勢大大不同。肖飛若要加入防備,那必無法兼顧主持大局,而我——」秦倦低低笑了笑,「他應該很清楚論計籌謀略,他不如我。他救我,並非認我為主,而是委屈求全,以大局為重。若無千凰樓,什麼樓主什麼地位都是毫無意義的,他很清楚,此刻以保千凰樓為第一要務,其它的,都可以往後再議,你懂麼?肖殿主之所以是肖殿主,便是因為他比你們更有眼光更有見地,你不如他。」
上官青眉揚如豎,似是怒火上衝,但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們極低極低地交談,並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而殿外沉悶的爆炸之聲,一陣一陣,漸漸由遠而近,殿中諸人亦漸漸安靜下來,靜聽著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