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跑,遲早要還的……不知道從哪裡流傳出來的這句話,說得實在太貼切了!
前些日子,齊凱臭著臉,從意大利回來了。
金喜兒又閃又躲的,一直不敢直接見他。
她深信,那天晚上一定是她欺負了他,所以他的臉色才會壞成那樣……自從齊凱回來之後,對於那晚的事提都沒得,讓她更加深信,是自己做了錯事,得想辦法盡力彌補他的男性尊嚴。
雖然說這種事,應該對女生比較吃虧……但是,一來她完全沒記憶,二來她也不排斥跟齊凱在一起,因此,她是沒什麼痛癢的感覺。
稍早,當齊凱透過小純傳話,要求跟她開會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回再也躲不掉了。
金喜兒冷汗涔涔地坐他身邊,大氣也不敢吭一聲,無論他提出了什麼意見,她全部都說好。
齊凱瞪著她,沒好氣地撂了一句話——「我把你公司賣掉,好不好?」
「好……蛤?」
她張大眼,愣愣地看著他。
他賣她公司做什麼?
「你從頭到尾都說『好』,讓我差點以為你只會說這個字而已,你好歹給我提一些意見出來吧?公司是你的,難道要我全權負責,你在一邊納涼?你這三個月在意大利是白待了不成?」
齊愷沒好氣地罵道。
「喔……」
她摸摸鼻子,回過神來,專心看著他設計的培訓計劃。
看了半天後,她放下了計劃書。
「怎麼樣?」他挑眉問。
「我是覺得不錯啊!第一步面試,第二步培訓,第三步驗收培訓成果,從中挑選簽約人選。收進來的模特兒,素質、水平應該都不差。不過你開出來的那些師資,在業界算是滿大牌的人物,請得來嗎?」她指了指那些師資名單。
「我列出來的,全是能請得來的,這點不必傷腦筋。」他有把握地說。
「那……鐘點費用應該不低吧?」公司沒錢啊∼∼「初期的支出,由我來負責。」
「喔……好。」她點點頭。
繞來繞去,她最後還不是要說一個「好」字?
實話說,她是真的很佩服齊凱的頭腦和眼光。
前陣子在公司舉辦的幾場面試中,她就見識到了他識人的能力。
那幾場面試,來了不少人。
除了很多外型出色的女孩前來參加外,連一些條件不錯的男孩子,也都對面試充滿了興趣。其中更不乏表演經驗十分豐富、已經小有名氣的模特兒。
這些人,全是衝著齊凱來的。
他們相信,既然齊凱會選擇「星采」,一定是「星采」有什麼獨到之處,跟著大牌的腳步走,準沒錯!
齊凱的魅力,果然很大。
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每一個女孩子的條件都很好,但齊凱卻面無表情,一個又一個地刷掉面試者,最後只留下了十分之一的人。
她覺得他的門坎實在太高、太嚴格,都沒讓人家嘗試過,怎麼能知道人家行不行?
於是,她故意多留了幾個滿意的人下來。
當時,他沒說什麼話。
不料最後在驗收成果的時候證明了,她留下來的那些人,雖然外型條件不錯,但表現實在不夠出色。
最後,那幾個「木頭美人」全被她自己給刷掉了。
接下來,推薦試鏡的時候,果然得到了不錯的成果,讓廠商開始注意到「星采」推出來的模特兒。
其中,有幾位模特兒因為表現優秀,甚至被廠商指定為固定的合作對象。
「星采」的名字,在業界裡重新打響了名號,也開始有秀導、雜誌、設計師等主動上門來找她挑人。
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一切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然而,她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就擔心著,如果「星采」上軌道後,齊凱是不是就要回到「恆麗」……紀依珊的身邊了?
想著,她歎了一口氣。
「你又神遊到哪裡去了?」齊凱語氣有些嚴厲地喚她。
「你為什麼對我變得這麼嚴格?」她有點抱怨地瞟了他一眼。
「因為你完全不信任我,所以我希望早日完成約定,然後早點離開。」他冷淡地回道。
「你……真的會回去『恆麗』……紀依珊身邊嗎?」
她胸口一窒,有些澀意地問道。
「你不是問過了,怎麼還問?」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問過了?我有嗎?」她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他看了她好半晌,才慢慢開口。
「你偷跑回來的前一晚,你喝醉了,而且我們還說了不少話,你記得嗎?」
「呃……」
一看她呆傻的表情,他就覺得不太妙。
「你不記得了?」他聲音略揚,瞇眼問道。
「我從跑去酒吧點酒來喝之後,就完全沒有記憶了……」她很老實地承認。
聞言,他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是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搞什麼啊?」他搖搖頭。
她瞧著他那副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表情,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那個……談完話之後,我……是不是……對你……呃……硬、硬上了?」
她滿臉通紅,問得結結巴巴的。
雖然這件事情太過羞愧,但既然現在都已經提了,她還是弄清楚好了。
他瞪住她,不敢置信地說:「你偷跑回來,不肯面對我,是因為你懷疑自己強迫我做……」
「我……我看你的表情好難看,所以我覺得很對不起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嘛……因為我記得我第一次發酒瘋時做了什麼事……所以,我在想那天晚上,我可能對你……總之,是我的錯,我……我跟你道歉……」她忍著羞慚說道。
「你不是因為後悔才離開的?」
「我很後悔喝得太醉,完全不記得過程啊……啊,不是啦,我是說,我……唉唷!」
她挫敗得說不下去,只能用力抓頭,覺得自己越描越黑,活像是個飢渴了一千年的大色女。
他看著她,突然低下頭去,雙肩可疑地聳動著。
「你幹麼?你是在哭嗎?不會吧?我是女生都沒哭了,你哭什麼嘛……啊,難道我奪走了你的童貞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的第一次這麼的不美好……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沒經驗,而且完全沒記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她手足無措地安慰他,就怕他真的流下了男兒淚。
「唔……哈哈哈哈——」
齊凱終於忍不住,捂著腹部放聲大笑,笑到最後,還笑出了淚來。
她頓時愣住,傻傻地看著他狂笑。
「你在笑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沒事……我只是在笑自己,竟然跟一個傻妞在賭氣。」
他努力地讓自己停止笑意,看她的眼神不再嚴厲,顯得溫和了些。
「什麼呀?」她還是一頭霧水。
「你竟然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實在是該打屁股。」他搖搖頭。
他的話聲剛落,一個畫面驀地跳過她腦海。
「我好像記得,你用枕頭打我的頭……」她遲疑地開口。
「唔,沒錯。因為你信了紀依珊對你說的胡言亂語,卻不相信我。」
他大方承認,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心。
「紀依珊胡說?你是說,你真的不是想利用我家快倒的公司來測試自己的能力,是真的為了報恩?」
「我已經重複好幾遍了。你再要懷疑的話,我不反對把那些話刻在你臉上!」他有些生氣地說道。
她縮了縮脖子,立刻捂著雙頰。
「可是,她為什麼會知道你跟我簽的合約內容?」
「你要不要問一問你的小助理?你應該讓她趕緊學會什麼能講、什麼事千萬不能講,要學會保守秘密。我想,現在整個圈子裡的人,可能都知道我跟你簽了什麼樣的合約,這件事恐怕早就不是秘密了。」齊凱無奈地說道。
「啊?是小純講出去的?唉呀,我好像忘了跟小純提醒,要她別說出去,真糟糕……」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想一想,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的確不太相信,在現代的社會裡,還有結草啣環這種老掉牙的報恩劇情。我老爸到底是對你有什麼恩,讓你願意這樣不計代價地幫我?」
他歎了一口氣,明白他要再不講清楚,恐怕她會永遠問下去。
「這件事,算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恥辱,實在是不太想講。總之,當年我識人不清,被意圖不良的經紀人騙了,簽下幾乎算是賣身契的合約,簽約時正巧被你父親撞見。當時,他冒著被人報復的風險,痛哭那個騙我的經紀人,還當場拿出他身上所有的錢,硬幫我要回我已經簽了字的合約。後來,有一名秀導來找他聊天,他看了看我,便將我推薦給那名秀導。就這樣,機緣巧合之下,第一次走秀,就被M牌總監相中了。如果不是你父親伸出援手救了我一把,恐怕我現在已經不知流落到哪裡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
她著迷地聽著,心裡覺得老爸實在是了不起,太有正義感了!
「後來,我回頭找你父親,希望請他當我的經紀人,沒想到,他卻要我去『恆麗』,他說『恆麗』比他更能幫助我發展。」他歎息地說道。
「什麼?」她驚訝地張大眼。
「這事,我沒對紀依珊說過,所以她也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難怪她一直是以那種『我搶了她的東西』的表情在看我。」
「你爸爸很的挖掘人才的慧眼,可惜對於模特兒個別生涯規劃的能力就比較不足,所以你爸爸旗下的模特兒在稍微具知名度之後,便會陷入發展瓶頸。這個問題,他自己也很清楚,卻也無能為力。紀依珊很聰明,她看出了這一點,因此成立了『恆麗』之後,便專門以你爸爸發掘出來的模特兒為目標,所以後來『恆麗』越做越大,『星采』則越來越弱,你爸爸辛苦了半天,結果全是替人做嫁。」
「厚,紀依珊怎麼這麼投機取巧?真是可惡!」她生氣地罵道。
「不能否認,紀依珊的確也有她厲害的地方,在她手裡,捧紅了不少模特兒。你在意大利,不就見識她的手腕了?因此,我待在『恆麗』觀察,得到了一些心得後,才過來幫你重整『星采』。但接下來,還是要靠你去用心經營了。」
「嗯,我知道了。將來,我一定要把『星采』做得比『恆麗』更好!」
她雙眼晶亮,充滿鬥志地說道。
「很好。」
他笑了起來,摸摸她的頭。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那,還有其它問題嗎?」他問。
「沒有了。」她趕緊搖頭。
「那就好。」
幸好沒有了,不然,他可沒有太多的精力,被這個傻妞白白耗掉。
「那你……有沒有想過,不當模特兒之後,要做什麼?」她拉拉他的手問道。
「還沒想過。」他搖頭。
「那……那……」
她猶豫地開口又閉口,似乎不知該如何啟齒。
「怎麼樣?」
他看著她,眼神變得深邃難測。
「那你……可以繼續留下來嗎?」
她脹紅了臉,鼓起勇氣問道。
「我正在等你問我這句話。」他咧唇一笑。
「真的嗎?」她驚喜地瞧著他。
「那天晚上,我曾經告訴你,如果你想,只要開口,我就會留下來了。」
「那我怎麼回答?」
喪失那晚記憶的她,立即好奇地問道。
「你哪有什麼回答?你那時滿腦子都在想著要撲倒我!」
他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那時她沒有回答,害他心裡非常的失落,以為他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她臉蛋紅紅地瞧著他,然後一把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留下來、留下來!我要你留下來!你是我生命中的大貴人,遇見你,所有的事都變得好幸運,所以我不能放你走了!」
她猛地抱著他,急呼呼地嚷道。
「是嗎?你是為了好運,才要留住我?」他佯怒地問道。
「不是、不是啦!我是因為愛上你了,才要留住你,希望你別走啊!」她緊張地繼續嚷道。
他的眼神變柔了,歎息一聲,也伸手抱住她。
「你這張嘴,真的笨得可以,不過我就是愛你這張笨嘴。」
他低頭,輕啄一下她的紅唇。
「只愛我的嘴嗎?」她有點不滿。
「只有這樣?」她還是不滿意。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愛我什麼部分?」他反問她。
「……嗯……」她的眼睛瞟向他的胸腹。
「算了,當我沒問。」
他頗有自知之明,不再問下去。
想也知道,他全身上下,她最迷戀的,肯定是他腹部上的六塊肌……兩年後模特兒圈中,超級男模齊凱娶了他的經書人金喜兒為太太這件事,讓人津津樂道了好久。
接下來,不管是齊凱,還是金喜兒,愛情、事業兩得意,所有事情都順利得不得了。
就算有什麼風浪,也都一一化險為夷,平定下去。
「原來算命師父說的是真的啊……」
有一天,金喜兒自言自語地說話。
「什麼事真的假的?」
齊凱在床上慵懶地翻了個身,露出浴袍下結實而完美的體格。
她的雙眼一亮,小手自動地伸過去,摸摸她最愛的六塊肌。
他早已經習慣她的騷擾,因此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裡,任她吃足豆腐。
「小心再摸下去,總有一天,六塊肌最後會被你給揉成一大塊。」他懶懶地開口警告道。
她格格笑著,趴到他的胸口。
「我剛想起來,以前有一次去給算命師算命。」她舒適地窩著。
「然後呢?」
他抬起手,撫著她的頭髮。
「那個算命師說,我的命盤倒霉得不得了,但若遇上了命中注定的貴人,甚至嫁給他的話,不但會止霉運,還會轉成旺夫強運耶!」
「喔。」
「你覺得,我有沒有旺到你啊?」
「還好。我倒覺得,應該是我的強運,庇佑了你不少吧?」
「是嗎?」
「算命之言,不能盡信吧?」
「這也不一定。我忽然想起,我爸在我小時候,曾念過一首祖先傳下來的警世歌給我聽,其中有幾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
「什麼警世歌?」他稍稍被挑起了一些興趣。
「我記得警世歌裡面有說到,什麼『大清皇朝底,民間霸主起』,還有『大觀戲班藝蓋四方』的。據說我們金家的清朝祖先,是個名動京城的戲王呢!我在想,這首警世歌,說不定就是跟我們金家有關,才會一直在家族裡口耳流傳到現在。」
「或許有可能。」他閉著眼說道。
「後面還有幾句呢!警世歌最後還說到『百年基業,盛極一時,盡入紅妝掌中。峰迴路轉,去弊振興,風雲再起即榮。』你看、你看,這不就是在指我這一代嗎?這個警世歌裡的預言,跟我的狀況實在是太巧合了!你說神不神奇?」
「嗯……」
他有些昏昏欲睡,隨意地應道。
昨晚,他才跟她在床上不睡覺,一直鬧了好幾回合。
他覺得有些累了,可他老婆怎麼還這麼有精神的吱吱喳喳呢?
難道說……這是他要老化的徵兆嗎?
心裡一驚,齊凱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你根本沒有專心在聽嘛!」她抱怨地說道。
「我是專心在想其它重要的事。」
「什麼事?」她好奇地問道。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努力生個孩子了?」
「啊,說得也是。」
「別管什麼警世歌了,我們來努力一下,生個寶寶比較重要。」
說著,他翻過身來,將她壓到身下。
她羞紅了臉,推了推他的肩膀,坐了起來,跨坐到他的腰上。
「我……我要在上面,摸著你漂亮的六塊肌,我會更有感覺……」
「……你喜歡就好。」
他沒意見,很忙碌地剝掉她身上的浴袍,專心進行人生大事……「齊凱……」她低喘著喚道。
「嗯?」一樣氣息不穩的回應。
「我很愛你喔……不止是愛你的腹肌,愛你早上糟糕的起床氣,你的全部我都愛……」
「……我知道……我也愛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笨……」
她滿足地輕聲笑著。
「……還有,如果你不要那麼專心地摸我的腹肌,我會更相信你說的話……」
「呃……」
她的手一頓,紅著臉看他,對他露出憨憨的笑,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兩枚彎月。
在兩枚彎月裡,他找到了屬於他與她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