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湖光山色,風光明媚。
此時正值秋日,正所謂秋風起,蟹兒肥,江南有如此美好的風光、宜人的氣候、再加上美味的秋蟹,怎不吸引遊客如織?
每年只要到了這個時候,江南各商家就顯得格外忙碌,其中尤以陸家忙得特別起勁。
說起陸家,在江南一帶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最早以前,陸家僅是一個經營船運的小商家,但是約莫四、五十年前,當時主事的陸偉國憑著過人的膽識、精準的眼光,成功擴展了事業版圖,而接下來的兩代陸家主事者,同樣具有優異的生意頭腦和魄力,在他們的領導下,陸家的事業更是以穩健的步調不斷地拓展。
現在的陸家,不僅是江南一帶船運業的龍頭,更涉足布莊、茶館、酒樓、客棧……幾乎食、衣、住、行各行業都有,而且樣樣都經營得有聲有色。
有人說陸家富可敵國,金銀財寶幾輩子都花用不完,這話雖然說得誇張了些,但也充分顯示了陸家的富裕闊綽。
此刻,午後的陽光映入陸家那幢富麗堂皇的宅院中,將一切照得通亮,但陸家少爺陸耀霆卻因為方才得知的消息而整張臉都黑了。
他那剛毅的臉部線條,因咬緊了牙而顯得緊繃,刀裁般的濃眉正緊緊地皺起,瞇起的黑眸泛著明顯的惱怒,而那張薄唇更是因為不悅而緊抿著。
他很不高興,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對中年夫婦,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爹娘,而他們的臉上揚著親切可掬的笑容,和他陰沈的臉色形成強烈對比。
半晌後,陸耀霆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我不過是出了趟門,離家不到一個月,竟然就多了個未過門的妻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話的語調雖然並不激動憤慨,卻透著明顯的慍惱。他的手下或許會害怕他的強悍霸氣,但他的爹娘可不怕。
梁美卿笑看著兒子,說道:「還不是因為自從你爹把事業逐步交到你手上之後,你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忽略了終身大事。」
「那又如何?」陸耀霆哼道。
男人專注於事業有什麼不對?他的人生又不是以娶妻為目的!更何況,他也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娶,只是現在沒那份心思罷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既然你每天都這麼忙,爹娘索性直接幫你選好媳婦兒,讓你省去不少麻煩,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陸品章對兒子解釋道。
「就是啊!爹娘幫你挑的媳婦兒你一定滿意的,無須太感激爹娘啦!」梁美卿笑呵呵地說。
「感激?」陸耀霆瞇了瞇眼眸,額上青筋跳動。
他此刻的表情跟「感激」這兩個字一點也搭不上邊,看起來還相當惱火。倘若擅自幫他定親的不是他的爹娘,他肯定已經忍不住發飆了!
這樁婚事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他見都沒見過對方,就想叫他娶一個不知長得是圓是扁的女人?真是夠了!
他一向討厭被強迫,被硬塞的女人他一點也不想要。
「我什麼時候說要娶妻了?」他咬牙問道。
「你是沒說要娶妻。」陸品章望著兒子惱怒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但是你也沒說不娶呀!」梁美卿的話接得很順口。「總之呢……我們和方家已經交換了信物,算是正式定了親。」
她口中的方家是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傲劍山莊,而陸耀霆的「未來妻子」則是方家的千金方凝兒,不僅年輕貌美,還有著一身好功夫。
「什麼信物?」陸耀霆挑眉問道。
「喏,就是這個。」梁美卿迅速取出一塊雕有鳳凰圖案的玉珮。
陸耀霆冷冷地盯著那塊玉珮,從它的顏色、光澤和雕工來看,想必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品。
「看,方家很有誠意吧!這可是世間絕無僅有的!」
「娘不必這麼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在手掌心上。」陸耀霆的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啊?為什麼?」梁美卿不解。
「因為它很快就要成為一堆廢物了。」陸耀霆眸光一閃。只要把這玉珮給毀了,那他的婚事大概也告吹了。
瞧!一樁麻煩事這麼輕鬆愉快就能解決掉,多好!
「嗄?不行!你可別亂來!」梁美卿立刻猜出了兒子的不良意圖,連忙將那隻玉佩藏到身後。
開什麼玩笑!兒子雖是一介商人,但是自幼習武,功夫了得,身手可不輸給成天打打殺殺的江湖俠士,只消他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一捏,只怕這塊價值不菲的玉珮真要變成一堆粉塵了。
陸品章見狀也連忙吩咐妻子:「快點把東西收好,要是掉了或是有個什麼閃失,咱們可沒法兒向方家交代,屆時要是鬧得不愉快,取消了婚事,那可不好。」
不好?不會呀!他覺得好得很。陸耀霆的嘴角一揚,那「可疑」的笑容擺明了他就是打算要毀掉玉珮。
望著兒子的表情,梁美卿突然感到一陣頭痛。
「不行,我非要找個地方將它藏好不可。」她決定先把信物小心藏妥,再來好好勸兒子接受這樁婚事。
聽見娘的話,陸耀霆不禁暗自覺得好笑。
這兒可是他住了二十五年的家,這裡的一磚一瓦他都再熟悉不過了,娘能把東西藏到哪兒去?
「娘,您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不如現在就把它給我吧!我保證絕對不毀了它,這樣總行了吧?」
在初時的衝動過後,此刻陸耀霆已打消了毀掉那玉珮的念頭,因為那麼做確實太不聰明了,他決定拿著玉珮親自去傲劍山莊退婚,雖然這麼做既麻煩又浪費時間,但這才是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行。」陸氏夫婦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們可沒那麼好騙,自己兒子的個性他們還會不瞭解嗎?
梁美卿說道:「在你親口允諾要娶方凝兒之前,碰都別想碰這玉珮一下!我現在就要找個好地方將它藏起來。」
看著娘轉身離去的背影,陸耀霆的眉心一皺,正考慮是不是要動手強搶的時候,忽然驚見不知打哪兒冒出的一團煙霧將娘給包圍住。
陸品章和陸耀霆都錯愕地一愣,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就見一抹纖細的身影迅速從眼前掠過,不一會兒就翻牆而出。
好俐落的身手,好俊的輕功……不過現在可不是讚賞的時候。
那陣詭異的煙霧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散盡了,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梁美卿倒在地上。
「娘?」
「美卿?」
父子倆臉色大變,連忙上前查看,發現原來她只是被人點了昏穴,並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
想來剛才那名入侵者的目的並不在傷人,但是這般的來去匆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陸耀霆懷著一絲疑惑,伸手替娘解開了穴道。
梁美卿一睜開眼,先是愣愣地看了看兒子,接著再低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雙手,突然揪著兒子的衣襟激動地哇哇叫了起來。
「天啊!你真的把玉珮給毀了?」
「我沒有。」雖然他很想。
「沒有毀了?那你是把它搶走了?快點還我!」
「我沒拿,我連碰都還沒碰到。」陸耀霆瞇起了黑眸,一抹領悟掠過心底。「看來剛才那人是為了奪玉珮而來的。」
「什麼?有人奪走了玉珮?那可怎麼辦?耀霆,你快點去搶回來呀!」梁美卿忙嚷道。
陸耀霆沉下了臉,二話不說立刻追了出去。
他只稍微耽擱了一點時間,應該還有機會逮到那個膽大包天的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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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到江南了!
雲朵朵眨了眨眼眸,興奮地望著眼前繁華熱鬧的景象,美麗的臉蛋浮現一抹迷人的微笑,早將這一路上風塵僕僕的辛勞拋到腦後了。
她愉快地走在街上,好奇地東張西望。活了十七年,這可是她頭一遭到江南來,當然要把握時間盡情飽覽。
正當雲朵朵忙著逛大街的時候,旁人也忙著欣賞她的美貌。
十七歲的她正值花樣年華,除了窈窕曼妙的身段之外,更有著標緻的鵝蛋臉和精緻的五官。
此刻,她那雙美麗的眸子正流轉著燦亮的光芒,嫣紅的唇兒正噙著淺淺的笑意,這般難得一見的美人怎能不吸引路人們的目光?
在旁人的眼中,她是個從外地來的遊客,任誰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心情愉快的小美人,其實是來江南「避難」的。
「不知道依依、巧巧、珞珞她們現在怎麼樣了?」雲朵朵因為想起她的姊妹們,臉上的笑容微微斂去。
她口中的依依、巧巧、珞珞,是她的孿生姊妹,當年娘一口氣生了四胞胎,她有時都會暗暗佩服娘親,那麼纖細的身子怎麼「塞」得進四個娃兒呢?
不過說也奇怪,她們雖是孿生姊妹,但容貌卻不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性情也不甚相似。
最晚「蹦」出來的雲珞珞,滿腦子天馬行空的幻想,尤其對美麗的傳說最沒有抵抗力了。
正因為雲珞珞這種「要命」的個性,無意中聽見幾個老婦人提起一個古老的傳說,竟單獨一人在半夜裡悄悄溜了出去。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傳說好像是──只要在閏月又月圓的夜裡,到山裡的溪邊找到一種藍色薊草,就能得到幸福。
聽聽!這是什麼荒謬又不負責任的傳說?只有傻瓜雲珞珞才會信以為真,並且行動力十足地真的去尋找。
結果呢?那藍色薊草連影子都沒看到,卻意外撞見冷血兇手殺人的畫面,不僅如此,她還粗心大意地將隨身的繡帕遺落在現場!
隔天一早,官府的人帶著繡帕找上門來,懷疑珞珞和那樁兇殺案有關,後來雖然暫時讓官府的人相信了珞珞的清白,但她們幾個姊妹的危機卻沒有解除。
對她們來說,官府那邊還算小事,畢竟人本來就不是珞珞殺的,沒什麼好怕的,她們擔心的是那名冷血殺手會找上門來,殺了她們幾個姊妹滅口!
為了保命,姊妹們在商量過後,決定各自離家暫避風頭,最好那名兇手在這段期間內被抓到,那她們就沒有性命之憂了。
身為最先出世的「大姊」,自從娘過世之後,雲朵朵很自然地擔負起照顧三個妹妹的責任,對雲家繡坊更有一份使命感,這也讓她在逃難時,決定順便「考察」一下江南的繡坊。
「唉呀──」
突然有人猛地撞了雲朵朵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回過神,就見兩個約莫十歲的男孩一路追逐而去。大概是他們顧著玩,沒有注意到前面有人,才會不小心撞到她的吧!
雲朵朵聳了聳肩,不覺得這種小事有什麼好追究或是在意的。
「哇!那邊剛蒸好的包子看起來好好吃,先買一個來填肚子吧!」她笑著朝腰間摸去,卻突然變了臉色。
奇怪,她的荷包呢?怎麼會不見了?
她驚詫地找了找,荷包真的不翼而飛!她錯愕地愣了愣,不敢相信這樣的衰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怎麼會這樣……」她做事一向謹慎,不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將荷包遺落在什麼地方,除非是被偷……
咦?等等!難道是剛才那兩個擦撞到她的男孩?
雲朵朵連忙抬頭張望,就見剛才的兩個男孩正杵在街角的一棵樹下,打開她的錢袋在分贓裡頭的銀兩!
「可惡!果然是他們!」
雲朵朵氣得七竅生煙,立刻追了過去。
「站住!別跑!你們這兩個偷兒!」
聽見她的叱吼,兩個男孩嚇了一跳,立刻拔腿就跑,雲朵朵見狀氣得咬牙,加快了腳步追去。
就在她經過街角的時候,冷不防撞上了一名女子,害她眼冒金星。
「真是抱歉。」
那名和她同樣穿著紫衣的女子低聲道歉後,忽然解下原本圍在頸子上的一條淺粉色絲帕,二話不說地圍在雲朵朵的頸子上。
身為雲家繡坊的「老大」,雲朵朵只消瞥一眼就知道這絲帕的質料極佳,是值錢的上等貨。
只不過是無心的擦撞罷了,對方又已經開口道歉,實在不需要再送這樣的東西給她呀!
雲朵朵想將絲帕還給對方,無奈那抹纖細的身影一轉眼已經跑遠了,雲朵朵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現在追偷兒才是刻不容緩的。
她的荷包裡可是裝了她這趟出門的所有盤纏哪!倘若追不回來,那她豈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光想到餐風露宿的悲慘遭遇,雲朵朵就不禁頭皮發麻,更發誓非要追上那兩個小混蛋不可!
眼看那兩抹身影在逃跑當中慌慌張張地跌倒,雲朵朵的精神立刻大振。
「好哇!看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往哪兒跑?」
她提起裙擺,正要全力衝去,卻……
「咦?」她怎麼動不了?衣領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勾住了。
雲朵朵回頭一看,赫然發現一個高大的男人佇立在她的身後,而勾住她衣領的正是他的手。
「幹什麼?快放開我!」雲朵朵忙嚷道。
雖然眼前這男人長得高大俊挺,但現在可不是欣賞俊男的時候,要是不快點追回荷包,那她的麻煩就大了!
「放開你可以,先把東西交出來。」陸耀霆冷冷地開口。
「東西?什麼東西?」雲朵朵一頭霧水。
「裝傻是沒有用的。」
「誰跟你裝傻了?」眼看那兩個小兔崽子一溜煙地跑掉了,雲朵朵氣得直跺腳。「快放開我啦!」
她死命掙扎著,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這男人的鉗制。
「吼!我叫你放開我,你是聾子嗎?」雲朵朵氣急敗壞地嚷著,忍不住狠狠踹了這臭男人一腳。
陸耀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動腳踢人,更沒料到她的力氣挺大的,而且還不偏不倚踢中了他的脛骨,痛得他變了臉色。
他怒瞪著眼前這張美麗的臉蛋,不敢相信她竟沒有半點心虛的神情,難道她認為這樣就可以騙過他,讓他以為自己抓錯了人?
不可能,他絕不會認錯人的!
剛才一路追來,他雖沒看見那偷兒的容貌,但那纖細的身形與她相當,而這一身紫衣和頸間那條淺粉色絲帕,他不可能錯認的。
「把你偷走的東西交出來,我就放你走。」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偷你的東西了?」
可惡!這男人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胡亂抓住她已經夠可惡了,竟然還隨便編派罪名給她?
眼看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愈來愈多,陸耀霆的眉頭一皺,他可不想讓這女子有任何趁亂逃跑的機會,更不想站在大街上任路人指指點點的。
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
「喂喂!你幹什麼?」
雲朵朵氣結,想不到這個惡劣的男人竟然點了她的穴道,讓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似的,整個人軟軟地倒向他。
陸耀霆二話不說,將她給扛上肩帶走。
雲朵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遭受到這樣粗魯的對待!她身上的荷包被偷走已經夠慘了,又被這個可恨的傢伙誣指她偷了東西,不僅如此,現在竟然被當成一隻麻袋似的扛著走!
火大至極的她,忍不住在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的肌肉又硬又結實,但她的牙更硬,就算沒法兒咬下他一塊肉,至少也不讓他好過。
陸耀霆想不到她竟像只潑貓似的亂咬人,他橫眉豎目地瞪了她一眼。
「你給我安分一點!」在出聲警告的同時,他的大掌「啪」的一聲,狠狠地打了下她的小屁股。
「你……你這蠻子!」他粗蠻的舉止讓雲朵朵又羞又憤,恨死這個男人了!
她在心裡發誓,這口氣她一定要想辦法替自己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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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耀霆扛著雲朵朵回家之後,直接將她帶進他的房裡,放上了他的床。
坐在柔軟的床榻上,雲朵朵全身神經宛如繃到了最緊的弦,臉色異常蒼白,一顆心更是揪得死緊。
這男人該不會……該不會是想……
「你……你……我警告你……別想亂來……」她慌張地吞嚥著唾沫,眼神充滿了防備。
陸耀霆只消瞥她一眼,就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呿!他陸耀霆豈是那種無恥之徒?
「放心,我不會奸了你。」他沒好氣地說。
奸?!這人說話未免太過直了吧?
雲朵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染上了些許紅暈。不過既然他這麼說了,她似乎可以稍微鬆一口氣。
「既然這樣,那你還不快幫我解開穴道?」
「我當然會放了你,但是你必須把東西交出來。」
「你到底要我交什麼啦?」雲朵朵忍不住想尖叫。
她今天真是倒楣透頂!荷包被偷走,還硬被說是小偷,真是夠了!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打算繼續裝傻?」
「我才沒裝傻,事實上,東西被偷的人是我!我的荷包被偷了,在我差點追上那兩個小賊的時候,卻被你給抓住,這下好了,我身無分文,即將流落街頭,這一切全都拜你所賜!」氣雲朵朵氣呼呼地瞪著陸耀霆,比起那兩個偷她荷包的小賊,眼前這個男人更是令人火大!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嗎?」
現在到底是怎樣?她真的遇上有理說不清的蠻子?
雲朵朵吸氣、再吸氣,遇上這種人,生氣只是在虐待自己。
「你憑什麼認定我偷了你的東西?」她問。
「憑我一路追著你,憑你一身的紫衣,憑你頸上的絲帕,我不可能認錯人的。」陸耀霆的語氣充滿篤定。
嗄?嗄?
雲朵朵愣了愣,這才恍然大悟。
「好哇!原來我被陷害了!」
虧她還以為這條絲帕是那名撞了她的女子為了謝罪才送給她的,原來是見她穿著相似的紫衣,身形又相當,所以要她當替死鬼?
「陷害?」陸耀霆挑起濃眉。
「我剛才不是說我的荷包被偷了嗎?我一路追著那兩個小賊,在經過轉角的時候被一名跟我同樣穿紫衣的女子給撞上,結果她匆忙道歉並且將這條絲帕圍在我頸子上之後,就一溜煙地跑掉了。」
「哼,還真是巧呀!」陸耀霆輕哼。
「你還是不相信?」
「沒錯。」他一點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你……」雲朵朵氣到沒力,差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想必你是不肯乖乖把東西交出來了?」
「沒錯!你想都別想!」雲朵朵的口氣很沖。
她又沒有偷他的東西,要她怎麼交出來?不過這回應聽在陸耀霆的耳裡,卻像是刻意的挑釁,而他最不能容忍人家的挑釁了。
「你是要自己交出來,還是要我動手搜身?」
「都不要!」
「我只給你兩個選擇,沒有﹃都不要﹄這一項。」
「哼!」雲朵朵移開視線,氣到不想理睬他,決定將他當空氣。
被他扛進來的這一路上,她發現這兒是一座相當華麗氣派的宅院,看來他是個相當富裕的人,而事實也再次印證了她多年來的信念──
有錢人都是討厭鬼!都愛仗勢欺人!都是莫名其妙的蠻子!
陸耀霆望著她那張倔強發怒的俏臉,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說不定會為她的勇敢和骨氣喝采。
說實在的,這女子還真是特別。一般女子都是柔柔弱弱、嬌怯乖順的,哪會像她這麼嗆?
她不僅敢跟他回嘴,還敢踢他、咬他、咒罵他、將他當成隱形人視而不見,簡直是向天借了膽子!
看來,得讓她知道跟他作對是錯得離譜的一件事。
「既然你不肯乖乖合作,那我就當你要讓我搜身了。」
「你敢?」雲朵朵怒瞪著他。
「為什麼不敢?」
雲朵朵暗暗一驚,他的表情看起來確實一點也沒有「不敢」的樣子。
「你……你……你如果……如果真的這麼做,我……我不會原諒你的!」她結結巴巴地警告。
看見她眼底明顯的驚慌,陸耀霆只當那是因為做賊心虛。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自己交出來,不然就別怪我動手搜身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嘛!」雲朵朵有些絕望地嚷道。
「冥頑不靈。」陸耀霆沉下了俊臉,原本就已少得可憐的耐性至此完全耗盡。
他的黑眸緊盯著她,大步朝她走去,並且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麼?」雲朵朵驚嚷。
「當然是要解開你的腰帶,開始搜身呀!不然你以為呢?」陸耀霆的語氣透著一絲嘲諷。
「住、住手!」
「我為什麼要住手?」陸耀霆說著,伸手一扯,她的腰帶立刻飄落床下。
雲朵朵倒抽一口涼氣,胸前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裡頭那件包裹著私密曲線的粉色兜兒。
她想要伸手拉攏衣襟,想要遮掩住自己裸露出來的肌膚,無奈穴道被點住了,她的手根本抬不起來。
陸耀霆瞥了她一眼,她胸前那若隱若現的豐盈曲線,讓他的眼神掠過一抹灼熱的光芒。
坦白說,她那俏麗的容顏、曼妙的身材,著實誘惑力十足,不過現在可不是研究她有多美、多誘人的時候,而他也不是會被女色沖昏頭的好色之徒。
「東西在哪?」
「我死也不交給你!你這個可惡透頂的混蛋!」雲朵朵咬了咬牙,不僅嘴裡罵他,心裡更是詛咒他祖宗十八代!
陸耀霆瞇起黑眸,被她的話給徹底激怒了。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你想做什麼?」雲朵朵充滿防備地怒瞪著他。
「你說呢?」
陸耀霆繼續朝雲朵朵伸出「魔爪」,沒三兩下她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單薄的兜兒和褻褲,包裹住最私密的女性曲線。
散落一地的衣物中,沒有那塊玉珮的蹤影。陸耀霆的濃眉皺得死緊,黑眸掠過一抹困惑。
這怎麼可能?那塊玉珮明明是被那個偷兒給帶走了。
難道被她藏進了……不,不可能,他不認為那偷兒有時間將東西藏在那麼私密的貼身衣物裡。
擺在眼前的事實,說明了一件事──
「真的不是你?」
「我早就說了不是!我早就說了有人故意要我當替死鬼的!只有你這個頑固的混蛋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雲朵朵吼著,氣得渾身發抖。
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活了十七年,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感到如此的羞憤。
她咬著下唇,用力地眨了眨眼睫,不許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掉下半滴眼淚。
可惡!有錢人果然不只愛仗勢欺人,而且還是有理說不清的豬腦袋……不不不,用豬腦袋來形容他,還真是污辱了豬!
望著床上快氣炸了的半裸美人,陸耀霆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
很好,他不但搞錯對像抓錯了人,還差點將人家給剝個精光,這下子該怎麼收拾殘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