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題目你會嗎?」呂文和坐在考卷室的桌沿,手劃過講義上的一行題目。長相端正又刻意訓練過美姿美儀的他,就算隨便靠著什麼東西都很帥。
「不會。」雖然阿祥還沒有寫到那裡,但只要瞟一下題目,就知道這是他最不擅長的函數算角度問題。
來這裡打工已經一個月半了,由於每天都使勁的唸書、又加上有不錯的老師,成績雖沒誇張的突飛猛進,但也陸續有點成果。這點在考卷寫時就有所感覺,至少絕對不是整張空白準備抄答案的狀態。
「要不要我教?」呂文和問。
「老闆……呂老師你好像很閒喔?」阿祥扭曲了下唇。
「本人可是特別為你空下時間耶,虧我還特別去看你的排班,這樣說太失禮了。」
「……我沒有拜託你這麼做啊……」阿祥苦惱的把頭哆地叩在桌面的講義上。
「居、居然說這種話?你這個小孩到底知不知道我可是推掉了多少約會才每天陪你吃午餐?」
「哈啊……」雖然知道呂文和講的都是事實,但那種居高臨下的說法就是讓阿祥的寒毛一根根不自在的豎了起來。他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道:「呂老師……既然這樣的話呢,你可以去跟其他人約會啊?反正你只是想看我好玩吧?」
「不要,跟其他人就沒意思了。」呂文和居然噘起嘴。
「……聽起來像在告白喔。」阿祥繼續在紙上刷刷的撤著計算式。
「怎麼可能嘛!」呂文和反駁的倒是很快,「再怎麼說我也是年輕有為的青年實業家,當然要選個性又好又漂亮的人啊。」
「……真是對不起喔,讓你花時間在不美麗個性也不好的我身上,而且小的我還不怎麼想領情是吧?」阿祥酸了幾句。
呂文和這個傢伙老實說自己的心聲時,還真是討人厭到了一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地步。不過由此就可以確定,他真的沒有打算要對自己出手還是什麼的,要不然最重表面功夫的他對其他人才不會說這種話。
「別這麼說嘛,阿祥也有阿祥的優點。」平時一直都被他人隔著層崇拜或羨慕在先的目光望著,所以阿祥這種一旦知道此人真面目就不太想客套的人,對呂文和來說真的是特殊的人。畢竟在這之前,唯一敢跟自己的教學方針大小聲的周輝彥已經辭職跳槽去出版社工作了。
說來真寂寞啊……
「比如?」阿祥問。
「呃……嗯……啊……」
「勉強你想這麼難的題目是我的錯。」見到呂文和正認真的在想些什麼稱讚自己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舒服。
平時這傢伙對其他人的甜言蜜語不是如滔滔江水般源源不絕嗎?樓下的三個大姐全被唬的一愣愣的咧。
「先別這麼早下定論嘛,為了不讓你覺得我是個輕浮的人,所以我才想這麼久的。」呂文和跳下桌子,走到阿祥身後,手指一伸、在講義上敲了一題選擇:「這題他題目印錯,多了一個n,不拿掉的話算不出來。」
平時已經夠輕浮了……阿祥想著,嘴上為了感謝呂文和的提醒應了聲。
「我知道了,阿祥很可愛。」呂文和突然從後頭一把抱住阿祥,臉頰還在對方稻草色的發上蹭著。
咦?這個洗髮精的味道……好像在哪裡聞過?
「呂老師……你是想讓我成績進步還是在妨礙我啊?」被抱住的阿祥放下筆,伸手推著後方的章魚,「而且我也不可愛。」
「一開始我也不覺得,不過,看到你對紅茶的錢斤斤計較時就覺得開始可愛了!」
「請別再提那件事行不行?還有你可不可以放開我了……」
呂文和的頭髮一直搔到他的脖子,讓阿祥覺得很癢。而且他也從來沒被別人這樣擁抱過,從背後傳來的溫度倒是……不會很討厭。
「我可是出血大放送喔,平常要我抱我還不要。」呂文和故我的說著話,將鼻尖湊近阿祥的頭發問:「總覺得你用的洗髮精味道我好像在哪裡聞過……你是用那個牌子的啊?」
阿祥身體微一僵,最後若無其事地道:「雜牌啦,你沒聽過的。」
「這樣啊,不過很好聞。」呂文和說完,放開阿祥的肩膀。
「教我吧,這題。」阿祥說。
「終於需要我了嗎?老師好感動喔!」呂文和誇張的說著,搬開椅子坐到阿祥身邊。」
「我只是覺得與其讓你在這裡吵,說些沒什麼意義的話,還不如讓你發揮對我最有用處的功能。」阿祥睨著呂文和有些不甘心的表情。
對,就是這樣,小孩子氣的模樣……就像要不到糖似的。
一旦讓他達成目的之後,八成不會再理會自己了吧?這樣也少了個麻煩……做不到?是做不到嗎?無法做到讓呂文和心滿意足的離去?
「可惡,剛剛才稱讚你的,現在卻又這麼不可愛。」抽起計算紙,呂文和在上頭列了兩條算式,輕易的就把阿祥剛才塗十分鐘的題目漂亮的解了出來。
「會了嗎?」呂文和露出炫耀似的笑容,
「會才有鬼,我連你在寫什麼都不知道!」知道呂文和小心跟的在報復剛才自己嫌他吵的事,阿祥無奈地道。
「……好啦,這個是懶人作法啦,因為要一個個算太麻煩了,跟你解釋也很麻煩,總之看到這種類型的就把這個放上面……」呂文和圈起題目上的數字,「這個放下面……除下來的答案再一次開根號……」他拉了個箭頭往下,「答案就這個。要不然你看講義後面的解答。」
阿祥覺得呂文和的算式好像在變魔術。他翻到講義最後面對解答,看到答案果然是一致,不過上面附的算式還是一條也看不懂。
「對吧?我跟你說,要去數學系的話,再來問我『為什麼』,要不然『快、狠、準』就是你現在唯一的目標。」呂文和仔細看了阿祥在計算紙上的其他算式又說:「其他科你請小純教可以,但數學最好不要,因為他一向都用很正統的算法解題,你用他的方法對你來說不但容易錯,而且會慢,數學寫不完不是用猜的就可以解決。」
呂文和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瞬間轉成了補習班名師的嘴臉。
阿祥自從知道其實小純的功課很好後,也懶得跑教室去聽其他老師上課,乾脆就讓小純教自己。反正小純在補習班裡幾乎也只看自己喜歡的書,根本沒怎麼在用功,不過他本人倒是輕描淡寫地說出自信滿滿的話:「我?唸書?幹嗎這麼拼?我閉眼睛都可以再上一次台大啊。」
「你上課時也跟其他學生這麼說?」在這之前對於進入呂文和的教室有排斥感的阿祥,並沒有聽過對方課堂的傳道解惑。
「我會混著用,特別難的就教偷懶算法,其他還是按照規矩來,因為有些就算升上去還是會用到,雖然對你們來說可能很難,但那在數學的領域算基礎應用而已。不過……你根本不想再碰了吧?所以才告訴你能算出答案就好,過程不重要。」
「嗯……」阿祥將剛才兩條式子抄在講義上。
「以後想上什麼系?」呂文和問。
「……還沒想,想看分數再決定。」阿祥回答。
「你的人生還很長,可以慢慢考慮。」呂文和摸了摸阿祥的頭。
「為什麼呂老師會想開補習班呢?」阿祥有些好奇地問,順便用自動筆將自己被搔到翹起來的頭髮壓回去。
「因為很賺啊……」呂文和支著俊臉,幾秒後卻突然戲謔道:「告訴你實話好了,其實我很不喜歡那些自以為清高的老師啊。」
「誒?」
「國小國中是小孩人格教育的養成處,如果碰到差勁的老師,孩子的人格有很大的機會會扭曲。我從小就討厭老師,我在小學的時候很調皮,老師的懲罰方式就是叫我抄書。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要抄一堆根本就不懂意思的東西?他以為這樣學生就會變得比較乖?這只是他懶得管教所想出來的手段吧?國中的導師是教國文的,月考未達九十分少一分打一下,熱融膠看過嗎?」
「那個『西哩控』……」
「對,就那個半透明的長條狀物,打下去非常的痛。因為小學最恨抄書,上了國中也不喜歡國文,所以也考得不怎麼樣,最高也只有七十幾而已,挨十幾下跑不掉。」呂文和憤憤的攤開自己的手掌瞪著。
「現在已經規定不准體罰了吧?」阿祥覺得,說著這些話的呂文和比平時到處放送溫柔形象的呂文和要真實許多。
「打有什麼不對?」沒想到呂文和這時卻微笑,不過眼神卻洩露危險的氣氛,「要是我在學校教書我也會打,人是動物的一種,動物屬畜生,有人能以理論溝通、也有人連理論是什麼都不懂,很多情況光是用說的根本沒用,但我絕對不會因為成績打學生。在這間『國成』一開始的時候,我曾經教過一個學生,成績不錯,但就是會偷東西,如果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就算了,可是他甚至會偷同教室同學的東西,被抓到後還說只要賠錢就好了,一臉不在乎。我很確定他下次還是會再犯。」
「你打了他?」阿祥聽了興致勃勃,忙追問下去。
「不,雖然我披著教育者的皮,但底下還是商人,我叫他把東西還給失主後,把他還沒上課的補習費用退給他,讓他滾蛋。那個學生的母親後來跑來找我理論,我只告訴她『你最好自己給他一巴掌,你如果沒打,這小孩子就完蛋了』……我真希望我當時沒說這句話。」
「為什麼?」
「我不經意說出來的話都很準,那個小孩子前年從政大畢業,繼承家裡的公司,後來在報紙上看到那間公司的名字才知道原來是名企業。」
「這、不是很好嗎?」阿祥眨了眨眼。
「今年初,他淘空公司上億資產,逃到對岸去了,現在是政府的通緝要犯,不過我想他不會被抓到的,因為那個孩子太聰明了。」呂文和輕描淡寫的道出結局。
「……莫非是那個壽春保險的……」阿祥想起前陣子新聞還報很大的事件,而且政府還呼籲那個人回台投案呢。
「現在想起來,那個小鬼當時的眼神好像在問我『你敢不敢打?』一樣,如果我當時打下去就好了。」呂文和自嘲的笑道,「不過時光如果回溯的話,我還是不會打的吧?醫為這裡是補習班啊,我收了人家父母的錢,我是商人啊。只要把小孩子的功課弄進步他們就爽啦,至於道德教育什麼的全是屁,學校裡面是這樣,進了補習班也這樣,我跟你說啊,既然沒有分別,只要能上好大學的話,大家都一樣。」
呂文和扳著自己的手指,發覺正微微顫抖著。
阿祥見狀,反射的將自己的手壓在對方的手上,「你該不會是對自己生氣了吧?」
「很奇怪吧?我當初是為了證明,就算小孩子不用上學學那些愚蠢的科目也能上好學校的……像是鄉土教育或母語學習……你看過那些課有多糟嗎?我會台語可是我看到課本的拼音卻念不出來,鄉土教育課被老師擅自拿來寫考卷,課本越來越大本,內容卻越來越無趣,學生的國文能力越來越差,竟然還要刪文言文……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呂文和把手從阿祥的手中拿出,深吸了口氣後將計算紙推到阿祥面前。
國成補習班從國中收到要考研究所的學生,當然每個階層的課本呂文和都有。
而且各校還各自有不同的版本。
「怎麼了?」
「前陣子不是有句四字成語很有名嗎?記得是什麼嗎?」
「罄竹難書……」
「你就寫『罄』給我看吧。」
「呃?」阿祥一下被難住,抓著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起頭。
「不會嗎?我也不會。我是看到新聞之後才去翻字典的。」呂文和拉過計算紙,從阿祥手中拿過自動筆,就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罄」字,「相對的,我不得不懷疑那些取笑他人用錯成語的媒體們,甚至一般大眾,在突然被問到這句成語時能夠正確無誤的寫出這四個字。」
阿祥在心底偷笑了下,平時呂文和是否把這些憤世的情緒層層包起來,收藏得很好呢……
如果對方一直是這樣,倒是可以做個好哥們。雖然是這麼想,阿祥卻也知道,等到下午輪到呂文和的上課時問,他又會再度裹上美麗的紳士外套,從考卷室出去進行完美的授課。
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還滿特別的,對呂文和來說。
「仔細觀察電視新聞跟報紙,你就知道有些記者的程度有多差了,先不提濫用成語的部分,連讀音都可以念錯,說來好笑,以前因為我不在國文所以對這個比較不注重,原本給輝彥的情書是寫好玩的,結果卻被他當場上網印了一份錯別字精選全集扔在我面前,要我自己對對看有沒有錯字。」
「叔叔好嚴厲啊……」阿祥覺得要是自己被女生這麼做,一定覺得丟臉死了,哪還敢說出來。
「他沒拿紅筆把那些字圈起來,算客氣了,從以前開始,敢跟我直接槓上的也只有他一個而已。」呂文和苦笑著,「那時他在這裡教的是英文,其實以他的程度,帶國文也完全沒有問題。結果現在他倒是真的去幫作家抓錯字了。」
「呂老師……你現在還喜歡周叔叔?」阿祥話出口才想到問這種問題好像很私人,不過既然都說了,也不能叫對方裝作沒聽到。
「喜歡啊,跟以前一樣美啊。」呂文和毫不在意的回答。
「你只看外表啊?」
「要不然看什麼?」呂文和反問,
「……內在……之類?」就連八點檔都會這麼演,心地善良的女主角總是比美貌的女配角更得男主角青睞。
「那種東西要交往了才會知道喔,比如說……你。」呂文和雙手捧起阿祥的臉。
「我、我嗎?」阿祥並不懼怕呂文和的視線與動作,尤其知道這個人的肢體總是習慣帶著戲劇性時,
「剛才說過了,我是商人,我習慣找尋一個人或東西的優缺點後綜合給分,還有、潛力與附加價值。女性選擇丈夫大多也會如此,通常嫁的人不是最愛的,不是常常會聽見這種話『那種男人沒出息!』或是『那才不是溫柔,是優柔寡斷啦!』之類?明明一開始把別人想得很夢幻,結果反而是自己最現實了。如果我想跟誰交往,第一個,這個人的長相要讓我看起來賞心悅目,第二,我要家庭背景沒有任何問題。」
阿祥聽到最後一句,脊背一陣涼意。他反射的往後縮,逃離呂文和的手。
「我這麼說有傷害你嗎?」
「周叔叔跟你說的?這是你特別照顧我的原因?」
「你家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打算跟你結婚。」呂文和無趣的拋下一句。
阿祥仍舊瞪著對方。
「讓我想接近的是你本人。」
「你把我當成什麼?玩具嗎?」
「你是活的吧?」呂文和拍了拍阿祥的臉。
◇ ◇ ◇
晚上十一點二十分,呂文和沖完澡,正想轉開電視來看一下新聞的同時,電話響了。覺得有些麻煩的他先是湊近話機看上面的顯示系統,結果看到了「呂武平」這個名字與後面跟著跑的一串電話號碼。
歎口氣,他接起電話。
「喂?」
「阿和,我啦。」
「嗯,小哥。」呂文和叫了聲。
呂家有三姐弟,大姐呂依琴開了間旅行社,丈夫是導遊。二哥呂武平在外商公司上班,最近要跟上司的女兒訂婚,八成是來說這件事情的吧?
「我有個不情之請……」電話那頭傳來猶豫的聲音。
「怎麼?我不是說過,你訂婚那天我會讓人代課,親自去給你捧場的嗎?不用再提醒我啦。」呂文和蹺著二郎腿攤在布沙發上,隨手用遙控器按開電視。電視閃到戲劇台,正重播著不知道第幾次的神雕俠侶。
「不是啦……其實也是……」
「小哥你說話說清楚好不好,明明跟人家談生意的時候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可是平常卻連話都不會講。」呂文和發著牢騷。小哥就是這樣,從小不但靦腆,而且對自家兄弟都很客氣。
「你就別笑我了……我是想跟你借、借只表……」
「借表?為什麼?」
「你也知道我平常沒買什麼比較貴的東西,所以……想在訂婚那天、戴只好一點的表……因為夢如她爸爸……嗯,大概是想說第一次嫁女兒。希望女婿也能體面點,昨天還特別跟我說,叫我那天把自己打理好,我、呃、我不太懂這個……」
「……小哥,我看你老闆的意思並不只要你借表,順便連西裝襯衫領帶皮鞋一起借了吧?」呂文和頭疼的揉揉太陽穴。
「建祺有借我一套達斯汀的西裝……可、可是……」
「你怎麼會跟姐夫借呢!拜託喔,他長那麼大只,他的衣服你根本不可能穿啊!」呂文和受不了的道。
「對不起……」
「我知道了啦,你抽個空來,我幫你弄總可以了吧?」
「阿和,謝謝……我好像一直都在給你添麻煩……」
「是啊是啊,能這麼快把你嫁掉真是太好了呢。」
「誒、那個、我是娶……咦?我是入贅……可是……」
「隨便啦,我要睡了,有什麼問題再找我吧,晚安。」
「晚安。」
呂文和掛掉電話,無神的望著閃動的電視螢幕一會兒,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母親總是會開玩笑地說他們倆兄弟的名字應該互相調換才對。
自己從小就是會抓蟲嚇女孩,東跑西跑的調皮孩子,而武平就是喜歡待在一處看書,可以一整天都不出聲的傢伙。
而且,武平溫柔的幾乎不會對誰發脾氣……印象中只有一次,自己被鄰居家的狗咬了,小腿還被扯下一塊肉,血流得滿地都是,武平在爸媽把自己送到醫院去後,他拿了棒球棍就往隔壁要打狗,大姐要拉他還攔不住,最後還是幾個人一齊抓住他才得以阻止。
大姐到醫院看自己時,還用一種好笑的口吻對自己說:小武生氣你看過嗎?非常的可怕喲,他邊哭邊揮著球棒,還一直喊「那只笨狗快把阿和咬死了!」
不過武平來醫院探望時,倒是什麼也沒說,還手腳利落的削著梨給自己吃。
至今,他還是沒親眼看過小哥生氣的樣子,對於那是怎麼樣的一幅情景,他相當好奇。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吧……自己對武平的事……
呂文和晃了晃頭,甩去一陣壓在心裡的煩躁。不,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現在早該全部過去了。想想以前原來也有如此純情的年代,頓時一種懷念感爬滿全身。
記得自己有留著一家不錯的服飾訂做店名片,乾脆就直接幫小哥訂一件全新的當作訂婚賀禮好了。打定主意後,從櫃子裡翻出名片簿,卻遍尋不著……
奇怪?放在哪裡了?正疑惑著,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樓下也擺了幾本名片簿,決定一齊先拿上來找。
伸了個懶腰,他從沙發上起身,到玄關隨便套了雙運動鞋就出門,叫了電梯往下,進入電梯後他壓下七樓按鈕要去自己的辦公室,卻沒想到電梯到了八樓卻停下,正覺得奇怪,這時怎麼還有其他人叫電梯……門一開,顯然對方也嚇了一跳,張著嘴說不出話。
「阿祥……?」
只見阿祥一頭濕溽的頭髮,以及一身隨便的寬大T恤加七分褲,跟平時來打工時的整齊扣衫與緊身牛仔褲大不相同。
阿祥一臉「糟糕!」的模樣,想跑卻又知道逃走並不能解釋自己為何這麼晚還留在國成的原因。
「老、呂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阿祥心虛地問。
「因為這一整棟都是我的啊,我住頂樓……」突然呂文和一步跨出電梯,抓著阿祥還濕著的頭就湊上去聞,「我終於想起來這是什麼味道了,這哪是洗髮精?這是肥皂啊!用肥皂洗頭,頭髮會很傷耶!」
「……問題不在那裡吧……」阿祥低低地說。
「……你用八樓教師休息室的廁所洗澡?」呂文和皺著眉。
「因為只有那裡的廁所有熱水……」
「嗯哼……你啊……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住在這裡的?」呂文和腦筋一轉,大概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阿祥低下頭,只說了聲:「對不起。」
「算了,上來吧,我拿吹風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