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桃樂絲所預料的,她要下人拿來的一堆愛的小套套果然派上用場,在風狂雨急的夜晚,情火暗熾的兩人一發不可收拾,纏綿了終宵,不知疲累為何物地搾乾彼此的精力。
一室的曖昧氣味,呻吟聲不斷地往上攀高,夾雜著男人奮戰不歇的嘶吼聲,滂沱大雨蓋住了羞人的激情聲,他們用著汗濕淋漓的肉體撞擊出一首首動人樂曲。
不過不聽勸告的杭特也嘗到苦頭了,他以為說得豪氣的女人必定酒量驚人,破例地取出珍藏的好酒與之共飲,在床上一口一口餵她。
可是沒想到她一杯就醉了,而且完全看不出醉樣,越見清醒的討酒喝,像個上癮的酒鬼把酒當水灌,等發現不對勁時已來不及了。
除了狂吐不已,差點把膽汁也吐光外,其實她醉酒的模樣也很可愛,會抱著他撒嬌,磨磨蹭蹭,像只想討主人歡心的小白貓,不斷地說著愛你、愛你……拉著他翩翩起舞。
她有很好的舞技,舞姿優美,當她在他懷裡開心的笑著,他覺得世界在眼前進開,撒落無數的七彩小花,將兩人包圍其中。
裸背的男人揚起嘴角,似在微笑地露出滿足的神色,他伸直手臂欲攬住縱情一夜的狂野女郎,卻意外地撲了個空,凌亂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人。
「小野貓?」她居然起得比他還早?
杭特的眉頭為之一擰,不太能接受她先他一步起床,通常在完事後,他是先離開的一個,他的女伴往往累得睜不開眼,連他幾時離去的都不知道。
而她的表現小小地刺傷了他的男性自尊一下,要不是感覺她也樂在其中,甚至瘋狂地抓傷他的背,也許他會開始懷疑自己雄風不再。
一絲絲失落、一絲絲空虛……可笑!他竟感到寂寞,彷彿胸前空了什麼,殘存的女子香氣令他無端地生起氣來,對他自己。
他幾時被一個女人影響了情緒,甚至失控地想留她在身邊,一生一世。
「少爺指的是江小姐嗎?她在院子裡玩水。」身為盡職的管家,掌握莊園裡每一個人的動向是必備的。
「玩水?」真幼稚。
撇撇不屑的嘴,微瞇眼的杭特以手遮眼,看著透進屋內的陽光,背光的辛納站在窗戶邊,無雲的天空洗出一片天青色。
原來是雨停了,難怪那只閒不住的小貓會跑到外面玩。
但她的行為也把他惹毛了,他不能忍受她把他丟下,自得其樂,恍若有他無他都無所謂。
「少爺,天晴了,你要先出門巡視,還是處理文件?」因為這場雨,各地傳來的損害報告堆積如山。
「捉貓。」一躍而起,他在女僕紅著臉的服侍下穿好衣物。
辛納輕咳兩聲,不會裝傻地直言勸道:「少爺,公事要緊,『捉貓』的事不急於一時。」
一腳跨出門外的杭特遲疑了片刻,按捺住想住外頭走的衝動,自身的責任讓他無法隨心所欲,面部一整便轉往書房。
緊跟著身後的辛納邊走邊吩咐下人泡壺咖啡,他不時轉頭檢查牆角有沒有掃乾淨,牆上的畫是否有灰塵,扶正微歪的花瓶,再把掉落的花辦拾起,放人口袋。
「損失了多少?」杭持並未落座,站在落地窗前,凝望雨後出現的彩虹。
「根據各地經理人傳來的消息,有三處葡萄園淹水了,一座半毀,只有位處較高的希曼果園倖免於難,不過水氣太飽,恐怕不適合用來釀酒。」
「船隻方面呢?」
一大部分船隻都出海運貨不在港口,僅有幾個工人落海受傷,沒有什麼大礙。」運作正常。
今年的橄欖尚未到開花季節,因此未有災害傳出,普遍是落葉嚴重,未傷主幹,天氣一好轉便會萌生新芽,不需擔心。
收購來的十噸羊毛囤積倉庫,雖有受潮但未影響品質,稍微烘乾仍可高價賣出。
就是圈養的羊群較麻煩,下了十幾天的雨,山坡上的野草有一半爛了根,尚無新草可食,而先前的乾草快吃光了,必須盡快補足。
「少爺,我只是管家,沒法評占專業的報告,你要不要看一下,以免有疏忽。」特助一職他做不來。
六十好幾的辛納背挺得很直,即使髮色已灰白,仍盡忠職守的為丹頓家效勞,不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絕不擅離崗位。
其實玫瑰莊園並非杭特出生的地方,丹頓家族世代居住在威特島,島上一半上地曾為丹頓家所有,後因子孫不肖而賣出一大半。
玫瑰莊園是他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處產業,母子倆耗在此處的時間比在主屋還多,後來她過世了,他滿二十歲那年繼承這裡後,正式遷入。
他並未與父親同住,父子倆交惡已久,互不往來,十二年來除了偶爾上門的朋友外,玫瑰莊園只有一批下人走動,所以身為僕從的辛納算是他較親近的親人,也是深受他信任的睿智老者。
「放著,我待會再瞧。」一點損失他還不放在眼裡。
「少爺,我老了,難免老眼昏花,夫人死前一再囑咐我要好好照顧少爺,希望少爺別讓我失信於夫人。」他說得語重心長。
杭特將視線調回屋內,抬眸一瞅,「我知道了,拿來。」
「是。」他趕緊送上前,眼中流露有此主子是他莫大的驕傲。
看著少爺長大,有一番非凡成就,是他最大的欣慰,雖然也有不順心的事發生,但能一一克服的少爺是值得敬佩的。
「辛納,那隻貓現在在做什麼?」他的心思無法不繞著她轉,感覺到她濃郁的氣息仍沾染在自己身上。
頓了頓,他垂目一回,「玩水。」
「我是說除了玩水外,她沒幹別的事嗎?」沒聽見她的聲音,四周好安靜。
「偷酒喝。」辛納據實以告。
「偷酒喝?」他一怔。
「不過少爺請放心,她偷不到半瓶酒,酒櫃和酒窖我全上鎖了。」就為了防她。
聞言,他雙目微微低垂,似在掩飾眼底的笑意。「記著,別給她半滴酒喝,她發起酒瘋相當可怕。」
其實,他是不想別人看到她醉酒的嬌態,意欲獨佔她醉意醺然的憨樣。
「是的,我會記住。」辛納見他似乎心情特別愉快,忍不住憂心。「不過……少爺,江小姐說你同意送她二十瓶八六年的紅酒,她已將酒裝箱了。」
他來不及阻止,說起來他還是「幫兇」,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趕緊採取「緊急措施」,免得莊園中的酒被搬空了。
「什麼?」他驚愕的抬起頭,表情猙獰了一下。
驀地,杭特放聲大笑,不見惱色地輕搖著頭,臉上佈滿的是開懷而非怒氣。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他從未看過少爺笑得如此開心過。
「那隻小貓呀!花樣可真多。」居然拿他當幌子,騙了老管家。
「難道她誆了我?」想想他一把老骨頭還爬上爬下,幫她抱走一瓶又一瓶的昂貴藏酒就覺得心酸。
論起藏酒量,玫瑰莊園的酒窖自是比不上華泉酒莊,可其品質的珍貴處卻是華泉所不及,光是儲存的年份便是行家爭破頭也想獲得的極品。
「用不著自責,貓是狡猾的動物,她若喜歡就送她,能拐到凡事認真的你也不容易。」他向來實事求是,未經求證不會輕信於人。
「這……」膚色黯沉的臉皮浮現可疑的紅暈,他根本說不出是少爺的小貓對他笑了一笑,他便失神地忘了今年幾歲,自告奮勇地幫她搬酒。
汗顏呀!真是汗顏,都快蒙主寵召的老頭子,居然會把持不住,一時為美色所迷。
「少爺,你是不是太寵她了?」太反常了,讓他不由得憂心。
「寵她,會嗎?」不就幾瓶酒而已。
杭特不認為自己會寵女人,他甚至不曉得寵人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她騙酒的舉動十分可笑,也就不為難地大方一次,省得又被當成小氣鬼。
連他的好友都要不到的好酒,他一口氣送出二十瓶,這還不算寵嗎?
他提醒道:「老夫人不會中意她的,維多利亞小姐才是她屬意的孫媳婦。」女王最寵愛的皇家小侄女。
「維多利亞……」聽到她的名字,杭特上揚的嘴角慢慢下垂,面色沉肅地少了先前的悅色。
「少爺,路一開通我就送客人離開,美麗的女子到處都有,以您的身份不愁無伴。」只要不動情,誰都可以。
「不。」唇一抿,他冷冷地吐出一句。
「不?」莫非他要將人留下?
杭特凝著臉看他。「我要她。」
不管用什麼方法,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每天在他的懷裡醒來。
他要她?「不……不、不行,你忘了老夫人和維多利亞小姐不久後會起程前來,她們要是看見江小姐肯定不高興。」
這三個女人絕對不能碰面,為了少爺未來著想,他必須盡快將人送走。
「辛納,沒有我的吩咐,你最好不要背著我搞鬼,即使是你,我也不會輕饒。」他嚴厲地警告。
「少爺……」辛納顫了一下,眼神不敢與他對視。
「不用多說了,我自有主張,你只要顧好酒窖入口,別再失去一瓶酒。」那才是管家的責任。
他會想辦法將人錯開,絕不會讓她們有機會打照面。
杭特無法釐清此時的心態,他很清楚江天楓的言行舉止絕不會為丹頓家族接納,即使她出身良好,對門風保守、恪守傳統的丹頓家仍是不夠,可是他卻不想放手。
他也知道自己早晚將娶維多利亞為妻,那是他為了這個家必盡的義務,放眼倫敦社交圈,她是少數能與他匹配的對象,論起家世和財力,兩家可說是不相上下,而多了貴族頭銜的她更有助於增添丹頓家的榮耀。
責任與榮譽,家族傳承,他避不了也不能避,除非他打算離開這個家。
「可是……」卒納還是覺得不妥。
「杭特、杭特,你們家有……」呼!呼!好喘,跑得太快了。「你們家有……精……精靈……」
杭特沒仔細聽江天楓在喊什麼,張開雙臂攔下橫衝直撞的身子。「慢慢說,別急,我不會消失。」
「鞋櫃……鞋櫃精靈,小小的一隻,瘦瘦小小的沒什麼精神。」真是神奇,她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精靈,和精靈城堡裡的活動物們完全不同。
剛接觸會動的鍋碗瓢盆是非常新奇,她也樂得和它們玩在一起,年幼的她確實覺得有趣,可是時間一長就失了新鮮感了,相處太久都把它們當成人了。
話說回來,它們其實和人沒兩樣,既無魔力也無法預知未來,一離開城堡便失去永恆的生命,比人類還沒用,只能看家。
「世界上沒有精靈,你看錯了。」他根本不相信有精靈的存在,那是用來騙小孩的。
「有啦!有啦!我帶你去看,你一定會嚇一跳。」童心未泯的江天楓興奮莫名,將他拉離書房。
「別推、別推,你怎麼像小孩子似的……真是的,都幾歲了還這麼淘氣……」簡直拿她沒轍。
為之失笑的杭特無奈地搖搖頭,眼帶寵溺地任由她拉著走,縱使他口口聲聲說不會為女人改變原則,可是不受控制的心卻讓她的身影滲入,盤根錯節地由小樹苗長成大樹。
旁觀者清的辛納微露愁容,心想著該怎麼辦才能兩全其美,別讓丹頓家在他眼皮底下出亂子,鬧出令人遺憾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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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你瞧,她不就躺在那裡,蜷縮著小身體像隻狐狸犬,似乎很冷地顫呀顫,真是可憐呀!」
尖尖的小耳朵,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睛,沒有眉毛,頭髮稀疏,赤足,穿著一件白色的……呃,看起來像抹布,不是很髒卻起了毛球,長度剛好蓋住膝蓋的袍子。
這個精靈居住的環境相當差,六十公分寬、高約一公尺的鞋櫃佈滿灰塵,空間狹小地擠不進一個成年人類,連蜘蛛都不屑在裡頭織網。
撲鼻而來的霉味不甚好聞,灰撲撲的鞋櫃長期未受光照,有些腐爛地掉漆,四個腳少了一隻顯得搖搖晃晃,可見它被忽略了很久。
「哪裡?空無—物,我什麼也沒瞧見。」廢棄的櫃子早該丟了,是誰將它擺在陰暗的樓梯底下?
「怎麼會沒有,麻煩你眼睛睜大點,看個仔細,那個可愛的小東西正眼巴巴地望著你。」太過分了,明明是她先發現的,為何那雙怯生生的眼睛看的人不是她?
蹲下身的杭特還特意把手伸進去晃了一圈。「你確定你沒生病嗎?」
也許她太悶了,才想跟他開玩笑,看他會不會跟著陪她玩遊戲。
江天楓露出狐疑神色,同樣將手放人,她摸到的卻是實體。「怪了,你的手剛剛從她身體穿過,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她看得很清楚,他的手已經碰到縮成一團的小精靈,誰知精靈突然變成透明的,由著修長手指剖半卻不見裂痕,一動也不動地張口欲言可什麼都說不出來。
「看來你需要休息,這世上根本沒什麼鞋櫃精靈,那是大人用來騙小孩的。」保有赤子之心是很好,但別玩得太過火。
「可是她真的在呀!為什麼你看不到?」太古怪了,似乎只有她瞧得見。
少了化妝品的江天楓依然美得動人,清麗的容貌鑲著兩顆綠寶石瞳眸,白皙透光的肌膚散發自然色澤,沒有乍見的驚艷,卻給人風韻十足的感覺,別有一番不一樣的靈秀之美。
愛美的天性仍在,一天起碼要洗五次臉,用蛋白敷面,以牛奶泡澡,在保養品缺乏的情況下,她還是能好好地寵愛自己。
不過由於她此時扮演的角色並非美麗優雅的女神羅妮娜,因此她有些「原形畢露」,將江天楓的個性展露無遺,毫無顧忌地表現居家的一面。
她可以是風情萬種的嫵媚女郎,也能是嬌態柔媚的小女人,在這方面她調適得比任何人還好,從未失誤,所以才能在光鮮亮麗的模特兒行業屹立不搖。
羅妮娜是虛幻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叫人競相模仿的高雅和高不可攀的夢幻美,她是可望不可及的女神,世人都該臣服腳下。
而江天楓是真實的,大而化之卻有點小龜毛,成熟的嬌軀下住了個不願負責任的小孩,她是江家三個孩子中最像父母性格的一位,天生有著不安定的靈魂,永遠在追尋未知的世界。
「不只我看不見,相信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櫃子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在杭特的眼中,鞋櫃的確是空蕩蕩地,連雙舊鞋也沒有。
不信邪的江天楓拉過他身後的管家,指著老舊櫃子,「你有沒有看到?」
表情不自在的辛納咳了一聲。「呃!好像有點光影晃動,可是不是很清楚。」
古老的家族總有古老的傳說,他們家數代都服務於丹頓家,在他還很小的時候,爺爺曾撫著他的頭笑說:「看,是精靈,他會守護主人喔!」
關於精靈之說,他是半信半疑,既然有上帝,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事?
「唉!你不行,換別人。」她又拉了從旁走過的女僕,一定要證明所見為實。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的下人擠在狹窄的角落,有的瞇起眼說有看到東西,但是黑黑一團似陰影,有的斬釘截鐵說什麼也沒有,呼應主人的說詞,有的就如辛納所言,有光點,僅此而已。
當小小的樓梯間擠滿將近二十個僕人時,江天楓又想拉一個人當見證,杭特當下臉一沉地喝止眾人靠近,並以凌厲眼神要他們各自回到工作崗位。
一時間,人群全散光了,誰也不敢留下,風雨過後的環境打掃才是當務之急,倒了的花和樹也需整理,接下來的數日會非常忙碌。
「夠了,別弄髒了身子,你的換洗衣服可不多。」而她又不穿別人穿過的,不夠柔細的衣服穿了會起疹子。
相當嬌生慣養,不能使用劣質品。
「別拉我,我一定要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裡,為什麼你們看不見我所看到的。」不會毫無原因,凡事都有合理的解釋。
「不要胡鬧了,別把我的容忍當縱容。」她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她擺擺手,要他把她當隱形人。「你可以不用管我,我自行跟她溝通。」
「你……」
徹底遭到忽略的杭特氣得拂袖而去,懶得管她,她愛發瘋由她瘋,他絕不會陪她一起瘋,沒有人可以漠視他。
但走到長廊的盡頭又繞了回來,沒讓她發覺地坐在乾淨的樓梯口,聽著她自言自語的低柔嗓音,苦笑地搔搔發。
為什麼他要盯著她才安心呢?是怕她突然受到傷害,還是擔心她會不告而別?
沒有答案,只有心跳規律地顫動著。
「……精靈朵朵,原來你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真看不出來……」欺世嘛!分明是十歲小孩子的臉孔,身材……呃,也很袖珍。
「我們精靈能活一千歲,我算是小Baby啦!」尖尖的耳朵動了動,卻又無力地垂下。
「你好可愛呀!好想抱來當寵物。」不過小愛肯定不會答應,城堡裡的「幽靈人口」已經夠多了。
精靈朵朵羞怯地一笑,努力想展開背上透明的雙翅。
「我問你哦!為什麼他們全看不見你呢?只有我能看到你。」難道她有靈異體質?
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語,朵朵虛弱地撐起身子說道:「你不是靈媒,我們精靈的力量來自信仰,相信精靈傳說的人越多,我們的力量就越大。」
「你是說不相信就看不到你的存在?」
她點頭。
「沒關係,你到我們家來,我們家一家都相信世上有精靈……」呃,她好像邀請得太快了,她在家裡的地位一向不高。
幸好朵朵搖了頭,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我不能離開丹頓家,我答應莉絲夫人要保護她的後代子孫。」只有她的主人才能釋放她,讓她重獲自由。
因為這個家沒有人相信精靈的存在,她慢慢地被遺忘了,力量也越來越弱,弱到她沒法移動,只好一直一直地沉睡。
她不曉得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隱約覺得自己快消失了,若非眼前的人類女子信念堅定,灌注了她些許力量,否則她永遠醒不過來,就此淡化在人的世界。
「莉絲夫人?」那是誰?
「她是我最先的主人,一名年輕巫師的情人,她被迫嫁給不愛的男人,因此過得很不快樂。」她是巫師贈與情人的禮物,用處是陪伴傷心的莉絲夫人。
精靈朵朵說了她到來的年代,江天楓加加減減地算了一下,推斷她的第一個主人應該是杭特的曾祖母,或是曾曾祖母。
只有老宅會垂掛歷代祖先的畫像,玫瑰莊園只是別院,故而不見一幅先人遺像。
但杭特是法定繼承人,也就是名正言順的正主兒,所以精靈才會跟著他,以他為首要守護對象。
聖於為何會莊在鞋櫃裡,那就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了。
「什麼?!你要我幫你……呃,朵朵,我想我的能力有限,杭特那傢伙根本是一百年前的傳教士,死板又不知變通……咦?他不相信你的存在,你的力量就無法恢復……」
為什麼一定得他,別人就不行嗎?
「哎呀!你不要為難我,看要滴血還是吸精氣,我給你不就好了……喔!你不是吸血鬼……真要我去說服那頭牛,非他不可,我……」
一臉苦惱的江天楓倒著走,不意撞到一堵肉牆,她仰起頭住上瞧,入目的臉孔令她詫異地低呼。
以女人來說,一七八公分算是高挑了,加上高跟鞋少說有一百八十幾,可是她卻得仰望身後的男人,看來杭特起碼高她十公分。
「我是一頭牛?」低沉的嗓音壓著一層慍惱。
「啊!你……你幹麼偷聽別人談話,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她沒有被抓包的窘色,反而振振有詞指責他不夠光明磊落。
「精靈是不存在的,你最好徹底忘記,別放在腦子裡。」在他的屋子裡不容許異教邪說。
杭特越說,鞋櫃裡的精靈就萎縮一分,臉色更為蒼白,由腳開始透明,直到江天楓堅決地肯定她的存在,才又凝聚成實體。
「看不見不代表沒有,你這顆豬頭腦袋能不能開通點,只要一點點信念就能挽救一條生命,你……喂!杭特,你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裡……」可惡的暴君,仗著先天優勢欺負人。
「上床。」
「嗄?!」她一愕,氣紅的桃腮染上淡淡的臊意。
「看來是我的不是,沒讓你累得沒法子胡思亂想,這點我決定加強補救。」看她累癱在床上還能夠胡讒什麼鬼話。
「想要我就說一聲,編什麼爛藉口,口是心非借題發揮,你就誠實點說喜歡我,我絕對不會笑你……」她想她又戀愛了,這次應該不會找錯白馬王子。
天性浪漫的江天楓很容易落入愛情陷阱中,而且是她自找的,刻意追求她的人她不一定要,她只相信頻頻出錯的直覺,感覺對了就一頭栽進去,幻想著如夢一般的美麗遠景。
雖然她對杭特頗有微詞,譬如生活過於嚴謹,和向來散漫度日的她不搭,他也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不會說甜蜜的情話來哄她,甚至還非常大男人,愛管東管西,但偏就對了她的味。
什麼適不適合的問題她不在乎,看對眼最重要,她不當貞節烈婦,只跟感覺走,管他是土匪或紳士,不去冒險愛一下又怎知結果。
誠如江家小妹所言,江天楓才是名副其實的危險分子,遇到她的男人都該小心。
「閉嘴。」他低吼。
她媚中帶勾引的以指輕劃他繃緊的臉龐。「嘴巴一閉怎麼吻你?」
「你……」他氣惱,卻又覺得自己像戰敗的紅十字軍,撒旦是揚眉一笑的贏家。
杭特粗暴地吻住她,抱著她走過目瞪口呆的辛納面前,再以腳重重一踢關上房門,兩人倒向剛整理好的床鋪,頭一次他忘記自身的責任,在大白天與女人歡愛。
什麼原則,去死吧!
地獄之火正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