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最近氣色很不好耶,我老覺得您臉色有點發青,體力也變差了,這不像一般的風寒,您該回宅裡歇著的,何必非出來走動瞎逛不可?對了,這又是那啊?」
「賭坊。」
「賭坊?!您帶我來這地方做什麼?」
「賺錢兼打發時間。」
「那您自己來就好,帶我來做什麼?」
「少了你,我賺得了錢嗎?」
「咦?」
「待會乖乖坐在我身邊別離開,聽見了嗎?」
「呦,這不是宋大少爺,今天怎麼有空來?真是稀客稀客啊!」眼尖的賭坊掌事一見到宋連祈大駕光臨,立即躬著身子上前哈腰。
「今天想來試試手氣。」宋連祈淡漠的說。
「宋少爺一向是運氣好的人,試什麼手氣?一定贏!」掌事十足諂媚,連忙招手要人奉上好茶甜果,但心裡卻很納悶。
這傢伙雖然名義上接手了家業,但是真正的家族明爭暗鬥這才開始,此刻的他應該正為蠶場的事焦心得灰頭土臉才是,怎有空、有心思光臨賭坊這種地方?
「倘若我一定贏,你不是蝕本了,這賭坊還開是不開?」他笑問。
「話可不是這麼說,宋少爺您就算想贏,也不會不留情面的贏光咱們的錢,總會留條活路讓咱們餬口飯吃的。」掌事雖涎著笑臉,但心下可是十分不痛快,壓根就不信他真有本事將賭坊吃了。這種富家少爺就愛托大,難怪王家人沒將他放在眼裡。
「那可不一定。」宋連祈皮笑肉不笑的瞧著他。
不知怎地,掌事背脊霎時豎起寒毛,嚥了口口水,「宋少爺真是愛說笑。」這大少爺來意不善,但想砸場也沒這麼容易!
而且搞不好這少不更事的太少爺會自己輸得脫褲子,傾家蕩產咧!這正好,姑夫人應該會很高興,因為不用再費心除去他了。
宋連祈僅是淡笑不語。
這笑更讓掌事起了疙瘩。「哎呀,原來數兒姑娘也跟來了,你一向是宋少爺的將星,說不定這回真能使宋少爺滿載而歸。」瞧見宋連祈身旁的人兒,他刻意轉了話題。
誰都知道這丫頭可不一般,她跟宋連祈關係匪淺,宋連祈到哪都帶著她,尤其她這一身的行頭都還遠比自家閨女講究,這麼裝扮一個丫頭實在太招搖了,大伙都在傳,不久等這丫頭滿十八後就會被正式收房,雖然是偏房小妾,但照宋少爺多年不褪寵愛的程度,眾人皆料定,就算是妾,將來也會是個掌管宋家「鑰匙」的妾,所以人人見了她皆不敢怠慢,爭相的討好拉攏自然更是馬虎不得。
而他雖然不屑對一個丫頭鞠躬哈腰,但是當著宋連祈的面,這面子還是要做足的,雖然他不認為這丫頭真的當得上姑夫人,要知道,這丫頭上頭還有人呢,只要姑夫人在一天,就會壓著,她想出頭,可是難之又難。
「什麼將星,這丫頭土得很,我今日是特地帶她來見識的,待會倘若這丫頭壞了什麼賭場規矩,你可別見怪。」
宋連祈臉上揚著瀟灑的笑,可這臉皮底下微微有些抽筋,因為身旁的丫頭正不滿的偷捏他的腰,疼得他「敢怒不敢言」。
哼,嫌她土!數兒氣惱著。
「哪的話,誰都知道數兒姑娘天資聰明,又跟著您四處去,見多識廣的,什麼場面沒見過,宋少爺您說笑了。」掌事也跟著假來假去的應對。
「數兒,聽到了沒,人家這麼計量你,待會你可得給我用心學,不要漏氣,害我輸得一屁股債,聽到沒?」宋連祈轉頭正色的交代。
她頭兒低低,「是的,少爺。」瞧起來溫馴乖巧得不得了,是個謙卑受敦的好丫頭。
掌事聞言,攏了攏眉。咦?這話是什麼意思?。
敢情待會下場的不是他,而是這丫頭?哪有主子不玩,讓丫頭下場的事?
「宋少爺,您要開始玩了嗎?」
「嗯,掌事的不用刻意招呼我,你忙去吧。」他趕人了。
「那我就先退下了,有事您儘管吩咐其他人,可別有什麼地方讓您宋少爺不舒服了。」其實他也不擔心這大少爺能玩出什麼名堂,頂多不得罪,讓他太少爺贏個幾百兩回去也就算了,於是他只以眼神示意賭坊的賭手機靈點,就忙別的事去了。
宋連祈與數兒在杭州最新的賭局玩法——四八牌的桌前坐下,然後宋連祈拿了一筆錢給了她,自己也放了一筆錢正面前。
「玩吧。」
「少爺,真的要玩?」
「方纔不是要你用心學,你也說好的?」
數兒面有遲疑。「學賭?我以為您說的是場面話,要做樣子給那掌事看的,所以我才會配合說好啊。」
「誰有那閒工夫做樣子給那假面笨蛋看?!」
說人假面,那他自己呢,剛才好像笑得比人家還假吧?至於笨蛋嘛……少爺不笨,這是她可以確定的。
但他很奸!
「真要我學賭?」學習字、學刺繡、學音律、學捶丸都有道理,這會連賭也得學?這什麼道理?
「嗯,一開始你先用心看我怎麼賭的,別急著下注,等規則都懂了再下,明白嗎?」
她皺著眉頭頷首。「明白。」
宋連祈滿意微勾唇。「嗯,很好,報仇就靠你了,加油。」
「嗄?報仇?」
「別囉唆,待會你就知道了!」他開始一面打,一面仔細的教起她四八牌的規則。
眾人瞧他一個太少爺竟對一個丫頭耐心十足,出錢出力的教她如何賭牌,都覺得這宋少爺不是腦袋壞了,就是個敗家子,居然拿錢給一個丫頭揮霍。
這色字當頭真是要不得啊,難怪宋美華雖交回了權力,但是私底下還是瞧這小子不起,早放話說他當家不了幾個月,就會回頭哭著請她幫忙收拾他闖下的爛攤子了。
數兒看了幾回玩牌的規則後,發覺四八牌這玩意其實很簡單,顧名思義就是牌桌上有四十八張牌,牌中有一到十二的數字四副,莊家基本上會發給各賭客兩張牌,然後再問你是否要再叫牌,但不管你叫了幾張,牌中數字加總來起來只要拿到比莊家更接近二十一的數字,但是不能超過二十一,就算贏了,可以拿走檯面上所有的銀兩。
「明白了嗎?」宋連祈精明幹練的眸子輕瞅了身旁人一眼。
「明白了。」她頷首。
他這才狡黠地露齒笑了笑。「那你玩吧,我瞧你玩。」
說完,他大少爺就真的將自己面前大把的銀兩全住她桌面推,挨著她坐,笑容可掬得令人傻眼。
眾人訝異不已。那丫頭面前少說堆了五十萬的銀兩兼銀票,這宋連祈居然讓一個初學會賭法的丫頭這般揮霍?他為討丫頭開心,竟這樣大手筆,還真是大方到讓人以為他傻了!
大伙搖著頭,紛紛暗忖。這宋家產業交到他手裡必定要敗光了!
數兒初初要下注時,還會瞻怯猶疑的瞧一眼主子,見主子寵溺鼓勵的要她放膽下注,她才小心的下了五兩,可才收手,忽然發現她家主子竟笑嘻嘻地代她又砸下了十萬兩進睥桌。
她驚得雙眼圓睜。「少爺?」
「別忘了,我說過就靠你了。」他朝她安撫的笑著。「別叫我丟臉啊!」
他竟這麼信任她?!「嗯,我知道了。」既然這是少爺的意思,她一個點頭,開始認真的看了看桌上已經顯露的牌張,再瞧瞧莊家及其他賭客面前的牌數大小,又心算了一下莊家尚未發出的牌張數量,接著偏頭思索了下後,翹了嘴角。「莊家,我要再叫一張牌。」
莊家包括眾人皆訝異的瞪著她。「姑娘,你牌面上已經二十分,再叫牌十成十會破點的,超過二十一分就出局了。」某個好心人提醒。
其他賭客也面露譏嘲。都二十分了,贏面本來就大,何必再追加,這丫頭根本是個笨蛋,而那讓笨蛋瞎鬧的宋連祈更是個蠢蛋!
「沒關係的,我聽說如果滿二十一分可以多拿回賭金的兩倍,不是嗎?」她笑咧著嘴。
「呃……是啊,可這會牌桌上的一分已經出現三張,只剩最後一張的一分,你要拿到它湊滿分不容易啊,很可能偷雞不著蝕把米,不僅破了分數,還累得你家公子輸了那砸下的十萬兩。」
「這個嘛……」被這麼一說,數兒有些猶豫的看向主子。
宋連祈只是不耐地眉頭一擰。「你沒信心?」
「有啊。」
「那怕什麼?」
「嗯。」她雙眉一揚。「莊家,那張給我吧!」她指著莊家即將發出的牌說。
這牌一出,卻讓在場全等著譏笑她的人,喉嚨瞬間全塞了顆大饅頭了!
只見那張由莊家發出,掀開的牌底,竟然就是那湊足二十一分的一分,這下所有人全說不出話了。
可這樣的奇跡卻不只發生一次,接下來,小丫頭的運氣更好得嚇死人,輸小贏多,轉眼便將宋連祈給她的五十萬兩變成了百萬兩,嚇得那掌事屁滾尿流,聞訊趕忙守在桌旁,一臉死白。
這丫頭通了什麼神力,竟將他賭坊裡的現金全給搜刮走了,這、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可是他開賭坊以來從沒遇過的事,這丫頭若不是賭神,就是運氣好得可以當神仙了,竟然十賭九贏,功力連一般的賭棍都望塵莫及,她當真第一回賭錢嗎?還是這丫頭是扮豬吃老虎,賭坊被坑了?
「宋、宋少爺?」掌事終於告饒了。
「嗯?」
「您、您這是帶丫頭來踢館的嗎?」
「怎麼?開賭坊還怕人贏錢嗎?」
「不、不、不是!」
「不是就好,你放心,我要數兒贏了一百五十萬兩後就收手。」
「什、什麼?一百五十萬兩?」掌事舌頭都打結了。贏走一百五十萬兩,他不就等著準備關門大吉了?!「宋少爺,您今日就高抬貴手,放了咱們吧!」
宋連祈總算正眼瞄了掌事一眼。「你不是要我玩得盡興嗎?數兒剛學會賭博,玩得正開心,我怎捨得掃她的興。」
「別、別吧,您可能不知道,這家賭坊是競曉少爺投資的,他也是股東之一,您不看僧面也看一下佛面,弄倒了賭坊,也等於挖了競曉少爺一個大坑,連帶的姑夫人也損失不輕啊!」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把正主給抬出來了。
宋連祈這才露出誇張驚愕兼懊悔的面容。「嗄?!這是姑媽及表哥的賭坊?你怎麼不早些一提醒我引瞧,我居然讓數兒到姑媽的場子上瞎鬧了,這可真是對不住她老人家,哎呀,數兒,這是姑媽以及表哥的賭坊啊,真是的,你贏多少銀兩了?」
小丫頭愣愣的瞧著桌面的金山銀山。「大概一百八十萬兩吧。」
「我的媽呀,別賭了別賭了,真是敦你給害死,這下姑媽又要找我算帳了,走走走!」他皺足眉頭,反手拉了她起身,一個子兒也沒帶走,準確朝門口方向快快地走出。
可他前腳才剛踏出賭坊,匆然就從門外竄進了幾個人,一人拎一個牛皮袋,頃刻間掃光數兒贏來的所有錢,接著快速扛上備在門外的馬車,揚長而去。
掌事回神後,氣憤的赤紅了眼。這傢伙怎會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他根本是故意來找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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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原來這間賭坊是姑夫人以及競曉少爺投資的場子啊?」馬車上,數兒不安的問。
「他們母子什麼錢都賺,這賭坊以別人的名義投資兩年了,聽說靠聚賭賺了不少,而當初開這賭坊的錢從哪來,不是明白得很?!」是污了他們宋家的錢開的。
「既然您都知道這是姑夫人開的,這麼做好嗎?」她怔怔的問。
「怎麼不好?!姑媽他們害得工人罷工,蠶場裡的蠶兒差點被餓死,我費了多大勁才解決這件事,所費的成本更是高到嚇死人,這一切損失當然要讓他們賠出來才行。」他嗤哼了一聲。
「原來您說的報仇指的就是這件事。」她後知後覺的點頭。
「哼!有仇不報非君子!」
「那您這算報了仇了?」
「一百八十萬兩,足夠他們肉痛切腹了,等我用這筆錢自己買個養桑場,就可完全解決桑葉的問題,到時候我會再想出新點子整姑媽他們的。」哼,他們母子不讓他好過,大伙就走著瞧!
這丫頭對數字運算超級敏銳,一竅通百竅通,學會賭局規則後,馬上就能運算出牌桌上有幾張牌,牌數是多少,要拿到所需的牌機率有多高,在她的心算下,幾乎十拿九穩,想輸都很難,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帶著她來報老鼠冤。
「少爺,別跟姑夫人他們斗不成嗎?」她突然擔憂的勸說。
「自從爹死後,我與他們至今都斗了好幾年了,我可以不鬥,但那貪心的母子們能夠放過我嗎?」他哼聲。
數兒憂心的一再望著他。「起碼暫時先別鬥了。」
「你別擔心……咳咳……」忍了一個晚上,宋連祈終於咳出聲,在賭坊裡他盡量不讓人瞧出他不舒服。
「少爺,最近您的身子越來越不好,好像真的生病了,明天咱們找大夫看看可好?」她輕拍了他的背。
他的神情憔悴,眼下有青影,感覺很疲累似的,人明明不舒服還要跟姑夫人母子鬥,這麼勞心勞力,怎能讓她不擔心?
「不用了,你回去再幫我捏捏就好了。」明明對她的擔心感到窩心,但再次對她綻開的笑意卻又出現了幾分頑劣。
她瞪著他。「不成,想要我幫您捏捏,除非您先讓大夫診過!」
「欸?是你主子還是我主子?」他回瞪。
「當然您是主子。」
「那你還敢威脅我?」
「……不敢。」
「那就乖乖先幫我捏捏……然後……然後捏完讓大夫看診就是了。」
在她雙眉一攏,接著將十指關節壓得辟啪響後,他馬上改口了。這丫頭脾氣很拗的,不惱則矣,一惱連他也怕啊!
更何況,她最近正在練拳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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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小姑娘兩片紅唇抿得死緊,把身上的衣服隨便一扎,解開繫在門外的馬兒,吃力的扛人上馬,然後狂奔起來。
馬兒狂奔了數尺後,她扛的人醒了過來。
「數兒,回宅裡去吧!」那人交代。
「可是您方才吐血暈倒了,還是先至大夫那裡要緊。」方才到了蠶場,少爺與老師傅說了兩句話後突然暈了,她嚇壞了,怕請大夫來不及,才忍著淚急忙扛少爺上馬,想說直奔大夫住處比較快。
「不用去了。」宋連祈恢復了意識,坐直身,自己拉住韁繩讓馬兒停下。
「少爺!」
「大夫說過我沒病——」
「都吐血了還說沒病,那名大夫是蒙古大夫,咱們換個大夫瞧!」她心悸地瞧著他衣襟上的一片艷紅血漬。身強力壯的少爺竟然會吐血,一定出事了,一定有問題!她忍不住膽戰心驚,握著韁繩的手若是不動,就看得出微微顫抖。
「換個大夫瞧也是一樣,一般大夫治不好的。」他幽幽一歎。
「什麼?」她煞白了臉蛋,心揪了起來。「您知道自己患了什麼病嗎?是不治之症嗎?」
瞧她似乎也很難受,他舉袖為她抹了抹冷汗,哂笑道:「不是什麼絕症,你放心好了。」這世上大概只有這丫頭對他最忠心不二、最有情有義了,他若出了什麼事,這丫頭八成第一個昏倒,說不定還會鬧自殺殉主呢!
「可是——」
「我是中毒了。」瞞了她一陣子,就怕她知道了會驚慌,可這次吐血吐得這個德性,實在瞞不住了。
數兒的小臉陡地一陣青白。「中、中毒?!」
「是姑媽他們下的手。」他無奈的說清楚。
「他們對您下毒?!」她震驚到只能僵著身子,不知如何反應。他們是親人不是嗎?有必要做到謀財害命的地步這麼絕嗎?
「這事你先別對人提起,也別讓人知道我不舒服。」他白著臉交代。
她不解。「為、為什麼?他們一點情份都不顱了,您還要護著他們嗎?」
「我不是要護著他們,而是現在還不是找他們算帳的時機。」才勉強清醒,稍稍恢復的體力轉眼又用盡,宋連祈整個人的重量全倚在她身上。
「你聽我說……我中毒好一陣子了,姑媽他們早在我滿二十歲前,為防我要求主事,就開始在我的飯菜裡下毒,每天一點一滴的毒害我,原先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做,等發現卻為時已晚,我身上早已累積了劇毒……咳咳……」
數兒聽著聽著,雙拳緊握,紅了眼眶。「既然知道中毒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天您還持續吃著我送給您的飯菜?」是她間接毒害了他!
「自從知道飯菜有毒,你送過來的飯菜我都假裝吃了,事後才逼吐出來,不過算算日子,姑媽他們合該算計我到時候毒發身亡了,可我不想打草驚蛇,順了他們的意,否則,只要我一露出來日無長的模樣,他們立即就有理由從我手中奪走所有的一切,所以我不能倒下,也不能讓他們有機可乘,我得裝著,讓人瞧不出我毒發了。」
數兒隱忍的淚水終於滑下一滴。「但您的身子怎麼辦?總不能真讓毒要了您的命,不然咱們將事情向老夫人稟報,要她老人家為您做主好了?」
「奶奶年歲大了,我不想驚嚇她,再說她若知道,怕是只有傷心罷了,親生女兒竟然為了財謀害自己的寶貝孫子,你教她如何自處,情何以堪?所以這事別對她提了,我自己會處置。」
「可是——」
「放心,死不了的,我已經請敏申想辦法,他也已經出發去找人來解我身上的毒,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幫我掩飾病情,別讓任何人發現。」
小丫頭的眼淚已經止不住的狂瀉了。「那您得答應我不能出事才行,一定要撐到顏少爺回來救您!」
「傻瓜,我才二十歲,哪捨得死。」他將頭埋進她的懷裡,身子有一點點柔軟下來。「走吧,咱們回宅。」
此刻除了依靠她,他無法信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