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自動門打開,正午熾熱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即使剛從冷氣房裡出來,走沒幾步的燦燦,已經滿頭是汗,緊身T恤背後濕了一大片。她左手抱著一包待洗的髒衣服,右手臂勾掛一個大環保袋,裡面裝著保溫瓶、水壺杯子等等用具。
她微側著身子,斜著頭,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車之後,小心翼翼走下人行道,准備穿越馬路和花園,到另一邊的捷運站搭車。
就在她放心的往前走了兩三步,停車場出口突然轉出一輛黑色轎車,連喇叭也沒按就直直駛來,等發現時,燦燦根本來不及閃,她大叫一聲,心想完了,沒想到車頭竟精准的在她面前煞停。
因為驚嚇過度,加上東西太多,重心不穩,燦燦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巨大的聲響引來不少路人側目。她坐在那,除了屁股痛,手肘更因摩擦地面,去了一塊皮。
“你瞎了嗎!在醫院門口還不減速慢行?!有沒有常識啊。噢……好痛。”她專心檢視自己的傷處,沒注意從車上下來的高大身影。
那人走近,連句道歉都沒說就彎身將她抱起。
“ㄟ……你干嘛?你……耗子哥?”
“對不起,嚇到你了。”他凝視她又驚又喜的臉,微笑著。
“你怎麼……怎麼會在這?”燦燦被他這舉動嚇得全身僵硬,臉頰脹紅。
“接你啊。”浩矢抱著她跨過散落一地的物品,先往車門走去。幾天不見,他瘦了,卻更有魅力。“本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ㄟ,不要動。”
“可是大家都在看……”
浩矢回她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打開車門,將她放進副座,扣好安全帶,再把收拾好的東西放進後車廂,坐回駕駛座。
“干嘛這樣盯著我?”他似乎對自己能把她搞得不知所措非常得意。
“眼睛睜這麼大,好像看到怪物一樣。”
“你是怪物啊。行事作風特立獨行,難相處,不幽默,又老是愛搬出一大堆道理教訓人,根本就是怪物頭子。”
“那喜歡怪物的人,又該怎麼稱呼?”他捏捏她的鼻子,燦燦意識他說的是自己,臉更紅了。
“你不是回英國去了嗎?”她手捧自己發燙的臉,不好意思看他。
“正確的說……我是從英國回來了。”他忍不住自己點頭。“嗯,回來了。”
雖然不過三個字,燦燦卻等了三年。
當浩矢發動引擎,准備離開時,燦燦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都已經到門口了,為什麼不上去?這個時候,你還在《一ㄥ什麼?難道是……不好意思嗎?”
“我會見,但不是今天。我不想在出院前又讓他病情加重。”他輕捏她的臉頰,深邃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我這次一定會求……直到他肯原諒為止。”
“那Renee怎麼辦?”
“這個時候你還顧忌她,莫非你真希望我留在英國不回來嗎?”
“當然不是!我——”
浩矢突然靠過來,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燦燦仿佛被點了穴一般,頓時安靜。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燦燦卻懂了。看看他,看看窗外,嬌羞的小臉上還清楚看得見未褪的驚愕。
透過車窗看出去,街景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亮眼,一幅幅……仿佛不同的畫串連在一起。沿路樹木一棵棵高壯茂盛,濃綠的樹葉重疊交錯,形成一張大網,將一整片金黃色的陽光篩成一條條,像雨絲般灑落在擋風玻璃上。
三年來,跟浩矢一起回育幼院的場景幾乎天天在腦海出現。當實現時,卻美得好不真實。“燦燦,對不起。那時我走,並不是不關心我爸,而是……”
“我知道,反正老爹沒事了。”她轉頭,不想讓他看到噙著淚的眼。“雖然沒事了,但我的氣還沒消。請你轉告那個伯爵千金,別再來育幼院鬧了。”
“我想……短期之內,她應該不會出現了。”
“你們吵架了嗎?”
“Renee又不是你。”他緊盯她的側臉,隱約在那因陽光照射而變淡的眼眸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她的溝通方式是講道理,不是用吵的。”
“我只是大聲而已,干嘛把我說得像野人。”
燦燦辯駁時,微微脹紅的小臉嬌嫩欲滴,不設防的純真直接撞擊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禁區。浩矢突然有股沖動想把她抱進懷裡親。
不知是懂了還是本能感應,趁著車子紅燈停下時,燦燦突然把臉轉過來。浩矢壓抑著,但身體卻投降的揮舞著旌旗,驅使他靠過去,然後精准掠捕她的唇。他清楚感覺到燦燦驚怯又迎合的雙重反應。
他頂開她的唇順利將舌尖探入,給予並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即使被動,燦燦的每個反應都能輕易撥動他的心弦,搞得他心猿意馬,甚至瘋狂的想在此刻占有她。
就在這時,胸口突然有股力量將他推開。
“綠燈了。”燦燦縮回座位,咬著唇。
浩矢迅速整理情緒,用一個冷笑掩飾心慌,將車子向前駛。
行進間,當看見燦燦眼底浮動的羞赧與困窘,他雖強烈譴責自己的躁進和魯莽,卻也不想再掩飾對她的渴望。“我辭掉英國的工作了。不,應該說我已經徹底結束那裡的生活了。”
這話帶來的震撼比剛剛那個吻還強十倍燦燦不解的睜大眼問:“是因為……她到育幼院的事嗎?”
“不完全是。”車子再次停下。浩矢趁此時轉身伸向後座,從公事包裡抽出一張卡片,直接遞給她。燦燦抽出來,發現是一張酒會的邀請函。
“星空電視台歡迎新任……新聞制作人……唐浩矢?”她讀著卡片上燙金的字。“這是怎麼回事?你要到星光電視台工作?”
“我希望你能陪我出席這個酒會。”他溫柔的命令著。
她有點語無倫次。“不要吧……我沒參加過宴會,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不好吧?”
“別擔心。”浩矢輕拍她的臉說:“所有行頭我會准備,你要做的,就是把那天空出來給我,聽到了嗎?”
燦燦將視線從酒會日期那一小行字上收回,點點頭,把卡片塞回信封裡。“既然回來了,你什麼時候搬回育幼院住?”
“再說吧。”
“又這樣?都回來了,回家住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不是他的問題。”浩矢緊抿著唇,語氣裡藏著讓人察覺不到的無奈。
“是我嗎?”燦燦急迫的轉過來對著他。“是因為我,對吧?我就知道。我其實應該離開育幼院去找親生父母,不該再拖累你們了。”
“你誤會了。”
“誰都知道我是個麻煩和不幸的制造者,連無辜的你都受到牽連,我真……”她忍住淚,囁嚅的說:“要是沒愛上你就好。三年前要不是我無理的要求你帶我走,你跟老爹也不會起沖突,搞到有家歸不得……”
“夠了夠了。”浩矢不顧危險的鑽出車陣,停妥後拉起手煞車,轉身抱住她。
想起自己毅然決然拋下異國成就回來,不就是為了讓她快樂?那麼此刻……他實在不該再折磨她了。
“聽我說。我不是不回去,而是不能……因為我無法跟你同處一個屋子而……”他捧起她的臉,仔細盯著瞧。“我無法看著你卻……不能碰你。懂嗎?”
燦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浩矢無奈微笑,隨即吻她。
但這回,他非得吻夠了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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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矢回來,加上老爹身體復原順利,雙喜臨門的燦燦才安了心。接下來又要為宴會傷腦筋了。
浩矢很重視燦燦第一次出席正式又盛大的宴會,所以在收到訊息後,便向巴黎下單,為她量身訂制一件手工縫制的晚宴服。他一定要讓她成為晚宴中最美的公主。
當晚,燦燦頸上系著絲質緞帶扎成的山茶花,幼嫩胸脯包裹在純白蕾絲裡,荷葉般飄蕩的裙擺下一雙修長美腿,腳踩一雙珍珠白鑲水晶鑽飾的復古高跟鞋。
穿上這禮服,仿佛披上了星光,從頭到腳熠熠生輝。當燦燦挽著浩矢的手出現會場,理所當然引起不小的騷動。
“我想……”燦燦踩在光可鑒人的花崗巖地板上,清脆的腳步聲配著心跳,更讓她加倍緊張。“我還是回去好了。”
早料到她會如此的浩矢,手臂輕拉,就將轉身的她拉回了懷裡。
“我會讓你丟臉的,真的。”她眨眨眼,從微笑的嘴裡擠出警告說:“不讓我走,你會後侮的。”
浩矢深情的瞅了她一眼,自信滿滿的說:“你呀,只要不跌倒、不打翻桌子、不喝醉,或露出狼吞虎咽的吃相嚇壞賓客,我都無所謂。”
“你!”她才仰起臉,准備反擊,沒想到浩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你……你……”她脹紅的臉在燈光下更透亮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怕。”
燦燦發現浩矢正用一種特別的溫柔眼神看著自己,頓時,她覺得被一股滿滿的安全感圍繞,後來才發現他的手臂正懷抱在腰上。這舉動讓燦燦猶如吃了定心丸,將緊張的心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浩矢領著她穿過大廳,來到預備的座位。但人還沒坐下,就立刻有人上前寒暄問候,擁簇的人群,慢慢將他帶離。
遠望著,燦燦沒有一絲被冷落的不滿,反而趁這時起身拿起盤子,走到放滿美食佳餚的長桌前,准備好好大快朵頤一番。
那一頭的浩矢即使忙著應付人,目光卻時時追隨著燦燦的身影。好幾次,他甚至因為太專注她可愛的吃相,而忘了回應旁人的問話。
應酬寒暄終於告一段落,浩矢抓住這短暫的空檔,抓了杯酒快步走回桌前。
“聊挖啦?”燦燦口齒不清,但滿足的吃相卻讓浩矢看了心弦震蕩。
他放下空杯,旁若無人的用手指擦掉沾在她嘴角的醬料。
“真是過分。要你陪我來,你卻在這悠閒的大吃。”
“口是……偶又不認識這些人。”她猛力的嚼,好不容易才把食物吞下去。“他們看起來好嚴肅,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浩矢癟癟嘴,伸手將盤子拉到面前,搶過她的叉子戳了一塊肉送進嘴理。
“ㄟ,那是我的……”
“你不是有那種遇上誰都能亂哈啦的特異功能嗎?”
“那不一樣。”她看他大方使用自己的餐具,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閒聊還可以,但這些都是關系你工作的人,萬一說錯話就糟了。”
浩矢看了她一會兒,直到燦燦發覺,回望,他才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嘴裡塞東西。
“你不要一直吃我的,自己去拿啦。”
“你去。”他用手護住盤子,溫柔命令著。“你知道我愛吃什麼,幫我拿。”
“明明肚子餓還耍帥,怕人家知道你是個貪吃的大食客啊。”
浩矢正想抬頭回嘴,燦燦已經起身,用那穿不慣高跟鞋的怪異步伐走向長桌。
他望著,嘴角不經意泛起笑,正伸手拿杯子,一個纖瘦的身影閃出,落坐在燦燦的位子上。他睜大眼,驚訝得仿佛看到外星人。
“Renee?你怎麼……”
“你好嗎?”她輕抿了唇,微笑因過於緊張而顯得極不自然。“不過幾十天沒見,需要這麼驚訝嗎?”
“是意外。”他還是端起果汁喝,但那股甜膩讓人反胃。
“我很想你……”Renee即使盡力撐著冷靜的儀態,但隨時准備潰堤的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你走了後,每天……對我而言都是煎熬。我不懂,一個多月前我們還高高興興計劃著婚禮,是什麼讓我們變成這樣?”
浩矢舉起水杯,同情的看著她。因為分離的這些日子,不要說輾轉難眠了,他甚至連想都沒想過她一次。
“Renee,我今天就任新職,希望你來是為了祝福我,而不是——”
“我做不到。因為這個‘開始’裡沒有我。”她笑容裡顯現任性的執拗。“我這輩子沒求過人,但這幾天我試著冷靜,跳出來以第三者來審視這段關系。前晚……一有了答案,我就立刻搭第一班飛機飛過來。”
“什麼答案?”
“跟我回英國吧。”她打斷他的話,同時按住他的手。
浩矢緩慢、且不著痕跡縮回的同時,雙眼緊張的在大廳裡搜尋燦燦的身影。
“你應該收到公司的信了。”為了拉回他的注意力,Renee緊握他的手。“你離開後,節目收視率掉了五個百分點,董事們天天開檢討會,最後幾乎是無異議通過把你請回電視台。”
浩矢的視線毫不避諱的從她臉上移開……落在燦燦的背影上。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伸手,試圖撫摸他的瞼。浩矢藉由拿餐巾擦嘴的動作,巧妙揮開。
“信我沒收到。不過……請你轉告他們,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拒絕。”
“為什麼?”他起身,Renee也跟著站起,不但攔住他去路,還緊扣他的手。“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不靠我……不靠任何人,你得到更高的榮耀和肯定了。”
“無所謂。不,應該說我根本不在乎。”浩矢才抬起手試圖拉開她,卻驚覺失去了燦燦的身影。
“你怎麼可能不在乎?”Renee似乎意識他要脫逃,手像籐蔓般緊緊纏住他。“我知道你有野心,難道……為了留在這,你願意拋棄一切,從零開始?”
浩矢毫不遲疑的點頭。
啪!Renee飛快揮了一巴掌,下一秒立刻掩嘴,臉上浮現極度的驚詫。但浩矢卻微笑著,心悅誠服接受所有責難。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
“我不要!”Renee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在哭,雙手卻緊抓不放。“我不會放手的。我不認輸,尤其……是輸在那種小丫頭手上。你是我的,在我沒有放棄之前,誰也別想搶走。”
Renee說完,手一松,如夢初醒般理智的轉身走開。
即使……最後那幾句話讓浩矢很不安,他也沒有去追問,更無心深究。因為在確定燦燦離開的同時,他已無暇顧及眼前所有,他的心……早追隨她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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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抓泥鰍。小牛的哥哥帶著他捉……”
燦燦嘴裡哼著歌,坐在育幼院花園裡的秋千上蕩呀蕩。
小時候,每當她哭著想找爸爸,浩矢總會拉她坐上秋千,大聲唱著這首歌。
但今晚她同樣寂寞,卻只有自己一個人站在踏板上,仰望布滿星星的夜空,唱給自己聽。
“你這個丫頭!”
“啊!”燦燦被這突來的吼聲嚇到,身體晃了一下,瞪著修長的黑色人影。
浩矢不知何時已經沿著斜坡上來了。
“干嘛鬼鬼祟祟不出聲,偷偷摸摸想嚇死人啊。”
“你竟敢惡人先告狀!一聲下吭的跑掉,我差點去報警呢。”
浩矢從黑暗處走到燈下。他已經扯掉領結,將脫下的西裝外套掛在肩上。雖然表情鎮定,但微亂的發和額上斗大的汗珠,明顯昭示他的焦急。
“對不起啦,雖然東西很好吃,但……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浩矢狡黠的笑笑,對隱藏在語句裡的妒意感到欣喜。
“這裡真是一點都沒變啊。”他深呼吸一口氣,讓那透著山林特有的沁涼空氣滋潤那干涸許久的心。
再轉頭,朝兩排並連的屋捨望去。雖然四周燈光昏暗,但他不花一秒就立刻找到大門位置、教室與孩子們的房間和總是最晚關燈的廚房。
記憶隨著視線掃視,一下子全湧現出來。
“今晚的消夜是你最喜歡的面疙瘩喔。”燦燦越蕩越高,但視線卻緊盯著他。
浩矢沒有應聲。他退了一步,本想坐上花圃的矮牆,卻踢到他特地從法國為她訂制的那雙鞋。他彎身拎起,放到牆上,說:“你知道這雙鞋多貴嗎?”
“我知道。但……對不起,我實在穿不慣。”
浩矢看她那雙光溜溜的腳,了然的笑笑,伸手進口袋拿出煙和打火機,點上之後,望著天空吞吐起來。
這夜空也一點都沒變。因地處半山腰,遠離了光害和污染。白天,透亮的天空和層次分明的綠,讓人看了心曠神怡;入了夜,山嵐薄霧縈繞山巔,幽靜的氛圍讓人仿佛置身精靈王國。
浩矢閉上眼,讓回憶伴隨著靜謐,緊緊將自己包圍。
“沒關系嗎?”燦燦看他安靜好一會兒不說話,好奇的問:“你離開,那些賓客怎麼辦?還有那個伯爵千金,她不是來接你的嗎?”
“主角走了,戲……當然就提前落幕嘍。”他無所謂的說。
“你總是這樣我行我素,根本不管旁人感受。總是讓身邊的人為善後忙得團團轉。”燦燦不時屈膝,好讓自己維持在一定的高度。
“沒錯,我是這樣,但我從沒留下爛攤子讓人收拾。”
“但……那些留下的人,生活已經被攪得一團亂,你有想過他們的感受嗎?”
“你今天怎麼了?這麼世故,說話像個老人一樣。”
“沒錯。”她咧嘴笑著。“這些話都是老爹說的。”
浩矢聽了,立刻猛吸兩口煙。盡管不願承認,但在這世界上,父親的確是最了解他的人。
“有話就直說吧。”燦燦低頭,加了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你為什麼認為我會跟她走?”浩矢按熄了煙,起身緩步走近秋千。
“直覺。”她深深呼出一口氣,裝出一臉世故的表情。“她一出現,你就不顧歡迎會,不怕得罪新老板,擺明了不在乎這份工作,不是嗎?”
“你先下來。”走近,浩矢才發現她蕩得有多高,心驚膽跳的他連忙揮手說:“你就要翻過去了,快下來。”
但燦燦不理,維持近一百八十度的巨大擺度。“你說啊,不要逃避話題。”
“我沒有逃避!”浩矢走到秋千旁,雙手抆腰,惱羞成怒的吼著:“你再不下來,我就真的走了!”
這話還真有嚇阻作用。一說完,秋千擺動的弧度越來越小。浩矢望著裙擺在夜空劃下如流星般不規則的白色光影,那美……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就在浩矢剛松了口氣時,燦燦突然像是被甩出來一樣,成拋物線的往下墜落。浩矢大吃一驚,反應迅速的往她落下的方向跑,同時伸出雙臂准備接住她。
“哎喲!”燦燦分毫不差的落進浩矢懷裡。
在他全力的保護下,燦燦毫發無傷。但貫注全力,加上重力加速度,卻讓浩矢直接撞擊草地,回神時,右肩背幾乎失去知覺。
“你……”燦燦不但不感激,反而一臉莫名其妙。“干嘛過來撞我?”
“撞你?有沒有搞錯,這是對救命恩人說話的態度嗎?”浩矢皺眉,左手按著右臂,痛得幾乎喘不過氣。“早知道……我就讓你摔下來,瘸腿斷手的……你就知道什麼叫感激了。”
“我怎麼可能摔?你忘了這是我的拿手絕活嗎?我從小跳到大,哪一次……”
“哎……”經她這麼一提醒,浩矢這才想起。為了掩飾尷尬,他立刻推開她坐直身體。“沒事還不走開?我的手都快殘廢了。”
燦燦這才意識到嚴重性,跪在身旁撫著他的手臂問:“你真摔疼了?”
“廢話!你試試被一只從天而降的豬壓到會不會痛。”他側身不斷按揉手臂,語氣雖然凶,但字字都透著無法言喻的溫柔。
“對不起嘛……”她搖搖他,浩矢不領情的轉向另一邊。“看來我真是個倒楣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給你們惹麻煩了。我就要離開育幼院,去找我的親生父母了。”
“什麼?”
“雖然老爹一直不肯說,但我還是打聽到一點消息。他們好像不在台灣,所以我必須趕快工作,多存點錢才行。”她的眼中充滿期待。
燦燦邊說邊伸手幫忙捏揉著。他欲言又止的瞥了她一眼,賭氣的抽回。
“這是你成年之後唯一想做的事?”
“嗯。要不然呢?”
燦燦又靠過去,浩矢還是閃躲。這一來一往,兩人竟玩了起來。燦燦頑皮的搔他癢,浩矢起初還板著臉,但幾秒後,不自覺墜入記憶長河,回到兒時嘻笑打鬧的回憶場景裡,心防也跟著潰決。
從小,浩矢只要裝一個簡單的鬼臉,就能把燦燦逗得哈哈大笑,那笑聲……就算聽一整天也不覺得膩。
玩著玩著,浩矢感覺防線節節敗退,理智的城牆,再也擋不住滿溢的欲求。
他要她,但他不確定燦燦是否也這般渴望著他。他已經拋棄既有的成就,准備帶著她奔赴未來的美好,但她呢?
太多的不確定,持續糾纏著浩矢。為了守住最後一道防線,浩矢不得不抓住那雙令他失控的手,將她壓在地上。
“放開我!不公平……這樣算作弊,你力氣這麼大,不能壓住我啦。”
“什麼作弊。”浩矢壓抑濁重的呼吸,看著嬌喘抗議的她。“是你趁我手受傷先攻擊我。”
“我不管……你先放手啦!”
燦燦不斷的扭動身軀,試圖掙脫,她沒發現緊貼他胸膛那圓潤柔軟的乳房,早已沖破一個男人的底線。她呼出的氣息不再是小女孩的稚嫩,而是初春花蕊……一種專屬女人的神秘氣息。她脹紅的臉就像火種,輕易點燃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之火。
當燦燦發現浩矢只是盯自己,不說一句話,隱約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
“耗子哥,你……好重喔,我被你壓得快……不能呼吸了。”
才說完,燦燦便感覺兩人身體緊貼的部分有股電流傳來。她想說話,好驅散那股燥熱和尷尬,誰知一開口,便被浩矢的唇覆住。
他不再用試探或安撫的姿態,而是不斷加重力量,暗示這一次將帶她到一個全新的境界探險。
燦燦不安,卻不害怕。她閉著眼,承接浩矢如巨浪般湧現的熱情。
他輕啄她耳垂,一陣酥麻讓燦燦忍不住發出呻吟。
仿佛感應到她的忐忑,浩矢這才放慢速度,花好長的時間親吻她。
他絲絨般柔軟的舌尖引領她墜入迷惑深淵中。
從有記憶起,燦燦就認定這個男人是她的唯一;她守著一切,就為了在某個夜晚奉獻給他。是今晚……現在嗎?今天是個多麼重要的日子啊,浩矢一定忘了。想到這……燦燦心裡一陣頹然,隨即推開他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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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夜雖然黑,浩矢仍能就著月光捕捉她的表情。
她輕咬著唇,回味那吻的滋味。“你不怕他們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
“如果真上了法庭,我的證詞是……”他湊過來,在她耳邊說:“未成年少女勾引我。”
“我哪有……”燦燦雙頰像是貼了兩個太陽,身體卻硬得像石頭。
浩矢用手撫摸她的背,醞釀那份期待。“你當然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你……你手不痛了嗎?要不要……”
“噓,不要說話。”
浩矢吻上她的同時,一陣風吹來,帶著淡淡熏衣草和迷迭的香氣,將他們環繞在一個小小的圈圈裡。
廚房的燈不知何時熄滅了,但皎潔的月光卻為這晦暗的大地留了一處光亮。
浩矢閉上眼,讓自己融入漆黑中。即使看不見,他也可以憑直覺探索到她身上的每個部位。他吻著她後頸,黑暗中,清楚感覺那白皙肌膚下狂烈奔流的熱情。她的身軀因未知而顫抖著,那不是害怕,而是一個少女等待第一個男人喚醒的悸動。
燦燦仰著臉,攤軟的臥在他懷裡,然後一起躺上鋪著月光的草坪。
浩矢將唇往下移,手臂同時一收,將她抱得更緊。每當唇往下移一吋,燦燦便不由自主發出輕歎,仿佛鼓勵著他向更深處邁進。
浩矢頂開她的唇辦,收起憐惜、疼愛……溫柔的給予,把欲望轉換成熟晴、充滿占有的索求。
盡管對男女之事生疏無知,但燦燦就像一座杳無人煙的絕世小島,沒有做人的科技與人工產物,只有最原始迷人的純淨與神秘,吸引男人去探險。因此,她任何一個反應都是最直接、最能挑起男人的原始欲望。
一想到她骨子裡那些蓄勢待發的熱情全歸他所有,浩矢就忍不住吻得更深、更霸道,急切的想去挖掘。
此時的燦燦,早已一絲不掛的攤軟在他懷裡。
她感覺今晚的浩矢很不一樣,既陌生又充滿未知的力量:她恐懼,卻無法抗拒,甚至還有莫名的渴求。下一秒,她又為自己如此放浪的想法感到羞愧。短短幾秒,她就反復深陷在這樣的煎熬中。
突然,將自己置於她的雙腿間的浩矢停下所有動作。她困惑的看著他,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讓他靜止不動。
“燦燦。”他柔聲喚她,眼神迷蒙且充滿憐愛。“雖然這麼問很傻,但我必須確定,我不想你將來後悔,或許……你並不希望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我沒有別人。”燦燦堅決的表白給他無比信心。“從來我就只想要你。”
“那你知道……一旦發生,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鎖骨,欲望已經到達臨界點。
“那你呢?”
“你會失去一些東西,而我卻會得到世界上最美好的……”
“聽起來很不公平,但……我會使你快樂,對嗎?”
浩矢點點頭。
燦燦映著月光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層神秘的紗,屬於女孩的天真仍在,但隱約可從那閃爍的星光中,窺見迫不及待成為女人的渴望。
“只要能讓你快樂,我願意……”她用手劃過他厚實的胸膛,喃喃說著。
浩矢執起她的手親吻,然後用溫熱的手掌滑過手臂,一直到如絲緞般柔嫩的大腿內側,燦燦的身體本能的顫了一下,那反應給他無法形容的歒愉。
他不再等待,將挺起的欲望送進她的身體,那緊實的包覆感雖早在預料之中,卻還是讓他感動莫名。
“啊……”燦燦因疼痛輕喊著。
浩矢放慢速度,卻沒有停止或抽離的意思。幾秒鍾後,當初次的痛楚漸漸退去,取而代之是一股灼人甜蜜的熱,開始在體內蔓延。他依戀的抱著她,吻著她……盡其所能的給她快樂、滿足,直到兩人一起攀上高峰。
當溢滿的欲望逐漸退去,浩矢撥開她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吻著。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再叫我耗子哥,得改口叫我名字了。”
“耗……浩矢。”燦燦微睜的眼仿佛含苞的花,依戀的凝視著他。
“疼嗎?”
“嗯。”燦燦點點頭,虛弱的側躺在他懷裡。“我很快樂。你呢?我有沒有給你……讓你……”
“當然有。”浩矢因她的慌張失措而笑著。當他伸手抱她,蠢蠢欲動的欲望又蓄勢待發。“你給我的,比我給你的多太多了,你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嗎?”
“什麼?”
“Happy birthday,my girl。”
燦燦又羞又累的躺進他懷裡,嘴角浮現慵懶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