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上) 第一章
    東宮 文華殿

    午時剛過,一群臉上抹著濃妝、身穿艷麗服飾的雜耍藝人,在內侍官的帶領之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太子平日宴客的文華殿前進。

    他們是今年剛獲得許可,得以進駐京城表演的雜耍團體,由於成員大多都是年輕人,再加上他們表演的項目新奇有趣,逐漸在京城裡打響了名號。

    雖然如此,但當團長接獲邀請,要他們入宮表演的時候,每個人的心情既是興奮又是緊張。

    皇宮裡的紅牆黃瓦,將裡外隔出天與地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們若是表演得好、獲得皇族們的喜愛,那麼銀子和賞賜將源源不斷,日後在京城裡頭也更站得住腳,但表演若是出了差錯、激怒了這些皇親貴族,說不準人頭都要落地了。

    正當一行人沉默地穿過曲折的皇宮長廊時,原本走在後頭圓滾滾的小人兒,突然快步跑到最前頭,只見娃兒伸手扯了扯走在最前頭的團長,他稚嫩的童音劃破了沉默說道:「爺爺,這裡好漂亮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連空氣聞起來都是香的!我喜歡這個地方,不如大家就在這裡住下吧,好不好?」

    「小三子,不可胡說八道。」團長輕斥一聲,連忙把自己的孫子一把抱起,就怕他一時淘氣惹了禍。

    最前頭的內侍官聞聲回頭,正想開口諷刺,在看到開口說話的只是一個不到五歲大的孩子,要笑不笑地撇了撇嘴。

    「公公,真對不住,小孩子有口無心,您可千萬別見怪。」

    盧老爹一邊抱著孫子,一邊對前頭的張公公打躬作揖,就怕得罪人。

    「沒事、沒事。」張公公見盧老爹一群人老實,也知道他們是第一次進宮心裡緊張,於是好心地提醒道:「盧老爹,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今日宣你們進宮表演的是太子殿下,皇朝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太子親民仁德,你們只要拿出自己的本領好好表演,讓太子殿下高興,這樣就行了!」

    「多謝公公。」盧老爹見這名公公親切,立刻把握住機會,從腰間拿出一小袋碎銀塞到公公掌心,再問:「不知,太子殿下喜歡什麼樣的表演?或者,今天舉辦的這場宴會有什麼特別的名目?如果方便,請公公多提點提點,我盧某絕對不會忘記公公今日的恩情。」

    「嗯。」見盧老爹語氣誠懇,公公點點頭收下銀兩,壓低聲音說:「前陣子皇宮裡出了點事,你們在京城外不知道聽說過沒有?」

    盧老爹搖搖頭,表情專注地繼續往下聽。

    「一個多月前是聖上誕辰,聖上最疼愛的女兒銀鏡公主到宴席上賀壽,誰知道銀鏡公主喝的酒被人下了毒,雖然及時請來太醫保住了性命,不過……銀鏡公主一雙眼睛已經瞎啦!」

    「啊!」這是盧老爹第一次聽到這種皇室秘辛,整個人害怕得抖了一下。

    「銀鏡公主在銀舞殿養病也養了一個多月,她不但是聖上最疼愛的公主,也是太子最疼愛的妹妹,太子今日傳你們進宮,就是想在東宮舉辦一場簡單的宴會,請你們表演一下歌舞圖個熱鬧,逗公主開心,也去去前陣子皇宮裡的晦氣。」眼看東宮就快到了,公公迅速將話題結束道:「盧老爹,我話就說到這裡,其他的您老自己看著辦吧!」

    「是、是,多謝公公,多謝公公。」盧老爹不停地頷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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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雜耍團的表演在文華殿正式開始了。

    由於事先從公公那裡得到了重要的訊息,盧老爹臨時更改了表演的項目,把五項表演裡其中兩項特技表演全數刪除,全部改成樂曲表演。

    既然銀鏡公主雙目失明,那麼特技表演得再精彩也沒用,反倒會讓公主心生遺憾,倒不如統統改成歌舞表演,就算公主雙眼看不見,至少也能欣賞音樂。

    當五首樂曲全都順利表演完畢後,所有雜技團的成員排成好幾排,聚集在文華殿前領賞,為首的盧老爹站在最前面,垂著頭顯得有點緊張。

    「你們表演得不錯,只不過……」優雅的男性嗓音從主位上傳來,開口說話的男子相貌英俊、氣質尊貴,正是文華殿的主人——皇朝太子司徒炘。「似乎和我聽說的有些不同。」

    盧老爹聞言一怔,一時之間不明白太子殿下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你們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表演是『跳劍』、『走索』,還有『魔術表演』,為什麼今日只表演唱歌跳舞?」司徒炘好奇地問。

    如果他們的本事只有這樣,倒不如直接找宮裡的樂師舞孃來表演就行了。

    「這……」盧老爹一時詞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臨時改變表演項目是為了銀鏡公主,體恤她雙眼看不見,但這些話……真能當面說出口嗎?

    「我爺爺說公主的眼睛看不見,就算我們表演了她也看不見,所以不表演特技啦!」站在盧老爹旁邊的小三子不明白爺爺為何不回答,以為他忘記了,所以大聲地回答司徒炘的問題。

    「大膽!」司徒炘怒斥一聲,英俊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小三子脫口說出的話把盧老爹嚇出一身冷汗,雙腿一軟「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所有團員見狀也全都跪下,大家心知這次小三子闖下了大禍,嚇得不停地磕頭賠罪。

    「你們好大的膽子。來人!把他們全部拖出去——」司徒炘心中極惱,正想下達命令處罰這些口不擇言的刁民時,一隻軟若無骨的手,輕輕地、無聲地覆上了他的手背——

    「太子殿下,算了吧!」開口說話的女子,有一副悅耳如鈴的嗓音,還有一張任何人見了都會被震懾住的絕色容顏,一雙漆黑如墨、澄澈如鏡的眼瞳此刻正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司徒炘。「他們說的是實話,太子殿下若是懲罰他們,豈不壞了殿下多年來仁德的名聲,那麼這一切就是寧靜的罪過了。」

    「可是這些人……」司徒炘怒氣未消。

    這幾日太醫曾提及銀鏡公主的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特別找了這些雜耍團進宮,期許他們的表演能讓妹妹開心,卻沒想到這些刁民居然一開口,就提到了她雙眼失明這件事。

    司徒寧靜輕輕搖頭,絕美的臉龐露出淡淡的笑痕道:「殿下,一個嘗不出味道的人,縱使有千百種美食擺在他的面前也是枉然,這都是同樣的道理不是嗎?這位老伯說得沒有錯。」

    「就算你失明了,我也容不得其他人拿這件事來說嘴!」司徒炘恨恨地開口。

    他最小的妹子,整個皇朝上上下下捧在掌心疼愛的銀鏡公主,集全世間美麗與溫柔於一身的女子,蒼天無眼,居然讓她因為一杯毒酒失去了雙眼!

    「殿下。」司徒寧靜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探出手,試著想握住司徒炘的手,後者將她的手輕輕握住,聽見她繼續說道:「寧靜打從一出生起就受到父皇、太子殿下的疼愛,這樣的幸運並非人人可得。現在縱使雙眼失明,也不打算怨天尤人,事實上,寧靜自覺已經比世間許多人過得更幸福、更快樂了,真的。」

    「照你這麼說,本殿下不但不應該處罰他們,反倒應該給他們更多賞賜?」司徒炘露出淡淡的苦笑。

    「當然,不為其他,光是他們的細心,殿下就應該多給他們賞賜。」司徒寧靜知道自己說服了太子,露出美麗的笑靨說道:「他們知道銀鏡看不見,所以不表演特技改唱歌,如此貼心的行徑難道不值得殿下多給賞賜嗎?」

    「好、好,算我說不過你。」司徒炘笑著搖搖頭,跟著轉向依舊跪在前面的人們說道:「你們都聽到了,既然銀鏡公主為你們說情,本殿下就不再計較了。來人啊,帶他們下去領賞,每個人發放五十兩,然後送他們出宮吧!」

    「多謝太子殿下!」

    「多謝銀鏡公主!」

    盧老爹等一行二十幾個人,拼了命地磕頭道謝,知道如果不是銀鏡公主開口為他們說情,只怕大家全都得命喪皇宮了。

    「全都下去吧!」司徒炘揮揮手,站在一旁的內侍官立刻趨前領著盧老爹一行人迅速離開。

    等到大部分的人都退下後,司徒炘轉過頭,注視著司徒寧靜那一雙美得讓人歎息、卻再也看不見天地萬物的雙眼,嘴角揚起遺憾的微笑說道:「是我不好,本來想找些人進宮熱鬧熱鬧,卻絲毫沒討到你的歡心。」

    「誰說沒有?」司徒寧靜搖頭。「我在銀舞殿都快悶壞了,父皇、皇后,每個前來探病的人只會要我多休息、多躺著,還是殿下最瞭解我,特別安排了節目讓我解悶,寧靜在此謝過殿下。」

    「你能開心就好。」司徒炘微笑說道,語氣充滿了溫柔與憐惜。

    打從司徒寧靜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美麗和特殊就深深地掠住每一個人的心。司徒炘記得很清楚,寧靜自小就和其他皇弟、皇妹不同,她不哭不鬧,總是一個人怡然自得的玩耍。

    當她第一次凝視著他,露出純真的微笑時,司徒炘覺得自己彷彿被全世間最美好的一切所凝視著,恨不得傾盡全力、對她付出所有。

    司徒寧靜的生母原是鄰近小國的公主,擁有一張國色天香的臉孔,被皇帝封為「嫿妃」,十分受寵,但產下司徒寧靜後不久就因病去世,皇帝悲慟不已,遂將對嫿妃所有的思念和寵愛,全數轉移至完全承襲她容貌的司徒寧靜身上。

    皇帝甚至破例給了她許多其他皇女沒有的權利:隨時都能求見皇帝的權利,到東宮和皇子們一起接受保傅授課的權利,自由在皇宮出入的權利……等等,只有銀鏡一個人能獨享的權利。

    莫非,就是因為寧靜擁有這些獨一無二的寵愛,才會惹來這場災難?!

    司徒炘伸出手,將桌上一朵剛摘下的牡丹無聲地湊到司徒寧靜的臉頰邊,絳紅牡丹為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增添暈紅亮度,正是紅花為人添加了色澤,人更為紅花增添了艷色。

    除了她絕色的容貌外,司徒寧靜的性情也和其他人不同,從小到大,他看過太多因為得到皇帝的寵愛性情驟變的例子,因為皇帝一時的寵愛,變得驕傲、任性、甚至是自私殘忍。但寧靜不同,她始終安靜順從,無慾無求得……讓人摸不清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正因為她如此特別,所以從小她深受父皇的寵愛,任何奇珍異寶甚至不需要她開口,皇帝早就全數送到她面前。

    身為太子,他自負見過各式各樣的人物,也能摸透大部分人的心思,但他確實再也找不出像他的皇妹司徒寧靜這樣的性子,或許是因為太過純真無瑕,他反而無法從她那雙過於澄澈的雙眼讀到任何情緒。

    中毒導致雙眼失明,照理來說,任何人逢此巨變都會變得情緒不穩定,充滿恐懼或是不安,但司徒寧靜表現出來的,就好像自己不過是染上小小的風寒而已。

    正因為她的安靜不怨恨,所有人反而更內疚自責了。

    司徒炘無聲地抽回自己的手,伸手一握,隨即將掌心的牡丹給捏碎了。

    距離下毒事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整座皇宮幾乎全部出動投入調查,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但一直到現在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

    寧靜確確實實是被人下了毒,若不是太醫手上的針下得快,阻止了毒素蔓延,她或許早已香消玉殞了。

    究竟是誰,敢用如此惡毒的方式傷害他最寶貝的妹妹?

    司徒炘雙眼閃過一絲殺意,不管要查多久,不管用什麼方式,他一定要對方付出代價!

    「好啦!現下表演也結束了,該回銀舞殿休息了。」司徒炘斂下眼底的殺氣,再次抬眼時,已經恢復成斯文和藹的兄長模樣。

    「是。」司徒寧靜溫馴地點頭。

    「來人,備轎。」司徒炘開口喊人,親自扶著她上軟轎,溫柔地吩咐道:「晚點我再過去看你。」

    「多謝殿下。」司徒寧靜微笑頷首。

    司徒炘退後一步,神情溫柔地目送轎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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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右宰相府

    右宰相薛懷德剛回府,就聞到一股濃烈刺鼻的藥草味,他一怔,剛毅的臉龐上兩道濃眉微蹙,露出了淡淡的不悅。

    「又是景昊請來的人?」薛懷德語氣不悅地詢問。

    前來迎接的夫人垂下眼不回答,一旁的老管家只好連忙點頭回答道:「是,少爺今天又請了兩名大夫回府,現在正在南廂房煎藥呢!」

    「哼!如果這麼容易找到藥方,那太醫院裡的太醫全都可以懸樑自盡了!」薛懷德冷嗤一聲。「過去叫他唸書求學問的時候都不見他這麼有精神。」

    「老爺,您何必動怒呢!景昊也不過是想為公主盡一份心力啊!」薛夫人疼惜兒子,忍不住幫他說話。

    銀鏡公主中毒失明的消息雖然尚未傳入民間,但朝中官員大多知道這個消息,每個人都知道銀鏡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若是誰有法子在此時找到方子讓她雙眼重見光明,必定能讓皇帝龍心大悅,屆時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其中,以右丞相之子薛景昊最是積極,自從一年前他受邀參加皇宮宴會,初次見到銀鏡公主後,他對公主就再也無法忘情,立誓定要迎娶公主為妻。

    但身為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又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司徒寧靜,打從十二歲那年起就有無數的求婚者,當然每個人的求親都被皇帝以「公主尚年幼」來打發,但公主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就算皇帝再怎麼捨不得,也不能將她一輩子留在宮中。

    現下銀鏡公主失明了,對薛景昊來說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他在民間積極地尋訪名醫,尋找全國各地能治癒眼睛的能手到府商量琢磨,希望能找到讓公主重新恢復光明的方法,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解救他全心仰慕的銀鏡公主。

    就算努力到最後,公主的雙眼依然無法恢復,那也無妨,他依然會對皇上提親,並向銀鏡公主證明自己的真心,不管她看不看得見,他薛景昊都將會對她不離不棄,願意守護她一輩子。

    「老爺,您要先回房裡換下朝服,還是想先來點點心呢?」薛夫人見薛懷德始終朝南廂房的位置皺眉,連忙拉扯他的衣袖分散他的注意力。「最近天氣轉涼了,我特別吩咐廚房弄了桂花糕、菊花茶,老爺嘗嘗吧!」

    「回房。」薛懷德怎麼會不瞭解妻子的心思,他哼了一聲,轉身就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管事,派人把菊花茶、桂花糕送到老爺房裡來。」薛夫人鬆了一口氣,轉身吩咐管家,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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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喝點茶潤潤喉嚨。」房間裡,薛夫人慇勤地為薛懷德換上一套衣服,然後體貼地為他斟了一杯熱茶。

    見薛懷德喝了茶、用了點心,臉上的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樣嚴肅了,薛夫人以試探性的口氣問道:「老爺,您時常在皇宮裡走動,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關於銀鏡公主的眼睛……究竟有沒有重見光明的機會?」

    她聽說銀鏡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氣質出眾、性格溫柔,若不是如此,景昊又怎會為公主神魂顛倒呢?

    但公主現下雙眼失明,有了殘缺,依景昊執著的個性,說不定真的願意什麼都不計較,堅持把公主娶回家,若真是這樣……那又該怎麼辦才好?

    雙眼已經失明的女子,要如何和她的兒子攜手共度一生呢?

    「我也不清楚。」薛懷德搖頭,憑著殘存的印象將太醫的診斷說了出來。「根據太醫的說法,那是一種很厲害的毒,一入侵人體毒素就會走得特別快,倘若不是太醫下針下得快,恐怕公主連命都保不住。」

    「究竟是什麼毒?聽起來真是嚇人。」薛夫人臉色一白。

    「連太醫也無法將公主體內的毒素清出,只能暫時用藥穩住。」薛懷德撚鬚繼續說道:「毒性此刻在公主的雙眼盤據不去,這就是公主失明的主因。」

    「這麼說,只要有人有本事將公主體內的毒素清出,那公主的雙眼就能重見光明了?」薛夫人聽出了一線希望。

    「這件事情連太醫都沒把握,其他人更不用說了。」薛懷德搖搖頭。

    「太醫沒把握,不表示其他人做不到啊!」薛夫人提出自己的看法。「景昊不就是聚集了一些人,天天在研究治療公主雙眼的方法。」

    「砰」的一聲,薛懷德憤怒地拍桌子,將薛夫人嚇得頓時不敢說話。

    「景昊腦袋糊塗了,難道你這個做娘的也跟著他一起糊塗?」薛懷德壓抑著胸口的怒氣冷冷開口道:「你當醫治銀鏡公主是件輕鬆容易的玩笑事情嗎?正是因為銀鏡公主是聖上的心頭肉,所以太醫才不敢貿然醫治,要是真出了什麼差錯,誰來擔這個責任?」

    「可是……」

    「或者,你以為聖上會願意讓銀鏡公主以身犯險,讓每個人『嘗試』解她身上的毒?一旦出了什麼差錯或公主有了什麼閃失,那可是抄家滅族之禍啊!」薛懷德重話出口。這件事明明這麼嚴重,但那個被情啊愛啊沖昏頭的混帳小子卻看不明白,只知道悶著頭蠻幹,真是氣死他了!

    「那……那怎麼辦?」薛夫人急了。「那我現在就去告訴景昊,讓他把那些大夫全都送出府,別再想方設法了!」

    「那混小子現在一頭熱,誰去說也沒用。」薛懷德冷哼一聲,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好半晌後才淡淡說道:「暫時不要管他!時間久了,那渾小子的腦袋就會清醒一些了。」

    一想到兒子那種如癡如狂的表情,薛懷德重重一哼,不再多說什麼。

    聖上現在正為銀鏡公主的事情煩心,既然沒有解決的方法,那最好的方法就是陪伴在聖上的身邊靜觀其變,不隨他人一起瞎起哄,這才是最聰明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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