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紀河退出議事廳,溫和地偏著頭,朝雙手插在口袋裡,慵懶地倚在門邊的男人問道:「如何?」
海皇眉心緊鎖,神色不明,眸光浮沉,不知道在考慮什麼。
「希望你能夠點醒她。」冷紀河說完,便笑著準備離開。
耳環在陽光下閃著斑斕的金光,纏緞的長髮如瀑,可是才跨出第一步,突地頓住。風過無聲,只有一處動靜,頸邊略有異樣,接著……
一絲柔軟而泛著淡紫色光澤的髮絲翩然而落。
冷紀河雙目一斂,轉瞬回身瞪向海皇,修長的身形呈現出戒備的狀態,不知何時,右手心中便多出一根金光燦燦的手杖,輝映著大司法的飄逸身姿。
「哼……動作很快嘛。」海皇輕笑一聲,甩了甩手掌悠閒地走近他,在瞄到他手中握有的「戰將神杖」時,眉頭一抬,張揚地笑道:
「尚武家族的冷家就擁有國主親頒的兩根戰將神杖,沒想到離開太和國的你,竟然還肯使用。」
「離開太和國的是人,尚武家族的名譽,冷家從不敢遺棄。」
「很好。」海皇氣勢非凡地回道。「你應該清楚,即使是曾為大司法的你,也無法贏我。」
「我知道,五年前就很清楚。」冷紀河冷靜地說。
「但是你我之戰,勢必要有個結果。」
「為什麼?」冷紀河驚訝,他不願跟海皇對決,百無一利不說,也不想讓曾經的大司法,與神能之尊為莫須有的理由戰鬥。
「因為,這是國主的命令。」海皇沉重地給出答案,彷彿一顆重石砸下。
冷紀河忽然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的想法,他的決心看起無法動搖,可是海皇怎麼可能在得知一切後,還願意因國主任性的要求跟他打?難道,他真想廢了他嗎?
「想完了,就到競技場來。」海皇丟下話,轉瞬間人影消失。
冷紀河握著戰將神杖的五指不由得收緊,眉心憂鬱地微蹙,隨即朝競技場的方向奔去。
***
「國主!」
皇甫眷戀一愣,突來的驚呼聲將她的思緒從遙遠的邊際拉回,剛回神的她,臉上還有些微莫名的茫然,看見內務官急忙地跑進來,下意識攏起眉心。
「什麼事?」她問得有氣無力。冷紀河竟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溜了!
「海皇大人跟大司法,在競技場對決!」內務官也不拖延,一口氣報告完畢。
「什麼?!」她大驚,神色倉皇。「怎麼可能?」
她是想要他幫她處理掉冷紀河,可是……怎麼會這麼快?而且還是在太和國宮,此時思緒混亂的她,根本措手不及!
「剛才下官就想稟告您,大司法見您的時候,海皇大人正在外等候。」
皇甫眷戀的雙眼倏地睜大,晃過難以置信的眸光。他在外面?那麼……他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知道了為什麼還會跟冶紀河對決?不知道又為什麼突然願意為她辦這件事?
事情按照她的計畫進行到最後,她終於如願以償,應該興奮狂歡才對!為什麼現在卻沒有一點激動的情緒?漫上心頭的除了不安,喉頭甚至還有哽咽的酸澀。
「國主,您是不是也要趕去競技場?」內務官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甫眷戀這才醒悟過來,不發一語便逕自往外走,途中卻因為內務官的話,又再次頓住腳步。
「聽說上次在慶典日與宮少的對決中,因為啟用了最高層的『合』系力量,實在太過損耗,海皇大人似乎仍未恢復,不知道現在怎麼……」內務官的碎念還沒結束,便突然被人揪住領口。
皇甫眷戀滿臉陰鬱,表情恐怖地盯著他,她的身體雖然瘦小,但爆發力卻相當驚人。「你從哪裡聽來的?」
「是……不是,是總務大臣不小心透露的……」內務官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她鬆手疾步而去,勁風灌進衣袍,吹得圓鼓鼓的。
她並非沒有想過,也曾為海皇如果再次動用「合」系力量,會有危險的事擔心過,但是,她故意、故意將這些從腦中全部摒棄掉,安慰自己沒關係,憑他一定可以贏得很輕鬆。
她無法想像他會出事,這絕不可能!他在她眼中就是屹立不搖,絕不會失敗的神!如果出什麼事……皇甫眷戀的表情扭曲又痛苦,扭曲的是她感到微痛的心,痛苦的是自己理解不了難以名狀的情緒。
想到這裡,她加快步伐,競技場並不遠,可今天走得這樣急卻還沒有走到?彷若宏大的溝壑擋在面前。
到了!稍緩的情緒還沒有落下,便又提了起來。她已完全看不清競技場中,哪裡是人影,哪裡是光影,哪裡有風動,哪裡有氣流。
宮少卿與他的對決,天地同驚的那一幕,此時漫上她的眼簾,宮少身為尚武之首也沒能打敗他,冷紀河就更不可能!
可是……那一戰確切的說,萬靜歸一後,是兩敗俱傷。
突然一陣狂風肆卷,帶起飛沙走石,席捲的風中夾雜著刺人的沙石,刮痛她的臉,卻來不及顧及這些,極力想要看清眼前瀰漫出的一片混濁。
皇甫眷戀不禁伸手用衣袍擋面,想要上前,卻差點被外擴的氣流撂倒!這副無用又弱不禁風的身體,她早就說過受不了自己身為女人!
競技場中,海皇只攻不守,攻勢犀利精準,卻與同宮少卿對決時略有不同,那時僅僅是一式回合,便足以令天地變色。
而此時,已攻數次,冷紀河仍有餘力回擋,而海皇在多次的攻打中,似乎故意露出破綻讓他有機可趁。
冷紀河也不由得懷疑起來,他是故意只攻不守,給他時機瞄準空隙嗎?海皇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司法,看清楚,好好接這一式,說不定以後你都不可能再有機會看到天賦神能的絕妙。」人影疾分,海皇立於一側,突然說出讓冷紀河疑惑的話。
只是冷紀河還來不及細想,便見海皇的十指變幻,週身浮出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的景象。
他的身體表面似乎溢出薄薄的一層金光,風聲赫赫,光影扎眼,隨著身體的變幻,奧意自七出。
「千荷栽,凝力聚,萬朝同一;本歸土,力從心,破象萬生。」
冷紀河雖然沒有宮少卿厲害,但他曾為大司法,必有其過人之處。
特有的性情使得他對萬物觀察入微,從而領悟能將傷害減到最低的可能,而非強碰強的硬拚。
當海皇口中逸出「千荷萬象,歸」的奧意時,所有的力量積聚在指尖,一觸即發!
冷紀河卻也瞄準了之前一直留心的情景,在他攻時回擊,自己不可能有勝算,而一般人在使出一招後,通常會有瞬間的鬆懈,他不知道海皇是不是也會這樣,但如果能避過這一式,再立刻還擊,是否可行?
可不可行都容不得他多考慮,冷紀河只能隨機應變。可是……本以為極難避過,卻沒料到,這一式的威力卻遠不及之前!
冷紀河察覺出異樣,卻也來不及收回自己一念之間擊出的戰將神杖。
他彷彿看見海皇的唇邊有一絲詭異的笑,像極了皇甫眷戀的笑容,高深莫測的,讓人摸不清的。
他是故意的!冷紀河驚悟到這一點,一貫平和的臉上,也露出驚駭的表情。
海皇怎麼可能會被他打倒?就算自己反擊成功,戰將神杖的威力也不足以擊潰他,絕不可能!那競技場中躺著的這個男人是……
冷紀河神色複雜,想要走近細看,剛跨出一步,眼前便晃過一抹人影,從他身側急忙經過,寬大的衣袍打在他的手背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皇甫眷戀疾星飛竄的步伐,在快要靠近地上那個躺著不知如何的男人時,突地頓住,不敢置信地瞪著冷紀河。
「這不就是國主眷你希望看到的事嗎?只是結果非你所願罷了。」冷紀河彷彿領悟了什麼,突然恢復常態,淡淡地開口。
「你住口。」陰沉的聲音沁入人的心骨,她陰鷙的目光直直刺向他,眼中射出無窮無盡的黑暗,滿是憤恨。「倒下的人難道不該是你嗎?」
「有戰鬥,就有勝敗,輸贏本就是不可預測的事。」
「但是海皇絕不可能輸,他絕不可能輸!」衣袍下的身體有著些微的抖動,抑制不住般逐漸變得劇烈,她要環抱著自己的雙臂,才能穩住。
「你在意的是他會不會贏這件事?還是在意他這個人?」冷紀河問這句話時,目光意有所指地瞄了瞄躺在地上的男人。
皇甫眷戀被他一問,猛然驚愕,回頭看了看。在意這件事還是他這個人?他是海皇,不可能是別人,別人也不可能是他!所以這件事只有他才能完成,她在意事也在意人,有什麼問題?
她不自覺走到海皇身邊,見他躺在地上,雙目緊閉,就像睡著了一樣。
和宮少對決時也不曾這樣,難道是因為上次損耗太大,還沒有恢復嗎?可是他為什麼不說?不,海皇斷然不可能跟她說的,這是他的尊嚴。皇甫眷戀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側臉,卻倏地收回手,好涼!
「你對他做了什麼?!」皇甫眷戀怒不可遏地朝冷紀河大吼。
做了什麼?如果他說什麼都沒做,她大概也不會信,冷紀河笑了笑。
「國主,其實你很在意他是嗎?你從來沒有信任過什麼人,連我也不曾得到你絲毫的信任,沒有價值,便可以毫無顧忌的丟棄,但是他呢?就算今天輸了,你還是會要他留在你身邊,不是嗎?」
冷紀河的聲音溫和,頂上的陽光也無比溫暖,但她卻感到身體泛出一陣寒冷,一種彷彿被刺穿的狼狽。
「原本只是渴望得到他的力量,而漸漸變成無可救藥的依賴和信任,海皇,他具有感染你的能力,能夠將你從那個陰暗狹窄的角落拉出來,可以將他身上的光與熱,分散給你。」
「冷紀河,你真以為自己很瞭解我嗎?」她忽然冷漠地站起身。
「國主,敞開心懷承認自己的內心,不是軟弱的行為,也無須害怕,沒有人會把它當成你的弱點來攻擊你,也不會有人因此來搶奪你的東西。」
「冷紀河你住口!」她聲色俱厲地警告他,努力想要使自己恢復以往的狀態,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她是國主眷,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我在意他,本就是為了利用他來廢掉你,從一開始就是這個目的,什麼信任什麼溫暖,根本是無稽之談,你在胡說些什麼?」
時間,就此停住。
「或許,他就是在亂說。」
忽然,沉重而渾厚的男聲從下面傳來,皇甫眷戀心一顫,緩慢地回頭,什麼時候,躺著的這個男人已睜開精湛的雙眼,奪人心神的目光揪緊她的靈魂,她掩在衣袍下的手心,滲出一片冷汗。
「你沒事?」
海皇耙了耙一頭深藍色的短髮,雙手一撐、坐了起來,冷淡而嘲諷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出事你會很開心嗎?」
皇甫眷戀雖是站著俯視他,卻感覺不到一點優勢,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到他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可以讓她呼吸困難。
「皇甫眷戀。」他忽然喚出她的名字,臉上的神情冷淡疏離,彷彿已將她隔絕在心外,這個認知使她的五指狠狠地掐進了掌心。
「你真讓人感到心寒。」海皇的語調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沒有任何感情波動。「我原本認為你這個人再壞,也不是無可救藥,那只是你父親置於你身上的桎梏,只要你肯,再加上有人拉你一把,你會有所改變。」海皇低下頭,不願再看她。
「為了你那份該死又幽怨的父女情,我像白癡一樣心疼你,甚至願意拿出我的忠誠,來換你誠心的對待。明知你這個女人很難搞,卻也義無反顧,可是你,除了欺騙和算計,付出過什麼?」
她的臉上瞬間漫過哀淒的神色,但又立刻極力掩藏起來,撇開臉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難堪,片刻後才開口。
「如果你對我有這樣的感情,為我付出和做事又有什麼不可以。」
「你先搞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海皇突然一聲爆吼,彷彿火山爆發般騰身而起,一掌鉗住她的肩膀。
「權力是吧,國主的位置是吧,你愛的就是這些,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早就告訴過你,你最好不要騙我。」
「我沒有錯。」彷彿沒看見他的憤怒,她沉靜得可怕,只是袖袍下掐進掌心的十指,漸漸有濡濕的感覺。
「失去這些,我就等於失去一切,沒有實力還裝腔作勢的人,想得到更多,除了暗算詭計,還能用什麼方法?我沒有錯。」
「好、很好。」海皇猛然鬆開她的肩膀,後退一步。「皇甫眷戀,你真的很有本事……」
他一邊退,一邊冷冷地盯著她,數步後決然轉身,毫不眷戀地離開。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想要掐死她,狠狠地掐住這個該死的女人!
皇甫眷戀的手,反射性地一抬,似乎想喚住他,但抬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下,死氣沉沉,握成拳的手掌並沒有鬆開,隱約可見掌紋間隙,有點點班駁、殷紅的痕跡。
一旁靜默駐足的冷紀河,無力地看了看天空,無言……
***
冷紀河獨自一人回到東南陵,她沒有心思去管,甚至,就算他此時揭她的底、圍攻她,她說不定也不在乎、不害怕。
這算她的成長嗎?在海皇的影響下,她有變強不是嗎?
海皇……皇甫眷戀懶散地倚在長椅中,身上仍舊是寬大的衣袍,她伸出五指,目光從指縫間投射出去,景象被拆分錯亂。
依稀可見,他好像仍坐在那裡,囂張肆意的姿態,不用正眼看她。
哼……收回手,臉上是奚落的笑,明明就已經不在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和最初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海皇大人,彷彿根本沒有來過這裡,沒有陪在她身邊。
她跟他之間的一切,全都被抹殺乾淨了。
「國主,這些人事變動……」
冷煙涼在身後提醒,國主眷和以前一樣,仍然無法猜到她的心思,現在連四大家族的大家長,也常常會為她突如其來的善變而感到頭痛。
她不清楚是否發生過什麼事,國主眷看上去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雖然有時似乎會失神,不過,對國事的態度倒有些轉變,以前一直不想處理這些不擅長的事,最近也漸漸變得認真積極。
就連總理大臣提出的各項策略措施,她也配合和參議,如果說確切要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大概是身為國主的責任感更強烈了吧,因而顯得有魄力。
「又有畢業學員要從太學府進入國宮了嗎?」皇甫眷戀拈起卷宗細瞧了一眼,接著調侃道:「風家掌管的太學府,為國家培養了不少優秀人才,煙涼,你們家環殿辛苦了。」
冷煙涼面色微赧,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說起來,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在太學府的日子也夠久了。」皇甫眷戀眸色微幽,她一邊翻著卷宗,一邊不經意的提及。
「是,過了今年,四大家的繼承人就會正式進入國宮,取得相應的職務、參與和國議事。」
「要過完今年?」
冷煙涼只覺國主眷的語調忽地抬高,不由心生好奇打量,卻驚訝的發現其神情竟是一片恍惚。
「拿回去給總務大臣,讓他看哪個順眼就挑哪個。」皇甫眷戀忽然有些不悅地將卷宗一丟,逕自站起來也不理會冷煙涼,就走了出去。
冷煙涼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禁想笑,這才是那個大家熟悉的國主啊,陰晴不定之餘還能考慮周詳,若是交給總理大臣宮神風,免不了又是一頓責難。
總務大臣海嘯,好說話多了,冷煙涼完全沒有聯想過,或許國主眷是想和海家,或和海家的某個人,有一點牽連什麼的。
***
皇甫眷戀一個人走到國宮後方,袖袍習慣性地掩住雙手,她慢吞吞地步入當初「軟禁」海皇的屋子。
人去樓空,好一個淒涼的景象。他就這樣二話不說離開了嗎?不是說過,如果欺騙他,他不會放過她嗎?她很想看看他會怎麼做,可是他的人呢?
你真讓人感到心寒!皇甫眷戀,你先搞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突然一道渾厚沉重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是冷漠與譴責,沒有一絲感情的話,一字一句從耳朵溜進心裡,她原本平靜的面容急劇龜裂,換成不甘心的苦澀。
這句話,彷彿是懸掛在她心上的一把刀,死不了,卻不斷的凌遲。
走了就走了!她不稀罕!沒有他,她仍然可以過得很好,和以前一樣的生活,一樣穩坐這個位置。
他憑什麼在她身上留下揮之不去的痕跡,憑什麼對她這樣說,讓她不經意就會想起,不經意心上就被割了一刀,痛得萬劫不復。
她讓他感到心寒,所以他走,從此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是吧?!都不會再想看到她是吧。
她想要什麼?難道一定要做一個選擇?難道她不可以全部都要嗎?皇甫眷戀頹喪地倒臥在他曾經躺過的床上,細長的雙手探出,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
海皇,撼動了她某些東西,她並不清楚那是什麼,沒人教過她也沒有給過她,她希望他在自己身邊,真的很渴望他能守住自己。
他說曾經心疼過自己,心疼……是很幸福的東西嗎?親生父親都沒有給過她,棄她如野草,她也因此不當自己是人了?
原來,痛恨父親的同時,自己也被糾纏著從沒有逃脫困境。
***
「沒想到國主眷竟然是女性。」風武白一臉驚慌失措,自從不經意從父親那裡得知國主的性別,他就一直叨念個不停。
「不然呢?哥當她是什麼?」風鏡環好笑地問道。
「當她是不成熟的男孩啊,所以才一直忍著她。」風武白大剌剌地說,見風鏡環笑個不停,納悶地問道:「難道環早就知道了?」
「當然。」風鏡環肯定而輕鬆的回答,讓他大哥的表情更顯滑稽。「因為有調查相關的事,自然就會清楚,況且,還有煙涼不是嗎?」
冷煙涼瞥了他一眼。有時候她也不是很肯定,儘管早就知道國主的性別,但很多時候,國主的行徑和性情,會使她忘記她是女人,而且國主的年紀和她差不多。
「宮少也知道嗎?」
「這種事,我沒興趣打聽。」宮少卿冷冷地回答,他只需要知道,她是國主,其餘的都不關他的事。
「京少爺呢?」風武白彷彿為了證實不只自己一個人眼拙,接著問道。
「以我對女性這麼有敏感度的眼光,也沒有注意到,這樣說來……國主真的很厲害。」京維瑟捏著下巴狀似思索,姿態瀟灑地站在門邊。
風武白稍微安慰一點,正打算作罷,才突然發現有一個人被他忽視了。
以往,這個人絕對不可能被忽視,就算他什麼也不說坐在那裡,強烈的存在感也會使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而今天……
風武白的目光轉向角落,有個人仰面躺在言悅安排在宮少工作室的躺椅上,雙目緊閉,沒有絲毫動靜,彷彿連氣息都隱蔽了。
不僅風武白,宮少卿等人的目光,皆看向那位本是獨霸天下的男人,他不尋常的安靜,收斂氣息,不管旁人怎麼吵怎麼鬧,彷彿都不關他的事,就這麼沉浸在一個人的思緒裡。
海皇,自從回到太學府,行為一直都很奇怪,常常一個人面無表情的安靜的沉思,也不再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