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托的動作略有一點不自然,不過,他的舞可以說跳得很出色。他引領著她來到旋轉的人群邊緣。塞萊斯蒂娜祝賀他發表的精彩的受獎演講,教授打斷了她,說:"我們還是談談傑裡的演講吧。你想到他會發表這番演講嗎?"
"絕對沒有。"
"我也沒有,不過,我必須說這令我印象深刻。我曾經建議他讀一些艾略特的詩,沒想到他會那麼認真。我真的很感動。"康托又說了一遍。"知道嗎,我覺得他決定到醫學院去與你有很大關係。"
"怎麼會呢?"
"獲得諾貝爾獎,然後決定回到學校去當學生?"他略有所思地說,"他也許是正確的。他確實也使我認真考慮了艾略特關於諾貝爾獎的看法。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康托把頭往後仰了一下,以便能夠正對著舞伴的面孔。"剛才我在那裡祝賀傑裡的時候,"他的頭朝藍廳的方向點了一下,"問他是否已經決定去哪所醫學院。你知道他怎麼說的?"
塞萊斯蒂娜搖搖頭。
"我還以為他會選擇哈佛。傑裡已經在那裡了,克勞斯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沒想到,他告訴我說,他向威斯康星大學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提出了申請。你不是說過威斯康星大學曾經表示要給你份工作嗎?"
"是的。"
"可為什麼選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呢?"康托很想知道。"那是一所好學校,可這個檔次的學校至少有十幾所。"
"我不知道,"塞萊斯蒂娜回答說,她的眼睛正四處搜尋斯塔福。"大概他在加州理工學院有什麼朋友。"
直到開始播放比基士(BeeGees)的音樂,舞池裡一些年紀稍大一些的舞客退出以後,塞萊斯蒂娜才來到斯塔福的面前。"總算來了!"他大叫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找到你。現在我們終於見面了,卻根本沒法接觸。"他們和著迪斯科的節拍,扭動胯部、肩膀和手臂跳了起來。每次他們互相接近的時候,都會冒出一個問題。
"聽說你在考慮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誰告訴你的?"
"康托。"
"討厭!"
"不,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那你呢?"
"知道!"她大聲叫喊說,"你想在我身邊花你的諾貝爾獎金。"
"花在我們身上。"他大聲吼叫著。
她乾脆停了下來,擁抱著斯塔福說:"讓跳舞見鬼去吧。"
在汽車返回酒店的途中,他們的陪同轉過身來問:"斯塔福博士,關於諾貝爾獎和葬禮的話,艾略特真這麼說過?"
"真說過,在他最新的自傳裡。"
"您的演講非常大膽。"他看著塞萊斯蒂娜,"普賴斯小姐,你事先知道斯塔福博士打算去醫學院嗎?"
"不知道。"
"這事你怎麼看?"
"非常大膽,"她笑了起來,"太棒了。我只希望他能被錄取。"
那人看上去很驚訝。"他不是獲得諾貝爾獎了嗎?"
"這就要看你怎麼看這件事情了,"斯塔福說,"我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但是請不要說出去。除了威斯康星大學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我還向哈佛大學提出了申請。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朝塞萊斯蒂娜眨眨眼。"你們猜怎麼樣?就在我動身到斯德哥爾摩來的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張明信片,上面甚至沒有簽名。"
"上面怎麼說?"陪同問。
"說我錯過了截止日期。哈佛不能考慮我的入學申請。"
"可……可是,"那人開始咕噥著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斯塔福打斷他的話,"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我贏得了諾貝爾獎。這不正是我在受獎演講中說到的觀點嗎?"
"怎麼樣?與諾貝爾獎得主做愛感覺如何?現在是正式的,真的。"他在塞萊斯蒂娜的耳邊低聲細語。已經過了3點鐘了,他們兩個人依然非常興奮,睡不著覺。他們的禮服扔在斯塔福臥室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此刻他們躺在床上,街上的燈光隱隱約約映照出他們身體的輪廓。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對嗎?"他的聲音裡面有一種滿足的陽剛之氣。"真希望招待會上你能坐在我的身邊。"
"那你可要錯過與王后的談話了。她怎麼樣?"
"和藹可親,美麗非凡。"
"等於什麼也沒說!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你永遠也猜不著。"
"那你告訴我。"她捏了他一下,"快說呀,傑裡。我還從來沒有與王室成員談過話呢。"
"明天晚上你就可以與他們談話了,在王宮裡面,和我一起去。"
"這我知道,可我想聽你們在招待會上談些什麼。就舉一個例子。"
"好吧。談論餐具。"
"談餐具?"她又擰了他一下。"傑裡,別開玩笑了。"
"我發誓。你看見招待會上擺放的餐具了。你有沒有數過有幾把刀、叉和勺子,特別是有幾把刀?"
"沒有。"
"那好,我數過。我有生以來從沒有用過切魚的刀。當我們吃漬鮭魚片的時候,我就用叉子切。後來我看見王后怎麼吃,於是就學她的樣子。顯然,她注意到了,但什麼也沒有說,當兔子端上來的時候……"
"不是家兔,是野兔。瑞典野兔裡脊。"
"你竟敢糾正諾貝爾獎得主的話?"
"對不起,我的諾貝爾獎得主。"她嘲弄地笑著說,"快講下去。"
"我按照通常的方法切肉——就像我平時一樣的吃法。最後王后終於談起了刀叉。儘管她說得非常委婉,非常客氣,我看得出來她實在忍俊不禁。"
"談什麼?"
"我使用刀叉的方法。王后說,歐洲人可以根據他們使用餐具的方式來區分。大多數歐洲人一隻手拿叉,另一隻手拿刀,從來不會交換。吃豌豆對他們是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