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的囚徒 第24節 再度愕然
    "不用了,謝謝,"她回答說,"我開車來的。我留下來幫艾西收拾收拾。我們不該讓他獨自一人收拾--特別是在他展示了這樣精湛的廚藝之後。"

    大門關上之後,她繼續說:"現在小提琴手都走了,只剩下很少有的二重奏了:大提琴和中提琴。在哪裡演奏?"

    她這番話突如其來,康托猝不及防。他盡量拖延時間,極力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她眼睛裡的表情幾乎可以隨你怎麼解釋。她的眼神警覺地掩飾了她的要求。他決定小心謹慎一點為好。"好吧,貝多芬的降E大調二重奏,還有亨德密特——"

    "沒關係,"她打斷他的話,挽著他的手臂。"我們先到廚房間去收拾東西。你有沒有圍裙?"

    兩個人一起,只花了幾分鐘就用洗碗機把碗弄好了。康托用手洗刷酒杯,他正在擦乾最後一隻酒杯。他的客人再度讓他愕然。

    "我喜歡你,艾西。你是一位出色的廚師,古董的鑒賞家。我猜想你也是一位很好的細胞學家……"

    他自鳴得意地故意用嘲弄的口吻反駁說:"完全可以非常謙虛地說,屬於最好的……"

    "提琴拉得還可以……"

    "我知道後面總是有一個'但是'。"

    "不,沒有'但是'。你不會成為交響樂團裡的中提琴,可我喜歡你的演奏方式。你沒有不停地用腳打拍子,顯然你是在欣賞音樂,你臉上的表情說明了這一點。並且,除非你說沒有事先練習過是在騙人,你波開裡尼的樂曲拉得很好。你是一個真正的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我想,我要叫你萊昂納多(Leonardo),而不是'艾西',它聽起來要溫暖一些。萊昂納多,在我走之前,請告訴我,你還幹些什麼?"

    康托早已經有所防備,已經準備好了回答。"葆拉,我認識你才幾個小時。不過,我敢打賭,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你自己會發現的。對嗎?"

    "你說得對。萊昂納多,順便問一句,你多大年紀?"

    "這個與前面的問題有關嗎?"

    "可能吧,"她承認。"你究竟多大年紀了?"

    "快六十歲了。"

    "真的?我還一直以為你只有五十幾歲呢。你看上去體形保持得很好。你怎麼鍛煉的?慢跑?"

    "慢步跑?"康托盡量在這三個字裡加入更多的輕蔑。"葆拉,"他假裝愁眉苦臉地說,"每當我覺得想要鍛煉的時候,就趕快躺下,直到這種感覺過去。"

    葆拉懷疑地注視著他。"那可真是太聰明了。你真的這麼做?萊昂納多,說實話。"

    "我剛才想起來的。"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臉上綻開了笑容,他繼續說道,"我並沒有編造,我記得,這話最早是芝加哥大學以前的校長說的。"

    "至少你很誠實,雖然不是你的原創。"

    "我當然很誠實,"他回答說,"你難道不知道,所有的科學家都很誠實?有些科學家既很誠實又富有原創精神。"

    "我沒有比較的依據,我們換個話題。你什麼時候離開芝加哥回學校去?"

    "星期天晚上,也可能星期一早晨。現在實驗室裡的壓力總算沒有了,難得一次。"他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說。

    "這樣,星期天上我那兒去。我來表演一下我的廚藝。午餐還是晚餐?"

    "還是吃午飯吧,"他停頓了一下以後說。

    "呣,"她低聲應答,並沒有抬起眼睛,她正在把地址寫在一張紙條上。

    兩個星期過去了,在此期間,沒有下過一場雪。天仍然很冷。按照塞萊斯蒂娜的說法,積雪太硬了,在越野滑雪時對初學者並不合適。"我們還是乘火車到芝加哥去吧。"她向斯塔福建議。"住在我姨媽那裡。你會喜歡她的。她是個很另類的人。"

    "她知道你要帶人去嗎?"

    "還不知道,不過,她不會介意的。她非常好客。當然我會提醒她的。"

    "提醒她什麼?"他朝她露齒一笑。

    "當然是你在飯桌上的舉止。"

    "你姨媽她是幹什麼的?有姨父嗎?"

    "沒有。他曾經與一個男人一起生活在波蘭,一位律師……我姨媽在我們家是一個獨立特行的人。不過,她現在獨自一個人住在芝加哥。"

    "她從事什麼工作?"斯塔福仍然堅持問。

    "她以前是波蘭最好的室內裝潢設計師:高級辦公室,雅皮士的公寓,老房子修繕——諸如此類的工作。"

    "她為什麼搬到芝加哥去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傑裡,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下個星期天你自己去問她吧。"

    "柯裡小姐,你為什麼搬到中西部來?"斯塔福在對葆拉-柯裡的熱情款待表示感謝以後,就忍不住問。

    "那你為什麼來?"葆拉有一種本事:假如她不願意回答某個問題的話,她能把對方的問題轉變成提問。"聽口音你不像是中西部的人。"

    "我是南卡羅萊納州的。"

    "而且是一個徹底的浸禮會教友。"塞萊斯蒂娜笑著說。

    "那我們這位西部的一神論者,又從她的浸禮會教友情郎那裡學到些什麼呢?"

    塞萊斯蒂娜不理會姨媽的嘲笑,繼續說:"很少。我主要是在施教。葆拉,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給年輕的浸禮會教友傳授生活的真諦的嗎?他們告訴這些年輕人……"

    "塞莉!"斯塔福顯得十分狼狽。

    "別理她。我知道我的外甥女多麼早熟。請告訴我,斯塔福先生……"

    "請叫我傑裡,"他打斷她說。

    "這樣的話,你叫我葆拉吧。傑裡,你怎麼會從南卡羅萊納州到這裡來的呢?"

    "為了跟一位教授攻讀博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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