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狗娘養的自白 失敗和破產的血腥味
    只有那些膽敢接受慘敗結局的人,才有可能贏得豪賭。

    ──羅伯特·F·肯尼迪

    我在職業上的跳背遊戲是花了大本錢才學來的。

    我曾早早就從梯子上摔下來過,而且摔得很重。但是,我又很走運,當時只有29歲。這個年紀經得起摔打,一切可以重新再來。

    由於我在南達科他州是在較小的軟梯子上摔下來的,因此,接下來要爬的梯子應該大一些,也更結實一些──邁阿密、底特律、羅切斯特和別的一些地方。

    我學會了利用下面這些職業教訓在梯子上玩跳背遊戲:-

    別紮在人堆裡跑,除非,或者直到你能夠領導他們-

    要給自己當廣告員,要銷售自己。對於出身卑微的人,注意力不會很快轉移到他們身上-

    自己的推廣計劃要精心制訂和籌劃。要告訴老闆,你可以干更多的工作,這樣他們就可以有更多娛樂的時間。

    當職業攀登到達較高的位置後,事情就比較困難一些了。而且職業教訓也更深刻一些了,尤其是在老闆的事情上。

    如果老闆覺得你可以讓他看上去不錯,他將帶著你一同上升。

    如果老闆擔心你是在讓自己表現極佳,他也許會費點心思將你踹下梯子去。

    如果老闆的眼光只在眼前而看不到將來,那你應該再找主子。

    無論是哪一種,都應該把眼光盯著自己的目標,並不斷地接近目標,哪怕是上九天攬月。

    不錯啊,但是,人的範圍應該大於能夠把握的尺度,否則要天堂幹什麼?

    ──羅伯特·勃朗寧,

    英國詩人

    一、29歲便嗅到了失敗和破產的血腥味

    紐哈斯從吃什錦蔬菜色拉到喝香檳吃魚子醬,從賀拉齊奧·阿爾格發展到蘭道爾夫·赫斯特,什麼樣的日子都經歷過。

    ──丹·格裡雷,

    《哈佛諷刺文》前任編輯

    如果你過了30歲還沒有在生意上或職業生涯中經歷過慘痛失敗,那麼剩下來你就沒有多少機會了。

    為了追求自己的金錢和權力夢想,我在29歲便成功地給自己來了一次慘敗。

    第一次冒險投資,我和一位朋友就損失了近5萬美元──都是從小股東那裡籌來的錢。最後破產了,成為欠債人,頭破血流,但沒有彎腰。

    人在40之前至少應該慘敗一回。我可不是指小小的失望,比如一次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或者放棄一份很好的工作,甚至也不是指從事一件正常的工作被炒了魷魚,必須是相當大的失敗。如果你冒很大的險,那你就有可能失敗得很慘。你失敗得越是慘痛,以後成功的機會就越是大。

    你需要到達足夠的年齡,才能從失敗中明白一些道理,但年齡又必須小得足以讓你重新開始,可以爬起來,拍拍灰塵繼續走路。

    有些父母擔心他們的孩子會失敗。而我的擔心是,我的孩子們都到30好幾了,至今還沒有失敗過。如果他們不趕緊,那他們會太晚,可能來不及既體驗失敗以及從中汲取教訓的感受。

    我作為成人玩過很多場大規模聯盟遊戲,如果沒有20幾歲的時候玩幾場小規模聯盟遊戲失敗的沉重教訓,那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我準備當富人和名人的計劃因為管理不善而落空,而我本人就是錯誤管理的製造人。

    膽小鬼是錯誤的

    我一生的任何一次成功都不如那場失敗給我的教訓多。我得到的最大教訓是,失敗的時候天不會塌下來。膽小鬼是錯誤的,月亮和星星還在那裡。下次你想抓到星星月亮的時候,你多半更有把握一些了。

    當然,只有你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才有可能會這樣。要吸取教訓,你得分析失敗的原因,而且要承擔責任。

    我的第一次慘敗源自早在1949年至1950年在南達科他州讀大學四年級的時候就產生的一個夢想。大學的最後幾個月是人們做夢和制訂計劃的好時機,這種吸引力遠遠勝過為考試而學習。

    我和朋友比爾·波特在學校大出風頭,感覺相當成功。我們在管理大學校園,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現在,我們準備到真實世界裡出名和撈錢了。

    波特對財富的興趣更大,也許因為他父親在南達科他州擁有一個傢俱店,而且他還是在正街上長大的,他已經感覺自己很重要了。

    名聲對我意味著比財富更多的東西,我想成為舉足輕重的人,也許是因為我是在南達科他州尤里卡鎮的背街上長大的,一家人都是無名之輩。

    我不想一輩子都去幹那種朝九晚五的報紙工作,不想以此度過此生。我的未來我看得很清楚,開辦一家由自己進行最終擁有和控制的報紙。我想像自己應該像玩跳背遊戲一樣,越過普通、枯燥無聊的職業階梯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把計劃對波特講了:-

    我們將開辦一家全州發行的運動週刊,為南達科他州所有讀者服務。我想好了週刊的名字:《南達體育》。報紙的風格將與全國性報紙《體育新聞》差不多,但比它更有趣-

    我將出任編輯和出版人,他將充當業務經理-

    我們將通過銷售股份籌措所需資金,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那叫乞討、借貸和偷竊-

    從頭兩年的創始人費用和工資中,我和比爾將獲得已經發售股份的51%以上。我將擁有其中的51%,比爾將擁有其中的49%。我們在這筆交易上握手敲定。

    無論是什麼性質的交易,51%的股權是最為重要的──50對50是無法運營任何一門生意的,哪怕是在朋友之間。投票相等意味著你什麼也幹不成。什麼也幹不成的企業意味著無法運轉。

    由於我們並沒有錢,因此兩個人就都拿不出一分錢來,個人不能借錢。我們個人的風險將意味著我們的時間和精力,還有我們的名聲。

    當時比爾還有兩年時間才上完法學院,他想拿自己的法學學位當預防破產的手段。我猜想我們需要幾年時間才能籌措到足夠多的錢,也需要幾年時間把《南達體育》的計劃考慮周全。這期間,我想去南達科他州找一家報紙打工,這會有助於《南達體育》的成功。

    讀到二年級的時候,我曾在南達科他州的《米歇爾共和日報》當過一個夏天的記者,三年級以後又在南達科他州的《城市快報》幹過一陣子。畢業以後,這兩家報紙都給了我一份工作機會。

    但這兩家報紙都只報道南達科他州的某些地區。由於《南達體育》將成為全州報紙,我希望找一家能夠把自己在報道上的簽名讓全州人都看到的報紙。只有美聯社和合眾國際新聞社能夠提供這樣的可能性,但兩家報紙都沒有空缺。

    我去遊說美聯社的州管理局局長哈爾·安德森,建議他們擴大只有兩個人的員工隊伍,尤其是可以僱用我來做全州體育報道。他向美聯社駐明尼蘇達州的上司做了請求。讓我感到走運的是,在我畢業的頭一個星期,他們答應了這個要求。

    機會比錢更重要

    1950年,安德森讓我當上了美聯社的記者,周薪50美元。《米歇爾共和日報》原來給我的周薪是60美元。我之所以接受了薪水較低的工作,是因為那會鋪平通向《南達體育》的道路。

    事實上,在接下來的兩年裡,我拒絕了美聯社的兩次提升──一次是派到明尼蘇達州,周薪70美元,另一次是到紐約,周薪85美元。我當時在利用西烏福爾斯的工作鋪設自己的《南達體育》能量基地。如果你只有20多歲,相對於好的機會來說,每週少幾個錢算不得什麼。

    在兩年時間裡,我和比爾利用晚上、週末和假日籌備《南達體育》。比爾沒有拿到執照就開始幹起法律事務來了,他把我們的公司文件都起草好了。

    公司成立後,我們就開始叫賣《南達體育》的股份了,大部分是以每股100美元銷售的。一開始,事情可真難,我們沒有詳細的創辦計劃,有的只是一個遠景規劃,以及高漲的熱情。

    我們的確有一份營業計劃,但寫得太差,大部分只是一些猜想和賭咒發誓的話,它預測出版兩年內將有利潤產生。我們猜想需要5萬美元做啟動費用,並用來支付頭兩年的虧損。

    比爾當股份銷售員比我強。我可以打開門熱情洋溢地大談遠景規劃。但是,在達成交易和收取訂單方面我卻有麻煩,比爾銷售的股份比我的多出兩倍。

    在具體的小賬單上,我可不是好的銷售員。我在演技方面遠遠超出推銷術。因此,銷售5美元的東西我有麻煩,但在銷售數百萬美元的東西上卻有一套。

    我為美聯社寫的體育報道為《南達體育》的傳播起了一些作用。無論去哪裡采寫報道,我都會談到此事,從衣帽間到酒吧間無處不談。

    向我們投資的大部分人都是在拿他們的腺體打賭——為了體育情操,或者是為了對體育的熱情。他們喜歡我們出的這個主意,希望能夠辦下去,但是,沒有誰果真指望因此變成富人,除了我和比爾之外。

    大部分投資人拿出100美元的「賭注」,最大的「賭注」下到了700美元,平均為200美元。

    到1952年夏末,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我們宣佈1952年11月21日為創始日,足球賽季就快要過去了,而籃球賽季卻剛剛開始。籃球在南達科他州是最大的觀賞體育活動。許多高中都沒有足夠大的場地開展真正由11人組成的足球比賽。在很多城市裡,6人球隊或者8人球隊替代了11人球隊。

    因為開張的資金極少,用於推廣工作的錢更少。我們的大部分現金儲備都派上了用途——主要用來支付印刷費,寄報紙的郵資和房租,只有一間的辦公室設在西烏福爾斯的希得白酒店後面。

    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大部分都存下來了。兩個人每月各取100美元,只夠支付吃飯和喝杜松子酒的錢。我和比爾兩個人都愛喝馬爹利酒。我們晚餐常常只吃一塊漢堡或通心粉加奶酪,因此,可以在餐前喝上一杯馬爹利酒。馬爹利酒對夢想者有益,假如只喝一到兩成的話。

    《南達體育》的政策之一是我和比爾共同立下的一個誓言,在我們以後的生活中,大家每天至少要喝一杯馬爹利酒。我一天都沒有錯過,儘管到了60幾歲以後,我已經從杜松子酒換成了伏特加。

    在這方面,我學得很慢。伏特加是一種差不多毫無味道的東西,因此,好酒和壞酒難以區別。好的杜松子酒嘗起來像是汽油和蔥汁的混合物,人們慢慢就習慣它了。差的杜松子酒品嚐起來味道更差,讓人頭疼,還有隔夜醉。

    我和比爾喝杜松子酒時揣摩出來的一個點子是,要想個辦法免費宣傳《南達體育》。關鍵是這個州的體育記者和實況轉播員,因為他們已經掌握了我們要追求的那批讀者。

    在美聯社當體育記者的時候,我已經跟那些人混熟了。因此我把他們每個人都列為《南達體育》的專欄編輯。他們也樂得如此,沒有報酬,但是,他們的名字都列在這份新創立的州際體育報的版權頁上。第一期出來以後,他們給我們大大吹噓了一通,而且還做了很多無線電宣傳,還就特色報道和故事幫著出了些主意。

    南達科他州的大部分日報出版人都不反對他們的體育編輯幫助我們。他們知道,我們想要做的事情根本都不可能辦成,因此,他們也不用擔心有可能會出現競爭者。

    讓敵人放下武器

    我幫著說服那些出版人,讓他們明白我們並不是競爭者,因為我們出版的東西只不過是他們擁有的體育迷「事後才翻翻」的東西。

    30年後,推出《今日美國》的時候,我想利用同樣的「事後才翻翻」說辭讓全國的報紙出版人放下武器。但是,他們大都是些老於世故的人,從一開始就盯上了我們。

    《南達體育》開張的時候,全體人馬就只有三位全職員工和一位業餘的志願工作者——比爾和一位秘書、我妻子洛萊塔和我本人。

    我的頭銜如下所示:

    1. ▽老闆、編輯和出版人。

    2. ▽惟一的新聞採訪人、記者和攝影師。

    3. ▽頭號叫賣者、廣告部經理。

    每一篇報道和每一個頭版新聞都由我來寫,一般是12頁到16頁的小報。儘管如此,我還是有最後交稿日期的。後來,我惟一沒有在最後日期完成的一件事情發生在銀行。

    我們在《南達體育》週刊上登載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偷來的,之後根據全州的日報進行改寫。但是,我還製造了很多民意調查和有讀者參與的特色文章。

    我們有各種各樣的競賽,從全州最漂亮的啦啦隊長到最好的送水員。

    我們用桃色的新聞紙印刷《南達體育》。我們是從《明尼蘇達論壇》和《德莫安登記簿》偷來這個點子的,那兩份報紙都有桃色的週末體育消息版。

    我們甚至把他們的推廣口號也偷來了——「伸手摘桃子。」直到今天,我一直都毫不猶豫地從別的出版物那裡偷竊好點子,之後稍加改變後為我所用。大部分所謂的新點子實際上並不新。一般來說,它們只是一些舊點子改為新用途罷了。

    我們第一期的頭版是一篇報道,還配有跨版照片,講述的是全南達科他州高中足球聯賽的第一支球隊,還有第二支球隊、第三支球隊以及一些榮譽提名等。

    有幾十個運動員的名字登上了我們的報紙,一夜之間成為英雄人物,他們的名字以前只在家鄉的週刊上登過。我們把他們列在全南達科他州的旗幟之下,捧為全州明星,目的是要推廣我們的報紙。

    第一期我們印了7000份,結果脫銷。

    布羅考的《聖經》

    NBC的新聞節目主持人湯姆·布羅考當時是一位重達135磅的四分衛球員,是南達科他州只有2,217人的皮克斯頓小鎮上的6人足球隊隊員。

    「《南達體育》成為我們的《聖經》」,布羅考後來回憶說。他還想起自己如何利用那份報紙讓班上的一位同學感到難堪,那個同學在皮克斯頓小鎮上也是一位名人,是他的死對頭。

    「回想那個時候,喬治·霍爾比我的名聲大啊。他在女孩子們那邊也很吃香。我決定勝他一回,因此就傳播謠言,說他將出現在下期的《南達體育》全州隊名單裡。

    「喬治和他的崇拜者都等在郵局門口,盼望著早點拿到那一期的《南達體育》週刊。報紙來了,結果他的名字不在上面。他們都難受極了。我也在那一群人裡等著,很開心地看著他們的樣子。」

    很明顯,作為南達科他州的另一位可愛的婊子養的,布羅考遠在那個時期就已經開始茁壯成長了。

    我們還搞了好幾次宣傳活動,儘管並沒有增大發行量,也沒有得到多少廣告,但至少還是很好玩的。

    兩次最大的發行比賽獎勵的物品如下:

    1、兩名讀者將有機會出席1953年的世界職業棒球大賽,費用全包,那次比賽是由我心愛的揚基隊勝了當時的布魯克林道奇隊,4場贏兩場。

    2、一名讀者將有機會出席1954年的玫瑰碗賽(我們的費用削減政策已經啟動),密歇根州隊贏了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隊,28比20。

    競賽設計用來刺激發行。當然,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自己得親自去看看兩次最重要的體育賽事。

    兩次都沒有辦法提前訂票。因此我瞭解到一些關於黃牛的事情。

    在曼哈頓的准將旅館,我花15美元一張從一名黃牛那裡拿到3張左外野的座位。之後我發現另一名黃牛願意以同樣的價格銷售3張包廂票。當我想把頭三張票賣掉的時候,一名大個子便衣警察看見我是個外行,因此抓住我了。「你要麼按票面價值把票賣給我,要麼以倒票罪送你進牢房,」他威脅我。我損失掉了24美元、歡迎來到紐約。

    後來我得知,快到體育館的比賽開始時間,黃牛願意以接近票面的價格銷售掉手中的球票。

    後來,再去看任何重大球賽時,我再也不用猶豫球票的事情了。我就等在外面,直到比賽已經開始,此時,我可以用不到票面價格的價格買到球票,這樣的時候,黃牛們已經開始發慌了。

    像這一類的促銷競賽都是很好玩的,而且會讓人注意我們。我們還能指望別的什麼呢?利潤,應該是吧。

    到了第一年底,《南達體育》已經每週發行量達到12,000份。我們的目標原來只有10,000份。

    每週兩版廣告,我們的目標是五版。

    虧損40,000美元,我們的預計只有25,000美元。

    三個目標只實現了兩個,這可算不得好成績。我們只有一年的經驗,但已經債台高築了。

    事實上,我們的發行成功就是一個問題,而不是什麼好事。《南達體育》每份10美分。這個價格無法抵償生產和發行成本。跟大部分報紙一樣,我們預計廣告會支付大部分賬單的,並且能夠讓我們有所贏利。但是,我們的廣告失敗了。而且因為我們的發行量在不斷增長,我們銷售的報紙越是多,虧損的錢就越多。

    這份報紙開辦22個月之後,我們的時間和錢都玩完了。1954年9月24日,我們出版了最後一期。

    波特的法律學位又起了作用。一開始我們一分錢律師費不花就成立了公司,現在,我們的破產清算又以同樣方法進行了。

    股票:無用的牆紙

    我們開門納客,銷售辦公桌、打字機和其他一些辦公設備,當時我做了最好準備。我預感會有憤怒的股東進來罵我們是強盜或流氓。

    結果發生了相反的事情。有好幾名股東路過,有些實際上還購買了一些設備,哪怕他們作為股東已經擁有其中的股份。大家因為一路走了這麼遠而十分大方和充滿感激之情。沒有人陪大錢,他們覺得我們的風險企業幹得值。

    把所有的資產銷售掉以後,我們的債權人每1個美元得到的補償不足35美分。

    《南達體育》股票一文不值。我也分到了足夠多的股票,因此後來在我的書房裡貼滿了一牆的股票證,以提醒自己經歷過的慘敗。

    我總是喜歡把失敗的記錄保留在身邊。但是,那都是些有意義的紀念品,說明沒有誰是完美無缺的。它們提醒我們注意到下一次失敗可能近在眼前,因此應該格外小心。

    清倉減價大拍賣的那天晚上,等我們最後一次走出《南達體育》的辦公室的時候,我和比爾像平常一樣去喝馬爹利酒,喝第一杯的時候兩人都還沒事,到第二杯、第三杯和第四杯的時候,眼淚還是止不住掉下來。

    從那以後,談起那次失敗,我總是開懷大笑,覺得自己能夠以那樣的方式結束真是運氣好。

    如果那次成功了,我一輩子的生活可能就以那樣的方式結束:杜松子酒、拉米牌,還有去蘇族瀑布那邊的明尼哈哈鄉村俱樂部打幾回高爾夫球,僅此而已。

    相反,我一下子就離家出走了。

    我的背上有隻猴子。但是,我當時還很年輕,因此我發誓,要跑就跑得遠遠的,把背上的猴子甩掉,結果還真甩掉了。

    有話直說:小失敗導致大成功。

    二、自我提升

    那次失敗(《南達體育》)鎖定了紐哈斯的未來。他開始更多地把自己看做是一個涉及商業的編輯和出版人,而較少地把自己看做一個記者。他也學會了如何兩面下注。

    ──《人民》雜誌

    1987年9月28日

    失敗阻止不了我們追求成功的腳步。你應對失敗的態度決定了後來的一切。

    我有兩個選擇:

    一是在南達科他州混日子,感歎自己的傷痛,讓周圍的人同情我。

    二是振作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重新開始新的事業。

    我不想僅僅為了活著而活著,我想飛黃騰達,因此我就離家出走了,當時30歲。

    我的目的地:佛羅里達,一個充滿機會的州。我希望能夠在那裡找到發達的機會,也能在那裡的陽光下找到人生樂趣。

    《邁阿密論壇報》在南方是最好的大報之一,我的直接目標就是去那份報紙找份工作。

    這是相當大的一個跳躍,《南達體育》在南達科他州以外無人知曉,在其每週一次的發行最高峰也只有18,000份。而《邁阿密論壇報》的發行量為每天20萬份,星期天達到近30萬份。

    我對《邁阿密論壇報》新聞編輯室的幾位老闆進行了一番研究。執行編輯喬治·畢勃曾在蒙大拿州的比林斯工作過,他妻子海倫是蒙大拿人。我猜想,有了這麼一個背景,他至少知道南達科他州在什麼地方吧,他也許能夠幫助我。

    我寫給畢勃的求職信比我寫過的任何一次新聞採訪更好。

    我並不想掩瞞自己在《南達體育》上的經歷。我寫信對畢勃說,我也許是他僱用一名「自認倒霉」的傢伙的第一個機會。

    之後我把《南達體育》的一些樣張寄給他,還有南達科他州州長西格德·安德森的一封推薦信。州長是一位狂熱的體育迷,他在信中大肆吹噓,說《南達體育》在這個州曾是多大的體育界盛事,他認為財務上的失敗只是常見的現象之一。

    畢勃咬鉤了。他打來電話,提供了一份記者的工作,工作地點未詳,周薪90美元。

    哪怕已經破產而且失去了工作,我還是找了一些口實。「這對我和家人來說都是很大的一步。」我說,「我想先過去看看。」

    畢勃解釋說,他們沒有為面試支付費用的政策,我後來才明白為什麼。他的抽屜裡塞滿了北方佬記者寄去的求職申請,大家都想去邁阿密工作。

    我決定自己花錢去一趟。從妻子的兄弟那兒借了200美元,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到了那邊。

    強裝鎮定,哪怕實際並非如此

    走進《邁阿密論壇報》的新聞采編室,我被嚇壞了,但強作鎮定,不露聲色,辦公室裡都是新聞工作人員,200多號人馬。

    我極想要一份工作,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畢勃手頭上有太多的申請者,根本沒有時間一一考慮。但是,他還是努力讓我接受那份工作。

    這就給了我相當好的施展機會。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為任何一項決定擔心過,無論重大決定的還是一般性的。裝出鎮定的模樣,而且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這是最為關鍵的,哪怕實際上你並非如此。

    當天晚上,我去城裡看了看。邁阿密市和邁阿密海灘的夜生活讓我想起二戰時在巴黎和馬尼拉的情景。第二天,我回頭接受了工作。我們達成協議,我將於10天後,即12月30日開始報道上班。

    我搭火車回到南達科他州,又從妻子的弟弟那裡借了300美元,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在租來的一輛U形拖車上,直奔新的冒險地。洛萊塔當時已經有了6個月的身孕,兩個星期後,才和1歲大的丹乘飛機到達。

    在《邁阿密論壇報》工作一個月之後,我知道這裡的工作簡直就是小兒科。理由如下:

    1、在《南達體育》,我總是在最後日期來臨前趕寫和編輯30到40篇文章。

    2、在《邁阿密論壇報》,大部分記者一天才寫1到2篇報道。他們有時候好幾天才寫完1篇報道。

    我保持著自己在《南達體育》時的工作節奏。我在電話裡接到前線記者發來的報道,進行編寫,10分鐘或15分鐘後就完事了,然後準備接更多的電話。

    遵循老方式的和工作時間比較長的記者都不喜歡我的工作節奏,他們在背後稱我是「鄉下佬」。

    但不久之後,市內新聞執行編輯將我也扔到街頭去當真正的前線記者,那是我在邁阿密得到的第一次提升。

    幾個月內,因為運氣,也因為堅持不懈,我在警方醜聞、宗教界的直銷詐騙等方面挖到了頭版獨家新聞,還有一則報道使一位有智障的流浪漢得到釋放,他因為一項被人鼓吹出來的謀殺而被起訴並被關押在監獄裡。

    我工作很努力,但也找空閒娛樂。兩者結合起來使我得到第一次去海外進行大型報道的機會。我接到任務,陪同艾森豪威爾總統去拉丁美洲進行「阿米哥行動」之旅,為《邁阿密論壇報》及其姐妹機構《芝加哥每日電訊》報道。

    別紮在人堆裡

    我編寫了很多一般性的報道,就跟白宮新聞團的那些記者一樣,但到了里約熱內盧,事情就不一樣了,第一天晚上是一個狂歡之夜。

    第二天,新聞記者乘坐的飛機離開里約熱內盧前往聖保羅,準備在那邊與總統匯合,但我卻沒有上飛機。我準備在白天前往柯帕卡巴納海灘放鬆一下,思考一些問題,做些計劃,做些籌劃,順便看看那裡的姑娘們。

    我在太陽底下曬日光浴,聽到一些激烈的談話,還看到很多人圍著一台收音機。

    「美國人!美國人!」

    一位美國遊客翻譯了一個報道的片斷:在里約熱內盧機場附近的空中,一架巴西客機與一架DC-6軍用運輸機發生碰撞。

    軍用飛機上一共有19名美國海軍官兵,全部遇難。他們原來是計劃當天晚上為艾森豪威爾總統和巴西總統朱塞利諾·庫比謝克進行表演的。

    我趕往出事地點,採訪了見證人,並打電話給《邁阿密論壇報》,口述了我對目擊者的採訪,拿出了戲劇性的第一人非主流報道。

    完事之後,老闆畢勃打電話過來。

    「不錯,」他說。「順便問一句,你今天為何沒有跟其他記者一起去聖保羅與總統在一起?」

    「喬治啊,我有一種感覺,好像今天最大的新聞會在里約熱內盧發生。」我一語雙關。

    畢勃大笑。他是個有理解能力的老闆,對結果的關心比對規則的關心更大。

    畢勃又讓我經歷了一次更大的考驗──去該報駐華盛頓的辦公室工作3個月。

    然後他給了我這個選擇:

    「要麼等艾德·拉赫退休後榮升為華盛頓辦公室的主任,要麼來這裡負責市內報道。你考慮一下,讓我知道你更喜歡哪一個。」

    對於南達科他州來的一個小子來說,這算很不錯的選擇了,3年前他曾輸得肚皮朝天,一塌糊塗。

    提升通往什麼地方

    為《邁阿密論壇報》這樣的報紙或者像騎士報業集團這樣的機構管理華盛頓地區分部,這是相當令人興奮的消息,意味著地位,對於一名記者來說意味著很多錢。但是,我的研究顯示,大部分分部主任都會把這種工作當做終身崗位。他們雖然擠進華盛頓的主流社會,但離報紙的核心層卻很遠。

    每次遇到提升機會,我都會提前考慮那樣的一份工作最後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有些人認為提升是抵達的措施,我卻把提升看做是到達下一個更重要的工作的起點。

    市場編輯的工作會使我成為當地新聞組的四分衛,處在決定新聞采編室重大決策的核心位置,經常要與頂層的老闆們接觸。

    這在通往頂層管理層的梯子上可能是重大的一步,當然還有與之相關的財富。

    我挑選了這麼一份工作,因為它有長期的機會,但我想以自己的方式進入這份工作崗位。

    「請先讓我當幾個月的副手。之後讓我在商業新聞采編室、州際事務采編室、體育新聞采編室工作一段時間。這樣的話,我才會明白各處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會發現誰在幹活,誰沒有幹活。」

    畢勃覺得這主意不錯。我有3個月的時間這裡幹幹,那裡走走。一些人向我倒苦水,也對我說他們的理想。他們不能肯定我最後會到哪裡去,但是,他們感覺是在和一位同事而不是上司談話。

    之後我告訴畢勃,說自己準備妥當了。他告訴市內新聞執行編輯麥林·泰斯特說,第二天將有人來接替他,但沒有透露接替者的身份。

    當天晚上下班後,泰斯特邀請他在市內新聞組的同事和朋友們喝酒,大家都對他抱以同情,並且猜測到底誰會是接替者。我跟他們一塊兒喝酒,但沒有說什麼話。

    第二天,畢勃宣佈消息,人人都猜我一直都是個婊子養的卑鄙者,當了3個月的間諜。

    我也許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介乎兩者之間的婊子養的。但是,要是沒有那段經歷,我可能也不會成為一名更好的市內新聞編輯。最後,員工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就《邁阿密論壇報》來說,我們大家一起學習,目的是為讀者做得更好。

    讓明星圍繞在自己周圍

    在飄泊不定的那些日子裡,對我經常可以講實話的一個人是拉雷報業家族的德裡克·丹尼爾斯。他在《邁阿密論壇報》的新聞組工作,編輯文稿,也撰寫頭版新聞。

    「這裡有一些高水平的作者,但市內新聞采編室卻相當糟糕。」他對我說。他還告訴我可以怎樣調整過來。

    我的第一個步驟就是任命他為市內新聞組的高級助手。他讓我在那邊看上去不錯,後來我又提升他為《底特律自由新聞》的市內新聞編輯。

    我在大學裡從來都沒有學過管理。我有幾本教科書,講如何攀升權力階梯,都是霍拉西奧·阿爾格的故事。但是我明白,光是賣力工作還不行,越是能夠讓自己周圍有很多一流的助手,我越是看上去能力非凡。

    要想往上爬,尋找和培養好的助手是相當重要的。你不可能凡事自己來,如果你想這麼做,就會拘泥於小事,結果限制了自己爬升的機會。

    我總是想讓自己的身邊圍滿這樣一些人:

    一是極聰明,知道如何把事情辦好。

    二是很忠誠,按我的意思辦事,讓我看上去不錯。

    三是當我準備往上爬的時候,能夠接替我的工作。

    這總是讓我能夠從下往上擠,也可以帶著人往上爬。

    我還相信,打不過就應該加入其中。如果可能,讓他們加入你這一邊。這樣一來,機會很快就自動朝你這邊靠。

    我們得知,與我們競爭、但規模較小的《邁阿密消息報》的市內編輯約翰·麥克莫蘭在那邊幹得很不開心。事實是,麥克米蘭在哪裡都幹得不開心,他無法跟別人溝通,無論是下屬、上司還是公眾。

    但是,他在新聞方面有無可比擬的本能。在當地報道中,他經常打敗我們這邊。我告訴畢勃,我為麥克米蘭找好了位置。

    「把我提升為市內新聞的執行編輯。我們就可以聘請麥克當市內編輯了。他會處理新聞。我來處理人事和主意方面的事情。」

    我「放棄」自己的工作,讓一個對手來幹,這使采編組的很多人深感震驚。他們沒有意識到,我只是把市內新聞執行編輯當做一個填充位。我已經把眼睛盯住下一次提升了。

    畢勃的二號人物是夜班助理執行編輯比爾·湯恩斯,是個不錯的人,有很好的報道點子。但作為經理人員不行,畢勃與湯恩斯的摩擦已經是明顯可見的了。

    當了幾個月的市內新聞執行編輯後,我計劃在畢勃那裡埋種子:「喬治啊,你看,我們市內新聞部已經治理得相當不錯了。這個地方並不需要我和麥克米蘭同時在場。如果你提升我當助理執行編輯,麥克就能很好地管理市內新聞部,而我也可以幫你管理所有新聞采編工作了。」

    等湯恩斯發現所發生的事情時,他去巴爾的摩另找了一份工作。等辦公室的那些饒舌者意識到所發生的事情後,他們把我的諢號改成了「黑騎士」。

    師出多門

    畢勃提升我當了助理執行編輯,自己就去忙社會事務了。他更喜歡社會事務,而不太喜歡新聞頭條方面的壓力。我很喜歡壓力,也喜歡這樣一個事實:奈特組織的三個頂層人物已經開始密切注意我了。

    這三個人物是:

    一是傑克·奈特,當時64歲。

    他從父親手裡繼承了《阿克龍燈塔報》,並把它變成了一個報業鏈,當時包括《邁阿密論壇報》、《芝加哥每日新聞》、《底特律自由新聞》和《夏洛特觀察家報》。

    每年冬季他都要到邁阿密來過冬,每天早早就來到市內新聞部。他說起話來跟狂風暴雨一樣,喜歡賭博、賽馬、冒險、搞笑,有很強的新聞本能,對底線有敏銳的感覺,是我所瞭解的最佳報人,跟我一樣的人,舉止自如,很可愛。

    二是吉姆·奈特,當時49歲。

    他是一個搞錢的人。總是準備跟新聞部的人干仗,因為他覺得那些人並不瞭解每一個美元的價值。在一個經濟不景氣時期,他拿出了一份對新聞部的5%削減計劃,並預計我會提出反對意見。

    我卻沒有反對。「吉姆啊,沒問題的。」我說,「我們會寫得更緊湊一些,跟現在一樣會有同樣多的新聞的。」從那以後,吉姆對我另眼相看。他提升我參加全報範圍的委員會,並讓我參加管理會議,這樣就在新聞采編部以外為我打開了一道大門。但他不是我一類的人,太嚴肅,太嚴格。

    三是李·希爾斯,當時52歲。

    他的主要工作是《底特律自由新聞》的執行編輯,實際上是駐報出版人,儘管傑克·奈特的名號是出版人。但是,希爾斯還在邁阿密擁有執行編輯的名號,並且是畢勃的保護傘。

    他是北達科他州本地人,極聰明,是有創造力的思想家,了不起的籌劃者,很有雄心,但其能力和成就使其計劃不太可靠。

    所有三個人都成為我的師長。他們提供了多重管理風格和哲學。他們當時都處在人生的壯年,把自己學到的一切都投入實踐。我當時才只30出頭,是學習的時候,而且我也學得極快。

    有話直說:幫助老闆,讓他幫助你提升到下一個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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