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好想有主 第八章
    平常睡到自然醒的她,今天卻是在某種干擾下清醒,於昭喜揉揉眼,陡地一驚,這不是她慣睡的房間,這是哪裡?

    記億逐漸甦醒,她這才想到自己昨晚留宿在外。

    昨晚那個木頭男人恢復正常後,抱著她又是唱歌、又是喝酒,快樂得跟什麼似的,嘴巴一直停下了,一直到她眼睛再也睜不開,這傢伙才放她去客房睡覺。

    不過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最起碼,在他臉上再也找不到那種隱藏起來的孤單神情。

    只是外頭到底在吵什麼?吵得她連覺都沒辦法睡。

    持續不斷的怒火聲從門縫那端傳來,她無意偷聽,只能說外頭的人把嗓子拉得太高,讓房內的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還是沒有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取消下午和宇祥的合作會議?你自己說不會扯阿哲的後腿,可現在咧?你取消對阿哲來講這麼重要的一個會議,不就是擺明要跟阿哲過不去?」

    這一聲咆哮聲聽起來像是中年人,很陌生。

    而接下來的冷漠聲音,她則聽過好幾遍。

    「我怎麼會跟阿哲過下去?一直以來,這個家中我最欣賞的就是積極向上的阿哲。」

    「那你是在跟我過不去了!」

    「我沒這麼說,不過如果叔叔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你!」

    一個字而已,便可以讓於昭喜感受出此刻這個人有多麼的生氣,可能怒髮衝冠,只差沒一口咬上花野。

    「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找絕對不會把海達交給你,海達是我和阿哲的!」

    「叔叔,爺爺還在醫院呢!他人還在加護病房裡躺著,你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早了?還是你又想像那年一樣暗地裡動點手腳?」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叔叔聽不懂嗎?」冷嗤一聲,「那這樣我父親豈不是白死了?」

    「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為你回來就了不起,就可以胡亂說話,我告訴你,我爸絕對不會把海達交給你,即使你是他的長孫又怎樣?當初是你自己說不屑要他的財產,這會兒你休想得到一分一毫!」

    「我從來沒想過要來分家產。」躺在醫院的爺爺要是知道叔叔開口閉口都是家產,不知道心裡做何感想?

    「那你回來幹嘛?」

    「爺爺病了,難道我連回來探視的權利都沒有?」

    「我不信!總之我警告你,別想回來跟我鬥,我不會把辛辛苦苦經營的海達給你。」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們就走著瞧!」

    這是什麼意思?

    於昭喜豎直了耳,可惜除了重重「砰」的一聲關門聲外,外頭靜悄悄,沒有其他聲音。

    秀眉緊緊一攢,如果……如果她的猜想沒有錯,花野和他的親人間似乎有著不小的紛爭,兩人話中帶話的交鋒更讓她不禁猜想剛剛那句話是不是代表花野父親的死和他的叔叔有關?

    甩了甩頭,什麼事都還沒有證實,亂下定論不太好。

    驀地,有腳步聲逐漸靠近。

    她心一慌,如果開門見到她一副在旁偷聽的模樣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門開的剎那,她的選擇是閉上眼。

    床的一邊因人的重量而塌下,她可以感覺到花野正坐在床邊,而且正看著她。

    「小喜子,你醒了嗎?」他的音量很低,像是在測試。

    床上的人沒反應,他輕輕鬆了一口氣。「真羨慕你,睡得跟小豬一樣,多大聲的噪音都吵不醒你。」

    好想把他一腳踢下去,可接下來的對話,卻教裝睡的於昭喜心頭一緊。

    「沒聽見也好,那些複雜糾葛的故事本來就不是我要你經歷的。」他輕輕俯身,撥開散落在她額前的頭髮,「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還肯留下來陪我,這樣就夠了。」

    偷得一個親吻在她的頰邊,他側身趴在床緣瞅著這個睡美人。

    凝視著她的同時,花野的思緒顯得極為複雜。「怎麼辦?你為什麼要出現在現在這種時候?如果再多等些時間,讓我解決完手邊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快樂的花野,而不是現在這個心情極差的傢伙!我該拿你怎麼辦?我不想讓你捲入是非中。」

    低沉嗓音不是平常那個爽朗的男人,話中的無奈和難受更是引起她的心頭一緊。

    那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心頭悸動得有些疼痛,某種不知名的心疼緩慢的聚集著,讓她好想出聲安慰他。

    瞄見睡美人的眼珠子動了一下,他偷笑,唇緩慢的覆蓋住她的,無比溫柔的輕咬著柔軟的唇瓣,偷得她的第二個親吻,「可是你出現了,還自願留在我身邊陪我,讓我完全不想放手……」這個親吻逐漸往下移,從她的下顎移到白皙的頸子。

    一種麻癢令她不自覺輕顫了一下,隨後當她察覺身上還有種異樣感覺的時候,再也無法不睜開眼。「你、你摸夠了沒?」

    撥開在她身上到處造次的手,她滿臉通紅的坐起身瞪著他。

    偷親她就算了,還伸出賊手在她身上東摸西摸,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小喜子,你變壞囉!居然裝睡欺騙我!」他有些惋惜的看著自己的手,小女人如果能再多撐一下,自己就快摸到重點部位。

    「我欺騙你什麼?」

    他比比自己的唇,「騙我的吻呀!你想要我的吻,說一聲就好,我一定馬上獻上,一點都不需要裝睡啦!」

    這傢伙真是氣死人,方纔還在為他難過、同情的心瞬間飛走,真想一拳把他打飛,此時的她,早就忘了先前所聽見的談話。「走開啦!你不回事務所,我還有班要上!」推開他,她準備下床。

    一條手臂玩鬧的從後方攬住她,她又跌回軟軟的床上。

    「現在才八點,還早得很,幹嘛這麼急著走嘛!」手腳纏上這個偷聽他內心話的女人,不管她聽了多少,如他剛才所言,是她自己送上來,那他也就不放手了。「你不覺得我們應該一起淋個浴、吃個早餐,再一起去公司比較好嗎?」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盤旋,那股熱麻的氣息刺激著她,當他提到兩人共浴時,她的臉簡直紅到最高境界,再下去就要爆炸了!

    「我不介意再一次承受驚嚇,像昨晚也可以,只要你說一聲好,我保證馬上去放洗澡水。」

    她一愣,拿起身邊的枕頭扔向他,「你想得美!」

    枕頭沒擊中他,倒是打著了椅子上的包包,一斜,包包掉了下來,拉煉沒拉好,裡面的東西乒乒乓乓掉出來。

    「咦?」他半瞇眼,似乎看見了什麼。

    長腿一伸,他離開床鋪,於昭喜跟著跳下來,來不及把東西塞回包包內便教他一掌全部拿走。

    「你居然偷翻我的垃圾桶,還把這張紙藏在你的包包裡?」他秀出那張紙條,在於昭喜做賊心虛的小臉前晃了晃。「我就說嘛!你想要我吻你,只要說一聲,我馬上獻上。」

    小丫頭居然會偷藏東西?她向來正直的行為出了偏差,卻是因為他,這點他可開心得很!

    視線瞄到手掌中的另一樣物品,黑眸半瞇,好心情立刻不在。

    可惡!這CD怎麼會在她的包包裡?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把手中的CD呈拋物線一扔,丟進垃圾桶裡。

    「花野!」

    兩手一拍,他轉過身,表情相當嚴肅,「我警告你,既然已經把我這朵花放在心底,就不准再去看這些!不對,是不准碰、不准聽、不准看這些影響你思考的鬼東西!」

    頭一扭,似乎覺得扔到垃圾桶還不夠,長腿往前一跨,把垃圾袋打包封好,當下決定立即處決。

    望著莫名其妙發火,然後又莫名其妙拎著一袋垃圾走出去的男人背影,於昭喜發愣許久,而後為他這種可笑的行為,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不過就是一張CD嘛!怎麼可能有洗腦作用,真是敗給他了。

    但也證明了,這個男人真的很在意她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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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花野平安無事,雖然有些事情尚未交代清楚,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牽涉太多,於昭喜也沒多問。

    要到日後聯絡他的電話,於昭喜也乖乖回到事務所上班。

    只是不過一天的光景,她卻意外接到一通電話。

    是上次那位在海達企業見過面的男人通知她——花野的爺爺在醫院過世了!而花野近日要著手辦理喪禮事宜,短時間可能沒辦法與她聯絡,她若有什麼事情直接與助理聯絡就好。

    接連下來整整一星期的新聞都與海達股份繼承相關,每每看著電視上花野面無表情面對記者的提問,於昭喜就為他擰著一顆心,心疼他每天為公事如此煩惱,還要煩心在爺爺的遺產上。

    不過這些藏在心底的心疼都比下上聽見喪禮上某人的發言,讓她胸中一股無形怒火驟然爆發。

    「我堅決不同意把海達的股份全部交給花野,雖然他是長孫,卻也是最沒有資格繼承我父親遺產的人,這幾年來當我父親身體不適,海達需要有人幫忙維持運作時,花野根本就在外面逍遙;直到我父親去世前才出現,擺明著就是來爭家產的,所以我會發起海達股東會議,共同抵制讓花野成為領導人,他根本不配!」

    這個男人……這個聲音……

    就是那天在客廳裡同花野大小聲的男人,也是花野的叔叔。

    是親戚說話卻如此不饒人,她開始懂了為什麼花野在對待其他人時,會是那樣冷漠的態度。

    「娟姊,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在她話落的同時,一份報告扔到了她手上,在林娟眼神示意下,她瞄了幾頁,隨即訝異望著一屋子的人。「你們……」

    陳雄一聳聳肩,「那傢伙雖然偷吃我的蛋糕,把我氣得牙癢癢的,可好歹也同事幾年了,出了事要我袖手旁觀也說不過去,我們的私人恩怨也得等他回來才能報。」

    藍星也湊上來道:「不是只有你關心阿野,我們也想知道那傢伙出了什麼事情,就等你開口,好把花野的資料交到你手上。」

    原來大家早私下去調查了花野的背景,她一直以為他們完全不關心。

    回以一個感動的微笑,她急忙回到座位,心急的開始翻閱。

    半小時過去,於昭喜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娟姊,今天下班前,可以幫我去花房注意一下嗎?」

    下一秒,她人已經不在座位上。

    「瞧小不點心急的模樣,連跟我們說聲再見都沒有就跑了。」嘖嘖,真是女大不中留。

    「我看她這一去,可能要好幾天後才回得來。」

    眾人互瞄一眼,三個男人同時發出好大的一聲「耶」!

    這下子,把小嘮叨趕走了,反正老闆又不在,那大家還留在這裡幹嘛?放假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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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遇到痛苦受傷的挫折,會沮喪、會傷心,會失意;有人遇到傷心難過的事,會哭、會叫、會罵;可是偏偏就有人把所有情緒都吞下,表現得一點都不在乎。

    花野就是後者。

    她從不知道花野身後壓著一個如此沉重和痛苦的記憶——他的父親在三年前因墜樓過世,表面上看來,這是一樁家庭不幸事件,可背地裡,卻是他叔叔一手策畫出來的詭計,為的就是奪取家產。

    利用花野父親率直的個性,騙取他的信任,設下詭計讓花野父親被冤枉和海達敵對公司有往來,繼而離間花野父親和爺爺之間的關係,讓花野爺爺對自己的兒子失去信任,將他趕出公司。

    花野叔叔一方面掌握大權,一方面又設計更多的陷阱讓花野父親上當,讓花野毫無經濟來源的父親負債纍纍,最後也算間接逼死花野的父親。

    另一方面,花野的叔叔又怕爺爺把遺產留給長孫,再次設下詭計挑撥花野爺爺和花野間的感情,利用花野父親的死大作文章,使得花野和爺爺鬧翻,最後負氣離家。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過於親人的背叛!

    她無法想像當時知道真相的花野,內心做何感想?這是生長在正常家庭裡的孩子所不能體會的;她雖然也無父母,從小跟外婆一起生活,但是卻也過得知足快樂。

    在他歡笑的面具下,心裡藏了多少難過和憤怒,還有寂寞,難怪他總對她說,這個世界就是人騙人的世界。

    她的胸口一緊,他是用什麼心情在說這句話?

    那天,他說好在有她陪他,這幾個字此時卻如刺般深深的插在她的心口上,為什麼不願意告訴她他的心事?為什麼不要她跟他一起分擔他心中的不快難過?一個人這樣硬撐下來不寂寞、不痛苦嗎?

    此時此刻,她好想見他一面,五點就在他家門前等候,卻一直等不到他的歸來;狂打電話給花野也沒接通,她不知道他人在哪,卻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能見到他的機會,所以她還是默默守在他的別墅外。

    九點了,就在她放棄等待的時候,蜿蜒的山路出現了車燈。

    轎車在她身前停了下來,車燈讓她睜不開眼,無法看清眼前景物,但車內的人卻將她看得一清二楚。

    「小喜子!」花野慌張下車,來到單薄的身子前,先不管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急忙脫下西裝外套往她身上套,劈頭道:「你不曉得山上的夜晚會冷嗎?怎麼連薄外套也不披就跑來!」

    她苦笑著,「你以為我喜歡站在這裡當笨蛋嗎?」不就是心急想見他。

    話才落下,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手臂便環抱住她。「你就是笨蛋!」

    溫熱的氣息吹拂著頭頂,寬厚的懷抱貼上她略顯單薄的身子,他知道她為何而來,爺爺去世的新聞她應該知道了。

    先將車子駛入車庫,趕緊帶著她進到屋裡,再送上一杯熱茶暖暖身。「來之前你該打電話告訴我,這樣就不會讓你在門前傻傻等了。」他往她身邊一坐。

    「我打了,還打到爛了!」她指控著。

    他一愣,掏出手機一看,「抱歉,原來我的手機沒電了。」

    於昭喜望向他眼中的疲憊,口氣不自覺的放軟道:「你還好吧?」

    「我?當然好,能見到你親自跑來看我,我都開心死了,哪還不好?」他笑咪咪道。

    這個笑容,看在她的眼中卻顯得相當刺眼。

    放下暖手的茶杯,她不知所措的瞅著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他。「不要逞強好不好?要是難過你就說出來,有我陪著你。」

    小臉滿是心疼,令花野胸口一暖,把可愛的員工一把撈進自己懷裡,軟呼呼的嬌軀抱起來就是舒服,可以驅散壓在胸口的窒悶。

    「相信我,我真的很好。」他輕輕一抿唇,「就是有那麼點不痛快,只是一點點喔!是那個人害得我失去父親,現在兩腿一伸就去了極樂世界享福,他以為我會捨不得他嗎?

    「不!我才不,我甚至一點都不難過,心情也輕鬆許多,真的,只是有些事讓我難以忘懷,就像那首歌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輕輕哼了起來。

    一首旋律簡單的老歌,卻聽得她想哭,小手緊緊圈住他,命令道:「花野,別再唱了!」她聲音一梗,緊閉上雙眼阻止淚水垂下。

    他一頓,過了好半天才再度開口,「我不在乎的,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

    他的口氣是輕鬆的,可是環在她腰間的手勁卻大得不像話。

    「不在乎的話,你又為什麼一直要催眠自己不停的說呢?」他的歌聲、他的口氣明明就是說他好在乎——他的心在哭!

    他啞著聲道:「那個老傢伙真卑鄙,先是讓我恨透他的無情,卻又在臨終前,對我說了「對不起,請原諒我」幾個字!」讓他的恨變得如此不乾脆,他真的好生氣。

    「你老嫌我唱歌唱得難聽,我告訴你,我爺爺唱歌才更難聽呢!從小他就喜歡把我這個可愛的小孫子騙到音響室,被迫和他一起聽老歌,我會喜歡那些老歌還不是因為受到他的荼毒,你說說,我這個孫子很可憐對不對?」

    「最可惡透頂的是,他輕易就相信了謠言,卻不肯相信我父親,因為他,我父親落得這樣的下場,最後他竟然用那幾個字來打發我,還不讓我回答,人就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我管他去那裡做什麼,賴在西方不回來我也一點都不在乎!」

    她靜靜的聽,明白他心情的矛盾,他是氣他爺爺的,可是在他心裡對爺爺還是有一分敬愛,而就在這最後一刻,他爺爺悔恨了,想懇求他的原諒。

    「我不會原諒那個我稱為叔叔的男人,當年我不知道所有事情,一心只為氣爺爺所以出走;但既然我現在回來了,就絕對不會讓他好過。」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

    這樣無情的花野令她心驚,她一雙纖纖玉手移到他的臉上,把他的臉部肌肉調整好,不許他露出那種笑容。「不要這樣笑,好醜陋,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好受,但是這樣怨恨就真的能讓你心中的傷痛離開嗎?」

    他低頭,見到她眼中的懇求,心中那塊恨和痛竟逐漸地被平撫,好似有她在身邊陪伴,報復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我會跟你分享你所有的不快和難過,但是就是不准你再這麼笑了。」

    嘴角的線條因為柔柔的嗓音而軟化下來,他的聲音恢復成她所熟悉的口吻,「好好好,別再捏了,我的俊臉都快變形了。」

    確認他的心情平復許多,她才俏聲問道:「你說因為爺爺生病所以回到海達,等你爺爺喪禮過後,是不是就會回來事務所?」她只希望花野能盡快回復到以前的花野。

    「等我從我叔叔那邊拿回我母親的玉墜子,我就回去。」

    「玉墜子?」

    「是呀!這個玉墜子可是我媽媽要傳給媳婦的寶貝咧!說什麼也要搶回來,不然我以後要送什麼給我老婆?」他朝她眨眨眼,意思很明顯。

    「什麼送老婆,別鬧了!」於昭喜臉微微一紅。

    「別小看這條玉墜子,這是我父親送給我媽的傳家之寶,這裡的一切我都可以捨棄不要,唯獨這個玉墜子非搶回來不可,它對我的意義相當重大。」他輕輕一歎,「起碼,它是唯一能讓我想起父母曾經擁有的幸福……」

    於昭喜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為這個男人深深的心疼起來。

    「我警告你,別再跟我講任何故事,我不想聽,你這傢伙最會加油添醋,一個小事情可以被你說成人間慘劇,我才不想被你騙哭!」放完話,她把頭埋入他的懷中,小手緊緊捫著他的腰,用著警告的方式不准他提起那些傷心事。

    一陣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嘴裡發出。「唉!好不容易有機會讓我表白深情時刻,你居然這麼不賞臉。」有她在身邊陪著真好,他可以放鬆一切,什麼都不用去想。

    「誰教你這個人就是不正經,嘴巴裡面吐出的話十句裡九句都是假的,當然不值得信賴。」

    聽著女人熟悉的說教聲,他的眼皮不自覺沉重起來,「你知道嗎?就是這個傻呼呼的天真性子,讓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你……」

    讓人當成抱枕的於昭喜卻因為他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伸出手心疼地把睡著的他擁緊,不介意他就這樣靠著自己熟睡。

    十句裡面剩下的那一句,恐怕就只有對她的感情了,絕不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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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發畢竟沒有床鋪舒服,窄小的空間睡了一晚,要不腰酸背痛都難。

    大清早的,某人就因為身體不舒服想挪動一下身軀,卻發覺手肘有重物壓著,眉頭一皺,眼皮跟著一睜,大腦意識到是什麼物體時,整個人一震,心頭大驚。

    心裡念著的女人居然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好半天,黑眸才逐漸回神,回憶起這不是夢。

    小喜子昨晚來找他,陪他說話,結果他在她的叨絮聲中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真奇怪,好像每次見到你,我的心就會平靜下來。」

    盯著懷中淺淺呼吸著的小頭顱,唇輕輕一勾,沒想到連她也跟著一起睡著,還把他當靠墊,兩人這樣睡倒在沙發上,難怪會不舒服。

    「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跟我父親好像,都是那種認為做人處世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還有輕易的就相信別人,害我不自覺的被你吸引。結果一步歪,就步步歪了,偷偷觀察你工作,卻被你認真的表情吸引住;一聽見你有交往對象,我又嫉妒、又擔心,就怕那個男人對你不好;好詭異,我怎麼會迷上一個腦筋轉不過彎的人?可是我就是被你的死正直個性給吸引了,我喜歡你捍衛正義的表情,看著你為自己的信念而執著,還有一生氣,就會腫得像河豚的臉蛋……」

    「那種臉哪一點可愛了!」

    他眨眨眼,自己的真心話居然被人偷聽了。「小喜子,你又裝睡偷聽我說話!」她杏眼圓瞪的模樣可愛透了,真想偷捏一下。

    「我才沒裝睡,是你沒看見我的眼睛睜開,自己在那邊吱吱喳喳說個沒完。」就算之前沒醒,也被他的細語聲吵醒了。

    其實早在他挪動手臂的時候,就驚醒於昭喜了,只不過好不容易可以多聽一點這傢伙的真心話,她當然不出聲囉!

    「好吧!既然你都偷聽到了,說吧!你現在是不是心裡超級感動,想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出來?」

    「誰給你流鼻涕、流眼淚……啊!你幹嘛打我!」

    大掌拍了她的腦袋瓜一下,不理會她的白眼,截斷她的話搶道:「你可以表面否認,我就當你是偷偷感動在心底,好了,是不是該換個角色吐真心話了?」

    「什麼真心話?」趴起身來,於昭喜揉著遭打的可憐腦袋,鼓起雙頰瞪著他。

    「好歹我也說了這麼多感人肺腑的話,你也該有所表示才是呀!老實招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喜歡上我的?」

    「你在胡說什麼!」她臉一紅,吶吶道:「明明就是你在偷偷喜歡我,哪裡是我先喜歡上你?」

    「不是先喜歡我,那就是後喜歡我了!」他笑著抓住了她話中重要的字眼,凝視著那張紅通通的河豚臉,「無所謂,管他誰先誰後,重點是結果,反正你承認決定採下我這朵大帥花了。」

    瞧他樂得跟什麼似的,她若不喜歡他,他一出事,她會立刻跑來嗎?還會讓他吻嗎?都這麼清楚了,幹嘛一定非要聽見她開口。「你是不是該去公司了,已經快九點了耶!」

    「沒關係,反正現在掌權的是我叔叔,他巴不得我連公司一步都不要踏進去,根本不會希望我準時到!」

    小手撫上那張諷刺笑容,好想幫他抹去這樣的笑容。「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不需要。」回答得太果決,瞄見她眼中那一點點的失望和傷心,心一擰,抓起一隻小手,緊緊貼上自己的臉,「小喜子,你不適合加入我這種勾心鬥角的遊戲裡,我不希望你違背你的正直理念,我只要你幸幸福福過著被我寵的日子就好。」

    直勾勾的瞅著他,他溫柔的承諾令於昭喜的心頭一緊。

    花野表面上雖然很隨便,可是暗地裡,卻想著要如何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樣的男人,教她怎麼不動心?

    「好啦、好啦!既然醒了,就該去刷牙、洗臉,昨天我們就這樣穿著髒衣服睡倒,連澡也沒洗……」黑眼珠賊溜溜的轉了轉,「嘿嘿,你髒我也髒,乾脆咱們一起洗澎澎怎麼樣?」

    小拳頭重重往他的胸口捶了幾下,順便附送幾道白眼給他。

    每次她想認真跟他說說話,他就愛故意談些風花雪月。

    雖然這個男人是不想讓她擔心、掛心,所以才扯些令她轉移心思的話題,可是他愈這樣做,她就愈無法不對他心疼。

    面對打一打突然休兵的拳頭,黑眸滿是憂心,他審視那張突然凝重的小臉。

    「怎麼了?」以前開個玩笑她也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呀!

    她仰頭對他道:「你聽好,如果你心裡有任何不痛快,包括難過、傷心和怨憤,都要告訴我,我幫不上你忙,但起碼你的不快樂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擔,別一個人偷偷難過、偷偷氣憤。」

    「不是都說了沒事……」

    「別用沒事來打發我,你不想我擔心,可我也不想你承受那些沉重的記憶,為什麼你就不能體會我的心情呢?」投進他的懷中,雙手緊緊抱緊他。

    他不再反駁,圈住這個先是采走他的心,然後又將他的心塞滿溫暖的小女人。

    兩人相偎了好半天。

    「喂喂喂!小喜子,你別這樣抱得我這麼緊,我會把它當成是你投懷送抱咧!」

    小拳頭再一次舉起,可是捶下的力道卻有如棉花糖一般。

    咦?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抱你一起去洗澎澎囉!」

    手臂微微用力,懷中的小女人沒掙扎,只是緊緊抓著他的襯衫領口。

    咦咦?

    「我說真的喔!我現在就要去放洗澡水囉!」

    咦咦咦?

    小女人仍舊沒多大反應,就連掙扎一下也沒有。

    唇角喜孜孜滋的上揚,他用力的深呼吸,眼神燃燒著熾熱的火炬,有點不敢相信好運竟然降臨在自己身上。

    好吧!既然是她默許的,就別怪他乘機揩油,把她夾去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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