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著風朗月一行三人,離開客棧,往城外而去。
日影西斜,時近黃昏,行經一片林子前,馬車陡然停了下來。
駕車的馬魁面無表情的冷目看著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十幾名黑衣殺手。
他曾混跡江湖數載,看得出來眼前這十來個黑衣人,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並非泛泛之輩,他不敢大意輕敵,立刻發出暗號,撮口長嘯三聲。
這時黑衣人已包圍住了馬車,將三人團團困住。
「風朗月,你逃不掉了,還不快快下車受死,本大爺可賞你一個痛快!」
聽見那猖狂的叫陣聲,風朗月一派從容的步下馬車,蘭若也跟著下車。
那領頭之人打量了眼風朗月,見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壓根不足為懼,那女人他更沒看在眼裡,遂指揮手下。
「你們兩個過去一刀送他跟那女人下地府,其餘的跟我去對付他那個護衛。」馬魁以前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若非有他在,此番也不須動用到十幾名殺手來狙殺風朗月。
「蘭若姑娘,七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馬魁喝道。
望著眼前這等陣仗,蘭若有些驚愕,嘴上仍是應道:「好。」感覺到那些黑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她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她武功雖然高,但因不曾涉足江湖,這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情景。
說話間,雙方已交上手,蘭若守在風朗月身旁,替他擋下那兩名殺手的狙擊。
不消片刻,風朗月事先安排的伏兵也已風馳雷掣的趕到,來馳援的人馬有二十幾人,現場頓時陷入一陣混戰中。
雙方兵器交擊的廝殺聲不絕於耳,刀光劍影斧劈戟刺,宛若一場小型的爭戰,不久,腥紅的血汁染紅黃土,在血紅的夕照下,觸目驚心。
未曾經歷過這等血腥之事的蘭若,但覺翻胃作嘔,不忍卒睹,她快被那濃烈的腥味給薰得厥過去。
更別提要她和那些黑衣人打打殺殺了,她雖擁有一身神力,但卻從未殺過人,眼前這殘酷的景象,讓她頓感虛軟無力,一心只想逃離此處。
「風朗月,我……」她回頭開口想說什麼,卻見一支冷箭朝風朗月疾射而至,倉卒間,她連忙揮掌,在間不容髮之際,及時震偏了那箭。
她臉色一白,接著想也不想的拉起風朗月,逃離那血腥的殺戮戰場。
「蘭若姑娘,你這是做什麼?」被她拉著奔逃,風朗月愕問。她奔跑的速度快得令他覺得自己都快飛起來了。
「那裡太危險了,不宜久待,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她回頭,驀然發現竟有兩名黑衣人朝他們追來,她趕緊加快腳步。
「你在說什麼?我是請你助我一臂之力,並非是要你帶我逃命,還不快回去!」風朗月急促喘息的嗓音裡微露怒氣。
「不行,那裡那麼混亂,若是回去,不小心被那些刀劍給傷到了該怎麼辦?」發覺他跟不上她的腳步,她索性攔腰橫抱起比她略高一個頭的男子。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風朗月氣急敗壞的斥道,掙扎著想下來。
「你別亂動,你跑得太慢了,等擺脫了那兩個人,我再放你下來。」
風朗月窘紅了一張臉,怒聲低咆,掙扎扭動著想下來。
「立刻放我下來!」他絕不容許自己像個女人一樣,被人這麼橫抱著,更何況抱著他的還是個年紀比他小的姑娘,這叫他的尊嚴要往哪兒擺。
「你不要再動來動去,這樣我很難抱你。」她天生神力,抱著個男人並不覺吃力,可他一直扭來扭去,令她有點擔心會不小心失手把他給摔疼了。
見她竟一再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執意不肯放下他,風朗月氣壞了。
「我不須你抱,還不快放開我!」
她仍如疾風般的奔馳著,低眸瞥他一眼,沒空細思他為何一臉怒容,直覺說道:「這麼抱著讓你不舒服嗎?還是你想我背著你?」
「你……」風朗月白皙的臉孔漲得滿臉通紅,這女人、這女人……他怒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責罵她的無禮,只聽見風聲從他的耳畔呼嘯而過,眼前的景物在他面前不住倒退著。
驀然間,耳畔聽到她傳來一聲驚呼。
「啊——」隨著蘭若的一聲尖叫,兩人滾下了山坡。
她一動都不敢動,只是睜著一雙烏眸,靜靜的睇視著趴臥在她身上,臉龐垂枕在她頰邊的男子。
他細勻的氣息微微地拂在她的頸邊,呵得她有些發癢,胸口也莫名地發燙著,她知他只是一時昏了過去,不敢太用力地吸氣,只敢輕輕吐息。
她不知這樣看了他多久,終於看見他的羽睫微微顫動了下,接著便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湛黑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看得她不由得屏住氣息,心弦震動了下。
近在眼前的那雙炯亮的明澄眼眸,令風朗月有片刻間失神,須臾,他才徐徐憶起了些事。
「你……」甫一出聲,他便震驚的發現兩人曖昧的姿勢,白皙的臉孔霎時緋紅,慌張的連忙從她身上爬起來。
足踝處猛然傳來的疼痛,令他倒抽一口氣,差點再跌回她身上,所幸他及時單膝跪地,這才穩住身子。
「你怎麼了?」她發現他的手握住了左腳的腳踝,皺擰那雙修長的眉。
「我的腳好像受傷了。」他話才說完,就見她倏地爬起,脫下他的鞋襪,查看他的腳。
「腫成這樣,怕是扭傷了,很疼吧?」她抬眼,語氣透著一抹疼惜。「快爬到我背上,我背你上去找大夫。」說著,她旋即背對著他蹲下身。
瞪著她的背,風朗月神色微惱,這姑娘究竟是把他當成什麼了?先是不顧他的意思,把他當成女人一樣橫抱著,現下竟然又想背他!
「你快點上來呀。」見他遲遲沒有動作,蘭若回頭催促。
他這才慢吞吞出聲,「不用了,我會自個兒爬上去。」修長的眉有些不悅的蹙擰。
「可是你的腳腫成這樣,不疼嗎?」
「再疼我也要自個兒爬上去。」他絕不要像個廢物一樣,任由一個比他還年幼的姑娘背上去。他縱然再不濟,也不致淪落至此。
蘭若勸道:「你的腳腫成那樣,很難爬得上去,還是讓我背你吧。」
「你不要再碰我!」風朗月躲開她伸來的手,橫眉冷目的嗔睨她,兩隻白淨的耳朵卻莫名的染上一層紅彩。
見他躲她像躲瘟疫,她語氣有絲難過的說:「我不會傷害你。」
看她面露委屈之色,風朗月心頭微覺不忍,想起先前趴疊在她身上的事,不由得彆扭地移開視線,淡聲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
他的心音有些急促地鼓動著,飄移開的視線,不知為何又悄悄偷覷向她。
「可你的腳傷成那樣,真的能自個兒上去嗎?」蘭若一臉擔心地問。
「當然能。」他倔強的說道,不想被她給瞧扁了。
見他執意要自個兒爬上去,蘭若也不再勉強他。
「那好吧,我們慢慢爬,我扶你。」若是他肯讓她背,兩人不消多久就能上去了,她委實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肯。
本來不想依靠她的,但他的腳一動,便傳來一陣抽痛,疼得他本就白皙的臉孔更慘白了,風朗月咬緊牙關,不想洩露任何的呻吟聲讓她聽見。
迫不得已,他只好扶著她的臂,緩緩地一點一點移動腳步。
山坡並不高,但十分陡峭,他只覺得舉步維艱,雙腿沉重得宛如不是他的,使喚不了,不由得更暗恨起自己這破敗虛弱的身子。
若當年他沒有中那毒的話,今日便不會在她面前顯得這般沒用,才走幾步路就喘息不休,薄汗沁了一身。
「啊!」腳下踩到碎石,他猛不防摔跌了下去。
「有沒有摔疼?」蘭若連忙想扶起他。
他惱自己的沒用,不肯伸出手讓她拉起來。別開臉,不想讓她瞧見他此刻的神色。
可惡,為什麼他一再的在她面前如此狼狽!她會怎麼看他?怎麼想他?
只要思及她可能將他當成軟弱沒用的男子,他便氣悶得想狠狠捶自己一頓。
看到他沒有血色的面頰,心想他一定很疼,蘭若苦口婆心的再勸道:「欸,風朗月,你拜我為師,跟我練武好不好?等你練了武之後,你的身子一定就能硬朗起來。」
她果然覺得他沒用,風朗月沉著臉一語不發。
蘭若溫言說:「風朗月,以後等你習了武,就有防身的能力,屆時,你就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用不著怕那些壞人了,這樣不好嗎?」
風朗月忽然怒聲開口,「不好!我就是這麼沒用,你用不著管我,自己走吧。」明知她是出自於關心,可他就是氣,氣自己在她面前,竟顯得如此無用。
她不知他在生什麼氣,搖了搖頭。「我不會丟下你自己走的,你若一天不上去,我就在這陪你一天。」
「你……」瞪著她,他一時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索性坐了下來,想平緩微喘的氣息。舉袖想拭去額上的汗,卻見她拿出一條絹帕,搶先一步替他擦汗。
那溢滿關切的眸子,令他的胸口揚起一陣莫名的激盪,察覺心緒的異常,他輕輕推開她的手。
「我休息一會再上去。」
「好,你在這休息,我去找看看附近有沒有水。」蘭若說著,便朝坡下的另一端走去,她想他應該口渴了,想去覓些水來給他喝。
風朗月注視著她的背影,再一次憎恨起這身不中用的身子。自中毒後,這五年多來,他頭一次萌生如此強烈的念頭,希望這身子能變得強健起來。
或許……他斂眉垂目,認真思量她適才的話。
「風朗月,我找到水了,來,你喝一些。」蘭若手裡捧著一片大葉子,捲起的葉內盛裝著清澈的水,笑咪咪的將水湊到他面前。
他沒有喝,幽黑的眸子靜睇著她須臾,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你師門的武學真的能讓我強身健體?」
她用力頷首,「當然是真的,只要你勤練不輟,身子一定能日漸硬朗。」
「好吧,那麼……我便跟你習武。」
「真的?!你答應拜我為師?」聞言,她臉上瞬間綻出一抹驚喜。
「我只答應跟你習武。」他特別申明。要他拜一個比他還年幼的女子為師,他可辦不到。
她聽出他無意拜她為師的意思,搖了搖頭。「不行,你若是要學我們笑天派的武學,一定要拜我為師才可以,這是師門的規定。」
見她十分堅持,風朗月想也沒想的脫口便說:「倘若你的武功比馬魁還高,我便拜你為師。」
馬魁在跟隨他之前是個武林高手。十二歲那年,他無意中憑著機智救了誤遭暗算的馬魁一命。
之後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馬魁便自願成為他的護衛,聽任他的差遣,他曾經婉拒過,可馬魁執意要報恩,不肯離去,他只好答應讓他隨侍身側。
風朗月暗忖,縱然她武功不差,但憑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想贏馬魁,恐怕勝算不大。
「真的嗎?那我們現下就去找馬魁比武!」蘭若欣喜的瞠大眸子,迫不及待的扶起他,想立刻去打敗馬魁給他看。
「等等……你放我下來……」見她竟將他的雙手圈在她頸上,馱起他便往山坡跑去,風朗月一張俊臉氣得通紅。
「我背你比較快,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蘭若無意放他下來,一個勁兒的朝山坡上跑去。
看著比他嬌小的身子竟背得動他,在陡峻的山坡上還能健步如飛,風朗月的心思不由得有些浮動。
他的手環在她的肩頸上,感覺得到在她那身陳舊的衣裳底下,有著一副十分健朗結實的嬌軀。
她垂在背後的兩條辮子墨黑滑亮,柔如絲絹;他還記得她笑起來的模樣,像陽光似的,透著一股溫暖的明亮氣息。
她的身上沒有尋常女子的那種脂粉香味,而是一抹清清淡淡的味道,她每次望著他的眼神,總是炯亮得令他心頭微悸……
就在他思潮起伏間,風朗月發現他們已爬上了山坡,她步履平穩又快速地朝先前馬車停下來的地方而去。
還未走回去,遠遠地便瞥見馬魁的身影朝他們而來,看樣子應該是來尋他的。
風朗月臉色一凝,在她耳邊吩咐,「蘭若姑娘,馬魁來了,快放我下來。」
他不願被人瞧見,自己被個姑娘家背的孬樣。
「哦。」她放下他,烏亮的眼瞳直盯著馬魁。
馬魁也看到了他們,快步迎過來。
「七少,你沒事吧?」見自家主子站立的姿勢有些異樣,他很快便發現到是哪裡不對了,「你的腳受傷了?!」
「只是扭傷,沒啥大礙。」他搖搖頭,接著問:「那邊情況如何了?」
「已將他們全部收拾。」馬魁回答。
「馬魁,我要同你比武。」蘭若一開口便對馬魁下戰帖。
「比武?」馬魁面露疑惑的望住她。
「沒錯,咱們現下就開始吧。」
見她說畢,便擺出架式,彷彿非要跟他打上一場不可,馬魁連忙抬手阻止她。
「且慢,蘭若姑娘,好端端的為何想同在下比武?」總該有個理由吧。
「風朗月說,只要我贏了你,他便拜我為師。」她烏瞳透出一抹興奮的光芒,躍躍欲試。
馬魁吃驚的看向主子,卻聽風朗月吟笑的說道:「所以馬魁,無論如何你可不能輸啊。」
他接著對她說:「蘭若姑娘,馬魁才經過一場惡鬥,體力恐消耗不少,這場比武不如約在三天後吧。」
清晨,山野空曠之處,展開了一場武鬥。
風朗月佇足一旁,見證這場比武的勝負。
對手雖然年幼,但馬魁不敢輕敵,凝神以對。
風朗月接著覷向蘭若,瞥見她清秀的面容上,那凝定認真的神情,在朝陽之下竟清艷如蘭,不由得一時看癡了眼。
須臾,風朗月心頭忽然有些不悅。
他不喜歡她如此專注的注視著別的男人。
她那雙炯亮的眼神,該看的人是他才對。
這一念閃過,風朗月隨即愕然,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看見兩人抱拳施禮後,便開始交手過招,他連忙收斂心神,無暇再去追究適才那異樣的思緒。
剛開始不知對方功力的深淺,馬魁與蘭若兩人只是先出手試探,所以招招之間,還能約略看個明白,後來兩人出招愈來愈快,他的目光已跟不上兩人身形的移動,他甚至連誰發招都看不出來了。
雙方那矯若游龍、迅如閃電的身手,看得風朗月目不暇給,他們過招之間快得讓他分不清誰佔上風、誰居下風,隱約只知似乎勢均力敵。
猛然傳來一喝,蘭若拔身而起,一拳擊向馬魁,只見馬魁霎時連退七步,這才穩下身子,張口便嘔出一大口血來。
風朗月吃了一驚,接著看見蘭若急奔過去,嘴裡不住迭聲道歉——
「對不住,馬大哥,我出手太重,打傷你了!」
想他當年可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如今竟被一個姑娘這樣說,馬魁不知該笑該哭,面露一絲苦笑,啟口說道:「蘭若姑娘技高一籌,在下認輸。」
「你的意思是,我、我贏了?」
「是的。」他頷首,望向朝他們走來的風朗月,「七少,馬魁不才,敗給了蘭若姑娘。」這下,他這位年少的主子,得拜一個比他更年幼的姑娘為師了。
「馬魁,你的傷要緊嗎?」風朗月關切的問。
「沒啥大礙,將養幾日便沒事了。」
「對不住,馬大哥,我一心想勝過你,出手沒了分寸,誤傷了你。」贏了他雖然開心,但打得他吐血,蘭若深覺過意不去。
「是我技不如人,不怪蘭若姑娘。」看她一臉自責模樣,馬魁出聲安慰。適才過招間,他便發現她勁道大得驚人,接了幾掌後,不敢硬碰,豈料最後還是避之不及,中了她一掌,若非他功力深厚,那掌足可要了他半條命。
見馬魁的傷似乎真的無礙,蘭若這才放心,想起一事,她笑逐顏開的看向風朗月。
「我贏了馬魁,風朗月,你是不是該拜我為師了?」
見她粲笑如花,風朗月修眉微挑,心底萬分不情願,但又不好不認自己承諾過的事,遂沉著張俊顏。
「既然是我親口答允的事,我自不會反悔,待回客棧後,再行拜師之禮便是。」
聽出他話裡的慍惱之意,知主子對於他竟會落敗之事一定很意外,馬魁強忍笑意,說道:「對不住,七少,馬魁讓你失望了。」
「不打緊。」橫豎不就是拜她為師而已。
日落時分,絢爛的霞霓染紅天際。
蘭若躍上屋脊的最高處,伸長頸子朝南邊眺看,那裡是鳳王府大門的方向。
半晌,終於看見一輛馬車駛了進來。
她唇邊漾起笑靨,耐心的了又等了片刻,看見馬車終於在這處院落前停了下來,車上姍姍走下來一名男子。
他甫一走進居住的院落,便聽見一聲溫亮的嗓音叫道——
「風朗月。」蘭若居高臨下,粲笑著揚手喚道。
風朗月抬首瞥去,見她竟高踞屋頂,他蹙起修眉。
「你站在那做什麼?」
「我這就下來。」她順著琉璃屋瓦疾行而下。
那情景讓風朗月看得一顆心猛然提懸到嗓子眼,唯恐她一個失足,一腳踩偏給跌了下來,雙臂不由自主的微微舉起。
「你小心點。」他話一出口,就見她在他面前一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地。
蘭若旋即探手扣住他的腕,拉著他便走。「跟我來。」
「要去哪?」天,她力氣大得宛若要捏碎他的腕骨,但礙於尊嚴,風朗月吭都沒吭一聲。
「練武去。」
「等一下,我今日尚有許多公務要處理,改日再練。」他不動聲色的試著想扳開她的手,卻發現他的力量相對於她,宛如螞蟻撼樹,無法扳開分毫。
「自我們回王府這七日來,你每日都這麼說,要等到何時才得空?不管,今日無論如何,你非要同我練武不可,最多只耽誤你兩個時辰就好。」
她緊鎖著他的腕,令他無法掙脫,風朗月只好妥協。「只能練一個時辰,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那日在山坡下,他確曾一度萌生想隨她練武強身的念頭,但返京後,這羸弱的身子,光是應付積壓了半個多月的公務,便累得無法分心再去想練武之事。
「一個時辰怎麼夠?起碼要兩個時辰。」
「我只能挪一個時辰出來,若是不成那就別練了。」他語氣甚堅。
細思了下,蘭若說道:「我隨你來鳳王府,為的便是傳你武功,你老是想這麼偷懶是不成的,這樣吧,以後你清晨隨我練一個時辰,晚上再練一個時辰。」這樣就不至於一次要花上兩個時辰,他身子應該也不致覺得太累。
風朗月斟酌了下答應,「好吧。」這幾日他已將大半的公事大致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是能勻出些空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