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魯特不敢相信他已說動了佈雷肯裡奇-朗,但是聽他口氣倒是一片誠心。他因此壯著膽子問道:「我是不是可以再提一點建議?」
「說吧,萊斯裡。我覺得這次談話很有意思。」
斯魯特把他的關於由二十個國家接受十萬名猶太人的計劃說了一遍。佈雷肯裡奇-朗仔細聽著,手指從領帶摸到手絹,再由手絹摸到領帶。
「萊斯裡,你是在談論召開另一次埃維昂會議,關於難民問題的一次重要國際會議。」
「我希望不是這樣。埃維昂會議是徒勞之舉。另一次那樣的會議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而此時此刻人們正在慘遭殺戮。」
「但是政治難民現在是個尖銳得多的問題,萊斯裡,而且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重大的政策是不可能在國務院一級制定的,」朗瞇起了眼睛,幾乎完全閉上了。「這個建議是個富有想像力的很有份量的建議。你能就這個建議給我寫一份機密文件嗎?目前只給我一個人看。把你想到的所有具體細節都寫進去。」
「佈雷克,你是不是真的感興趣?」
「不論別人怎麼議論我,」助理國務卿回答說,寬容的態度裡略帶一點煩躁。「我不喜歡浪費自己的時間,也不喜歡浪費與我共事的人的時間。我們身上的擔子都已夠重了。」
但是這個人仍有可能是借此把他打發掉;「寫個備忘錄給我吧,」這是國務院裡老一套的敷衍辦法。「先生,我估計你一定知道那份關於猶太人的同盟國聯合聲明?」
朗默默點頭。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相信事實確實如此?——德國人正在屠殺數百萬歐洲猶太人,並且準備把他們斬盡殺絕?」
助理國務卿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一絲空泛的笑容,僅僅是嘴部肌肉的一下顫動而已。
「對於那份聲明我碰巧瞭解一點情況。安東尼-艾登因為受到壓力,起草了那份東西,不過是給一些知名的英國猶太人一點甜頭嘗嘗罷了,我看是弊多利少,只能刺激納粹採取更加嚴酷的措施。但是我們無法對那個不幸的民族作出判斷。在他們遭受苦難的時刻,我們必須在法律許可的範圍內盡力幫助他們。這就是我的整個方針,所以我才要你把立即召開一次會議的主意寫成一份備忘錄。這個主意看來切合實際,有建設性。」佈雷肯裡奇-朗站起來,伸出他的手。「你願意幫助我嗎,萊斯裡?我需要你的幫助。」
斯魯特站起來,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慨然應允說:「我試試看,佈雷克。」
斯魯特當天晚上給威廉-塔特爾寫了一封長達四頁的信,結尾是這樣的:
看來還是你說得對!我竟然有可能對局勢發揮一點影響,根除一些最駭人聽聞的暴行,並使千萬個無辜者得以保全性命——在很大程度上這是因為我父親碰巧是個普林斯頓一九五屆的畢業生,是個長春籐俱樂部的成員——這樣的好事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在這個有如艾麗絲歷險記中的奇境似的城市裡,有時候事情就得這樣才能辦得成。如果我是可悲地受了捉弄,不用多久我就會發現。但是,目前我將完全忠於佈雷肯裡奇-朗。謝謝你的一切幫助。我會把情況不斷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