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看見卡特斯賓克的冊子是在兩星期之後,當我進入廚房準備做午飯的時候。
我不知道時間怎麼了。我現在已經很少意識到時間的存在。每分鐘每小時不再按照嚴格的時間段前進,它們消漲、旋轉。我甚至不再戴手錶了。昨天一個下午我和納撒尼爾躺在乾草場上,看蒲公英種子在空中飄過,唯一的聲音來自蟋蟀。
我也不再認識自己。由於中午時分躺在陽光下我被曬黑了。我的頭髮挑染著金色。我的臉頰飽滿了。我的胳膊由於上光、揉麵團和到處端著鍋而變結實了。
正值盛夏,天氣越來越熱。每天早上早飯前,納撒尼爾都會陪著我從他在酒吧上面的公寓穿過鎮子送我回蓋格家-甚至在溫度已經升高的時候。我大多數情況下都在那過夜,那裡感覺已經有點像家。房間驚人的寬敞,舊沙發上鋪著棉套,還有一個納撒尼爾自己做的小屋頂陽台。
我們經常在夕陽西下時坐在那裡,聽著樓下離開酒吧的人的喋喋不休。有時納撒尼爾會做酒吧的帳目,但是他一邊工作一邊跟我說話:說村子裡每一個人的情況,他準備在蓋格花園種的樹,有一次還介紹了當地的整個地質概況。我告訴他當天我在蓋格家的情況以及最近我給艾蒙做的提供飲食服務。這已經成為我的習慣-和幾個村子裡的女孩坐著他破舊的宏達,換上黑色的侍應服,在時髦的派對上供應烤麵包。
這些日子所有事情都顯地緩慢庸懶。所有人都處在放假的心情裡-除了崔施,她完全瘋狂了。她下星期要舉辦她的慈善午餐會。從她大驚小怪的樣子你會以為她舉辦的是皇家婚禮。
當我整理梅利莎留在桌子上的紙時,我在一個文件夾下發現了卡特斯賓克的冊子。我忍不住拿起來翻看那些熟悉的照片。那有我七年裡每天都會走過的台階。那是蓋,和往常一樣的耀眼。那是訴訟部門的莎拉,她也申請合夥人的。我甚至沒聽說她是否得到。
「你在幹什麼?」梅利莎無聲息地走進廚房。她懷疑地看著我。「那是我的。」
對。好像我想偷一本冊子一樣。
「只是收拾你的東西。」我禮貌地說,放下冊子。「我要用這張桌子。」
「哦,謝謝。」 梅利莎摸摸臉。她顯的很憔悴,眼睛下面有黑眼圈,臉頰也凹陷了。我在她這個年紀也顯的這麼有壓力麼?
「你學習的很辛苦。」我說。
「是的。」她抬起下巴。「最終會值得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讓你辛苦工作,但是當你合格後,就會鬆了。」
我看著她疲倦、痛苦、傲慢的小臉。即使我告訴她我所知道的,她也不會相信我的。
「是的。」我頓一下說。「你說的對。」 卡特斯賓克的冊子翻開在阿諾德的照片那一頁。他戴著亮藍色圓點領帶和相配的手帕,對著全世界微笑。在所有卡特斯賓克的人中,他是屬於我想再次見到的人之一。
「你準備應聘這個律師事務所麼?」我把紙堆在檯子上。
「是。他們是最好的。」梅利莎從冰箱拿了一罐健怡可樂。「那是要面試我的人。」她指指阿諾德的照片。「但是他要走了。」
我驚呆了。阿諾德要離開了卡特斯賓克了?
「你確定?」我脫口而出。
「是的。」梅利莎奇怪地看著我。「跟你什麼關係?」
「哦,沒什麼。」我扔下冊子。「我只是覺得他看起來還沒有老到退休的年紀。」
「他是要走了。」她抓起冊子走出廚房。
阿諾德要離開卡特斯賓克了?但是他總是說他永遠不會退休。他總是吹牛要再干20年。為什麼他現在要離開?
我完全失去與外界的聯繫。我在這個泡沫裡生活了一個多月。我沒有看律師,連普通的報紙也沒看過。我不知道任何傳言,我也一點也不關心。但是現在,當我看見阿諾德熟悉的臉,我感到我的好奇心又出現了。
所以那天下午,我清理好午飯後,溜到艾迪的書房,打開電腦,敲開GOOLE網站。我輸進阿諾德 塞維爾-果然在第二頁看到了關於他提早退休的消息。我一遍遍地讀這個只有50個字的文章,試圖找到線索。為什麼阿諾德要提前退休?他病了麼?
我搜索更詳細的消息,但這是唯一一個我能找到的。然後我回到搜索框-告訴我自己不應該這麼做,輸進薩曼塔 思威廷。馬上無數關於我的文章出現在屏幕上。但是這次我沒有那麼害怕了。我不再覺得故事裡的人就是我。
我一篇篇地瀏覽文章,看著相同的內容一再出現。在看了5 頁之後我在搜索裡加了第三聯合銀行,重新搜索。然後我又加上第三聯合銀行,BLLC Holdings;然後是第三聯合銀行,Glazerbrooks.然後有點害怕地打進薩曼塔 思威廷, 五千萬英鎊,職業終結,等待那些真正討厭的文章出現。這就像是看我自己的車撞毀的動作重現。
上帝,GOOGLE真是叫人上癮。我坐在那,全神貫注地敲擊鍵盤、打字、閱讀沒完沒了的網頁,需要的時候自動輸如卡特斯賓克的密碼。一個小時後我像個怪人一樣攤在艾迪的椅子裡。我的背疼痛,脖子僵硬,屏幕上的字開始打架。我已經忘了坐在電腦前是什麼感覺。我以前真的整天坐在電腦前麼?
我揉揉疲憊的眼睛,望著打開在我面前的網頁,想我怎麼找到這一頁的。這是一張今年上半年在Painters禮堂參加午餐的客人名單。中間的部分是BLLC Holdings的名字,一定是由於這個才鏈接過來的。我移動游標 -映入眼簾的是這個名字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董事。
什麼東西在我混亂的腦子裡做響。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為什麼我會知道這個名字?為什麼我會把它和卡特曼聯繫起來?
BLLC Holdings是卡特曼的客戶麼?不,不可能。要不我以前應該聽說的。
我眼睛向上盡力集中思考。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我幾乎能在我的腦海裡看到它。我想抓住一個聯想…一個影像…快,想…
這就是有過目不忘的記憶的壞處。人們認為它有用處,但是事實上它做的就是把你逼瘋。
忽然間我想到了。婚禮請柬的渦形字體。它三年前帖在卡特曼辦公室的插針板上。它在那放了幾個星期。我每次進去的時候都會看見。
阿諾德 塞維爾夫婦邀請你參加他們的女兒菲奧納與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的婚禮。
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是阿諾德 塞維爾的女婿?阿諾德與BLLC Holdings有家族聯繫?
我驚慌地在椅子上坐起來。他怎麼從來沒提過?
然後我又想起一件事。我剛剛在BLLC Holdings公司的主頁上。為什麼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的名字沒有列在董事欄裡?首先這就是違法的。
我揉揉額頭,處於好奇我輸入尼古拉斯 漢福德 瓊斯。過了一會屏幕上滿是文章,我向前傾著看電腦。
哦,老天。英特網真是廢物。我在看出現在各種各樣文章裡的其他的尼古拉斯、其他的漢福德和其他的瓊斯。我不耐煩地看著它們。難道GOOGLE沒有意識到那不是我感興趣的麼?為什麼我會想要看一個包括格雷格 漢福德, 戴夫 瓊斯和契普 尼古拉斯的加拿大划船隊員名單?
在這永遠也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即使如此,我仍然瀏覽每一章節,進入下一頁,再下一頁。然後就在我準備要放棄的時候,我看到頁面底部的一條消息。威廉 漢福德 瓊斯,Glazerbrooks的財務經理,感謝尼古拉斯 簡金的演講…
這不可能。Glazerbrooks的財務經理也叫漢福德 瓊斯?他們是一家人麼?我進入朋友-再相聚,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私人偵探的味道。兩分鐘後我得到了答案。他們是兄弟。
我覺得有點頭昏。這是很重要的關係。Glazerbrooks的財務經理公司完蛋後欠第三聯合銀行五千萬英鎊。BLLC Holdings的董事,3天前借出五千萬英鎊。還有阿諾德,代表第三聯合銀行。都聯繫起來了;他們都是一個家庭的。
我可以肯定沒有人知道。阿諾德從來沒提過。卡特斯賓克沒有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情的報告上我也沒有看見它被提起。阿諾德對這些都保密了。
我揉揉肩膀,試圖整理我混亂的思緒。這難道不是一個潛在的利益衝突麼?他難道不應該把這個信息直接透露出來麼?阿諾德究竟為什麼要對這麼重要的事情保密?除非-不。不。
我覺得有點頭暈,好像我剛剛從暗礁游到幾英里深的水裡。我的思緒向前飛,碰觸各種可能,然後又不相信地把它們撕掉。
阿諾德發現了什麼麼?他隱藏了什麼麼?
這是他要走的原因麼?
我站起來把手插進頭髮裡。好吧,我們…現在先停止。我現在說的是阿諾德。阿諾德。我成了什麼狂熱的陰謀論者了。下一步我就要寫下外星人Roswell,他們住在我們身邊。
我突然下定決心拿出手機。我要打電話給阿諾德。我要祝福他退休一切順利。然後也許我就能擺脫腦子裡的這些荒謬的想法。
我嘗試了6次,終於鼓起勇氣撥下完整的號碼等待接聽。想到和卡特斯賓克的人說話-更別說是阿諾德-讓我難受。我總是在接通前掛掉電話,好像死裡逃生一樣把電話扔下。
但是最後我要求自己按下號碼等待接聽。除非我這麼做了否則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可以和阿諾德談話。我可以抬起頭保持自尊。
三聲鈴響後勞拉接起電話。「阿諾德 塞維爾辦公室。」
我忽然看到她的樣子,胖胖的,頭髮閃亮坐在她的淺色木桌邊,穿著她經常穿的勃艮第夾克,在電腦前打著字。現在看起來像是隔著幾百萬英里的距離。
「嗨,勞拉,」我說。「我是薩曼塔。薩曼塔 思威庭。」
「薩曼塔?」勞拉好像被砍了一刀似的。「老天!你好麼?」
「我很好,謝謝,非常好。」我抑制住一陣緊張。「我打電話是因為我聽說阿諾德要離開了?是真的麼?」
「是真的!」她意味深長地說。「我目瞪口呆!卡特曼請他出去吃了頓飯希望他能留下來,但是他已經決定了。不管怎麼說,他要去巴哈馬。」
「巴哈馬?」我驚訝地說。
「他在巴哈馬買了套房子!很漂亮。他的退休派對在下個星期。」勞拉繼續說。「我會轉到德裡克 格林的辦公室-記得他麼?徵稅合夥人?很好的人,儘管脾氣有點-」
「太好了!」我忽然想起她能這樣聊幾個小時,便打斷她說。「勞拉,我想祝福阿諾德。你能幫我接通麼?」
「真的?」勞拉驚訝地說。「你真是太大方了,薩曼塔。在發生了這些事以後。」
「你知道,」我尷尬地說。「這不是阿諾德的錯。他做了他該做的。」
奇怪的沉默。
「是的。」她頓了很久後說。「我幫你接通。」
過了一會電話裡傳來阿諾德熟悉的聲音。
「薩曼塔,親愛的!真的是你麼?」
「真的…是我。」我勉強笑笑。「我沒有真的從地球上消失。」
「我希望不是!現在你很好,對不對?」
「我還行。」我尷尬地說。「謝謝。我只是聽說你要退休感到很驚訝。」
「我從來就不是不怕懲罰的人!」他從容地笑笑。「33年呆在法律的執行現場。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夠了。更別提是律師!」
他快活的聲音讓我安心。我一定是瘋了。阿諾德不可能參與任何不好的事情。他不可能隱藏什麼東西。他是阿諾德。
我決定要向他提出來。向自己證明一下。
「我希望一切順利。」我說。「我想你會有更多見親戚的機會了吧?」
「我要和那些笨蛋一起伐木了!是的!」他再次笑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女婿是BLLC Holdings的董事!」我試圖輕鬆地說。「真巧啊!」
沉默。
「什麼?」阿諾德說。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迷人,但是其中的暖意消失了。
「BLLC Holdings.」我說。「你知道,和第三聯合銀行貸款有關的公司?我偶然發現-」
「我要走了,薩曼塔!」 阿諾德打斷我。「很高興和你聊天,但是下個星期我就要離開英國了,有許多事情要做。這兒非常忙,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再打電話來。」
我還來不及說話電話就掛上了。我慢慢放下電話,盯著一隻蝴蝶飛出窗外。
這不對。這不是正常的反應。我一提到他的女婿他就馬上想擺脫我。
有什麼事情。一定有什麼事情。
我完全放棄了下午的家務,拿著紙筆坐在床上,考慮各種可能。
誰將獲利?我盯著我寫的內容一相互聯繫的箭頭。兩個兄弟。幾千萬英鎊在銀行和公司之間轉移。思考。思考…
我煩躁地小聲叫出來,我撕下一頁紙揉成團。我們來按照邏輯順序思考所有事情。Glazerbrooks進入破產管理。第三銀行損失錢。BLLC Holdings跳到隊伍前面…
我不耐煩地用筆彈著紙。但是那又怎麼樣?他們只是拿回他們借出的錢。他們沒有任何利益,他們拿不到任何好處,這沒有意義。
除非-除非他們根本就沒有付錢。
我猛地坐起來,無法呼吸。如果是這樣的呢?如果這是個詭計呢?
我的腦子開始飛速旋轉。假設有兩個兄弟。他們知道Glazerbrooks有嚴重的財政困難。他們知道銀行剛剛付了五千萬但是銀行沒有註冊。這就意味著公司裡有五千萬沒有註冊的貸款,任何人只要註冊了就可以拿走…
我再也坐不下去。我來回踱步,拚命地咬著我的鋼筆,腦子像電路一樣閃起火花。有可能。有可能。他們把數字搞亂。BLLC Holdings得到第三聯合銀行給的錢,然後卡特斯賓克的保險公司來買單-我停下腳步。不。這沒用。是我太傻了。保險公司是由於我失職才會賠償五千萬。這是關鍵。整個計劃都取決於我,薩曼塔 思威廷犯那個錯誤。
但是我是說…他們怎麼會計劃這個呢?這沒有意義。這不可能。你不可能提前安排錯誤。你不能讓人忘記事情,你不能讓人闖禍-然後我楞住。我的皮膚忽然覺得濕冷。備忘錄。
我從來沒有在桌子上見過那個備忘錄,直到為時已晚的時候。我知道我沒有。
如果-哦,上帝。
我靠到椅背上,雙腿感覺像橡膠。如果有人把備忘錄放在我桌子上呢?在過期後把它塞進一堆文件裡?
如果我沒有犯錯誤呢?
我感覺所有事情都在我周圍破碎、重組。
如果阿諾德故意沒有按時註冊?然後讓它看起來是我的失誤?
我的腦子裡一遍遍的重播那天我和阿諾德的對話。我說我不記得在桌子上見過那個備忘錄。而他立即轉換了話題。
我以為那個備忘錄一直就在那。我以為那是我的失誤。我的無能。但是如果不是呢?卡特斯賓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的桌子是公司最亂的。要把備忘錄塞進文件堆裡很容易。讓它看起來已經放那幾周了。
我的呼吸越來越重,直到我幾乎換氣過度。我第一次意識到我所處在的壓力下。一個多月我都受這個錯誤困擾。每天早晨醒來每天晚上睡前我都會想到。就像是我習慣了的頭痛、就像我腦子裡的合唱:薩曼塔 思威廷毀了她的生活。薩曼塔 思威混蛋。
但是…如果我被利用了呢?如果不是我的錯呢?如果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失誤呢?
我一定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真相。現在。我用顫抖的手拿起手機再次按下號碼。
「勞拉,我要再和阿諾德說話。」接通後我立即說。
「薩曼塔…」勞拉為難地說。「我很抱歉阿諾德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了。而且他要我告訴你不要再為你的工作糾纏他。」
我驚呆了。他都怎麼說我的?
「勞拉,我沒有為我的工作糾纏他,」我盡量保持聲音穩定。「我只是需要跟他談一件事情。如果他不跟我談,我就要去辦公室。你能幫我預約麼?」
「薩曼塔。」她聽起來比剛剛還要尷尬。「 阿諾德讓我通知你…如果你到辦公室來,保安會驅逐你出去。」
「驅逐我?」我不相信地看著電話。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而且這不怪你!」她熱誠地說。「我覺得阿諾德對你做的事情真的非常讓人震驚!我們很多人都這麼認為。」
他對我做的事情?勞拉知道備忘錄是他塞進去的?
「你-你什麼意思?」我結巴地說。
「他使你被炒了!」勞拉說。
「什麼?」我覺得好像呼吸被從胸膛裡擠出去。「你說什麼啊?」
「我想過你也許不知道。」她壓低聲音。「他要走了,所以我才能告訴你。你走之後是我負責做會議記錄。阿諾德說服了所有的人。他說你是個負擔,他們不能冒險讓你回來之類的。有許多人想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知道。」她彈彈舌頭。「我嚇呆了。當然,我不能對阿諾德說什麼。」
「當然。」我說。「謝謝你告訴我,勞拉。我…不知道是這麼回事。」
所有的事情都扭曲了。阿諾德沒有幫我說話。他把我炒了。我完全不瞭解這個人。那些親切的和藹的魅力-是演戲。是該死的演戲。
我忽然回憶起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他堅持我應該留在這不要回去。這就是為什麼。他希望我不要出現也就不能為自己辯護。所以他就能讓我無計可施。
而我相信他。完全、徹底地相信他,就像個愚蠢的愚蠢的容易受騙的傻子。
我的胸膛疼痛地起伏著。我所有的懷疑都消失了。阿諾德確實在進行著什麼不好的事情。我知道。他把那個備忘錄塞進去,他知道這會毀了我的職業。
一個星期後他就要到巴哈馬去了。我一陣驚慌。我現在就得行動了。
「勞拉,」我盡量冷靜地說。「你能幫我電話接給蓋 阿什比麼?」
我知道我和蓋吵架了,但是他是我現在唯一想到可以幫助我的人「蓋在香港,」勞拉驚訝地說。「你不知道?」
「哦,」我的心沉下來。「不…我不知道。」
「但是他肯定帶黑莓了。」她說。「你可以給他發郵件。」
「是的。」我深吸口氣。「是的,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