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已經痛到完全麻痺掉了,連張開眼睛,都是那麼的吃力。
我說過的,雲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漫漫長夜,他用盡了手段折磨我。
撩撥我的欲望極限、啃咬我身體上的每一片肌膚、極力貫穿我的身體。
這些,都讓我難受到不住哭泣著向他求饒……
「只要風響你……發誓,永遠不離開我……」
我咬緊牙關,就是不肯答應。
「為什麼,為什麼!」他吼著。更加力穿透我的身體,似乎想把身體整個融入我。
「風響,你不答應也罷,反正,你已經不能離開我了,我會把你鎖在我身邊……」
「讓你哪兒都不能去,只在我懷中……」
在我再也承受不住昏迷前,他宣誓一樣沉重的聲音伴著我一同陷入黑暗。
當我醒來後,屋子還是很黑……只是,我不知何時已經被帶到了床上,身上還蓋著暖和舒適的棉被。
雲雙手緊緊摟著我,我跟他相貼在一起的身體幾乎沒有空隙,火熱的被窩中,我們的體溫因此而融合為一體了。
雲的呼吸緩慢而規則……他此時一定睡著了。
也難怪,他都快有十幾天沒吃過任何東西,方才又做了這麼激烈的事……平常人早累趴下了。
我想趁他睡得正沉時起身離開,卻發覺他的手如同鐵鏈,把我緊緊鎖固……連轉個身都不行。
再加上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無奈暗自歎息。
算了,還是先躺一會兒,再見機行事。
屋子還是那麼的暗,離天明應該還有一大段時間吧……
我正這麼想時,突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主子,早膳我已經送來了,就放在門外……」來人接下來還有說什麼我已經沒心情聽了,腦子一直在為一個詞而震撼著。
早膳?
「沒錯啊,風響,現在,大概是早上時間了,這個新來的下人跟以前的你一樣,很准時的,都會把早中晚膳送過來……」
「只是,他不會跟你一樣傻站在屋外,也不會做夜宵,在夜深了還敲門打擾我……」
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的雲平靜地在我耳邊輕語,手卻不安份的在我身上游移。
「可,為什麼……」我想尖叫,把內心的困惑發洩出來,卻又害怕外頭的人聽到而只能細語。
「你是想問,為什麼屋子這麼黑嗎?」
我拼命點頭。
「呵,其實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把櫃子裡的被單、毯子啊什麼的朦在能透過光線的地方上而已。」雲想啄吻我的臉,我轉頭避開。
「唔!」他拉扯我的頭發,把我不肯任他乖乖吻上的頭固定。
雲下手很重,我的頭皮快要被拉出來了!
我吃痛地呻吟,他趁我沒有防備的此刻用力覆上我的唇。
唔……非常強硬的一個深吻……
「為、為什麼?」當他總算願意放開我,我氣喘吁吁地問他。
「你不是說你見不得光嗎,所以,我就把光線會透進來的地方捂實了。」
「……不過,風響,我一點也不相信你是鬼,你想想,鬼是熱的嗎?而且,你還有心跳……」他說著,手已然撫上我的胸口。
「啊!」我驚叫……他咬住了我左胸前的突起,在那一霎,我以為他會把它咬斷!
「唔,雲……不要……痛!」我痛疼不堪的抓住他的長發,欲圖把他埋於我的胸前的頭顱拉開。
雲總算松開了摧殘我胸前的嘴:
「風響,方才,你的心……跳得好快哪!」
他輕柔的聲音讓我全身顫楚,我開始畏退……
「雲,不要了,求你,真的好痛……」我用哭泣般的聲音向他告饒。
「痛?」他的聲音挑高,「就這些痛你就受不了了……」
「……可是你知道嗎?你留給我的,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劇痛!」
「嗚!」我顫抖著退縮的身體被他一把撈在懷中。
「你知道,我聽到他們說你被大火燒得一干二淨時的心情嗎……當時的我怎麼也不能接受……幾個時辰之前,你還吵著要我跟你釣魚……」
他說著,把頭沒入被窩裡,臉緊緊貼著我的胸口。
「……我一直等你、一直等,可是,你真的都不出現了,我就站在門口,苦苦地等、苦苦地等……」
他空洞的話讓我熱淚盈眶,緊抱住他埋在我胸前的頭。
「……我記得你說過……你變成鬼也會來找我,所以,我不敢把這裡的東西換掉……不管龍嘯天那男人怎麼威脅……我也沒有離開這兒半步……」
「我怕你回來了會認不出來……我怕你回來看不到我……」
「對不起……對不起……」淚流不止的我不停地說著。
「……風響,求你,不離開了好嗎?」他的手環上了我的腰,用力扣住。
「……」我張開口,差點沉溺在他的哀求下後應允。
「不行……我必須離開……」
他猛然坐起身,並揭開蓋在我們身上的被子。
寒氣突然侵身,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為什麼?」黑暗中,我仍能感受他冰冷的目光。
我縮緊赤裸的身子,用手捂住臉,不是因為冷,而是,我總能感覺黑暗並不能擋阻他的視線。
「……我是鬼……」我囁嚅地說道。
「哼!」他冷笑,「不要以為我用被單遮掩光線是因為我相信了你的鬼話,而是我想給予你一個對我說實話的機會……」
「我沒騙你,我真的是鬼……」我不停惙泣。
縮著身子,捂住瞼的我感覺到他離開了我的身旁走下了床……
「風響,既然你還是不肯對我說實話,那我也沒必要配合你了,我自己來找答案。」
他說什麼?我撤下了手,但我找尋不到他的身影,屋子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但,不消片刻……一縷光線傾洩而入……刺痛我的眼……
「不!」我尖叫,瘋狂地扯著被子蓋住身子。
「風響?」我的激烈反應讓他疑惑不安地喚道。
「不要,雲!我求你,不要讓我出現在光明下……」
我整個人縮粟在被子裡,哭泣著乞求,畏怯自己的樣子暴露在光芒下。
「風響……」雲輕柔地喚著我的名的聲音由棉被穿逶,進入我的耳朵。片刻之後,他就著棉被把我摟在懷中。
「風響,沒事了,沒事了,我把它蓋上了。」
「來,不要再悶在裡面了,你會窒息的……」他邊說,邊想要扯下被子。
「不要……」我死命地拉住,不肯出來。
「風響。」他的聲音變得無奈悲涼,「你不要這個樣子。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半年,你都到哪裡去了,你明明還活著,為什麼要說自己是鬼……」
雲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一陣沉靜之後,他疑測地說:「是不是你,在那次火災中,被燒毀了容貌?」
他最後的一句話讓我身子僵硬,而他,感受到了。
「我說對了。」他的話語堅定。
我抱住棉被縮得更緊了。
「我變成鬼了,變成鬼了。」我不停哭喊著。
他加了力道跟我拉扯被子:「風響,你不用這樣,沒有事的,沒關系。我不在意!」
「我在意,我在意!」我喊得更大聲,「你一定會害怕,我變得好丑,跟鬼沒兩樣。見到我的人都嚇得跑掉了……」
「風響!」他低吼一聲,猛的一扯,被子被他扯開了。
「不要看!」我急切地用手捂住臉。
「風響……」他輕喚,火熱的身子向我靠了過來,「……我不是他們啊,我是最愛你的人……」
「……不管你是丑是美、不管你是貧是賤,還是一無所有……」
這句話,好耳熟……
對了,我曾經對他說過的,在那個他悲痛欲絕、懷疑所有的時候。
「所以,風響,來……不要再隱藏自己,不要再逃避,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還是你,還是那個倔強、勇敢、堅強,輕易就吸引了我的所有心思的風響啊。」
他的聲音很柔,在那一霎,柔和到讓我以為自己一直在乎的事情真如他所說,一點也不重要。
「風響,把手放開……」他把手放在我捂住臉的手上,想把它扯下。
「我不要!」在他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穩住了自己的想法。
我忘不了我的面孔出現在別人眼裡時,那些人的驚恐臉色,我更忘不了,當我看到自己的樣子時,連我自己都驚悚的這張臉!
他見到了,一定也會這樣……我不要,不要見到雲在見到它時,眼裡的驚恐。光是想像,我都能感受面臨那種場景時,自己心灰意冷的心情。
……它讓我害怕到,一再逃避。
「……風響,我剛剛說了,你的性子特別地強!雖然這是我愛上你的原因之一。不過有時候,它讓我很無奈。就像現在……」雲在歎息。
「我不想逼你,但我發覺,只有強迫你,才是解決之道……」
他平靜的話莫名的,讓我全身發怵,我的直覺告訴我,接下來的事情,絕對會往我最不願看見的方向發展。倏地,一陣動風在屋子吹蕩……擋住光線的所有被單被風吹下來了。
「不要!」身旁所有能用來遮掩住我的東西不知在何時已被收走,我只能驚叫著用手死命捂住臉。捂住臉的我,由穿透我指縫的光芒中知道,屋子此刻一定是通亮的。
「不要這樣,雲,不要……」我苦苦哀求。
收住了掌風停了下來的雲沒有再說話,我感覺到他開始貼近我。
清楚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麼的我趕緊躲,可是,我現在是在床鋪的裡面,能活動的地方有限,不消片刻,我的身體已經被他固定在懷中。
「風響,把手放開。」他警告的語氣由我的上方傳來。
「……雲。讓、讓我自己來,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知道已經逃不過的我,乞求他給我面對這一切的勇氣的時間。
「……不要太久……不然,我親自動手……」他無言一陣子後,同意了。
我咬咬牙,用反正事已至此,逃也逃不掉的心情深吸一口氣後,緊閉眼睛豁然抽開—直捂住臉的手。
……最終,我還是沒有面對他看到我的臉孔時的表情的勇氣。
空氣突地變得謐靜,我在這樣的氣氛中。胸口被刀子分割的痛逼出了淚水……
原來,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還是會根痛。
可,下一刻,一個溫潤的舌頭舔去了我眼角的淚。
「啊?」我—驚,睜大了眼……看到了雲在明亮的光芒下絕艷超凡的微笑。
「我還以為有多可怕呢……不過如此。」他又俯下身,細細地啄吻我的臉……把臉上的每一片皮膚都吻遍,包括那丑陋的傷痕。
騙人!我的淚流得更凶,覺得這一切反而讓我接受不了。
「本來還想多逗你一下,誰讓你讓我等你等了這麼久——而且,都不肯開口答應留下。可是,你哭得這麼可憐兮兮地,我都有些捨不得了……」
「對了,風響呀……現在,你可以發誓不離開我了嗎?在你認為最重要的事在我看來一點也不重要之後……」
「騙人,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不怕我,我變得好丑,連我都不敢看我自己……」
我哭著縮起了身子,害怕這只是我的一個夢,美夢。
「……我承認,第一眼我看到都有些呆掉了……」雲溫暖的胸膛靠近了我,把我緊緊摟住,他身上的溫度就這麼傳遞過來,熱到我以為自己會就這麼融化掉。
「你的臉本來就小,現在這麼大塊的傷疤幾乎占據你大半張臉……我心疼得呆掉了,一定很痛……還有這裡……」他執起我的手,在同樣留有癱疤的手臂上輕輕落下一個又一個吻,「好恨,當時自己為何不能陪著你呢,我寧可我自己受傷啊……」
我又哭又笑……一定更丑了。
可是,如他所說,我一直最在意的事情,在他居然這麼輕描淡寫後,真的,變得那麼微不足道。
「呀!」他喟喃,手游走我的身上,「風響,你用這麼誘人的表情誘惑我……現在,全身又都是我昨晚留在你身上的痕跡……」
我的眼淚流得很凶,怎麼都不肯停下,我透過淚眼朦朧的眼癡癡看著雲嬌好的瞼在我面前,露出誰也比擬不上的絕美笑靨。
「我們再做一次吧。」說著,他已經覆上我的身。
「不,雲。我的身體現在好痛,」淚流不止的我推拒著他,我現在完全沒有做好准備,這種啼笑皆非的復雜心情令我不知所措。
他的笑開始變得黯然,輕易地,就把我的抗拒一一化解。
「放心吧,風響,這次,一定會讓你舒服的……當然,只要你發誓永遠不會離開我」
「雲。」我瞪大了眼盯著他逐漸落下的唇。
「答應我吧,風響,不要再離開我了,永遠跟我在一起,失去了你,我連呼吸都如此艱難。」
在我唇角落下一吻的他,悲切深情的笑著,我情不自禁沉淪其中。
眼睛含著淚水的我心酸地緊緊抱住他,義無反顧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永遠不離開你。」
早就做好了與他廝守的打算,若不是半年前的悲慘遭遇,我不會做出想要離開他的打算。
再一次,我毫無保留的為他獻出我的一切,放縱在他的深情我的癡戀之中。
然而,我不懂,為什麼我一直最在意的事情對他而言,不過爾爾?
活像之前的自己純粹是庸人自擾之。
搞不懂的我只能欲哭無淚的感歎。
***
我發了三個毒誓,外加五個保證,只差沒急得哭著跪地相求後,雲才答應讓我離開連雲閣。
不過,他還是不怎麼放心,堅持送我回我住的地方:柴房。
「不行!」我一口回絕,「要是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更何況這裡到柴房的距離可不近。
「不會有人看到的,相信我,我對自己的輕功有信心……更何況,我會很小心的。而且現在,你認為你走得動嗎?」他一臉堅定。
只能坐在床上的我瞪著他……他認為是誰害的!
「所以,風響,讓我送你回去。」他故作看不到我的怨忿,繼續說道。
我衡量一下利害關系之後,只能點頭。
我並不是真的連走路都不能了,但,我已經沒有時間讓我慢慢走著回去。都快響午了,我都沒有去干活,陳管事見不到我,會起疑心的。
「那好,你告訴我,你現在住在哪,我用輕功送你回去。」我的妥協讓雲一臉興奮。
「……柴房。」我估計他不知道。
「柴房?」果然!
因為是他曾說過,他很少會到連雲閣以外的地方去……他說,反正他又不是這裡的主子,沒必要認識並了解這裡,總有一天,他會離開的。
「風響,柴房不是堆疊木柴的地方嗎?你怎麼會住在那裡?」
啊,雖然他不知道柴房的所在,卻對柴房的用途很了解嘛。
「……我這樣一個低微的下人,有地方住已經不錯了……」我笑笑,低下頭不再看他。
他不再說話。
「雲,出發吧。再不回去,我會被責罵的。」我推了推身邊的他。
「好。」他點頭,突然把我抱在懷裡。
「雲?」我不解。
「用輕功帶你嘛,不抱著你難不成槓著。你願意我還捨不得呢,」雲沖我嬉笑。
我把頭埋在他肩膀上,歎息……
「好了,風響,告訴我往哪條路走吧?」
「……從正對床鋪的那扇窗戶出去吧,我想看看那個湖……」
「好,沒問題!」
在我的指引下,用輕功飛身行駛的雲很快地,便把我帶到了柴房裡。
如他所言,在過程中,他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我雖然不怎麼了解武功這種東西,但我知道,雲的武功一定很厲害。
這麼厲害的他,如果不是被那個男人用計謀強留在這裡……在外面,一定很有作為。
也很有可能,永遠不會結識像我這樣卑微的下人……
我,該感激上天的這種安排嗎?
把我帶到柴房裡後,雲擰緊了眉,對我所處的地方的簡陋環境感到不滿。
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麼,柴房的門口就被人用力拍打,緊隨著張管家的身影出現在狹小的柴房中,嚇得被雲抱在懷中的我差點沒掉下地來。
「阿弄,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都日上三竿了還不出來干活,想被罰啊!」
「……張、張管事,稍、稍等一會——」我用緊張得結結巴巴的聲音沖門外大聲說道。
「那你快點!都快晌午了!居然讓我來催,你是怎麼一回事啊!」
「……馬、馬上。」我邊說,邊用力推開雲,讓他把我放下來。
雲沒有放開,反而更抱緊了我,把唇貼在我的耳朵上,當下,我的耳朵被他火熱的氣息覆蓋:「阿弄?」
我咬牙,急急沖他小聲解釋:「是我的假名。快,把我放下來後,你就從後窗出去……」
他沒有依我的話行動,不顧我的緊張擔心,慢條斯理地說道:「對了,風響,你這大半年的都去哪了,你還沒跟我說吶……」
我急得快哭了出來,只想打發他離開:「雲,你先離開好不好,這些,我一定會跟你說的。」
「你發誓,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我發誓。」我已經不顧一切了。
「好,我等著。」他在我的唇上輕吻一下後,便輕輕地把我放在地上,從我們進來的窗戶出去了。
「阿弄!」看到他離開,我還未松下一口氣,張管事催促的聲音又再響起。
「我這就來。」我邊說,邊移動澀痛的身體前去開門。
我給張管事我為什麼這麼晚都沒起床的原因是我病了。
張管事端詳我好久之後,勉強接受了我的說辭。
最後,他對我說道:「身子不舒服你可以休息,但記得,你的活可沒有人替你干,今天你必須得把柴房裡的柴劈完,下午的時候其他地方都等著用。」
「是。」我瑟縮著回答。
「真是,明明都忙成這樣了,還生病……」他冷眼看了我一眼後,拂袖離開了。
話裡的意思,好像我身子不舒服是我的錯。
等到張管事的身影消失在我面前後,我心情郁悶的關上了門。
劈柴之前,我想先用水擦拭一下自己粘膩的身子。
昨晚與今早跟雲情事後的污漬雖然在他的房間裡的時候,他甩乾淨的布巾為我擦拭過一次,但總還有一些餘留,黏黏地,讓我覺得難受。
並且,擦拭並沒有讓雲留在我身上的味道散去,讓我只要一個低頭,總能嗅到雲身上特有的麝香……讓我難抑地,為此感到心猿意馬。我把門口閂好,一回過頭,就因房裡出現的人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
是他,我原以為已經離開的雲。
一臉冷靜的他,站在我面前不遠處用他幽深的眼睛定定望著我。
看到他眼裡刨根問底的強硬目光後,我低下頭,指著占據了柴房大半空間的木柴歎息:「雲,還有一大堆的柴等著我去劈……」
沒有擦澡,更沒有劈柴。
在雲的威脅利誘之下,我把一切全盤托出……包括那個男人對我所做的一切。
聽我說完後,雲一直緘默。
他不言不語,我反而更能感受到他內心極度憤恨、卻無能為力的心情……
「雲,沒事的,真的沒事……」
「怎麼可能會沒事,你差點就被他害死……」雲悲憤地咆哮,我的下一個動作卻是緊緊捂住他的嘴。
「雲,不要這麼大聲,雖然很少有人會到偏僻的柴房來,可是,總會有人路過……」
雲苦澀的扯下我的手上哀慟地低喃;「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連說個話都不能隨心所欲。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的我只能抱住他
「我好恨現在的生活……好恨龍嘯天這個男人……他不僅害我的雙親,用他們來威脅我,讓我不得不聽他的命令乖乖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能去……現在,連我所愛的人他都不放過……」
「風響,我該怎麼辦,我們到底怎麼辦?」
我抱緊他:「雲,聽天命吧,一定,會有結果的。」
「天命?」他冷笑,「天命是什麼?是讓我們茫然的等待嗎?……那我寧可去死!」
「雲?」我害怕地看著滿臉堅毅的他。
「風響,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只有死能夠讓我們在一起,你願意跟我一起死嗎?」
他深邃的眼睛,飽含情感地望著我,讓人怎麼能拒絕呢!
……更何況,能夠與他一塊死,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麼會反對。
「嗯!」我重重地點頭,「如果都有那麼一天,我義無反顧。」
「風響。」他緊緊拖住了我,「你果然是上天踢予我的最崇高的禮物。」
才不呢,雲,你才是對我而言,比生命還重要的寶物啊。
我們的擁抱沒有持續太久。我無意間瞄到冬日的陽光已然照上柴房裡置西的窗口上時,一陣驚叫:
「啊啊啊,已經下午了,整間柴房裡的柴我一根也沒劈啊!」
我那天一根柴也沒有劈,真的,一根也沒有。
可是,我還是按時在張管事規定的時間裡完成了任務。
啊,你們想問是為什麼?
嘿嘿嘿嘿!當然是因為有一身絕頂功夫的雲幫忙的原因啦!
那天當我看到時間已經所剩不多,柴房裡的柴我卻連一根都沒劈時,我急得差點沒哭出來。
雲一看,不以為然的揮揮手,輕蔑一笑:「這有什麼,我一盞茶工夫的時間內搞定。」
然後,他只不過運運氣,再揮揮手,就把木柴一根根分裂開來。
果然,在我看到目瞪口呆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堆了大半間柴房的木柴處理妥當。
「天啊!」我吞吐了半天,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他似笑非笑:「如果有一個有功夫底子的人,在將近五年的時間裡幾乎天天打坐練內功,他也會很厲害。」
知道他在暗指什麼的我無言。
他說過的,因為憎惡吃東西,他被迫留在青崖山莊的時間裡,都是用打坐運氣來避免過度消耗體力。
「好了,風響,接下來還要做什麼?」他盯著我問。
「啊?」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呆了一下,隨即搖頭,「接下來不需要你幫忙了,你還是快些回連雲閣吧。」
「我回不回去沒有關系,反正我在不在屋子裡他們又不知道。」
的確。記起剛到連雲閣時,站在屋子外的我因屋裡的一聲不響產生的疑惑,我的嘴角開始抽搐。
他當時讓我覺得困惑無奈的作法,此時竟是讓我們有時間待在一起的契機。
「雲,再怎麼說你都還是待在連雲閣裡比較好……突發事件,是誰也料想不到的。」經歷過生死劫難後,我變得更小心謹慎……誰也難保下次我還會這麼命大。
並且,如果那個男人知道了沒有把我弄死,下次,他會把事情做得干淨徹底,一定會眼看著我化為灰燼為止。
……我堅信,那個男人會為了讓雲只能待在他身邊而不擇手段。
我是從至今他在雲身上所做的一切……與他與我同樣深愛著雲的心情猜測出來的。
並且,他那日瘋狂激動的言語已經深深烙在我的心裡。
他對雲極度濃烈的感情,讓我不知道是應該憎惡他還是同情他。
雲在我的話後一臉哀傷地望著我……他也想起了我險些被害死的事情。
他不再堅持:「好,我這就回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我點點頭。
「如果事情很多,自己做不過來,就留給我,反正我空有—身武功,放著也是浪費。」
「嗯。」我一陣心酸,因他的柔情。
「晚上不用再去連雲閣了,你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距離我不放心,我親自過來……」
「嗯。」我再也忍不住,眼睛湧出一股熱浪。
「……傻瓜,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捨得離開。」他輕斥,伸出手指為我揩拭溢出眼眶的淚。
「好啦,好啦,我不哭啦,你快點離開吧,待會兒張管事見不到我干活,又來催了。」我把他稍微推離我身邊。
沒有看他,我低下頭,小聲說道:「雲,晚上……我會等你的。」
下一秒,他的氣息把我覆蓋,他玩味的沉吟在我耳朵繚繞:「呵,我就知道,風響也很期待我們晚上要做的事情呢……」
我肯定我不僅是臉,連全身都紅透了。
「才不是……」我羞澀的反駁,「我只是,只是……」
「只是很想很想我,可是又不好意思表達出來?」
我惱羞成怒:「還不快滾,你!」
***
稍微有空閒讓我胡思亂想後,我突然發覺,今年的冬天不太冷。
其實,冬天還是冬天,為什麼不冷……是因為心中有了愛。
當每天我忙完一天的活後,匆匆趕回我住的地方時,就會看到最想見的人出現在寒夜清冷的月華中。
他一身勝雪的白衣,從不束起的黑色瀑布般的長發,還有,只要我出現,總會露出的讓月光失色的絕艷笑靨。
那一刻,我心中充滿了感動與感激。
命運還是茫然,但擁有的時候,會讓人忘卻了所有不安。
所以,那一刻,我都會不顧一切地投入他向我展開的懷抱。
命運的殘忍,就是在你幸福的時候,讓現實出現。
於是,在我沉浸在幸福中幾乎忘了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我會知道他出現,是因為,那一夜,我為了想見的人等了整整一夜。
漫漫長夜,我獨自品嘗著心被分割成兩半的痛苦。
不知道是那個男人來的第幾夜,一直心煩意亂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不容易入睡的我,迷迷糊糊中總感覺有人坐在床邊看著我。
當我慢慢張開眼睛,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時,我好不容易培養的睡意頓時全無。
「雲。」我不可置信地坐了起來,「他走了?」我問的是那個男人。
「沒有……他只是睡了……」雲在我坐起來後傾身抱住了我。
「什、什麼?」我一怔,隨後急遽推開他,「那你來這裡干什麼?要是被他發現了……」
雲拈起我的下頜,擄住了我的唇後深深吻上。
「唔……雲……」我竭力掙扎。
「風響,不要提他!我只想見你,只想感受你!」他的吻火熱而濃密,開始一個個烙在我的身上。
「不要,這樣會出事的!」
「不會,他忙了一天的公事後,很累……睡得很沉……而我們,只要一點點時間……」他的聲音低緩,手上的行動卻十分迅速,不到—會兒「我的衣服已經被他全部褪下。
他早已深知我身上的每個薄弱點,我想抗拒的意識不消片刻便在他的撩撥下潰不成形。
「雲……」他松緩我身體的手已經抽出,在他預備把自己埋入我的身體時,我睜開一雙淚眼迷蒙的眼睛,用餘留的最後一絲理智退卻。
他吻上我滲出淚的眼,用低黯沉深的聲音對我說:「風響,我只是想起把那個男人留在我身上的—切用你的氣息來洗淨……」
「給我吧,我的風響,讓我知道我們是連在一起,是不會被分開的。」
他一說完,就挺身進入了我。
那一剎那間的劇痛盈滿,讓我幾乎咬破了下唇。
他微涼的手在我的背脊上揉搓,意圖讓我放松身體,得以讓他完全進入。
我不斷深呼吸,在他的幫助下,漸漸敞開了身子讓他一點一點揉進。
總算,我完全容納了他,他滿足的輕哼。
「風響……」一聲低吼之後,便開始了我們銷魂蝕骨的情交愛欲。
當情事完結,雲伏在我的身上疲累的不停輕喘。
盡管戀眷我們緊密變合時的溫情,但理智提醒著我現在我們處在一種什麼樣的危險狀況。
我收在胸前的雙手推著他:「雲,快回去吧。」
我的行動與言語讓他全身開始凍凝。
……我甚至不禁全身打顫。
「雲……」
他倏地起身,不發一言地撿起隨意丟在地上的衣服穿了起來。
他離開後,驟然下降的空氣讓我全身冒起雞皮疙瘩,緊接著便打了個噴嚏。
就在下—刻,仍舊火熱的被子蓋住了我的身體。
「冷了就蓋被子,不要總是那麼的不愛惜自己。」穿好衣服的雲一臉平靜,坐在床邊幫我捂實被子。
「雲。」我在一陣沖動之下起身抱住了他,「對不起,對不起……」
「干嘛要說對不起,我又沒有生氣。」他一只手摟住我,一只手在我散開的發上撫摸。
「可是,可是……」
「有什麼下次再說吧,這次。真的沒有時間了。」他打斷了我的話,輕柔地把我放在床上。
「雲……」本是催促他離開的我不捨地喚著他。
他微笑,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吻後起身由窗戶離開了。
當我目睹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後,我心酸的滴下淚水。我知道貪心會遭天譴,可是,我總是強烈的渴望……
那朵出塵的白雲完全為我所有。
***
面前的一根完好的術柴被我劈開成兩半後。我正欲要再取過另一塊木頭放在木樁上劈開,卻因一個意外出現的人呆滯了片刻。
盯著越來越接近我的人,我不禁開口:「茗苓?」
在我面前站立的茗苓沖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呢?」
「怎、怎麼會……」放下手中的東西,我下意識地用頭發往我的臉上蓋。
「對、對了,你找我有事?」雖然頭發把我的臉蓋住了大半,但我還是畏縮地低垂著。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之所以來這裡——是想來看看你。」
「看我?」我困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我也不知道,總想來看看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像一個人。」
「像——一個人?」
「是啊,像一個我曾經非常喜歡的人——可惜的是,他喜歡的人不是我,遺憾的是,他被大火帶走了……」茗苓的聲音變得清寂,滿是感傷。「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的是他——」
「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麼關心?」
「——如果真是這樣,你會生氣嗎?」茗苓問得小心翼翼。
「不會。」我搖搖頭,「我很高興能夠與你喜歡的人有相似的地方。」
茗苓沉默,過了片刻後,她喃喃地說道:「你真的很像他,因為,他總是喜歡用搖頭或點頭來表達他的意思。」
她的話讓我的心震蕩不已。
我之所以會有這種習慣,是因為我的嗓子很容易就說不出話,在那種時候,我只能用肢體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意思,而點頭或是搖頭就是最常用的。
久而久之,我就算在能夠順利說話時也會情不自禁的搖頭或是點頭。
而她,居然發現了我的這個習慣——
「——你真的很喜歡他,開口閉口都是他。」我稍稍抬起了頭,想看清她的表情。
「對,所以,在得知他被大火燒死之後,我很傷心——他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並且他喜歡的人又不是我,我還是很傷心——」
茗苓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後,望著不遠處輕述:「他這個人有點傻氣,有點倔強,做事情很堅定、有始有終——被這樣的人愛上的話,一定很幸福,他會傻傻地,只守護那個他愛的人。」
「他有那麼好嗎?」我怎麼不覺得。
「當然——」茗苓用力地沖我點頭,「所以,連一向待人冷漠的主子也挺重視他的,你知道嗎?他被大火帶走的那天,極少會離開連雲閣的主子也來到他被燒死的地方了呢。」
「當時主子臉色好難看,口裡一直念著,不可能、不可能——看主子的那個樣子,一定很重視他吧——」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我追問。
我的急切引來茗苓的好奇一望,不過,她還是邊回憶邊回答了我的問話:「後來主子幾近發了瘋一樣沖到大火燒過後的廢墟中,不停地翻找什麼——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之後的事情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當時圍觀的人全被陳管家派人趕得一乾二淨。」
「這樣啊……」我的腦海一片蒼茫,呢喃著。
「阿弄,你知道嗎?他叫風響哦……真的就像一陣風,來得匆匆去得匆匆。」茗苓抬頭望著站在她面前的我。
「啊?嗯。」我閃躲她開始變得炯炯有視的目光。
「他……離開了,我根傷心。不過你來了,讓我覺得很像他的你來了。」茗苓目不轉盯望著我。
我啞然,盯著她發呆,好半響之後,我喉嚨乾澀地說道,「茗苓,你該不會……喜、喜……」
「喜歡上你。」茗苓突然笑嘻嘻地接上我怎麼也說不完的話。
我瞪著她無言。
茗苓神秘一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阿弄,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他,傻的地方特別像。我是喜歡你,不過,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
「當然,不是因為你的長相,而是,我覺得我們只能做朋友……因為,我現在已經有了真正喜歡的人了。」
「咦?」我怔仲了一會兒。
「那個人雖然沒有風響好!不過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在我為風響的死傷心的期間,他都是那麼細心的安慰我,哄我開心……我也就漸漸的發現,我喜歡上他了。」
說到最後,坦率的她的臉如同抹上了一層胭脂,紅得動人。
她細語如蚊嗚的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向陳管家提出贖賣身契的事情了,不久,我們就會離開青崖山莊……成婚之後再一起擺個面點攤……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我笑了,衷心的為她感到高興:「恭喜你,真為你感到高興。」
「是嗎?」茗苓燦爛一笑,「謝謝你!」
「……阿弄,你知道嗎?我來找你除了想來看看你,向你辭行外,更想聽你說出為我高興的話。我說過,你根像風響……我想聽風響給我的祝福……」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她起初說要來看我的原因。
是想借像「風響」的我來告別曾經的戀情。
「啊,阿弄,我不打擾你干活了,我要走了……還有,我祝你找到自己的所愛,並跟她有個美好的結局!」
「謝謝你!」
「我走了,後會有期。」
「嗯。」
「後會有期」這四個我不敢說,因為我是個連自己的未來都不知所措的人啊。茗苓走了我一直注視著她離開,我知道,這是我們……風響與茗苓的最後一次見面。茗苓是只可愛的蝶兒,也是風曾經想要擁有的夢想。可是,風撞上了雲……愛上了傷痕累累的雲。心甘情願。為這朵白雲捨棄了所有。自由、夢想、未來,還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