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離開了寒風崖,在他已經開始絕望的時候。
卻,是以這種屈辱悲慘的方式。
雙手被鐵鏈捆綁,鐵鏈一頭握在坐在死靈坐騎的魔兵手中,疲憊痛苦的身體被一直拉扯,雙腳完全跟不上死靈坐騎的速度,只能被迫一直拖著走。
身上沾滿污漬與血漬的原本銀白的聖戰士鎧甲在沙地上被磨損。
身體快要被扯斷成碎片的痛苦,遠遠比不上一路上魔族輕蔑鄙視的目光話語更令他難受。
「瞧,他居然是聖戰士啊,可真是骯髒。」
「沒想到聖戰士原來這麼懦弱,那些投靠神的種族可真是瞎了眼了!」
「傳說強大無比的聖戰士也敵不過我們的王嘛,呵呵,看他那可悲的樣子,還聖戰士呢!」
「也不過爾爾……」
「就是,惡心!」「失敗!」「卑賤!」——
不——不是——
喉嚨嘶啞,說不出話,想反駁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
承受在寒風崖的痛苦,承受身體被拉扯的痛苦,也不及受屈辱的痛苦。
像刀,一片一片,分割他的心。
好漫長的時間,終於,握住捆綁住他雙手的鐵鏈的魔兵騎著死靈坐騎進入了綿長牆壁邊的一扇大門,大門合上,也把一路上魔族蔑視的目光擋在了外面。
難免的,當那些目光消失,他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一直朝前走的魔兵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在跟旁邊的守衛兵說什麼,被拉扯的痛苦停止,薩格斯深呼吸幾下後,掙扎艱難的站了起來。
能夠站著,他決不趴下,這是他僅存的尊嚴。
他站起來後,很快便被出現在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了目光。
在冗長平坦道路的前方,是一座雄偉壯觀的城堡,這座城堡就在浩瀚深沉的雲霧之中,唯一的信道便是他腳下的這條路。
灰與白為主色的城堡沉浸在雲霧中,仿佛懸空一樣,飄浮著。
沒有陽光,黑暗的一切更容易攝人心魂,看著這個城堡,他有種不安的感覺。
仿佛一進去,他就再也出不來了——
「啪!」
後背突然被狠狠鞭笞,才站起來的他再次倒了下去。
還沒反應過來,一只獸形的大腳用力踩上了他的身上,眼睛望去,他看到一個熊壯的魔兵手中拿著鞭子,冷笑俯視倒在地上的他。
「聖戰士啊,接下來將由我帶你進入城堡。我們得加快速度了,王已經回到城堡了。」
王,魔王?!想到擁有一頭血紅發絲的人,薩格斯全身不禁顫抖。
高傲而冷酷殘忍的魔王,他忘不了他的那一句話。
「呵,不如,你就代替女神艾雅,替我生下孩子吧,聖戰士薩格斯。」
那是一句他聽到時,胃都在狠狠抽痛的話。
冰冷的聲音,無情的話語,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不,不可能的,他是雄性,怎麼可能生育?!
魔王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轉身離開,不到片刻,出現了魔兵把他帶出了寒風崖。
看情形,他是要進入魔王的城堡。
為什麼要進入,難道真如魔王所言,替他生下孩子?!
想到這裡,薩格斯一陣反胃,惡心的想吐。
魔族就是魔族,血腥殘忍,污穢淫亂。
「啊?!」
倒在地上的他突然被猛力一扯,被拉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我們得快些走,王可是沒有耐心的人,發起火來,可不得了!」
真的是快些走,拉著鐵鏈另一端的魔兵,邁開他強壯的雙腳,在那通向魔堡的唯一道路上狂奔。
沒想到,它的速度居然比死靈坐騎還快,道路固然平坦,但在地上被拖著前進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
方才就覺得這條路很長,在經歷時,薩格斯清楚,這種痛苦他可不想再遇上。
在腸子都快翻亂時,一直快速前進的速度停了下來,薩格斯難受的縮在地上干嘔。
「唔!」
沒過多久,甚至在他還未明白到底到達了什麼地方時,他被架在了這個魔兵的肩上,突然一陣寒風吹來,他清醒了些。
張開干澀的眼,目睹眼前的一切,他瞪大了眼。
他懸在空中?!
吃驚的抬起頭,一路拖著他走的魔兵的背後居然長出了黑色的趾翼翅膀,架著他往前方的魔宮飛馳而去!
他看清楚了,那條他以為可以一直通向魔宮的道路居然在一半就斷住了,而魔宮,真的是懸浮在半空的!
黑霧繚繞下,壯觀的城堡,平穩寧靜的飄懸在半空——
瞪著在眼前逐漸放大的城堡,深沉的黑,詭秘的暗,薩格斯的心沉了下去。
他——就要進入,魔王的城堡。
當然不奢望得到好些的對待,一路上對他的折磨甚至讓他懷疑魔王是不是在變相的殺死他。
特別是進入城堡,他連城堡內部的構造都沒有看清,就被扛著他的魔兵一路顛簸奔馳向城堡的深處。
被它扛在的肩上,薩格斯腸子都被甩出來般惡心目眩。
到底還要繼續承受這種痛苦多久?
意識不清,他模模糊糊的想著。
就要他快要支撐不住陷入昏迷時,他突然被這個魔兵甩了出去。
吃驚,他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下一秒,他落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唔!」
所料不及,往似乎沒有盡頭的池水中沉下時,他嗆進了好多水。
好難受——
張開眼睛,在水中看去,池面明亮的光芒遠離自己,如此遙不可及。
要死了嗎?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一直往黑暗無底的水中沉去,完全不受控制。
在薩格斯以為自己快要被淹死的時候,一直綁在他手上的鐵鏈一緊,他便被以非常之迅速的速度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驟然吸進了空氣,混合了口鼻中的水,嗆得他一直咳嗽不已。
他被拉到岸邊後,疲憊不堪地趴在岸上不停的喘氣。
到底,還要折磨他多久……
從身體到內心都已經傷痕累累,薩格斯猜測自己到底還能承受多久。
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哨聲,沒過多久,一陣滑膩的物體纏上他的身,連抬頭去看的力氣都失去,他直至被這些物體慢慢拖入池水中時才看見它們的模樣。
纏住他的身體的是綠色籐條一樣沾著滑膩液體的東西,他已經沒有力量抵抗,任由這些一個成人手臂大小的柔軟的東西探入他早已經骯髒不堪的鎧甲中,一陣惡心的蠕動之後,居然撬斷了牢固連接鎧甲的銀扣,把他身上的鎧甲一件件剝了下來。
「水魔啊,替這位聖潔的聖戰士洗淨他身上的污垢吧,接下來,他可是要去侍候我們偉大的王啊!」
絕對是嘲諷的口吻,出自於一個女人的口中。
沒有力氣轉頭去看自他身後發出的聲音,卻在把他帶到這個地方的魔兵恭敬的語氣中知道她的身份。
「尊敬的德可娜殿下,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德可娜,力量女神德可娜?!
薩格斯竭力的想轉身去看看這位寧願捨棄神位也要追隨魔王的女神,卻被纏住他的物體牢固的綁住,讓他難以動彈。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傳說中的聖戰士而已。不錯呵,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夠格上我們偉大的王的床了。」
嘲諷的話語,令薩格斯被縛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德可娜殿下,王不過是利用他的力量而已……」魔兵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
「你怕什麼,我不會盛怒之下把他撕成碎片的,我當然也知道王的用意。哼,不過,只要他一生下王的孩子,我決對會親手殺了他,能夠接近王的人,只有我一個!」
「德可娜殿下……」
「真沒想到,死了一個艾雅,又出來一個薩格斯!這次,在生下孩子前,薩格斯絕不能死,不然又會冒出其它人跟我搶王!」
「恭送德可娜殿下!」
一個夾著怒氣的腳步聲漸漸離開,薩格斯的心已經為剛才他們的對話驚住了。
好可怕的德可娜,好丑陋的嫉妒之心,她真的是神嗎?還是她的心早已經被黑暗侵蝕。
心漸漸沉入黑暗,薩格斯絕望的知道魔王在寒風崖對他說的話,不是空話。
可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一個雄性,懷上孩子,生下——
「啊!」
不知道何時,他已經赤裸,滑膩的觸手一樣的物體碰到了他被磨出的傷口,刺激了他。
突然,他錯愕在池水中央看到一個人臉漸漸浮出水面,在一個巨大的綠色的物體中間,那張恬靜的臉龐令他心痛——
「瑪、瑪莎——瑪莎——」
拼命的,不顧一切的,就算萬般艱難,他也朝漸漸浮出水面的這張臉靠近。
心痛,好痛,這張臉,他有多久沒有見到了——
他的妻子,他溫柔善良的妻子,瑪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
怎麼也靠近不了她,纏住他身體的觸手令他憎恨,不,讓他接近她啊。
一直不敢想起的臉,一想心就痛的人兒,居然出現在魔王的城堡裡——
「不——瑪莎——不——」
「瑪莎?」
驀地,他被一個冰冷的手臂攬入了一個滿是奇異味道的胸膛中。
纏在他身上的觸手倏然退下,不用特意去看,在水中飄浮的血色的發絲讓他知道了來人是誰。
「瑪莎是誰呢,聖戰士啊。」
冰冷沒有情感的聲音,總是輕易就能凍結人的靈魂。
「啊,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瑪莎是個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死寂般的沉默讓魔王看起來像在自言自語。
「知道你看到的是什麼嗎?水魔是個能照出人內心最渴切部分的魔物,你見到的跟我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因為你見到的,是你最想見的人。」
「可惜,你永遠也甭想再見到她了。」
強大的力量把他撈出水面,一件披風很快裹住他赤裸的身體,魔王把他扛在肩上,揮手示意一直立在一邊的魔兵不用跟上後,他往城堡的另一處走去。
寬敞卻黑暗的大廳,就算穿過露天的走廊,也是灰蒙蒙一片。
唯有的光芒,也僅是用來照明的火光。城堡很大,這是頭一次來到這裡的薩格斯僅能想到的。
不是說不華麗,可是在眾神居住的神殿或是國王的宮殿都比這裡金碧輝煌。
與其說華麗,這裡更有神秘與莊嚴的感覺,是不是因為,黑暗的原故?
這裡沒有陽光,沒有花香鳥語,沒有歡悅的人們,有的,是黑暗,是寂靜到讓人呼吸困難的氣氛,走過很長的路,也沒有見到一個生物的影子。
這裡,真的是魔王的城堡嗎?跟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聽說過,魔族是個奢侈貪圖享受的族群,無日無夜的舉辦宴會,荒淫無度。
「在想什麼,聖戰士薩格斯?」
冰冷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大門緩緩開啟的聲音。
「在想接下我們共同渡過的時光嗎?」
一直冷靜平穩的聲音變得有些不同,卻也是這般冰冷。
很快,他被丟進房間中一張大床裡,佇立在床邊的魔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魔幻的紫色眼睛沒有絲毫感情。
看著這樣的魔王,薩格斯的瞳孔因為憤怒與不可置信迅速縮小。
「魔王卡迪亞,停止你愚蠢的行為吧,不要忘了我是雄性,你這麼做有違天理!」
「天理?」冷笑,「天理是你們的神制定的,早被神鄙棄的魔族為什麼要遵守?」
「這……」
「說不出來了吧?」魔王緩緩舉起手,指向他,「知道魔族為什麼會被神鄙棄嗎?」
「因為魔族就是神的鏡子,照射出他們真實的內心,你們的神不過是些偽善者,利用慈善的外表蒙蔽你們,其實他們的內心丑惡無比。」
「別以為我會輕信你的話,萬惡的魔王!」
在床上掙扎著坐起來,雙手仍然被鎖住,氣勢卻不輸人。
「萬惡?真是過獎了。我想能獲得此殊榮的還有為了一己之安,把世界的統治權與陽光女神交給我的那些神吧。」
「……」想起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殞的艾雅女神,他無語。
「好了,聖戰士啊,我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開始進入正題吧。」
魔王輕輕一彈手,鎖住他雙手的鐵鏈頓時消失。
雙手重獲自由,身體在經過方才的池水洗滌之後,所有的傷口居然全都在瞬間愈合,現在的他,除卻沒有一身鎧甲早已經赤身裸體,他的身體狀況完全跟沒被擄前一樣。
「因為你們的神不允許同性相親,所以在你們眼裡,這種行為是悖德的。在我們魔族心中,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想要。」
「對魔族而言什麼是天理,強大的力量,無所禁忌便是天理。」
隨著魔王一句話一句話的說出,他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有意識般慢慢褪下。
瞪著他,裹在披風裡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倏然,他跳了起來,握在拳頭的手凌厲的向立在一邊的魔王揮去。
既然他的身體恢復,他自信有打敗魔王的可能。
魔幻的紫眸只是稍稍變化,他跳起的身體宛如失去羽翼的鳥兒,重重落下。
為什麼?!
身體變得無比沉重,雙手更是負上難以想象的重負般,不能移動分毫。
一股奇異的味道向他靠近,魔王坐在了他的身邊,伸出冰冷的手,緩慢揭去了他身上的唯一遮掩物。
「會放開你,自然就要做到萬無一失的准備。看看,我為你而做的。」魔王好心的抬起他的手臂舉到眼前,讓他看到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封鎖之印。
看著那丑陋的,有著可怖圖案的封印,薩格斯全身顫抖:「不——不——」
魔王冷冷地笑著:「證明你獨屬於我一人的封印,有了它,任何種族的人都能知道你是我的寵物,並且,你從此不能違抗我。」
「不——不——」淒厲的叫喊,竭力的反抗,他不要接受這樣的事,證明他從此墮入黑暗的邪惡的印記。
「不?」魔王壓上他赤裸的身體,沒有溫度的舌頭來到耳後,輕輕舔著這裡的嫩肉,一邊說,「聖戰士啊,只要說不就可以逃避現實了嗎?可笑,還是接受吧。」
「一直被神污染心靈的你,不接受同性相親的你,一定不知道同性是怎麼做愛吧。放心,我會慢慢教導你的,並且逐一告訴你,你會怎樣懷上孩子。」
冰冷的舌頭順著他耳廓的邊沿一遍遍舔舐,引起他身下的人一陣寒栗。
清楚的知道他的驚恐,魔王抿嘴一笑。
「魔族是個貪圖享受的種族,為了追求極致的快感魔族什麼都做過,同性相親算什麼,你們眼中的亂倫、強暴、荒淫……在魔族眼中,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適者生存,為了活下去,什麼都可以做。」
「無恥!」
他瞪著他,冷哼。
沒有理會他,魔王繼續往下說:
「神鄙視了魔族,高傲的魔族自然也不會把神放在眼裡,為了滅絕魔族,神剝奪了魔族雌性的生育能力。為了能夠延續魔族,終身生存於黑暗的魔族從黑暗中找到了破解神所下的詛咒的方法。」
「那就是從其它可以生育的種族雌性那裡挖下她們的生殖器官,用魔法封印進要生育子嗣的魔族肚子裡,這種方法適用於任何性別的活物身上哦,可真是方便了不在乎其它只在乎享受的魔族。唯一遺憾的是,這個辦法只能用在一個物種上一次,只要產下子嗣,曾經受孕的身體就會完全恢復,這個魔法會在這個身體上失效,不能再一次受孕。」
話說完,魔王滿意的看到了身下的男人慘白的臉,輕輕捧住這張英俊的臉龐,魔王在他耳邊殘忍的低語:「聖戰士啊,為了找到匹配你的生殖器官,我可是特別挑選了你們的神從西法卡爾德進貢給我的貌美女眷中最漂亮純潔的一個哦!」
魔王一揮手,黑暗的房間某處突然亮起了火光。
轉頭去看,他看到了一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女孩,真的是女孩,看她完全沒有褪去稚氣的漂亮臉蛋,薩格斯胃在抽痛。
魔王離開了他的身體,踱步站到這個女孩身後,抬起她嚇得淚流滿面的臉,讓只能躺在床上的他看清楚。
「怎麼樣,很漂亮吧,她可是那些女眷當中最好的一個哦!」
被迫抬頭的女孩絕望痛苦的流出淚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的聲音大概被封印了。
魔王冷笑,女孩上身的衣服頓時變成碎塊飛至四周,潔白無暇的皮膚,因為驚恐不斷起伏的胸脯,出現在薩格斯眼前,卻沒有令他感到越規的不安。
看到魔王右手的指甲倏地變成一把利刃,寒光閃閃地抵在女孩平坦的腹部,他開始掙扎,向他們所在方向掙扎。
「不——不要——」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怎麼會有,不,太殘忍了,不要!
「魔王卡迪亞,不要!不要——」
看到女孩的腹部已經被割開一道口子,薩格斯驚懼地全身顫抖。
按住女孩絕望的不停搖擺的頭,魔王卡迪亞狎褻的在她沾滿淚水的臉上輕輕一舔:「這麼美麗的女人,我想她的生殖器官同樣完美吧,我早已迫不及待想見見。」
「不——不要!」
魔王的刀子輕輕一劃,女孩的肚子頓時開了一個洞,就在相信慈悲的薩格斯眼前,血腥殘忍,令他從此痛苦難忘的一幕展開——
「不——」
那一天,魔王的城堡,傳來了聖戰士薩格斯絕望的悲嘯。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聲的催動下,緩慢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