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一個絕大的秘密。
我們國家偉大的國父——『地球合眾國』的創始人,一個開創了百年平和盛世的偉大男子。前總統AIWA楊,他……
——他欺騙了整個世界!
在地球合眾國的瑰麗版圖上,AIWA楊總統以英雄的姿態俯覽著秀麗江山。
他就和史書劇集上描寫的一樣。擁有平實的外表、勇敢的內在,以親切和藹的態度,教誨指導著人民。
他的威嚴和慈愛就像是天使的救世主一樣散播到這個星球表面,播撒到了平民們卑微、黑暗的內心深處,照耀著我們的生活和未來。
現在我卻發現了……他欺騙了整個世界。
這個秘密如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會摧毀世界上遵紀守法的人們評判善惡的標準;就會仿底歪曲社會上芸芸眾生所信奉的道德良知。
我們如父兄般信賴的國父AIWA楊。他驅趕了暴君開創了一個嶄新的國家。這個功勳卓著的英雄豪傑——卻欺騙了我們。
公民們,覺醒吧!
AIWA楊欺騙了整個世界!」
小愛略特·Y·JOHN
***
楊思華仰靠在汽車後座上閉目養神。車窗外面煙霧霏霏的細雨正洗浴著大地,雨中的路人們匆匆的從他的身邊跑過去了。賓士車成了一個自我封閉、迴響著刺耳歌劇音樂的密閉空間。
音響正播放著普契尼的《杜蘭多公主》。
透過《杜蘭多公主》豐富而雄壯的管絃樂、再配合張力十足的簡明曲調,音樂聲就帶著強大的情感直衝向聆聽者的頭顱,隔絕了他和外界的聯繫……
突然,女高音的尖銳高音,嘎然而止。
楊思華睜開了眼睛。
「砰——」的一聲巨響。隨著車身一震,一個巨大的物體砸在徐徐前進中的汽車玻璃上。那是個示威者的身軀。
那個人面孔猙獰的緊貼在車窗上,人聲喊叫著:「滾出去!你們這些……出賣國家的……劊子手!」
「砰砰砰——」一個個雞蛋或者植物果實之類的小型攻擊性食物,接二連三的砸在了擋風玻璃上。果實血紅的液體立刻披灑下來,就像一片片血污。
公路兩旁的防暴軍警們舉著盾牌嚴陣以待。這時候他們一湧而上,迎對著飛擲來的雞蛋、西紅柿蘋果之類的「飛彈」。警察們努力推擠著示威者們,把他們擋在警戒線以外。
「這就是我們的民主。」楊思華在深色浮法玻璃後淡然的看著警備廳和軍務省的執法官們。
一個老年警察的斑白頭髮在細雨疾風中飄動著,他盡全力指揮著警察們阻擋著民眾的衝擊。
他把這些其實不過是工人,藍領和大學生的人們,推搡著驅趕著遠離車隊。
楊思華的目光回落到人們揮舞的大橫幅標語上。「AIWA楊出賣了祖國。」他的眼睛無聲無息的燎出了火焰。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身穿大紅色風衣的女記者,幾步衝過了警戒線,奔到了徐徐轉彎的汽車旁邊。軍警們措不及防齊聲怒吼著。
那女人順勢一把拉開了車門!
頓時,一股疾風驟雨引起的氣流漩渦襲捲進了車內。楊思華睜大了眼睛,早春裡昂貴如油的春雨,直直扑打在楊思華的臉上、車內全羊毛手織座椅上,以及他的身上。
它們都被春雨打的一片濕濡。
「楊思華先生,請問你對於參議院一致要求監察部門調查前總統AIWA楊盜竊國家的罪名,有何感想?!」
那一瞬間,數十支黑槍般的錄音筆對著他,以及那後面閃光不止的攝影機、傳真照相機……就像是一面資訊牆。
楊思華微吸一口氣。有短暫的兩秒間,他甚至望見黑洞洞的攝影鏡頭後面,全星球近五百億人口的民眾,都在屏住呼吸看著他的臉。楊思華的臉旁邊高懸著近兩千度的強光照射,使得他瞇起了眼睛全身繃緊。
但是瞬間他又平靜了下來。「思華,你挑起眉毛時,是一副鬥志昂揚的決戰表情。」他的爺爺AIWA楊,總是這麼取笑他。
楊思華溫和平靜的笑道:「楊總統是一位光明磊落的英雄。他戰勝了第四帝國成立了合眾國。這個歷史上早有公論,你們與其浪費時間挖掘捏造的事實,不如多去研究如何減少飢餓兒童與記者職業道德淪喪的問題。」
「好犀利的談吐!看來做名門之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雖然才十八歲,卻是個厲害人物啊!」國會旁邊的市政廣場上豎立了大型轉播螢幕。螢幕前駐足圍觀的行人們越話聚越多。螢幕上發表談話的英俊少年的臉上,神情非常凝重。
「這麼自信嗎?如果被揭穿了秘密和隱私,楊思華先生是否還有信心為自己的祖父自豪呢?」在圍觀的人群中,擠著一個穿著長長黑毛衫背著公文包的學生裝束的男子。
他在人群中擁擠著,不得不仰面和其它人一樣望著大螢幕。這個人戴著深度眼鏡,一頭乾草黃色的頭髮胡亂蓬鬆著,衣衫破舊又不修邊幅,就像是個窮酸學生或者落魄的三流藝術家之類的。他看看螢幕發出冷笑,一邊順手從右邊口袋裡摸出一瓶扁錫壺裝威士忌仰臉喝了一口。
「那麼對於楊總統曾經下令銷毀部分前王朝檔案以及戰爭資料,這個事該怎樣解釋呢?」記者們追問著。幾乎要擠碎了圍在人群中心的前總統AIWA楊的孫子。
「作為總統他有權做他認為正確的事。他不會逃避總統應承擔的責任,後世的人也會因此受益。這點毋庸置疑。」楊思華寸步不讓。
「簡直是放屁!」三流藝術家一下子被激怒了。他揮舞著手臂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從街頭轉播的螢幕處往市政廣場那邊現場直播處擠了過去。由於行動莽撞,他不小心撞了身後的人。旁邊的人也立足不穩歪斜的撞掉了他的酒瓶。
闖禍的人急忙道歉,但是這個暴怒的書獃子已經一把揪住了那個人的前襟。「混蛋!這是我最好的威士忌。」路人苦笑著,那人大怒著從地上撿起酒瓶,向前方丟去。
「假如你的祖父真是欺騙了民眾,那麼你……」記者們蜂擁而上,對著楊思華圍堵攔截緊追不捨。
這時從記者們的身後,一支扁酒瓶突然直直砸了過來。它正正砸在了汽車玻璃上。陡然,賓士車車窗玻璃上出現了一個呈億萬條放射狀的玻璃碎裂痕跡。
幾個緊貼在汽車旁邊的記者不幸中招,他們大聲慘呼著紛紛後退。
「有人打人啦!殺人啦!」大堆人群裡引起了一片騷動。
眾人爭先恐後的向後倒退,反應較慢的人已被擠得搖搖晃晃幾欲跌倒。前面的人群想轉身向外跑去,後面的人群卻哄然圍上。於是大家都擠在汽車附近,幾方面同時夾擊,情勢一下子變得緊張混亂水洩不通。
在市政廣場旁邊觀望的警察們對於這個突發情況,互相望著,遲疑著卻並不上前解救。他們冷眼看著汽車旁邊的一眾記者們、示威者和楊思華,都被狂亂的人群壓擠在人群中央。情況立時變得危急起來。
騷動不安、分不清前後的人潮是最危險的,往往可以轉變為騷亂暴動。人群宛若漂流的一葉樹葉,幾乎被浪潮吞沒了!
但是對於記者來說,卻是最緊張刺激的興奮點。有幾個記者高舉著攝影機猛往前衝,逆流反上。楊思華的表情也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人群的後面,有一個戴著眼鏡的人正對著他大聲吼叫著:「AIWA楊跟廢帝瓜分了國家。他出賣了我們,他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
楊思華一手挽住身邊搖搖欲墜的女記者,他面孔雪白眼光回轉,與那個人堪堪對視。
陡然間他一直壓抑的怒火勃發。他單手高高舉著,向著整個廣場上的環形包圍圈,大聲喊道:「AIWA楊絕不是卑鄙之徒,我可以向上帝起誓!」
「噗哧!上帝?!」警視總監秘書不留神噴出了一口咖啡。「無神論者的AIWA楊的孫子也會向上帝起誓?」
「現任總統的處境也是左右為難啊。」坐在他對面,年老參議員冷冷的注視著電視轉播,跑馬燈已經開始急報國會門前的暴動。
他們都注意到女主播用了暴動這個詞語。
「不錯。」警視總監秘書表示贊同。
他們坐在國會大廈的圓弧咖啡廳裡交換意見。
國會大廈和大門外的廣場上群情激動的人潮,判若兩個世界。
參議員和警視總監秘書舉杯的姿態好像慶祝一般,參議員問:「AIWA楊是現任總統的老師,而參議院和社會輿論也不能忽視。至於軍方的立場,艾索魯元帥在戰爭中可是楊的副官哦。那麼警視總監會持什麼態度呢?」
大家都知道,參議院與楊總統的世仇已不是簡單幾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所以大家都在關心警察們的立場。
總監秘書模稜兩可的說道,「我想目前會保持中立吧?在事態明朗之前,要謹言慎行。」
由報紙率先引發的對於前總統的不信任審查事件,就像燎原的星火一樣,點燃了政治漩渦裡惡意不可估摸的中傷和野心,連帶策劃了這場在市政廣場前的「暴動」上演。相關人事都在這場不知何來的狂風驟雨中,盤算、規劃、捉摸,併力圖保全自己。
楊思華猛然被捲進政治漩渦中心。他面對著光怪陸離的政界,這個十八歲的少年第一次領略到人際關係的怪相橫生、起伏蜿蜒、精彩跌宕……
他在眾人的推搡中,緊貼著車門才勉強站穩腳步。對街警察們隔岸觀火卻故作視而不見的表現,讓楊思華深深體會到了無法言述的世態炎涼。他被人潮擠住不動,但是轉臉卻一眼瞥見,方纔那個男子已擠到身體近前。
太過戲劇性的場景總是令我們亦真亦幻。
那落魄男子遠遠的奮力擠過來。他大聲的向楊思華喊道:「我是《地球合眾報》的記者。楊思華——你知道傳說中德才兼備,勇敢善良的前總統AIWA揚是名不符實的嗎?想知道你的英雄祖父身體裡都流著怎樣骯髒的血液嗎?」
人潮中他奮力掙扎著,臉上的黑框眼鏡幾乎被擠掉了。
他衣衫破舊,全身發出一股書霉味,迎風送來令人作嘔。此人身材也不高,面頰消瘦,蒼黃色的頭髮像乾草一樣的枝杈蓬鬆,整個人單薄的似乎風吹就會倒。短袖襯衣下面,白種人的手臂身體特別的蒼白瘦弱。
楊思華心念一動,感覺冷氣自腳底下一直急升到頭頂,全身都在寒顫。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我的長輩曾經同AIWA楊淵源不淺。」在擁擠吵雜的人海湧動中,落魄書獃子的聲音不大,但卻像丟下一顆原子彈使得楊思華周圍一片空白。
他從鏡片後,死死盯住楊思華驚異不定的表情。
思華感到口唇發乾,他猛力嚥下一口唾液。
那人惡意的掙獰的說道:「一般的大眾老百姓,如果知道了他們的總統是個同性戀者,是否還會對他奉若神明?!」
人群擠壓著,讓兩個人盡量的相互貼近。他口中叼住的劣等雪茄煙在一陣頓跌下,嗤的一聲輕響,嗆人的粗質藍煙都盡數噴在了思華臉上。
「有幸邂逅……我的長輩楊保瑞曾是楊總統的情人呢。」那個男子對他比劃出了中指!
靠!
楊思華的頭腦嗡嗡直叫。他不假思索地探過幾人的間距,撲上去猛然一把攥住那人的脖領,狠狠的一拳重擊在那個人臉上。
人群哄然大亂。「打人啦!打人啦!」看不清事情狀況的圍觀民眾齊聲大叫著,現場一片混亂。
這裡人多事雜。趁機鬧事的、起哄的、看熱鬧的、還有被擠得透不過氣的,都在人群中奮力掙扎。市政廣場變成了混戰的局勢,失去了應有的秩序和控制。
大家的頭頂上揮舞著無數的拳頭,每個人面上都是激動扭曲的表情。彷彿大伙聚集在此地,只為了打架一個目的。
楊思華全身酸痛腦子裡嗡嗡振響,掌間已經破裂流血他也沒有注意到。直至有一個人緊緊抱住他的肩膀。那是個頭髮斑白的軍人。
是軍務省的執法官。
軍隊也出動了嗎?
「楊先生,你沒有事吧?!」
「啊……那個人偷竊了我的……錢。」思華不住的喘氣,他腦子裡亂成團麻。
好。大隊的軍務省憲兵們就等待著這句話,他們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直直奔向那個男子趁亂跑走的方向,猛追了過去!
秘書趕忙跑了過來,替思華包裹傷口。
楊思華緊咬住牙。他無法責備任何人的所作所為、進退取捨。這是一個看重實力的冰冷世界。需要信念、能力,堅強、智勇甚至運氣!
他大口的喘著氣,張口將咬破舌頭的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猛然他覺悟了,這次的戰爭已經開始。自己既不知曉敵人是誰,也無一點勝算與把握。他驚覺自己站在一層只有一厘米厚的薄冰上。
他膽顫心驚如履薄冰,這冰絕對會斷裂。只是不確定什麼時候哪種方式?!
哪種方式才會更妥善了結此事?!
也許是妥協?
或是金錢?
***
只要想追歹徒,那麼警察總還是會追上的。
警察們好像這才終於意識到他們的職責所在。軍人們和警察猶如比賽一般的奮勇爭先,撒腿狂追方才逃跑的落魄書獃子。
區區三五條街的距離怎能阻得住軍警們的步伐。大批的軍警們開始上前維持秩序,這使得一度混亂的局勢得到了控制和舒緩。
人群漸漸平靜下來,而記者們都紛紛被驅逐了。
這些精力旺盛,對時事不滿的人們,不管在哪個人口過密的城市都會過剩。年輕人總是在糾紛、示威、打架中慢慢成熟,相互解除摩擦和誤會的,這種騷亂根本就不足為奇。
人們被驅散了,楊思華一個人背對著汽車喘息不定。暮色沉沉中市政廣場也變得寂靜。只有廣場對面臨海的港口傳來生生不息的大海濤聲。
兩個軍人已將落魄記者橫拉硬拽架了過去。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歡我的祖父。只是因為他是個英雄……」楊思華剛打過架。他原本的筆直西裝,帶花邊的亞麻色襯衫被扯的散亂。但是他容貌端正雙眸漆黑,臉色凝重。
他一隻手按在烏黑的賓士車車門上,整個人如冰山一樣沉心於海不可攻佔,他即使是鼻青臉腫還是一派意志昂揚的鬥士模樣。雖然他方才怒極失態,但是瞬息間整個人平靜了下來。
他一字一字的說著話,加重了語氣和份量,也切實掌握著局勢,紋絲不亂。「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因為種種原因對他不滿憤恨。但是作為一國總統,他不可能做到人皆滿意,通達賢明如聖人。AIWA楊不是天底下最正義、善良、勇敢的完人,但他也絕對不是天下最卑鄙無恥,最不可饒恕的罪人!」
楊思華一隻手握成拳,他的指關節蒼白。「我愛我的祖父AIWA楊,我堅信他是一個偉大的英雄。雖然他不可能完美如聖人,但是我絕不允許這世界任何人,懷疑他愛他的國家和人民。任何人!」
這時候那兩個憲兵伸出手臂,將那個窮酸記者直直的按倒在堤岸上。
書獃子終於清醒過來,他對著腳下數十米高的懸崖下面的汪洋大海慘叫了出來:「你們都瘋了!你們,想殺人嗎?!」
楊思華道:「我只是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接受任何誣蔑!」
巨大的憤怒——
楊思華真的憤怒!楊保瑞大公爵?傳言中那個堪比古代斷袖分桃傳說的「精彩」人物?
怎麼可能?!若換是另一人也就罷了……
為什麼是他?
傳說中的楊保瑞出生在帝國邊緣山脈,十九歲考上醫科大學。
他以一個普通的平民身份與前代王朝的首席執政官:皇帝讓保羅·慶禧·傑克佛蕾特結為秦晉之好,成為皇帝法律上的配偶。
「以私人身份戀愛,以公職身份結婚。」皇帝陛下的配偶的公職稱謂,應該是「皇后陛下」。可惜以慶禧對楊保瑞大公的三千寵信集一身,卻依然無法為他冠上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偉大公職。
只因為,楊保瑞大公是個男人而已。
據稱這位平民出身的大公爵善使心計,以一個普通醫科學生的身份,偶遇體弱多病的皇帝。他用盡婉轉承上之能事,百般手段將皇帝的身心牢牢牽繫在自身。直到皇帝陳疾初癒,也順便俘虜了首席執政官的心。
傑克佛蕾特皇帝不顧重臣們的一致反對,在與敵國合眾國的開戰危急關頭,宣佈與這位年輕貌美的醫生結為正式夫妻。
第四帝國的法律只為了皇帝陛下一人存在。
他即使是要娶一隻狗做老婆,法務省的官僚們也能為他找出人狗相戀的法律依據,以及歷史典故和科學根據,來證明這件事的可行性以便給他鋪平道路。
對於楊保瑞大公的資料相傳聞幾乎絕世。傳說中他為人低調與他的美貌一樣的聞名於世。
除了官方條文上,頒布執政官新婚時的那張標準相。大公低眉順目的傾下那顆絕美頭顱,深濃紅色的長髮與珠鏈編製的珠翠環繞,保瑞大公驚魅深邃的美麗面容垂首藏在陰影裡。
旁邊是他病態憔悴雙頰深陷,茶色眼珠黯淡無神,有著突出的下顎,平滑皮膚但是缺少光澤的,明顯缺乏鮮活生機面相的皇帝。
「這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和昏庸無度的昏君之間的邪惡交易。上帝會詛咒他們!」刻薄的索拉姆敦皇的詛咒貫穿了帝國為數不多的三年時間。他一向痛恨這兩個人。
所以三年後皇帝一命嗚呼,失去了政治領袖與宗教領袖的第四帝國煙消雲散,楊保瑞大公在宮廷的流言蜚語中站不住腳。
『年輕美貌的大公使皇帝沉溺於床笫之歡,身體愈加虛空,加速死亡直至斃命。』這種影射他是禍國殃民的妲己之類的流言充斥了宮廷民間。
對於這段無法迴避的歷史,楊保瑞大公以犀利敏銳的頭腦顧及到了可能發生的狀況,兵敗之時搶先與合眾國簽訂了奉城的協定。
作為回報,大公保全了家人財產與性命。他帶著財富遠避鄉下脫離社交場合和人們的視線。
時代驅使著人民向前觀望。數十年後,楊保瑞大公死亡時的佈告,也僅僅佔用了《合眾國先驅報》的八卦版面的八分之一。
遠遠觀望的警察們交頭接耳,己方的憲兵們紛紛把那記者往懸崖下摜,嚇得記者慘聲大叫如同鬼哭狼嚎。其中有惡劣的軍官竟然想用靴子踢他下海去。
這個臭名昭著的前廢帝未亡人,竟然拿來與暢總統相提並論?楊思華深深感受到了世間人心之險惡。他的長長黑瞳在強光下瞇成一線,注目望著全身已懸出懸崖外的骯髒男子,厭惡的說:「常聽說楊保瑞是個絕色犀利的美人。但是你外貌風度卻差他千百倍!抱歉,我對你沒興趣。」
與其說,是那個記者連滾帶爬的狂奔到警察那裡尋求庇護。還不如說,是警察們奔過來與憲兵們搶奪勝利果實。楊思華知道,現在絕不是與這些馬前卒任性比試的時機。雖然,他很不想讓警察搶走那個痞子,尤其在聽到了那個男子的身份之後。
「小愛略特·Y……」
他就是挑起不信任前總統案的始作俑者。
這可方便順籐摸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