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曾經說過,當她離開慕容家,只要時間一到,他就會回到她身邊。那時候,他是這樣說的,只是自己故意忘記了。
韓蕊希拿著筆的手一緊,歎了一口氣便將其放下,雙手按上太陽穴。
從那之後又過了多少年呢?齊樂都已經十六歲了……
「韓醫師,我可以進來嗎?」
韓蕊希的思緒正處於冥想狀態,門外一道有點耳熟、哽咽的女聲,打斷了她。
她振了振有些疲憊的精神,開口:「請進。」
現在是午休時間,大家通常不會在這時候來打擾她,因為醫生的休息時間少而可貴。
「韓醫師……」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眼眶微紅,往日燦爛的笑臉,此刻卻委屈地癟著嘴。她走到韓蕊希面前的椅子坐下,維持臉上的表情,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是席雅柔,齊修的……女朋友。
「有事?」韓蕊希的態度有些冷淡,她不想過問席雅柔情緒低落的原因,要不是齊修的關係,她們兩個人根本不會認識。
「想和韓醫師聊聊。」
聞言,韓蕊希揚了揚眉悄。
席雅柔坐在她面前,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大家都說韓醫師好,每個人都喜歡你、尊敬你,韓醫師這樣好的人,在我看來,其實和齊修一樣冷漠。」她目光幽怨地直盯著韓蕊希,口中冒出不明所以的話。
韓蕊希愣了一下,突然不明白她的來意。
「什麼意思?」
「不是嗎?韓醫師不是這樣的人嗎?」席雅柔的上身前傾,手掌撐在桌面上。
「韓醫生對病人和同事都和藹可親,又漂亮又有氣質,大家都喜歡你,你在大家面前,就是這麼一個完美的人。」
席雅柔停頓了一下,反諷的語氣和眼神,讓韓蕊希心有不悅,眉心微蹙。
「不過,其實你根本不在乎別人的心情,只要自己好就好了,這樣的你大家都看不見,真虛偽。」席雅柔垂下頭,聲音雖輕,卻冰冷而諷刺。
韓蕊希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神情浮動,她不否認席雅柔的話,在她心上狠很捶了一拳。「你覺得我是虛偽的人?」
「不是嗎?韓醫師明明喜歡齊修、在乎他,討厭看見我和齊修在一起,卻還在大家面前裝笑臉,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你看起來不在乎,又總是介入我和齊修之間,像個陰魂一樣,韓醫師究竟想怎麼樣?」
聽到她的指控,韓蕊希的臉色微變,突然深吸一口氣,久久無法吐出。
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是否真像席雅柔口中一般的冷漠惡劣?一直潛心經營和善的形象?自以為有多清高?
好不容易,韓蕊希吐出積聚在胸口長長的氣,唇邊無力地勾了一下,原來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就光明正大的爭,為什麼要小人的在背後撩撥齊修,破壞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席雅柔的控訴益發淒厲,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幽怨。
而韓蕊希的神色卻越來越平和,原本蹙著的眉心也舒展開來,兀自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惡劣的行徑造成你的困擾,抱歉。」韓蕊希心中像有什麼東西被劃破,她冷淡地瞥了席雅柔一眼。「或許你說得對,我可能就是這樣的人。」
席雅柔愣住,呆傻的看著她淡然的表情,突然嘴一癟,委屈地抽泣起來,伴隨著連連的道歉聲。
「對不起韓醫師,對不起,我不該將自己的怨氣出在你身上,不該怪韓醫師,對不起!」她將臉埋在掌心中。
韓蕊希站起來,離開座位,倒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席雅柔抬起懸著淚水的臉,有些錯愕地看了她一會,才用雙手接過水杯。
「齊修要和我分手。」
細如蚊蚋的聲音傳進韓蕊希的耳中,她坐回位置的身體,有一瞬間的遲鈍。
「說分手或許不對,我和齊修,都不知道有沒有在一起過。一開始就是我纏著他,要和他交往,齊修從來沒有親口答應過。」
韓蕊希端坐在椅子上,微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根纖細的指,指頭有節奏地互敲著。
「你和齊修是男女朋友嗎?」韓蕊希的聲音舒緩悅耳。
「我不知道。」席雅柔自嘲的笑著。「甚至覺得,當初齊修答應和我交朋友,是因為聽我說自己在長崎醫院工作。」
韓蕊希的身體輕微一顫,沒有說話,陷入沉思。
「可是齊修來醫院,總是喜歡跑到韓醫師這裡,齊修也只有在韓醫師出現的時候,才會和我親近。韓醫師……」
席雅柔的停頓,打斷了她的思緒,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女子,有段時間,她真的很討厭看見眼前這張臉。
「韓醫師也是一樣,齊修在的時候,即使離得遠遠的,只要一個眼神,一點碰觸,心就會靠得很近,近得將其他人都摒除在外。」
「所以你認為是我破壞了你們的感情,現在要來責怪我?」她笑問。
「是,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可是,看見韓醫師之後突然發覺,你和齊修真的好像……」
「韓醫師一定不知道,我和齊修在一起這麼久,還只是碰碰小手、拍拍頭,他從來沒有吻過我,甚至連親密的肢體接觸都很少,這樣子我們還算戀人嗎?」
韓蕊希驚訝地張開嘴,脫口而出:「就這樣?」
碰碰手、拍拍頭?!他是這樣純潔的人嗎?
「是啊,齊修真是一個迷人又奇怪的男人,看上去明明該是個玩世不羈的風流浪子,當我以為他要親近的時候,他又離得遠遠的。」
席雅柔歪著頭,彷彿十分不解地朝她笑了笑。
「韓醫師覺得呢?」
「這點我確實十分意外。」她誠實相告。「為什麼會突然分手?」
「我不知道,齊修說希望我以後能幸福,因此最好不要惦記著他,離他遠點,不要再見。」席雅柔希冀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韓醫師,你說這樣算分手嗎?希望我幸福,卻說得這麼殘忍。」
「或許他真的是為你好。」愛上他那樣的男人,真的沒有幸福可言,所以自己早就決定不要他。
「韓醫師,你能幫我勸齊修嗎?韓醫師的話,他一定會聽的。」席雅柔哀求她,緊張得牙齒輕顫。
「你剛剛還在責備我。」韓蕊希好整以暇地說著。
「對不起韓醫師,剛剛,我是……」
「不用道歉,你說得對。」她打斷席雅柔的話,只見她大驚失色地瞪著自己,不由得覺得好笑。
「經過你的提醒,我才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而且有些事情等著我去解決,在此之前,我沒有時間幫你。」
韓蕊希依舊維持著從容的笑容,語氣依然溫和輕緩,但說出口的話,卻不同以往,帶著漠然。
席雅柔愣愣地看著她走向門邊,打開門,朝自己揮手示意。
「工作時間到了,內科應該不閒,而且實習生要認真點才好。下次……」她頓了頓,然後低下眉眼無聲地笑了笑。「不要再認識我們這樣的人了。」
這樣的人,傷人從來不會覺得愧疚。
仰望這棟藍天白雲下的高樓,韓蕊希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氣。
歐式建築風格、深色牆壁,人往下面一站,迎面而來是陣陣無形的壓迫感,肅穆、冰冷地朝身體襲來。
氣派的外觀,讓人望而生畏,很難靠近。不知道裡面工作的人,是不是也像建築物一樣冷漠。
這是齊修工作的地方,亞太地區知名的投資集團,裡面的人都是精英,更有像齊修一樣厲害的股票投資專家。
據說投資專家大都沉默寡言、精明冷漠,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驚人,齊修,果真是個異類。
韓蕊希一走進大廳,人數寥寥可數。
「你好,請問……」當她走到櫃檯詢問時,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很高興為您服務,有什麼可以幫您?」
櫃檯的女職員笑容滿面、儀態大方,雙目直盯著眼前身材修長,讓人驚艷的韓蕊希。
「我想找慕容齊修。」她來得突然,希望他不會太意外。
「請問有預約嗎?」
她搖頭,女職員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沒有預約的話,外人不能上去。」
這麼謹慎?韓蕊希理解地點了點頭,走到另一邊,拿出手機。
「齊修是我,我在你公司樓下,可以見你嗎?」
「韓小姐不好意思,請跟我來。」很快,剛剛的女職員便走到她身邊招呼她。
效率真不錯,韓蕊希跟著她走到電梯口。
「請到四十七樓。」女職員對專門負責電梯的工作人員吩咐道。
蕊希抿了抿唇,忍住想笑的衝動,真是有夠謹慎,連電梯工作人員,都一臉肅穆,不苟言笑。
到了四十七樓,按照齊修給她的指示,一路走過幾間辦公室,每間辦公室裡,都有好多人在忙碌地走動。
再往裡面走,便是隔開的辦公間,人數很少,且幾乎是男性。看上去臉上儘是同樣的神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一種近乎麻木的神態。
細看了一眼,電腦螢幕上是盤面走勢圖,她看不懂的各色交叉曲線。
韓蕊希走到最裡面的一間,推開深色的門,輕手輕腳進去,一眼就看見同樣埋首在電腦前的男人。他銳利的眼神此時正緊盯著K線圖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他的右手邊放著一本超大超厚的筆記本,依稀可見筆記本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圖形、線條和文字,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著。
她想,這個筆記本如果拿出去拍賣,一定可以賣到天價。
即使是像她這樣外行的人,也能推測出那是他長久以來的積累和機密。
他將襯衫的袖口上捲至肘間,領口的扣子也鬆了好幾顆,他單手微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拿了支籤字筆,流暢地在手指間轉動。
額前微長的頭髮,有幾縷落在細邊鏡框上,薄唇抿得緊緊的,眼中隨時閃著精湛的眸光。
韓蕊希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齊修,看上去認真又漠然。難得戴上眼鏡,非但沒有增添書卷氣,反而更顯得冷漠和精明。
她進來已經有五分鐘了,他卻沒有注意到她,他的所有心緒全都高度集中在盤面上。直到暫告一個段落,稍稍放鬆時,他才看到她,微微愣了一下。
「來很久了?」慕容齊修起身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休息區。
「沒有,是我打擾你,沒想到你工作起來這麼認真。」她笑著說道。
「沒辦法,這本來就是一份六親不認的工作。」說完,突然將她抱進懷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蕊希從來不找我,突然造訪,難道只是為了看我的工作表現?」
「席雅柔找過我。」韓蕊希掙脫他的懷抱,坐了下來。
「是嗎?」慕容齊修眼梢掛著戲謔的微笑,坐到她身邊。「你應該很輕鬆就能應付,沒什麼吧。」
「你和席雅柔到底有沒有交往?」
「你猜呢?」他嬉皮笑臉,和工作時判若兩人。
韓蕊希一看見他那副嬉笑的表情,心裡頓時升起無力感,無奈地撫了撫額頭。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我來是為了問你一些事。」
「想問慕容家的秘密?」慕容齊修眉梢一揚,笑容明顯收斂。
「不是說了,讓你自己去探密嗎?」
「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齊修既然知道,又繞著圈子想讓我知道,何不直接告訴我。」她看著他的目光,溫煦和暖。
「自己發掘才更有樂趣。」他可不想像講故事一樣輕易告訴她。
「那我也不必探究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愉快的事,既然知道了會難過,還不如不要知道。」
韓蕊希的神情中隱藏著淡淡的挑釁,她笑看著他逐漸深沉的面容。
「齊修,說吧,反正你認定我現在可以承受,就直接告訴我吧。」
慕容家的秘密,從他的態度,她推測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關。
慕容齊修輕笑了一聲,俊臉變得更加陰鵝。「你知道我的打算嗎?在你知道一切後,我會怎麼樣?」
他向前傾欺近她,波光閃閃的眸子在她臉上流轉,她的這張臉,無論看多少次都不膩!
「到時候,我就會把你緊緊地拴在身邊,讓你無法逃開,即使你不願意,也休想離開!」
低沉狠絕的話從他的薄唇逸出,在離自己不到一公分的距離,震顫著她心裡的那根弦,韓蕊希不自禁想要後退,卻被他一把牢牢箍緊。
「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我親口告訴你?」
盯著他詭魅的眼眸,韓蕊希的心口突然泛著一股空蕩蕩的感覺。
「我想你還是自己去發覺真相吧,一定很有趣的,我已經提示過你了,以你的心思,只要用心想一下,往回推敲,很快就會知道答案的,不然,你就親自問慕容添好了。」
他笑容滿面地望入她的眼,韓蕊希卻感覺團團低迷的情緒籠罩著自己,想移開自己的視線,卻像被磁鐵吸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突然,有人闖進來,打破兩人之間詭異迷離的氛圍。
「慕容先生,幫幫我!請你幫幫我!只要一個、只要你推薦一個個股,慕容先生、慕容先生!」
闖進來的男人喊叫著,韓蕊希還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便見他跪在地上,口中不斷重複著那些話。
「不好意思慕容先生,我們馬上請他出去。」尾隨而來的保全人員,架住矮小男人的胳膊,就要把他往門外拖。
「先生、先生,你幫幫我,先生!」興許是垂死掙扎的力量大得出奇,兩個健壯的保全人員竟然拖不動他。
慕容齊修站起來走到依舊跪著的矮小男人面前,雙手插在口袋,垂眼看著他。
「你想要我幫你?」慕容齊修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地底下傳來,唇邊的譏笑若隱若現,連一旁的保全人員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對,只要你一句話,賺到錢,我一定會好好感謝先生的!」男人的眼中閃動著渴望希冀的光采,身體劇烈顫抖著。
「可惜你一開始就違背我的原則……只要我的一句話是嗎?」慕容齊修的眼角劃過殘忍的眸光,向保全人員緩緩說道:「拖出去。」
保全人員愣了一下,彷彿被他冷漠的語氣駭住,反應過來才趕緊拖著抵死不起的男人出去,最後直接將他架起來拎走!
「慕容先生!慕容先生!」
待絕望的聲音漸漸遠離,慕容齊修才回頭看了面無表情的韓蕊希一眼。
「蕊希還有什麼問題要問?」
她站起來,靜靜地走過他身邊,沒有再看他一眼。「告辭。」
「蕊希不妨替久病的齊樂好好檢查一下身體。」慕容齊修也沒有攔她,只是在她快走出門時,丟下頗具深意的一句話。
韓蕊希頓了一下,快步離開。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齊修的眼神越見幽深。
「真是不近人情。」門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男人,饒富興味地笑著。
「施先生好像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他轉身走向工作區,再次將注意力放在電腦螢幕上。
施祖誠瞄了瞄他眉心緊蹙的樣子,再看看韓蕊希已走遠的身影,詭異地笑著。
韓蕊希提著一個頗大的包包回到慕容家。
慕容添和伍之華見到她,欣喜之餘急忙噓寒問暖,和往常一樣,她還是沒看到齊樂。
「蕊希還是搬回家來住吧,我和叔叔都很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伍之華拉著她的手,關心地打量她是不是瘦了。
「是啊,你不在家,你阿姨就像少了魂似的。」慕容添和藹可親,完全不同於面對齊修時的模樣。
「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希望她每天都能在自己身邊待著。」
韓蕊希客氣地淺淺一笑,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伍之華的掌心。
「沒關係的,我在外面生活得很好,叔叔和阿姨不用擔心。」她笑了笑。
「況且,齊樂身體不好,叔叔阿姨要費心照顧他。」垂下眼角,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韓蕊希一邊說,一邊想著為什麼齊修要把矛頭指向齊樂?齊樂會是關鍵嗎?還是他故意誤導她?而她,竟然也聽從了他的建議……
「對了,蕊希還不知道吧?」伍之華突然驚喜地叫出聲。
「什麼?」
「齊樂快要訂婚了。」慕容添和妻子對望了一眼,滿是為人父母的喜悅。
「訂婚?齊樂訂婚?」韓蕊希禁不住驚訝,剛滿十六歲的齊樂就要訂婚?
「對象是……」
「對方只是個單純乖巧的女孩,不過齊樂喜歡,我們也沒什麼好反對的,他難得喜歡一件東西,就順他的意了。」
一件東西?足不出戶的齊樂,居然能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韓蕊希心中升起重重疑惑,腦中晃過齊修說過的話:
慕容家的人會很早成家,長子是男孩的慕容家男性就可以繼承家業。
齊修還說過,慕容添絕對不可能讓他繼承家業。難道,齊樂訂婚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韓蕊希平復自己的心神,將原本拎著的包包放在面前。
「那要恭喜齊樂了,阿姨,我想看看他。」
伍之華明顯一震,喜悅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支吾地說道:「齊樂,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在房中休息……」
「嗯,我知道,所以我想見見他、幫他檢查一下。」說著她便打開包包,露出裡面簡易的醫療儀器。
「當初考醫大時就說了以後要照顧齊樂,這麼多年來,也沒能親自為他診治,儘管齊樂的病情和我的專業不符,但身為醫生,只要面對病人都應該盡心盡力,況且在慕容家受叔叔阿姨諸多照顧,齊樂也是看著長大的,實在很對不起你們。」
韓蕊希低著頭一邊整理包包中的儀器,一邊和緩地說,眼角餘光瞄到慕容添夫婦的臉色因為她的話而驟變!
「不、蕊希不用麻煩了,齊樂有私人醫生照顧他……」
「阿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嗎?」韓蕊希笑著打斷伍之華焦急的拒絕之詞。
「不是,怎麼會不相信你呢?只是……只是……」伍之華的目光瞟向丈夫。
「蕊希,你的心意我們知道,齊樂也會很高興有個關心疼愛他的姐姐,不過他的健康向來有專門的家庭醫生照顧,蕊希不用擔心。」慕容添說得合情合理。
「我們當然相信蕊希,長崎醫院鼎鼎有名的主治醫師,能力和技術無須懷疑,不過,你也知道,齊樂的病情和神經外科沒有太大關係。」
韓蕊希的目光一閃,她並非一定要為齊樂診治,只是試探……沒想到卻引出這樣激烈的反應。
韓蕊希將儀器重新收回包中,慕容夫婦頓時鬆了一口氣。
「好吧,既然叔叔和阿姨不同意,我也就不堅持了,不過……」韓蕊希臉上儘是從容舒緩的笑。「我想見齊樂,他生日那天,也沒能好好跟他說話,可以吧?」
慕容添和妻子對看了一眼,伍之華眼中透露著堅決的反對,但看見韓蕊希面色平和溫潤如玉的臉正笑看著自己,慕容添心中湧起一股異樣。
「好,蕊希就去看看齊樂,陪他說說話吧。」慕容添的決定,讓伍之華驚訝地張大嘴。
「如果是蕊希就沒關係,蕊希是齊樂的姐姐啊。」他低沉地對妻子說道,伍之華的眼中劃過一道驚詫,顫抖的唇終於合上。
「謝謝慕容叔叔,那我先去找齊樂了。」韓蕊希道完謝正準備離開,又聽見慕容添的詢問聲。
「蕊希,齊修……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韓蕊希一回頭,就看見慕容添的臉上是略帶焦慮的神情。
「什麼?」
「沒事,你去吧。」慕容添隨意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等到韓蕊希的身影消失,伍之華才叫出聲!
「你怎麼能答應讓她去見齊樂,萬一她知道齊樂……萬一……」
「難道你打算瞞她一輩子嗎?」慕容添瞟了妻子一眼。
「做錯這麼多次,總要做對一次,況且齊樂已經會應付,用不著擔心,拒絕得太多,蕊希會起疑心。」
「但願不會出事。」伍之華疲憊地撫著額頭。幾十年來一直背負的壓力幾乎將她壓垮,隱瞞秘密的痛苦幾乎把她淹沒,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不會的,我們都安排妥當了,一直都很成功,沒有出過錯,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慕容添安慰自己的妻子說道。
「沒有出過錯?」伍之華清冷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凝著淒涼。
「齊修的離家不是錯嗎?齊修不是錯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齊修是錯,那我們一開始就錯了!是錯的!」
「別說了!」慕容添趕緊上前安撫她的情緒,制止她再說下去。
「別再說了,走到這一步,我們已經不可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