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夜,路上靜悄悄的,除了飛馳而過的汽車外,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昏暗的路燈射出幽幽的光,給這夜添上了那麼一絲絲的亮度。
「吭哧吭哧」,鍾華奮力地蹬著自行車,終於爬上了這座橋。正想喘口氣,誰知橋頭風大,不小心,帽子給吹跑了。鍾華罵了一聲,忙跳下車子。當他回頭往橋下跑的當口,卻見一個人奮力地往上跑,後面跟了那麼幾個人,手裡都拿著棍子什麼的。轉眼間,那人給追上了。接下來就是一頓辟里啪啦好揍,起初那人還反抗一下,到最後,索性抱著頭,任那幾個人去打。
這時鍾華已撿起帽子,回身往停自行車的地方走去,看那幾個人仍在痛扁著地上的人,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圖。猶豫了下,鍾華還是開了口,「別打了,再打魂都散了。」
此話一出,那幾個人同時住了手!都抬頭詫異地望著他,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你……你看得見我們?」
「你說呢?」
「我不是。」那幾人的驚懼平息了些。鍾華用眼睛瞄了下那個仍在地下趴著的人,問,「他怎麼得罪你們了?」
「他搶我們的錢。」那人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答道。
鍾華從兜裡掏了幾張紙出來,背著風,用打火機把紙給點著,等燒完了,另外一隻手中多了一迭錢,上前遞給了那人,問,「夠嗎?」
「夠了,夠了。」那人接過,忙不迭地說。
「沒這麼多,我根本沒拿那麼多。」一個聲音吼了起來,鍾華扭頭去看,卻是剛才被扁的那位老兄。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指著那個拿錢的人大吼著。
「怎麼?不服呀?今天算是你命大,下次搶東西手腳快點。再被人抓住,你可就沒今天的運氣了。走!」
那人一揮手,一群人呼啦啦走了,那人在後面作勢要追,但終究是沒追上去,只衝著背影大罵著,「媽的,有什麼好橫的?雜碎!狗娘養的!混蛋!神經病!讓你明天就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最好讓你全家都不得翻身……」
鍾華幾乎有些愣怔地聽著他用超八度的高音在罵著那群人,一直到那些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鍾華忍不住想,那幾個人容忍度也真好,竟然沒回來再扁他。
沒了方向,那人把頭轉了回來,指著鍾華大聲說著,「你怎麼那麼容易被騙呀?我不告訴你沒那麼多錢嗎?你還全給了他們。你錢多花不出去了是吧?給我呀,我幫你花。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笨呀。」
鍾華愣愣地看著那叫囂著的人,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聒噪的人,更何況還是個大老爺們?等他終於消停下來,鍾華開了腔,「你說完了?」
「說完了。」
鍾華扭頭就走。
「啊?別走!大哥,不,大爺——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你也送我點錢花花,那對你沒什麼,不就幾張紙嗎?你點著就行。」
鍾華看著他,想這人不僅聒噪,還沒臉沒皮,真可惜他這副人模狗樣的好皮囊。拍了拍那頂帽子,鍾華又看了他一眼,說,「錢呀,我可沒了。你要真想要呀,也成。等著呀,等我哪天有了,燒給你。」
鍾華沒等他開口,把帽子扣到了頭上。整個世界清淨了!對這種人呀,不,是這種鬼,最好的辦法就是眼不見為淨。跨上自行車,鍾華蹬起了車子,又奮力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