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徐恆幽幽地歎了口氣。
頭一低,他輕易地便攫住了葉真紗微啟的朱唇,只遲疑了不到一秒的時間,他便放棄所有的掙扎,專注地吸吮著她口中的甜蜜,甚至,舌頭還放肆地闖過她的貝齒,直接邀請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共舞。
這樣……算是被強吻了嗎?!葉真紗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她還沒決定該做什麼反應,片刻後,他已鳴金收兵,退離了她的領域。
兩人沉默地四目相交,被一種曖昧的氛圍籠罩著,這感覺好奇怪,一時之間也雖以形容。
「你……」她先打破了沉靜。「為什麼突然吻我?」
「不知道。」能算是一種衝動嗎?
聞言,她雙眉一揚,右手高舉,而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一記熱辣的五爪印烙下,誰教他冒犯了人家,罪有應得。
豈料,她的右手卻意外地勾住他的後頸,迎上來主動吻住他的唇!
她毫不客氣地進攻,在他嘴裡將他那方才不安分的舌頭,給徹底蹂躪了一番,以玆教訓。
過程中,他的眼睛都因驚愕不已而張大著,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本以為她會直接轟他一巴掌的,卻料想不到,她竟反而主動回吻了他?!
吻畢,她瀟灑地撥了下長髮,起身離開床沿。
「呃……」他呆呆地反問。「那你又為什麼突然吻我?」
「以牙還牙。」誰教他剛剛未經許可便強吻了她。
「……是嗎?」這樣的懲罰方式,還真教人趨之若騖,甘之如飴啊!
「是。」話一說完,葉真紗便轉身去關燈,其實也是為了想掩飾自己的羞窘。
她真是有些後悔不該那麼沈不住氣,做出這種簡直違反常理的舉動。雖然……跟他接吻的感覺其實還挺不賴的。
剛被他吻住的那一瞬間,她的確有股衝動想狠狠地賞他一耳光,怎知吻著吻著,她居然也開始沉醉其中,甚至當他停止時,她仍意猶未盡呢。
她的潛意識裡該不會也有化身蕩婦的渴望吧?葉真紗難為情地想著。
這個徐恆確實很不簡單,竟然輕而易舉就讓一向拒男人於千里之外的她,再三為他破例。不僅不會厭惡他的接近,反而還覺得有他的陪伴是件不無聊的事。和他唇槍舌戰的過程中,偶爾也會氣得內傷,可是真的滿有趣的耶!特別是每當她切中他的要害時,那種佔上風的勝利滋味,更是令她頗有成就感。也許,徐恆是她目前唯一能稱得上「不討厭」的異性吧!
幽黑中,徐恆只見葉真紗走回床邊,和衣躺在他身旁的空位,拉起被子蓋好,一副準備要就寢的模樣。
「你……也要睡在這張床上?」而且跟他蓋同一條被?!
「這是我的房間,我不睡床上要睡在哪?」廢話嘛!
「你不怕夜裡我獸性大發攻擊你嗎?」他提醒。
「怕啥?」她冷哼一聲。「你還不一定有本事把我擺平,我可是柔道黑帶三段,不怕死就來試試。」
可惡!這女人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徐恆暗自詛咒。
「你對自己的拳腳功夫就這麼有自信?」他不悅道。
「其實……我是對你有信心。」她睡意惺忪地說。
「哼,算你有眼光,知道我是個君子。」他得意道。
「錯。」好困喔,她打了個呵欠。
「不是嗎?」要不然是對啥有信心?
「我是相信你……沒那個膽。」她翻個身。「晚安,我要睡了。」
「你……」欺人太甚了!
足足瞪了她熟睡的背影半個多小時,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她身旁躺下,有些不爽地將被子搶過來一點。
真想索性吃了她,證明自己絕不是個膽小鬼!他閉起眼睛,悶悶地想著。
今晚他鐵定會失眠的,還是來數羊吧!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恍惚間,腦海中那一隻隻跳過欄杆的羊兒,竟都莫名其妙變成了她!
一個真紗、兩個真紗、三個真紗……
「天啊!」他猛然睜開眼。
太可怕了!腦海裡頓時浮現了數之不盡的葉真紗,個個皆對著他冷笑,那一雙雙帶著傲氣的美麗鳳眼,更是看得他冷汗直流。
「怎麼……真的夢到她了?」果真是個嚇人的惡夢啊!
此刻,她的倩影糾纏在他腦海間,揮之不去。
漆黑的房裡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他卻能清楚辨認出她五官的位置所在,就像有人替他的眼睛裝了夜間搜尋雷達一樣。鼻間嗅聞到她頭髮上的淡淡洗髮精香味,是梔子花和百合花的綜合味道……
「我一定是中邪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而且,想的全是她──葉真紗。
翌日早晨。
有別於葉真紗一臉的神采飛揚,徐恆精神萎靡,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飯廳,有氣無力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昨晚他像個白癡一樣坐在床沿,盯著葉真紗的甜美睡顏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才終於撐不下去地躺下休息。
好累喔!見四下無人,他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呵啊……」
「喂!」有人忽然惡作劇地朝他背後用力拍了一下,正是葉真紗。「嘴巴張得那麼大,不怕蒼蠅蚊子飛進去啊?」
「啊!」徐恆冷不防地驚嚇到,還極丟臉地大叫了一聲。
「膽子那麼小,真是『俗辣』欸!」她不免取笑道。
如果他膽子真的夠大,她昨晚早就失身了!他恨恨地想著。
撫著心跳劇烈的胸口,徐恆閉起眼睛,呻吟道:「我總有一天會被你害得短命的……」
「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如此榮幸,可以常常待在我身邊給我害到啊!」她走進飯廳,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鮮奶,仰頭就灌。
「喂!」他看不過去地糾正道:「女孩子家動作應該秀氣點,要用吸管或杯子喝嘛!就這麼大剌剌地直接猛灌,太不文雅了。」
「敢問閣下是住海邊的嗎?管得還真寬耶!」她用手背拭去嘴角的牛奶漬。「你以為你是我的監護人啊?」憑啥身份來管她?雞婆!
「我只是看不順眼你那狼吞虎嚥的餓鬼樣。」其實是怕她喝得太急會嗆著。
「我的肚子好餓,而且快渴死了,哪還顧得了啥形象問題。更何況在你面前,我才懶得裝模作樣,搞不好反而會被你挖苦是在做作、假仙哩!」放下牛奶瓶,葉真紗動手準備早餐。「喂,你要吃厚片吐司嗎?」她隨口問道。
「我沒胃口。」他沒啥元氣地搖搖頭。
「一日之計在於晨,幹麼一早起床就沒精打采的?」她頭也沒回地問。
「你一大早醒來去哪了?」猛一睜開眼睛卻不見葉真紗的身影,害他睡意全消,只好強撐著疲累的身子起床四處尋找。
「鄉下清晨的空氣最新鮮了,我當然要趁早起床去舒展一下筋骨嘍,誰像你這隻大懶豬愛賴床。」她揶揄道。
「誰愛賴床了?」他根本連被窩都還沒睡熱呢!
「本想找你一塊去慢跑的,可是瞧你睡得像頭死豬,所以我就獨自去享受一下晨間運動的美妙感覺啦!」
「太過分了,居然放我鴿子……」他低聲抱怨道。
「欸,你嘀嘀咕咕地在念些什麼?」
「……沒什麼。」他扯開話題。「對了,我們不是預計明天中午過後才要啟程返回台北嗎?那今天一整天我們要怎麼打發時間?發呆嗎?」
「誰像你就只會白白浪費生命,要發呆的話,恕我不奉陪。」她咬著吐司。
「沒辦法,這兒我人生地不熟的,哪知道要如何排遣無聊?」他兩手一攤。
「我瞧你一臉被貓熊附身的模樣,一對『黑輪』那麼明顯,乾脆回房間去睡大頭覺算了。昨晚想家睡不著嗎?還是……」她曖昧地笑了笑,莞爾道:「身旁躺了我這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讓你徹夜難眠,是嗎?」
「少……少亂侮辱人了!」他頓時心虛,惱羞成怒道。
葉真紗聳聳肩,無所謂地繼續啃著吐司。
「……你在想什麼?」他狐疑道:「表情怪怪的。」
她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又低頭吃她的早餐。
「有話直說,別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看人。」
「別問了,」她用面紙擦拭著嘴角。「有些事情咱們心照不宣即可,犯不著說出口來傷人。」
「你現在的語氣,聽得我很不舒服。」他眉頭攏緊。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了下,才湊至他耳朵旁!
「我曉得你心裡只容得下令妹一個『女人』,但還是不得不忠言逆耳地勸你一句──回頭是岸,別越陷越深。」她低聲說道:「你跟徐臻之間,這輩子除了兄妹關係外,千萬別再存有任何一絲其他的邪念,否則你絕對會萬劫不復的。」
徐恆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如休反應才好。
事實上,打從昨晚他們接吻了之後,他腦海裡只剩下葉真紗的一顰一笑,如果不是此刻聽她提及,他差點就忘了他還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寶貝妹妹。
沒想到她的吻竟有如此大的魔力,不僅讓他幾乎忘記自己原來的「最愛」,還中蠱似地為她失了魂。
「喂,你怎麼了?」見他兩眼發直,她不安地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是不是我的話太直傷了你?」
她感到一絲自責。或許她不該一廂情願地想幫助徐恆,除去那張在他心中編織已久的錯誤情網,畢竟兩人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交淺言深,實在不宜。
「你這是在同情我?」他突兀地反問。
「假如你不習慣被人過分關心感情世界,我願意為我方纔的失言道歉。」她誠懇地道。「就當我剛剛什麼也沒說過吧,是我太多嘴,請你別介意。」
「你真的只是因為關心我才說那些話的嗎?」不是嫌棄?!
「嗯……」她微窘地輕揉了揉自己鼻子,低頭承認道:「雖然我們還不太熟,可是我一直把徐臻當成自己的妹妹。因為她真的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好女孩,我很關心她,更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快樂。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我也連帶地不忍見你受困於一段明知沒有結果的單戀中。但願你別誤解我此刻的用意,我絕非存心要打擊你的。」
「放心,我感覺得出來你並無惡意。」他略微苦澀地微笑道。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希望你自己能早日想通,別再作繭自縛了。」她輕拍了拍他的背。
「那……」一個想法突地竄入腦海,他還來不及細想,已聽見自己開口問道:「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我?!」這應該不干她的事吧?
他瞅著她。「你不是親口說過欠我一個人情,還承諾日後有機會時一定會還,難道你說的話都不算數?」
「你的意思是……現在正是該我回報的時候?」
「沒錯。」休想晃點他。
「這個忙非要我幫不可?」
「因為我暫時找不到其他更適合的人選,只好勉強將就一下了。」他義正辭嚴地道。
「聽起來你還頗委屈的嘛?」她覺得臉上似乎冒出了櫻桃小丸子的招牌黑斜線。「挑我幫忙是因為人選有限?真難為你了。」這得了便宜還敢賣乖的臭男人!
「你到底是幫或不幫?」
「不幫行嗎?」她反問。
「不行!」他斬釘截鐵道。
「分明是趕鴨子上架嘛!」她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雙手環胸。「說吧,我該如何幫助你棄暗投明?」
「陪我談場戀愛吧!」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
「嗄?」她不解道:「我們現在已對外公開是男女朋友的身份了啊!」這兩者有啥差異嗎?
「我指的是真正有戀愛感覺的交往,反正咱們也都到了適婚年齡。」
「你是說……」她面有難色。「那種以結婚為前提的正式交往嗎?」
「幹麼一臉驚嚇,好像我有多差勁似的?」他沒好氣道。「要知道,像我這麼優的黃金單身漢可是非常炙手可熱的,可遇而不可求啊!」
「我不是故意嫌棄你,而是……」她欲言又止。
「而是什麼?」他挑眉。「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如果……你真想找我談戀愛,就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好奇問道。
「千萬別太認真,就當遊戲一場。」
「為什麼?」這種條件由女人口中說出還真是新鮮耶!
「因為我不喜歡太複雜的關係,尤其對婚姻生活絲毫不感興趣。」
「所以呢?」他靜待下文。
「談戀愛可以,結婚免談。」她認真宣示道。
「成交。」一切隨緣吧,反正才剛開始,又還不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聞言,她鬆了口氣。「那……你所渴望的戀愛感覺究竟是怎樣的?」
「我也說不上來。」他兩手一攤。「我沒經驗。」被人暗戀,甚至倒追的事跡反而不勝枚舉。「你說呢?」
這兩個一向被人愛,卻沒愛過人的愛情低能兒,要想探索戀愛的滋味,真是有如盲人摸象。
「徐恆,你這次真的考倒我了。看來這個忙我是幫不上的,」她拱手謙讓,自認能力不足。「你最好還是另請高明,以免錯過救治的時機,延誤病情。」
「沒關係,咱們可以彼此切磋、研究。」他樂觀道。
這麼多年來,葉真紗還是第一個讓他感興趣的女人,一旦錯過,恐怕再難找到另一個足以與徐臻相抗衡的人選。
「試試看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他努力說服道。
「這……」葉真紗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點頭道:「好吧。」唉,愈想愈覺得自己答應下來的是件蠢事啊!
「真的?」他忘情地擁抱住她。「太好了!謝啦!」
「不客氣……」是說……有需要抱得那麼緊嗎?
正當葉真紗感到渾身不自在,想推開徐恆時,她母親碰巧走進了飯廳,見狀忍不住調侃道:「年輕真好,一早就那麼恩愛,好教人羨慕呀!」
「啊……」葉真紗一怔,立刻反射性地摟住徐恆的腰。「哎呀,讓媽你看笑話了。」
「徐恆第一次到這兒來玩,你可要好好招呼人家。」葉麗雯吩咐女兒。
「我知道。」她刻意摟著他往外走,以示親匿。「我正準備要陪他到農莊四處逛逛,先走一步了。」
當著母親的面戲要做足,葉真紗仰頭,對徐恆投去甜蜜一笑,電力之強教他險些招架不住,心不在焉地向她母親隨意揮了揮手道別後,便如傀儡般任她帶離了現場。
待徐恆回神後,才發現自己已置身在一片繽紛馥郁的花海中。
「很美吧?」不知何時,葉真紗已領先了他三公尺之遠,正愜意地在花海中手舞足蹈了起來。
「很美……」他讚歎道。
原來所謂的人比花嬌,指的就是他此刻眼前之景。
瞧她那副開心的天真模樣,真像是誤闖了人間的花中精靈,教他一時移不開視線,也不敢輕易眨眼,就怕……一切只是場美麗的幻覺。
「這一大片絢麗的花海可是我們農莊的招牌景致喔,更是許多婚紗攝影公司及情侶遊客們必拍的景點,」她介紹著。「也是『香雪海』之名的由來。」
「是嗎?」見她笑盈盈地朝他招手,他愣愣地靠近。
徐恆頓覺心神恍惚,但他無力深究原因,只當自己是睡眠不足所致。
「幹麼一副有體無魂的模樣?」她皺眉道:「要是嫌無聊提不起勁,就不必如此勉強自己。」她指著前方一條小徑。「這是回我房間的近路,請自便。」
真掃興,破壞了她散步的大好興致。她噘嘴暗斥。
「嗄?」他頓時一頭霧水。「為何突然要趕我回去?」
「覺得困就快滾回房間補眠去啊!」她不悅道:「又沒人硬逼你非要跟我黏在一塊不可,現在旁邊沒有其他人在看了,咱們也不用再演戲啦!」
「你在生氣啊?」他後知後覺地問。
「你又不是瞎子,難道還會分辨不出我現在臉上的表情是喜或怒嗎?」問這種白癡到極點的廢話未免太多此一舉。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沉思了片刻。
雖然一夜失眠讓他的腦子變得有些遲鈍,但一股陌生的異樣情愫,卻以一種教人不容忽視的強勁力量正爆發著。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墜入愛河的前兆?!
「你啞啦?」她兩手叉腰。「怎麼突然惜字如金?」
按他的個性,應該會受不了她如此挑釁而與她唇槍舌劍一番才是,怎會反常地悶不吭聲呢?實在讓人很不習慣耶!再瞧他直勾勾地瞅著她不放,但俊眸中所跳躍的火焰卻不似以往的怒火,太詭異、太令人費解了。
葉真紗忽覺心中警鈴乍響。
「我不睏。」徐恆忽地一笑。「我很樂意陪你散步,真的。」他上前一步牽起她的手,十指緊緊相扣。
「這樣感覺怪怪的……」她侷促地瞪著兩人那緊密不分的手,抗議道:「你快放開我的手啦!」
「可是……」聞言,他揚起嘴角,故意貼著她的耳朵說:「我剛剛好像發現你外婆還有舅舅們在偷看我們。」他藉機偷吻了下她的額角。「別回頭,會讓他們起疑的。所以……我們還是假裝親密些,免得露出了破綻。」
「那……現在該怎麼做?」她微微緊張道。
「既然想取信於他們,便該表演得逼真些,否則前功盡棄豈不冤枉?」他誘哄道:「你也不想白忙一場吧?」
「當然。」她又不是傻瓜。
「現在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
「怎麼配合?」
「先把眼睛閉上。」
「喔。」她乖乖照辦。
「頭再仰高一點。」他竊笑。「很好,再高些。」
「然後呢?」她細聲問道。
「然後……」他慢慢地俯首捕捉她微張的唇瓣。
「唔!」她驚愕地立即張眼。她上當了嗎?
他輕笑,伸手覆上她的眼簾,不希望氣氛被破壞。
他的掌心熱熱的,微微燙著了她不安的眉眼。葉真紗覺得自己快被徐恆吻得難以呼吸了,只感到頭重腳輕,不由得抬手回抱著他,以免因腿軟而跌坐在地。
這吻比昨晚兩人所曾經歷過的還要熱烈,情潮排山倒海而來,席捲著這對情芽初萌的愛情娃娃兵。
終於,徐恆吻得過癮了,這才意猶未盡地退開她那醉人的芳唇。因為再不快點抽身,只怕他會受不了慾望的驅使,當場上演一出野外花海中的春宮戲,與她痛快纏綿一番……
天哪!那場景光用想像的便教他臉紅心跳,更遑論當真付諸行動那還得了,太驚世駭俗啦!
接下來的時間,角色大風吹,換葉真紗糊里糊塗地任由徐恆擺佈。一會兒手牽手地在農莊中四處逛著,一會兒又被他當布偶般摟摟抱抱,說要拍些照片好作「道具」;更過分的是三不五時還會突然偷香一下,美其名叫盡責扮演好「冒牌男友」……可是,看他那副自得其樂的快活樣,壓根兒就不像在演戲,彷彿真的很開心似的。而且還一改昨天意興闌珊的態度,積極熱情地和她的家人們培養感情,不一會兒工夫就將葉家上上下下都收服了,人人皆對他讚不絕口。
晚間,眾表哥、表姊們都難得回家聚餐,爭相目睹這位耳聞已久的美男子!未來表妹婿的廬山真面目。於是大舅媽提議想換換口味,大夥兒全轉移陣地到屋外去開營火晚會、烤肉慶祝。
望著火堆中辟啪作響的焰苗,葉真紗不禁發起呆來……
那個徐恆究竟是哪根筋搭錯線了,居然想找她當作練習戀愛的對象?
雖說談戀愛的結果不一定要走上結婚這條路,但她仍舊覺得這事並不妥當,似乎……有些瘋狂呀!
這就好比去栽種一棵明知無法開花結果的果樹,還興高采烈地忙著替它澆水、除草以及施肥,到頭來徒勞無功,何苦呢?
也許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其實談戀愛不過像是場遊戲罷了,等到曲終人散時,一切重新回歸到了正常,又何必杞人憂天呢?葉真紗苦笑了下。
她只是有點彷徨,不喜歡這種可能掌握不住的感覺,那樣會令她不安與忐忑,好像自己忽然變成一個低能兒般無助。
從小到大,她都很獨立自主,不管是作任何的決定,只要是她所堅持的目標,便不輕易更改或放棄。讀書和工作,甚至是她所抱持的不婚主義,沒有一件事不是循著她所設定的軌道在進行。
唯獨……徐恆的出現,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老實說,她很不希望跟他牽扯太深,因為他的存在感太過鮮明,一不注意便有可能會完全顛覆了她原有的平靜生活。她答應了他,無疑是愚蠢得以發試火,稍有疏忽都將引火自焚,萬劫不復。
可是話已說出口了,這時才又扭捏地反悔,是否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她才不願被他給瞧扁了哩,以為她是在害怕會情不自禁愛上他。
「喂,在想我嗎?」一張俊臉驀地躍現在葉真紗眼前,嚇得她差點尖叫。「吃根黑輪吧!」他趕快把手中的食物塞進她嘴裡,杜絕高分貝的噪音。
「還很燙耶!」她立刻吐了出來。
「會嗎?我試試。」他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莞爾道:「還好嘛,莫非你是貓舌頭才會那麼怕燙?」
「要你管。」她沒好氣道。
「餓了吧?」他將那串黑輪還給她。「應該不燙了,拿去吃呀!」
「你吃過的東西,我才不要咧!」她嫌惡道。
「怕吃我的口水不衛生嗎?」他失笑道。
「廢話!我才不習慣與別人分食,那多噁心啊!」
「我又不是別人,而是你新出爐的情人。」徐恆揶揄道:「咱們都親吻了好幾次,口水不知已交換了多少,現在才想到衛生問題,未免遲了些吧?」
「少胡說,誰跟你是情人關係啊?厚臉皮!」葉真紗的臉龐忽地羞紅,只因回想起那些相濡以沫的精采畫面。
「難道你想翻臉不認帳?」他佯裝受傷道:「哎……當初明明是你自己主動要求我跨刀演出,如今竟然船過水無痕,過河想拆橋?好絕情啊……」
說著,他霍然起身。
「凍欸!你要去哪?」她急忙拉住他。
「去跟你那些親友們賠罪呀!」他一臉正經。「他們全都拜託我以後要給你幸福,既然我無能為力達成這項使命,那只好先引咎推辭去,省得害他們對我抱持過高的期望而空歡喜一場,尤其是你外婆……唉!」
「你敢恐嚇我?」她花容失色。
「你會怕嗎?」他皮皮地反問。
「……怕。」雖然這答案很孬,但她也只能沒志氣地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