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趁熱,為了盡快擺脫倫爾陵的糾纏、家中長輩的逼婚、還有徐臻的盲目愛戀,在與好友雷秀恩商量後的隔天晚餐時間,葉真紗便直接約了徐恆在一家西餐廳見面。
「禮多必詐。」用完餐後,他拿紙巾擦拭著嘴角。「什麼事?快說吧。」
「嘖,」她端起杯子喝了口開水。「好意請你吃頓飯還嫌東嫌西,真不知好歹。」
「是不是存心不良,你自己心裡有數。」
「少把架子端得半天高,別忘了你還有弱點落在我手中。」她冷笑道。
他一聽緊張了。「你想食言而肥?」
「唉,像徐臻學妹如此死忠的『粉絲』,我還真捨不得放棄呢!」她佯裝一臉惋惜。「也許我不該辜負她一片深情,反正時代不一樣了,同性之間也是可以談場很棒的戀愛,只要別去介意世俗的眼光就好……」
「你休想動臻臻的歪腦筋!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愛情是盲目的,你真阻止得了嗎?」她存心嚇唬他。「我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只要敞開心胸,無視傳統的道德枷鎖,便可以與徐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你敢?!」他幾乎已是面無血色了。
「咱們不妨試試嘍!」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若想有效地利用徐恆這顆棋子,首先她必須掌握住主導權,絕不可任他牽著鼻子走。
「葉、真、紗!」他齒縫間擠出這三個字。
「有何貴幹?徐恆先生。」她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如果你敢打臻臻的壞主意,我絕不輕饒你。」
「你太不瞭解我的個性了。我這個人偏愛冒險,越高難度的挑戰,越不輕易放棄,而且勢在必得。」
「可是……前天晚上你明明答應過我,會離我妹妹遠一點,不會坐視不理,任由她越陷越深啊!」他提醒道。
「女人是善變的,這是千古不變的名言。」
「說話不算話的騙子!」他臉色難看極了,壓低音量罵道:「難怪人家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高興就好,你咬我啊!」她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痞樣。
「……太卑鄙了。」他氣得差點內傷。
「其實這件事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就看你肯不肯為了心愛的妹妹犧牲一下了。」見時機成熟,她投下誘餌一枚。
「說出你的詭計吧!」大不了捨身取義罷了。
「真是個愛護妹妹有加的好哥哥呀,」她取笑道。「瞧你一副準備壯烈成仁的模樣,好感人喔!」
「廢話少說!」徐恆的俊容幾乎要扭曲變形了。
「好吧,事實是,我需要你客串我的男朋友。」她說出此行目的。
「男朋友?」他愣了幾秒,隨即一臉防備地問。「喂,你該不會……對我別有企圖吧?」
「你想太多了。」她眼睛才沒被蛤仔肉糊到咧!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你當我的擋箭牌。」
「為了那個倫先生?」他瞧那倫爾陵跟她母親似乎很熟稔的樣子。
「還有徐臻。」她補充道。
「說下去吧,你想要我怎麼配合?」反正他已視死如歸。
「陪我演一出愛情戲,讓倫爾陵和我媽,還有徐臻學妹相信,我們是真的在交往中。」她把計劃大略說了一下。
「……有用嗎?」他不免遲疑。
「死馬當活馬醫嘍!要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她反問道。
「那位倫先生的種種條件皆是上上之選,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挑剔些什麼?」
「閣下有何高見?」她雙手環胸。
「女人的青春有限,別眼睛長在頭頂上,當心揀來揀去,選中一個賣龍眼的。」這是他的見解。「好不容易有這等好貨色追求你,該趁早偷笑了。」
「不稀罕!」她驕傲地揚起下巴。「本小姐偏不想嫁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寧願自食其力,也不會笨得去搬塊石頭砸自己的腳。」
「大女人主義者?」他吐槽道。「哼,小心人老珠黃時沒人要!」
「彼此彼此,你這龜笑鱉無尾的戀妹狂!」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胡說八道,我……我哪是戀妹狂?!」他咬牙反駁,表情卻像被人揭了瘡疤似的無助。
「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相,你自個兒有譜。」
「……我沒有。」他的內心在掙扎。
「真的沒有嗎?」她收起嬉鬧的臉色,語重心長地輕聲勸道:「我看不只徐臻學妹需要被開導,你『誤入歧途』,也同樣需要好好想想。」
聞言,徐恆莫名地感到一陣落寞。
他這樣無怨無悔地守護妹妹,有錯嗎?真的是種……病態嗎?
葉真紗的外婆家在嘉義梅山鄉的瑞裡,那是個幾乎四季如春、美景宜人的觀光風景區。她的兩個舅舅合作經營一座名叫「香雪海」的花草休閒農莊,除了供人參觀、遊玩,也同時提供食宿服務。
二十年前,葉真紗的父母離異後,她便與媽媽一起回到外婆家生活。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是跟著舅舅們家的一票孩子,在農莊中嬉戲、奔跑,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這樣的她應該還算是幸運的吧!雖然生命裡缺少了父親,卻得到了更多其他人的關愛。但是由於表姊、表哥們全都結婚生子了,於是德高望重儼然是葉家老佛爺的外婆,以及舅舅和舅媽們,再加上母親大人,無不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終身大事。
外型姣好且各項條件皆優秀的葉真紗,從來就不缺乏追求者,只是她總是只肯讓他們停留在「朋友」的界線邊上,絕不允許任何人跨越雷池一步。
也許父母離婚這件事帶給她唯一的陰影,就是男人不可靠,愛情難長久吧!
當然,她還不至於偏激地憎恨天下所有的男人,畢竟她的舅舅和表哥們都是顧家、愛妻護子的好丈夫。她願意相信在這世上仍是有所謂的好男人存在,只不過她沒興趣拿自己寶貴的青春生命去賭運氣,因為投資報酬率不高,很不划算。
「快到了,前面的岔路右轉。」葉真紗指揮道。
「真麻煩,還要我陪你一起回老家。」想不到身為一個冒牌男友,苦差事可真不少,還得兼任司機伴遊。
「要不是逼不得已,你以為我稀罕找你作陪啊!」她也是滿肚子委屈。「下一個路口再左轉。」
「害我得來不易的連休假期都泡湯了……」徐恆仍在嘀咕。
「你很囉唆耶,一路上碎碎念個沒完,」她耳朵都快長繭了。「就當我先欠你個人情,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還的,可以吧?求你行行好,讓我耳根子清靜些吧!」
「你媽究竟在玩啥把戲,為何非要你帶我回老家坐坐?」徐恆實在不明白。「還一定要留我過夜不可?」
「我哪知道?」難不成要她去擲茭問神啊?
事隔一個月,葉麗雯對上回北上遇見徐恆的意外插曲一直隻字未提,也不再三天兩頭對她讚美倫爾陵有多深情、多堅持非她不娶。害葉真紗一度以為警報終於已解除,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不必再煩惱被逼婚的事,結果,竟是白高興了一場。
如果她猜得沒錯,今天在老家等著她和徐恆的,大概會是一場鴻門宴,要想安然無恙地脫身,恐怕不太容易。
「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該不是暈車了吧?」虧她還是飛遍歐美亞非的空姐,真是遜腳一枚。
「我沒那麼弱不禁風。」她悶悶地說。
「回家應該是件很開心的事,怎麼你看起來一臉肅穆,好像要赴戰場一樣?」
「我的眼皮從剛剛就一直跳個不停,我看大事不妙。」她轉頭瞪著他。「待會兒到我家,記得照子放亮點,千萬別露出了馬腳,知不知道?」
「還好意思嫌我愛雜念,自己還不是半斤八兩?」徐恆歎了口氣,橫她一眼。「一路上再三耳提面命,又一遍遍重複報上自己的個人檔案,我看連你的祖宗八代歷史我都快能倒背如流,忘也忘不了了!」
真累人!害他專心開車之餘,還得分神去消化她所提供的資料。
「我這叫有備無患。」她又歎了口氣。「我告訴你,別看我外婆一臉慈藹和善,她骨子裡可是精明得很。」
「怕啥?反正我只不過是暫時替你救救火的冒牌貨罷了,又不是真肖想當你們葉家的女婿。」即使搞砸了也不痛不癢,有何好瞎操心的。
「少一副沒事人的風涼樣,別忘了咱們現在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應該也懂吧?」
「早知道就別答應陪你跑這一趟,自找罪受嘛!」
「你少天真了。」她搖了搖食指。「你以為不入虎穴就能保證平安無事嗎?如果讓我外婆他們親自殺上台北來,一定會鬧得更加雞犬不寧。」
「這麼可怕?」他咋舌。
「包管比恐怖份子還難纏。」她下了評語。
聞言,徐恆困難地吞嚥了口唾液,寒毛直豎。「假如……我現在反悔『辭職』不幹了,來得及嗎?」
「太遲了。」葉真紗苦笑道。「頭都洗了,不剃行嗎?」
「呃……不然,等我改天做好心理準備,再來登門拜訪吧!」他準備調轉方向盤,臨陣脫逃……不,是班師回朝啦。
「來不及了,目的地已在眼前。」她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往前方看。「瞧,那一群熱情招手,守候在農莊門口的,就是我的家人們。」全都列隊歡迎他們乖乖入甕去。
「我們非得束手就擒嗎?」難道沒得商量了?
「對,洗好脖子待宰吧!」她認命道。
徐恆不由得要懷疑,自己當初為何會如此愚蠢地誤上了賊船?
當天晚上,葉真紗和徐恆就在六位長輩親友的虎視眈眈下,硬著頭皮,佯裝恩愛地手挽著手回房間去休息。
門一關上,兩人強撐許久的笑容皆瞬間垮下──
「只有一床被子而已?!」望著空空如也的床頭櫃和壁櫥裡,她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化為泡影了。
原以為即使不得已得與他同房,但只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總可以暫時忍耐個兩晚,豈料天不從人願啊!
她本來打算讓徐恆去睡地板的,現在沒有任何多餘的棉被可用,教她如何趕他下床?三月初的郊區夜裡天氣仍涼,若是睡覺不蓋被子,鐵定會感冒的。
「親愛的葉小姐……」徐恆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好歹也是個客人,沒道理要我犧牲去睡冰冷的地板吧?況且拜你所賜,我已被你那些長輩們像審問犯人似疲勞轟炸了整天,都快累死了,所以我堅持一定要睡在床上,至於你……請自便吧!」
語畢,他迅速脫去外套,逕自爬上床去躺平,準備休息。
「什麼……喂!」她硬扯下他身上的棉被。「誰准許你可以躺在我的床上?快滾下來呀!」
「小心隔牆有耳喔!」他好整以暇地不動如山。
說得也是,她差點就忘了,太粗心大意啦!葉真紗倒抽了口氣。
「這是我的房間,床當然應該讓給我睡啊!」她壓低聲音道。
「誰鳥你?先佔先贏,各憑本事。」他絕不讓步。
「你真是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她輕斥道。
「那也要對方是個淑女才行得通,待遇好壞,因人而異!」他回擊道。
「像你這樣不懂得體貼女性的男人,誰嫁給你誰倒楣,我真替你未來的老婆感到同情。」她嘲諷道。
「擔心什麼?反正我日後要娶的女人絕不可能是你,你又何必在那杞人憂天?」他反擊道:「干你啥事!」
她嘴角一撇。「你這男人真不可愛。」
「再差勁也輪不到你來愛。」他又反將她一軍。
「臭美,誰稀罕去愛你啊?」她朝他扮了個鬼臉,真想拿顆枕頭悶住他那張囂張的臉。「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憑你哪配讓我葉真紗看上眼?作白日夢去吧!」
「別說是白日夢,我就算是不小心作了春夢,也不可能會衰到去夢見你。」他禮尚往來地對她擠眉弄眼。「除非……那是場惡夢。」言下之意是指她面目可憎一如夢魘。
「你……」她為之氣結。「算了,好女不跟惡男鬥!為了你這種貨色氣傷身子,未免太划不來了。就當作你是個幼稚無知的頑童,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氣死可是驗無傷的啊!
「說真的,相識一場,給你個良心建議。」他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啥狗屁建議?」瞧他狗嘴能吐出啥象牙?
「生氣多皺紋多,打肉毒桿菌可挺花錢的喔!乾脆我就好人做到底,以後都直接打你八折,算你賺到了。」
「你在詛咒我會老得快?」她兩手叉腰。「像你這種動不動就批評別人外貌的蒙古大夫,甭妄想賺我一毛錢。」
「話別說太滿,以免哪天閃了舌頭。像你如此孤陋寡聞的人,當然不認識我這位技術超凡的名醫。」他的口氣奇跩無比,令人髮指。「不過我這人向來秉持著『有醫無類』的救世精神,日後你來我的門診時,我絕不會公私不分,拒你於千里之外的。」
「我才沒那麼膚淺。」她不屑地說:「你別以為每個人都會盲目去追求那種虛偽不實的美麗假象,一個人的價值該取決於內心的智慧,外在的臭皮囊不過是用來寄生的工具罷了,不該本末倒置。」
「是嗎?」瞧她說得頭頭是道,他不禁坐起身子,揶揄道:「聽你振振有詞、口沫橫飛,充其量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根本表裡不一!」
「你說誰表裡不一?」她慍怒地反問。
「當然是你。」他乾脆把話挑明,也好揭穿她的假面具。「你敢發誓,你現在的模樣是完全『天然』的嗎?」
「你這話在暗示什麼?」她蹙眉反問。
「你的臉難道都沒動過任何手腳?我才不信。」
葉真紗忍不住掌擊床板。「你把話講清楚,否則別怪我動手修理你!」
「我還是覺得你有整過型。」他坦白道。
她頓感可笑。「你認為我這張臉不自然?」
「不,很自然,至少以我專業的眼光判斷。雖然你的五官並非傾國傾城般完美,但是很有個性、很迷人。」
「那你又在懷疑什麼?」雞蛋裡挑骨頭嗎?
「不是懷疑,是迷惑。」徐恆目光爍爍地盯著她的臉。「在整型美容的領域中,我的造詣之高是連教授和前輩們都讚不絕口的。」他自豪道,隨即話鋒一轉。「可是,我卻在你的臉上找不出一丁點破綻,心裡頓時有些不服氣。」
她沒好氣地說:「你之所以會找不出破綻,是因為我根本沒整過型!」很盧欸!
「不可能,我不信。」他仍固執己見。
「你實在很番耶!」葉真紗已經很不耐煩了。
「你說謊!」他緊咬著不放。「你一定整過型!」
「你幹麼一直堅持說我有動過刀?真好笑,除了你的寶貝妹妹之外,這天底下難道就不可能有其他天生麗質的美女嗎?」她真懷疑他腦子裡裝的究竟是不是漿糊。
「換作別人的話,或許還有可信度,至於你……」他欲言又止。
「你少含血噴人!我葉真紗向來誠實,從來不說謊!」
「那我現在為何會待在這兒?」自打嘴巴了吧?
「你……這件事例外。」她臉紅了下。「我敢發誓,其他的絕無半點虛假。」
「我的質疑可不是空穴來風,而是親眼目睹。」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何時在臉上動刀的?」有眼無珠,乾脆改行去當盲人按摩師算了。「需要我去幫你找只可魯來導盲嗎?」她挖苦道。
「那是因為我看過你整型前的照片,與現在的你簡直判若兩人,鐵證如山不容抵賴。」他理直氣壯地說。
「照片?!」她一臉狐疑。「你真確定你所看到的是我本人嗎?」
她葉真紗何時冒出了什麼所謂「整型前」的照片,還不慎流落在外,被他這位可笑的「正義使者」拿出來說嘴兼批鬥?
「當然是你本人啊!而且還是你媽親手拿來給我看的,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證據。」他回憶著。「那是一本厚厚的藍色相簿,年代有些久遠了。」
「厚厚的藍色相簿……」她努力回想著,終於得到了答案。「你指的該不是我那些小時候的照片吧?」
「正是。」他得意道:「無話可說了吧?」
豈料,她竟怒意全消,反而捧腹大笑。
見狀,徐恆愣住了。本以為她會惱羞成怒地發飆,或是死鴨子嘴硬,矢口否認到底,怎知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狂笑不止。
「哈……難怪你會不信……」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是啊!你小時候明明是大餅臉兼瞇瞇眼,鼻子也很塌,頭髮鬈得像個黑人一樣,還有暴牙咧!」他嫌惡道。
「人家是女大十八變,不行嗎?」她笑得肚子好疼喔!
「未免相差太多了吧?」他仍是不肯相信。
「我承認自己的確曾做過某些改變,但是……」她強調地說:「我戴過牙套矯正牙齒,也把自然鬈的頭髮燙直留長,其餘的一切皆是原始配備。」
葉真紗見徐恆仍沒開竅,索性將臉湊近他面前。
「你靠那麼近幹麼?」他愣了下。
「不信的話,你何不動手摸摸我的臉。憑你的老道經驗,一定可以立刻辨出真偽,無需我再浪費唇舌,是不?」讓他親自檢驗看看,他才能真的心服口服。
「真敢讓我碰你的臉?」他雖然舉起手,卻遲遲不敢碰觸到她的臉,怕會傷了她的自尊心。「你不怕生皮吹破嗎?」
徐恆忽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剛剛犯了很幼稚的錯誤。
其實愛美乃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人,為了悅己者容也是無可厚非。身為一位美容整型醫師,徐恆已見過形形色色,為了各種理由而求助於他的病人。所謂醫者父母心,因為瞭解到他們內心的苦衷,他願意尊重那些為了變得更完美而整型的病患。
如果她的臉真的有動過刀,他也沒有任何立場去批評些什麼,方纔所有的針鋒相對,其實該算是意氣用事的無心之過;他並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的沈不住氣,害她日後無言以對。
「請動手吧,真金不怕火煉。」她自信滿滿地說。為了避免四目相對會感到尷尬,她遂閉上了雙眼。
遲疑了下,徐恆終於捱不住好奇,雙手輕輕地捧起葉真紗的粉頰,低頭定睛看去。
這一看,才發現到她的膚質極佳,不僅得天獨厚,雪白如凝脂,更水嫩得彷彿吹彈可破,壓根兒不像作息日夜顛倒的人所有,這膚質想必一定羨煞其他空姐同事吧?再仔細端詳觸摸她的五官,飛揚有個性的蛾眉,羽扇般的濃密長睫毛,迷人的內雙鳳眼,挺翹的鼻尖,摸來摸去,似乎也摸不出啥異狀。
至於……那玫瑰色的豐潤唇瓣,鮮艷得教人想一親芳澤。他不覺輕歎了聲。
「喂,徐大名醫,摸出啥端倪了沒?」好癢喔!
「急什麼,怕我摸出了啥名堂不成?」不知怎地,他的手竟有些流連忘返,樂此不疲,很想再多觸摸一會兒。
「算了。」她聳聳肩。「隨你愛摸多久就摸多久吧!好好地、仔細地摸清楚啊,待會兒好還我清白,知道嗎?」
不催他了,免得又說她是心虛才會怕他摸太久。
他修長的十指緩緩地在她臉上游移著,力道放得很輕,怕不慎會弄痛了她細緻的肌膚。他發現自己莫名地喜歡上這樣的觸感,忽覺愛不釋手。
真奇怪!因為職業使然,他不知已摸過多少女人的臉,卻不曾有過如此反常的異樣情愫萌生。他目光深邃地俯視著她小巧精緻的臉蛋,雖然論及美麗的程度,葉真紗還遠不及徐臻,卻是各有千秋。
透過徐臻的日記描述,他在不知不覺中也慢慢熟悉了「葉真紗」這個不讓鬚眉的好強女人。他清楚她大學生涯中的點點滴滴,以及剛當上空服員的種種甘苦;對她的家庭背景,甚至是她對任何事物的喜好,他都已十分瞭解。
似乎可以體會到妹妹為何會如此迷戀葉真紗,因為她確實很特別,一點也不矯揉造作,與其他和他接觸過的女性,大相逕庭。
「喂,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看我的臉呀?」她閉著眼問道。
「……正在看。」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人家真的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以後千萬別再冤枉我了喔,曉不曉得?」
「……嗯。」他早已神遊四方了。
「到底摸夠了沒?」她的頸子好酸。「我的臉皮都快被你摸掉一層啦,可以結束了嗎?」
「……再等一下。」猛然回神的他,發覺自己的手正停在她的下顎,於是很自然地便掂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