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美人 第四章
    寧馨和安以然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當莫海嵐發現寧馨不上早班,改上全天班到晚上十點時,下巴差點掉了。

    她一直覺得寧馨被安以然制約了,總是習慣穿他準備的衣服,吃他煮的食物,遵循他做的一切安排。

    寧馨自己也曾說,如果安以然不煮飯,她寧可吃泡麵,泡麵吃完,那就餓肚子吧!因為她吃不慣外食。

    其實寧馨自己的手藝也不錯,畢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嘛!小時候也煮過皈,不過有了安以然的照顧後,她再也懶得進廚房。

    但現在她上全天班,不只中午要忍受外食,晚餐也吃不到安以然親手做的食物;不到三天,她已面帶菜色。

    「寧馨。」莫海嵐憂慮地看著她。「你行不行啊?我看你走路都用飄的,還是別逞強了,回去和安以然說幾句好話,讓他幫你準備便當,不然你真的要去做仙了。」

    寧馨看看自己的腳,她明明是拖著步子走,哪裡有飄?況且……「我又沒和以然吵架,要說什麼好話?」

    「你們沒吵架,你會突然改上全天班?」莫海嵐才不信。「以前多少人勸你上全天班,薪水加倍算,也沒見你動心。可現在你除了早餐在家吃,午、晚餐都在餐廳用,每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你吃進去的飯粒十根手指頭數得完,菜也只吞兩、三口,這跟絕食有什麼差別?」

    「絕食是都不吃,我起碼還有吃。」

    「別跟我玩文字遊戲,你知道我的意思。」

    「唉!」寧馨長歎口氣。

    莫海嵐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樣。「你也會歎氣?」

    「我也是人,當然會歎氣。」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莫海嵐一直以為寧馨是遲鈍到無知無覺的。「很難想像你會有心事。」

    「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會有好嗎?」而她最大的心結就是安以然了。

    她就是不懂,他們已經像老夫老妻一樣了,為什麼還要細究一些無謂的小事?吃飽撐著嘛!但他那麼執著,讓她忍不住也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神經太大條,才會感受不到他所謂的心慌、情動、意萌的感覺……

    「海嵐……」寧馨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徵詢一下第三者的意見。「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一幢超過一百坪的別墅、五千萬存款、兩台雙B跑車,這是最基本的。」愛情等於麵包。

    白問了。寧馨再度歎息。

    「不然你認定的愛情是什麼?」換莫海嵐問。

    「生活。平平淡淡、無憂無慮的生活。」

    「悶到爆。」莫海嵐翻個白眼。

    「你說悶,也就表示你承認我所描述的也是愛情的一種?」

    「是算啦,但……天啊!我是不是眼花了,越汶嬙居然會離開她的化妝品專櫃?」莫海嵐驚呼。

    這家百貨公司裡有三隻出了名的米蟲,各自懷抱著美夢,以不同的方式期待得到幸福。

    超級米蟲寧馨,家裡養了一個新好男人安以然,食衣住行樣樣包辦,是所有專櫃小姐最羨慕的對象。

    高貴米蟲莫海嵐,把所有薪水都用在打扮自己上,目標是釣只金龜婿嫁入豪門,從此過著吃飽睡、睡飽吃的幸福生活。

    變態米蟲越汶嬙,嗜錢如命,最大心願是在三十五歲前賺足兩千萬,從此躺在錢堆上,蹺高雙腳,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超級愛錢的結果就是,越汶嬙成了工作狂,永遠上全天班,一個月頂多休一天假,就算公司硬排休,她也會去別的地方打工。上班時間除非內急,她幾乎不離開櫃位,搶客戶之凶、宰人之狠,曾創下單日單櫃一百五十萬的業績,蔚為奇談。所以她會離開一樓的化妝品專區,來到四樓的童裝部……

    「耶耶耶!」莫海嵐瞪大眼。「她朝這邊走過來了!」

    寧馨轉過頭,跟越汶嬙打招呼。「有事?」

    越汶嬙遞給她一個三層便當盒。「安以然托我交給你的。」當然,她收了委託費,否則才沒那閒工夫走這麼一趟。

    寧馨接過沉甸甸的便當,還沒有打開,一絲飯菜香已經隱隱飄出,她聞到了烤鮭魚的香氣,還有蜜汁雞腿、爆炒山蘇、蛤蜊絲瓜、蔥花蛋、素三鮮、鳳梨蝦球……全都是她喜歡的菜。

    「謝謝。」寧馨對越汶嬙點點頭,但她沒走,繼續站在原地。「還有事?」

    「有沒有適合送人當彌月禮的東西?」越汶嬙問。

    這表示東西最好價廉物美,讓送禮的人有面子、收禮的人也開心。寧馨會意地點頭,問道:「嬰兒是男是女?」

    「龍鳳胎。」聲音不太高興,畢竟一胎要送雙份禮,對正積極存錢的越汶嬙來說,是個巨大打擊。

    「你等會兒。」寧馨跑去翻庫存貨。這些衣服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一些類似脫線的小瑕疵,顧客不喜歡,又不能為了業績硬賣,只好當庫存。

    不過專櫃小姐可以在員購日的時候,向廠商要求淨價購買,非常優惠,現在拿來做人情,正合算。

    寧馨忙著包裝禮盒時,莫海嵐拍一下越汶嬙的肩。「收了多少走路費?」

    「五百。」

    「不過是從一樓搭電梯到四樓,你就跟安以然收了五百塊!」也太狠了。

    「他自願給的。」她還是看他們小倆口斗彆扭,一時好心,才只收五百,換成陌生人,想要她跑腿,沒一千塊別想。

    這時寧馨已準備好兩個禮盒,遞給越汶嬙。「連身衣、手套、襪子、圓帽,再各加一件小外套,應該夠份量了。」

    「謝啦!」越汶嬙接過禮盒。「多少錢?」

    「五百。」其實不止,不過寧馨瞭解越汶嬙,典型要錢不要命,想賺她的錢,她會翻臉的。

    越汶嬙描繪精緻的俏臉笑開了。跑一趟,賺兩個禮盒,超值划算!

    她把安以然給的五百塊走路費交給寧馨,說道:「你大方,我也不小氣,就告訴你吧!安以然表面上花錢請我送便當,但其實一直躲在對面的咖啡廳偷看這裡,已經……四天有了吧!」

    那不就表示寧馨開始上全天班的時候,安以然就在百貨公司外頭守著?

    「你怎麼現在才說?」莫海嵐瞪眼。

    「你們問了嗎?再說,我的情報是用來賣錢的。」越汶嬙撥一下垂額的劉海,要她做免錢工,免談。

    「這種事還要人家問,你……」莫海嵐實在很受不了她的嗜錢如命。

    「汶嬙說的事我都知道。」寧馨低下頭。她是後知後覺,不是不知不覺,不可能沒發現安以然的依戀與執著。

    她只是不瞭解,他們已經親密到快像連體嬰了,他到底還想要她怎樣?

    他總說她缺乏熱情,可是一個會主動抱著他猛親亂啃,拚命說愛他、愛他,愛他……這樣的女人還是「寧馨」嗎?

    「有夠煩的。」她低歎一聲,舉了舉手上的便當盒。「你們有人要吃嗎?」

    「你不吃?」越汶嬙問。

    寧馨搖頭。「沒心情,吃不下。」

    「那給……」有好處越汶嬙當然不會放過,正想接過便當盒,莫海嵐一把拉著她往電梯方向走。

    「喂,幹什麼?」她的便當……

    「你不會看風向啊?」莫海嵐悄悄地指了指手扶梯方向,一個人木頭似地杵在那裡,可不正是安以然。

    「我早就看見他了。」但他出現又如何,便當是寧馨給她的,安以然莫非想搶回去?

    「那是他的愛心便當,特地做給心上人吃的,你是他的誰,好意思分享人家的愛心!」莫海嵐推她進電梯。

    越汶嬙撥一下覆額的劉海,冷冷地說:「在我看來,那個便當只代表一頓早餐錢,跟愛心毫無關係。」

    電梯到了四樓,門打開,莫海嵐對她一撇嘴。「這麼愛錢就快點挑只金龜嫁,馬上沈進金山銀海裡。至於那個愛心便當,你死心吧!」扭著窈窕的身軀回自己的男裝專櫃去。

    「再有錢也是金龜的,就算被我釣上來又怎樣,他一定會吐給我嗎?還不如自己賺穩當。」越汶嬙篤信,靠人人倒、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

    安以然並沒有進童裝專櫃打擾寧馨上班,反而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像化進牆壁裡似的,呆站著凝望她。

    這換作一般人,早已經被看得渾身不對勁,要嘛抓狂罵人,要嘛舉雙手投降,任他愛怎樣就怎樣。

    但寧馨不是一般人,她的粗神經有電線桿那麼粗。

    所以她照常工作、招呼客人、結帳,動作規律又完美。

    直到百貨公司準備打烊的廣播響起,安以然方才離去。

    隨後,寧馨收拾好東西回到休息室,拎了包包,也走出百貨公司。

    安以然就站在員工出入口等她,一見到她就替她提包包,還有那被遺忘了、已變得冰冷的三層便當。

    這便當他做了很久……他也只會這樣討她歡心;以前還可以很自傲地說,全天下只有他做的菜台寧馨胃口。

    但現在,他連這項優勢都沒有了,對她而言,他的存在變得可有可無了……

    「馨馨,你已經討厭我了,是不是?」走了好長一段路,他終於問。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她納悶。

    「你連我做的菜都不吃了,對你而言……我已毫無用處。」雖不想承認,但事實似乎是如此。

    「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好,才吃得少,跟……喜歡、討厭無關。」

    「不要騙我了,認識這麼久,我從沒見你胃口不好過,你明明是不想吃我做的菜。」

    「我在公司餐廳也沒多吃啊!」拜託他別牽拖好不好?她以前吃得下、睡得著,是因為心裡沒煩惱,心情好,胃口怎麼可能差?

    但現在她腦子裡裝滿一堆疑問……附註聲明,這些問題都是他硬塞給她的。

    人想得多,心事重重,情緒自然不好,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們員工餐廳的菜跟豬食沒兩樣,你吃不下是很正常的。」但他的傑作她不賞臉就是大問題了。「馨馨,我做錯什麼了,你要不理我?你要判我刑,也總得給個罪名吧!」

    「我沒有不理你。」

    「你從上早班突然改成上全天班,我準備的早餐你不吃,特地送便當給你,你也不要,這不是不理我是什麼?」

    「這是因為我忙著利用所有能夠思考的時間,想法子把你從家人名單中剔除。」

    「你要把我從家裡趕出去?」他委屈得好像她把他00××了。

    「誰要趕你了?」

    「你剛才自己說的。」

    「明明是你要我別拿你當家人看的。」她好想給他巴下去,氣死了。「你說要的是愛情,不是親情,這些話你反覆在我耳邊念了一個多月,有沒有?」

    雖然她覺得夫妻也等於就是彼此的家人,細究得這麼清楚,有夠白癡。

    但因為他太堅持了,所以她還是想盡辦法要達到他的要求。現在他卻為了她的努力而生氣,有沒有搞錯?

    「我……小心!」一輛車子比箭還要快,咻一下撞過來,安以然想也不想地把寧馨推開。

    寧馨在安全島上滾了一圈才停止,驚魂甫定地坐起身一看,發現那台車子疾速衝撞上安全島,在半空中翻滾一百八十度,然後飛撞向……安以然。

    「以然——」她嚇壞了,大叫一聲。

    車子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安以然撞飛,然後在安全島上彈了兩下,落到地面,動也不動。

    漸漸地,鮮血溢出,漫流,淹沒了他。

    親眼目睹這一幕,寧馨腦子一片空白,好像被丟進急凍室,身體從裡到外每一個細胞都徹底僵硬。

    眼前,有一些片段在閃爍著。

    她十三歲,第一次見到當時小六的安以然,一個囂張的小屁孩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沒資格做他姊姊。

    她十四歲,安以然進了國中,發現變成她的學弟,羞惱地命令她不准在學校跟他講話。

    她十五歲,安以然威脅她不准阻礙他爸和她媽結婚,因為兩老有找伴的權利。

    她十六歲,安以然罵她年年考倒數第二,混吃等死,早晚餵狗。

    歲月匆匆,她二十八歲了,他說:「我們結婚吧!」

    她說:「你發燒了。」

    他氣死了,罵她沒心沒肺。

    但其實她的意思是,他們同居十年,都老夫老妻了,還辦什麼婚禮?費錢又傷神,只有燒壞腦子的人才會幹這等賠本生意。

    「唔!」一記呻吟,若有似無地逸出安以然唇邊。

    寧馨下意識握了一下拳,感覺掌中似乎失去了什麼,是……曾經很溫暖、很甜蜜、很幸福的東西;是……安以然,他們共度的十年歲月。

    「以然!」她猛然回過神,倉皇地半跑半爬到安以然身邊。

    他痛苦地睜開雙眼,想問她有沒有事,卻沒有力氣開口,只能看著她,從頭到腳,沒漏掉一處,直到確認沒事,他安心了,憋在胸口的氣瞬間洩盡,陷入昏迷。

    她手忙腳亂地翻皮包找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

    「以然、以然……」不要嚇她啊!

    她已經努力在學習用他想要的方式愛他,他必須給她時間,不能在這時候丟下她。

    「以然,你說過要永遠跟我住在一起,我答應了,也做到了,你不能不守諾言。」她早已允情,他有沒有收到?

    事後調查,衝撞安全島那輛車的駕駛是酒後開車,車子翻覆時,司機已當場死亡。

    受到牽連的寧馨在安全島上滾了一圈,幸好只有擦傷,額頭、手肘和膝蓋多了點瘀青,其餘並無大礙。

    但安以然右手和雙腿骨折,一根斷掉的肋骨刺穿肺臟,而且最麻煩的是倒地時,頭部受到撞擊,陷入了昏迷。

    大腦是身體最神秘的一個器官,受到如此創傷,醫學界沒有一個醫生敢斷定病人幾時能好,或者會不會完全好?

    於是安以然就這麼沉睡著,一天、兩天、三天……一個禮拜。

    這期間,於捷第一個來探望,不敢相信才跟他定下協議的學弟突然就……這種情況,他們的協議自然作廢。

    莫海嵐、越汶嬙……就連安以然的教授都來探望過他。

    教授一直認為憑安以然的才幹,不繼續往人工智能方面深造、走研究路線是很大的隕失。

    而這番言辭不只教授一個人說,安以然很多同學、朋友也是如此評論。

    大家都無法理解,安以然竟以不能兼顧家庭為理由,一個資管的高材生,卻跑去畫小說封面?

    如果他真有心往插畫界發展,別人還無話可說,偏他不是,他全心都放在家務上,至於事業……錢夠花就好,簡直是糟蹋人才。

    一些懷疑的目光免不了在寧馨身上繞,質疑她憑什麼讓安以然甘願做個家庭煮夫。

    每個人都很扼腕,為他不值,也祈禱他能清醒……但他再一次讓所有人失望了。

    一個月後,再來醫院探望他的人已屈指可數。

    三個月後,只剩一個人會固定來訪。

    寧馨是很懶的,懶到就算有人罵她,她也不會反抗,反正不痛不癢,爭執只是浪費力氣。

    可是她照顧安以然卻很勤勞,每天上班前、下班後都會來醫院報到,幫他擦身體、按摩手腳,以免他因為長期臥床而肌肉萎縮。

    休假日她更是全天候待在醫院,一直看著他,好像永遠也看不膩。

    「寧馨。」早上,寧馨到百貨公司上班,才放好皮包,就聽見莫海嵐叫她。

    「什麼事?」

    「安以然有進展嗎?」寧馨搖頭。

    「醫生怎麼說?」

    「不知道。」就算是腦科權威也不敢說完全瞭解人類的大腦,所以這個問題只能去問神。

    「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

    寧馨想了一下,簡單陳述了醫生的解釋。「以然腦內沒有瘀血,研判是受到劇烈震盪才導致昏迷,也許得躺三個月、也許五個月,總之當他要醒時就會醒。」

    「已經三個月了。」莫海嵐小小聲說,她親眼看著寧馨怎樣從一個玉雕般的美人兒,迅速地憔悴,本來黝黑到會反光的長髮失去了光澤,那最讓人羨慕的白瓷肌膚則像脫水的蘋果,被一條條細紋佔據。

    她看得很難過,對照寧馨和安以然的情況,生死相許無疑容易得多。

    真正艱難的是,生不生、死不死,別不去,也離不開……愛情拖成了折磨。

    但寧馨顯然不這麼想,語氣依然平淡。「或許他要再過些日子才會清醒。」

    「如果……我是說……萬一他不醒呢?」

    「他應該會醒的。」寧馨也沒有把握,但她仍然願意相信有那麼一天。

    「應該是多久?」

    「我不知道。」

    莫海嵐結結巴巴了很久,小聲地說:「我說……你別生氣,我也是為你好……那個……你有沒有想過要放棄?」

    「幹麼要放棄?他又還沒死。」寧馨笑了出來。

    「他現在跟死也沒什麼分別了。」不是她殘忍,實在是這種折磨早晚拖死人,面對現實吧!人有時候不得不選擇是要放棄一個,或者倒下一雙。「你應該開始為自己打算一下了。」

    「打算什麼?」

    「你的未來啊!你不可能跟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就這樣過一輩子。」看著寧馨日復一日地憔悴,莫海嵐心裡很難受,忍不住就想管閒事。

    「為什麼不可能?很久以前我就答應過以然,只要活著,就要永遠跟他在一起,我答應過他的。」說出口的話就要遵守,否則幹麼要說?而且,如果沒有安以然推她一把,現在昏迷的就是她了。安以然說要保護她,說到做到,沒有違背過誓言。她也不會。

    「他這樣……能算活著嗎?」

    「他的心臟還在跳,也能呼吸,就是活著。」

    「你才二十八歲,甘心這樣過一輩子?」

    「事情未成定局,誰能保證不會有奇跡發生?」寧馨不信神,也不認為奇跡是路邊貨,隨撿隨有。她堅持的是,一諾千金。

    「好啦,有什麼話下班再說,該工作了!」轉身,她背脊挺得筆直,邁向自己的工作崗位。

    什麼叫海誓山盟?什麼叫談情說愛?什麼叫熱情如火?寧馨也許不懂,但她卻能做到一件事——把全部的感情放在一顆心上、送給一個人,從此一心一意,永不言悔。

    「安以然,你這個白癡!」莫海嵐突然覺得那個老是索情要愛的男人好愚蠢,那些東西他早就到手啦!只是他一直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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