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柳懾在他最迷戀的玫瑰花香中清醒,感覺從窗簾縫中射進來的陽光都特別燦爛,心頭似擱著一汪溫泉,暖洋洋的,令他身心舒暢。
幸福。這是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
「唔!」他伸個懶腰,手指碰到一方滑膩,同時一道電流在背脊閃過。
有人!他身邊睡了一個女人!腰部一用力,他從床上彈起來,先是看到床邊一件晚禮服,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結婚了……這個婚結得真是有點糊塗,他醉昏了嘛!
不過至少他沒忘記這回事,腦子還算管用。
瞄一眼床邊的女人,大半個身子都裹在棉被裡,只露出一條白皙、粉嫩的藕臂。他的身體還記得那份迷人的誘惑,手指情不自禁觸上那手臂。
「嗯!」女人發出一記呻吟,翻過身來。
殘妝未卸,但五官卻是他極度熟悉的……
「啊啊啊……」他張大嘴,發出成串無聲的驚叫。
田甜!怎麼會是田甜?他娶的老婆是田甜……但跟他相親、約會的明明是田蜜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懾隨手抓條長褲套上,急匆匆地跑出新房,在客廳找到正在打掃的母親。「媽,我問你,之前你幫我安排的相親對像……叫什麼名字?」
「你傻啦?」雖然是獨生子,心肝寶貝蛋,但柳懾在這次婚禮中的表現實在讓她非常生氣,拿著掃帚柄就在他額上敲一記。「都跟人家交往三個月,也娶進門了,睡了一晚,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柳懾摸著額上的紅腫,不知該如何向母親解釋,他似乎把相親對像弄錯了。「媽,你直接告訴我,我相親的對象是田甜還是田蜜?」
「關田蜜什麼事,你的對象從頭到尾就是田甜,慢著,你該不會是對田蜜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柳懾趕緊打斷母親趨向恐怖的臆測。「我……喝太多酒了,腦子有點糊塗,我去洗把臉,清醒一下就好了。今天歸寧嘛!我也要好好準備一下,以彌補昨天的失態。」
「你知道昨天失禮就好,記得,今天好好表現,別讓人家說我們柳家沒教養。」柳母果然被順利轉移了注意力。
柳懾暫時鬆下一口氣,正準備回房壓壓驚時,門鈴突然響起。
「這一大早的,是誰啊?」他瞄一眼手錶,才六點,哪個訪客這麼不識相?
他走過去開門,十來個西裝筆挺的男子陸續走進來,原來是李組長、鄭士衷,和警局一干同事。
「伯母早。」眾人跟柳母打招呼。
「你們這群醉貓終於醒啦?」昨天的喜宴,柳母給這些人留了兩桌,結果他們醉到連出場都沒有,空著兩張大桌子,讓她想到就惱火。
「對不起啦,伯母。」鄭士衷代表眾人上前送禮道歉。「我們慶祝會開過頭,喝得迷迷糊糊,把這事兒給忘了。但我們一清醒,馬上趕來了,瞧,一個不漏,個個高頭大馬,有什麼要抬、要搬、要出力的,伯母儘管吩咐,我們一定辦到。」
「行啦!知道你們辛苦,我在電視上都看到了。記者實況轉播,警方埋伏跟監現場,那些人真是難纏,」柳母搖頭歎氣。「他們難道就沒想過,所謂的埋伏就是要隱密,大批記者張揚出動,閃光燈照得比太陽還亮,哪個白癡會等在那裡讓你們抓?我說你們應該告他們一個妨礙公務才對。」
「我們確實很想那麼做。」可惜,那些記者一句「人民有知的權利」就把他們堵死了,再加上死者的立委母親攪局,把他們氣得差點沒發瘋。「幸好案子總算破了,雨過天晴,老大又娶了老婆,哈,雙喜臨門!」鄭士衷大笑。
「如果能三喜臨門我更高興。」柳母瞥了柳懾一眼,那表情誰都讀得明白,老人家想抱孫了。
在這種時候柳懾是很聰明的,絕不會反駁,就杵在那裡,當作沒聽見老媽的話。
柳母不好在人前讓兒子沒面子,只好對眾刑警招呼道:「你們這麼早來,還沒吃飯吧?來廚房吃點東西,待會兒要賣力時才不會腳軟。」
「謝謝伯母。」一行人跟著柳母進了廚房。
鄭士衷留在最後,直到客廳都沒人了,靠近柳懾耳邊說:「幹麼一張苦瓜臉,老婆昨晚給你罪受了?嘖嘖嘖……」他點著柳懾胸前點點紅印和肩頭一排齒痕。「瞧瞧,多熱情,你應該春風一點,要笑,還是你喜歡那種在床上也矜持得像女王的人?」
「你神經病啊!」柳懾四下張望,沒人,迅速拖著鄭士衷進廁所。「喂,我媽應該有發喜帖給你們,帶了沒?」
「你才神經咧!前陣子大家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說上星期好了,莊哥的老婆生孩子,還是頭一胎,他都沒空去看,一直到案子破了才去醫院,更何況一張喜帖,早不知道塞到哪兒去了。」鄭上衷翻了個白眼。「告訴你,如果不是伯母給大家留了簡訊,要我們一定得來湊熱鬧,恐怕局裡沒幾個人記得你昨天結婚。」
「難怪你們今天一大早就來報到,原來是老媽的傑作。」柳懾垮著肩膀,喃喃自語。
鄭士衷實在很好奇,都洗清殺人嫌疑了,又娶了老婆,好事接二連三地來,怎麼柳懾一副失魂落魄樣?
「你到底怎麼了?事業有成、老婆也有了……對了,你今天還沒跟李組長談過話所以不知道,李組長快高昇了,你是最有希望接組長位置的人,我這個小隊長都要嫉妒你了,這樣算起來你是三喜臨門,還有什麼不滿的?」
「你不懂,我……」柳懾想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將自己弄錯相親對象,一早起床,發現身旁睡的老婆不是他所以為的那個人,心裡的強烈震撼表達清楚。
「你不會吧?」鄭士衷太訝異了。「你的推理能力是局裡公認的第一把交椅,怎麼會犯這麼低能的錯誤?」
「我比你更想知道。」柳懾抓著頭髮。「相親那天都是小蜜在說話,第一次約會是老媽幫我約的,她們姊妹一起來,之後的每一次約會也都是三人行,就連打電話也都是由小蜜負責撥,然後小甜再來講,我……我當然會以為我的對象是小蜜啊
「你難道沒有主動打過電話?」
「我……」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柳懾反省,他似乎不是個好對象,總是那麼忙,殺人嫌疑未洗清前,他可以說自己無心籌備婚禮,但命案破了之後呢?他跟同事去慶功了,絲毫沒有想到未婚妻,他真的很過分。
「我服了你了,難怪你搞不清楚自己的老婆是誰。」
「我知道自己很差勁,這不是已經在反省了?」如今細想,似乎田甜是他的妻才合乎常理。
她這麼在意他,他出事,她第一個出面關心、第一個伸出援手……他真是笨,現在才發覺,在她打電話問他能不能到飯店訂婚,他以為是跟田蜜訂婚,心頭湧現的沉悶感,原來就是他對田甜有情的跡象。
「其實這樣也好,你知道嗎?我一直就覺得你跟田甜比較合拍。」鄭士衷拍著他的肩說。「喏,最先察覺你遇到麻煩的是田甜,能跟上你的腳步的是田甜,在你最困難的時候,辛苦查出客人名單的還是田甜,尤其……」他指著柳懾一身激情殘痕。「你們……彼此如果沒有感情,不會留下這麼深刻的痕跡吧?」
柳懾又想到那如夢似幻的玫瑰花香,誘惑的、迷人的,時不時搔撓得他心癢難耐;他的身體還記得,當他擁住那份香氣時,他內心有多麼喜悅與滿足。
「你說的對,我對小甜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看到她就緊張。
「那不就好了?」鄭士衷擊掌恭喜他。「你們是兩情相悅、天作之合!」
柳懾卻低著頭,半晌不發一語。
「又怎麼了?」
柳懾想了想,搖頭。「沒事。」
「有問題就說吧!」
「我自己的心結……不小心鑽進牛角尖裡了,不必管我,我自己會處理。」
「你都會說自己在鑽牛角尖了,做兄弟的還怎麼能不管你?說吧!」
柳懾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吶吶開口:「我覺得……不好意思、愧疚。我是抱著跟小蜜交往的心態去對待她們姊妹的,但最後我卻喜歡上小甜……這算不算移情別戀?」
鄭士衷眨了眨眼,有種想打人的衝動。「你繼續鑽牛角尖吧!」轉身,走人。
「等一下啦!」柳懾急忙拉住他。「這件事不准宣揚出去,知道嗎?」
「我像白癡嗎?」鄭士衷頭也不回地走了。
柳懾長歎口氣。「你不像白癡,我比較像。」
他怎麼會犯如此低能的錯誤?幸虧不是在查案,否則他早被調到偏遠山區,永無升職的一天了。
對案件的細節他很敏感,但談感情……
想到新房裡的田甜,他心裡又甜又苦,愛她的每一個眼神,只要跟她目光交會,兩顆心自然貼近。偏偏,越愛她,就越有一種愧疚感。
唉,聰明人一旦鑽進牛角尖,常常就卡死在裡頭,無法自拔。原因就是,想太多了。
婚禮過後一個月,有時候柳懾懷疑自己是結了婚,抑或跟以前一樣,只是在進行一場三人行的約會?
當他下班回到家,一抹俏生生的人影立刻蹦到他面前。
「姊夫。」田蜜又來作客了,她沒有一天不到他家報到。「我來吃晚餐,歡不歡迎?」
她都已經來了,他能說不歡迎嗎?
「恭迎大駕,我媽和小甜呢?」他邊脫鞋邊問。
田蜜指向廚房。「在裡頭研究新菜式,說要做什麼……飛燕迎春,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別人家的飛燕迎春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媽的飛燕迎春是燒乳鴿。不過我記得這道菜挺複雜的,只有逢年過節老媽才會動手,今天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她怎麼會做這道菜?」
田蜜蹦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姊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跟我姊姊婚後相處有沒有問題?」
柳懾不自在地擺脫她的拉扯,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或許是他觀念太保守,不習慣跟老婆以外的女人太過親密。就好像以前他誤會田蜜才是他的對象,哪怕自己心裡真正喜歡的是田甜,他也會強力要求自己對田蜜專一。
鄭士衷說他對感情有潔癖,老愛鑽牛角尖;他自己也承認,但改不了。
他現在看到田蜜會有點不自在,面對田甜時也會有種愧疚戚,雖然很努力在調適自己的心情,可惜還調適不過來。
「我跟小甜很好,沒問題。」
田蜜雖然只比田甜小三歲,但個性跟姊姊大不相同,她熱情大方,不拘小節,完全沒注意到柳懾的不自在,一下子又跳上他的背。
「不是說你跟姊姊,是……婆媳問題。」她附在他耳朵邊小聲地說。
「下來。」柳懾冷著聲說。
田蜜一臉迷糊地爬下他的背。「幹麼?開個玩笑也不行,噢,你把姊姊娶到手,我這個小姨子就丟過牆啦?」
「你胡說什麼?」
「那你以前這麼疼我,比我媽還寵我,現在撒一下嬌都不行。」
好吧!是他的錯,忘記田蜜是個多麼依賴又黏人的女孩。「不好意思,我……腰有點不舒服,你突然跳上來,讓我很不舒服。」
「受傷了?」田蜜好心伸手要幫他揉腰。「我幫你……」
柳懾趕緊又後退一大步。「一點小事而已,沒什麼。你剛才說的問題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他快步跑到沙發上坐下,跟田蜜保持距離。
「沒事就好。」田蜜一蹦又坐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我是說,家裡有沒有婆媳問題?」
柳懾愣了一下。「你連續劇看太多啦?我媽跟你姊感情好到我都要吃醋了。」他不著痕跡地又挪離她遠一點。
「那為什麼姊姊一下班,你媽就叫她進廚房?」她指著手錶。「喂,都兩個小時了耶!上班這麼累,還要花兩個小時煮飯,不是折騰人嗎?」
田蜜和田甜在同一家旅行社工作,同進同出習慣了,哪怕田甜已嫁人,田蜜還是喜歡跟姊姊一起上下班。
「可以開飯啦!」這時,田甜正好從廚房走出來,一臉笑意,對著兩人說。
看到田甜,柳懾疲累了一天、又被田蜜磨得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滿滿的喜悅充斥著每一個毛孔。
別怪他現實,婚前還經常加班住在警局裡,婚後卻想盡辦法要回家,實在是老婆的魅力太大。
他欣賞著田甜的盈盈淺笑,所有的疲累和委屈瞬間都消失了。
他走進飯廳,柳母正在為大家添飯,同樣笑彎了一雙眼兒,顯然婆媳倆剛才在廚房裡合作愉快,這像是有婆媳問題嗎?
「來了。」他喊一聲,不著痕跡跟田蜜說:「你看我媽和你姊笑得多開心,怎麼可能有婆媳問題?」
「我姊不管什麼時候都笑得很開心。」田蜜給他一個白眼。「姊姊很單純又天真,你不知道嗎?」
單純的是你吧!柳懾在心裡想,田甜不曉得多機智聰明,那腦袋分析起事情,比終極電腦還厲害。
田甜迎上來,先跟田蜜說:「去洗手。」
「我又不是小孩子。」田蜜嘟著嘴,還是去洗手了。
田甜朝柳懾露出一抹清新笑容。「今天媽教了我好幾道你喜歡的菜,我做得很辛苦,你可得全部吃完喔!而且不准說難吃。」
他的手情不自禁摟住她的腰,嗅聞那迷人的玫瑰香氣,致命的魅惑。
「要不然你先泡杯蜜茶給我,甜了我的嘴,自然說不出難聽話。」好想吻她,但場合不對,忍一下吧!晚上就可以好好親個夠。
「蜂蜜用完了,泡咖啡的方糖怎麼樣?」
他做個噁心欲嘔的樣子。
「懷孕了?」她拍拍他的肚子。「保重,這可是入門喜。」
「輕點拍,柳家的第十代單傳。」他指著自己的腹部說。
柳母在旁邊看著小倆口鬥嘴,心裡滿滿的幸福,就知道他們會合拍,不枉她費盡心思湊合他們,兒子的未來有了保障,她要有個萬一,也不擔心了……
晚上十點,柳懾洗好澡從浴室走出來,看見田甜還趴在化妝台前抄抄寫寫。
「忙什麼?十點了,你不洗澡睡覺,明天會沒精神上班喔!」
「寫食譜。」她頭也不抬地說。「對了,小蜜跟我抱怨,自從我們結婚後,你一直在疏遠她,現在都不講故事給她聽了,這是標準的新娘娶進門,媒人丟過牆,太不應該了,她叫你要好好檢討。」
「哪……有這種事?」一提到田蜜他就渾身不自在。
田甜好奇地抬起頭瞥他一眼。「幹麼?開個玩笑而已,你反應這麼大?」
「你神經過敏啦!」不敢看她,他藉著轉身取睡袍避開她的視線。
「你先看看你手中的睡袍,再來想是不是我神經過敏。」她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睡袍……呃!」他真的是太緊張了,竟然拿到她的睡袍;趕緊換回自己的。「款式一樣,難免拿錯嘛!」
「雖然樣式相同,但一件粉紅、一件天藍,這樣也會搞錯?」她放下筆,來到他身邊。「你,不太對勁喔!」
「我好得很。」他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低下頭,兩片唇緩緩地從她的額游移到臉頰、再到那紅嫩如櫻的唇。「精神好、體力更好,不信你可以試試。」
她笑著說:「這是不是叫做轉移注意力?」
「胡說。」他吻上她纖細的脖頸,聞到淡淡的玫瑰花香,身體立刻燙得像要冒火。「好香,就好像歷史上有名的香妃,身體自然散發香味。」
「神經,我長這麼大,也沒人說過我有體香,是你鼻子有問題吧?」
「我真的有聞到。」只要跟她靠近一點,這股香氣就直往他骨髓裡鑽,弄得他心癢難耐。
也許這就是緣分,她的芬芳只有他能採擷與享用。
「你啊……一直轉移話題,小蜜有這麼恐怖嗎?」田甜兩手圈著他的腰。「還是你做了虧心事,心裡不安?」
他的舌輕叼住她白玉般耳垂,輕咬一下。「我行得正、坐得直,為什麼要心虛?」
「不知道啊!」她的手移到他的臀部,緩緩畫著圈。「你這個人總是想得多,說得少,誰能猜到你的心思?」
「小姐,沒有證據是無法起訴犯人的。在這種情況下,法官一般會判犯人無罪。」他笑著解她襯衫的扣子。
「好吧!本席宣判你無罪。」她用力拍一下他的臀部。「不過……小蜜還小,所以愛黏人,崇拜英雄,如果她跟你撒嬌的時候,別拒絕伸出你的手,OK?」
「我從來也沒有拒絕她。」頂多就是保持一點男女之防的距離,但這是本來就該有的禮貌吧!完全的親密應該只保留給自己的親人。
「我知道,你如果拒絕她,就不會容許她每天在家裡賴到八、九點,甚至三不五時的過夜。可這樣還不夠,請你不要將小蜜當成普通的女人,就當她是你的親妹妹,妹妹跟哥哥撒嬌,很正常吧?」
「小甜,親兄妹間的撒嬌我明白,可是……我和小蜜……」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明,問題是,田蜜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並非他的親妹妹啊!
「我明白你的顧慮,不就是怕日久生情,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嚇一跳,原來她清楚他的顧慮。
田甜反問:「重點是,你會因此而出軌嗎?」
自己選的老公,她是萬分信任的,所以才會請他多多包容稚氣的妹妹。田蜜是遺腹子,沒有享受過父愛,雖然媽媽和姊姊都寵她,但畢竟無法取代父親的地位,好難得有個姊夫可以讓田蜜撒嬌,她肯定會加倍依賴的。
田甜瞭解這一點,現在她也要說服老公體諒妹妹。
「當然不會,婚姻是一生一世的,我既然結了婚,就會對婚姻忠誠,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離婚。」
「我相信你。我們很像,都是很理智的人,做任何事都會先在腦子裡分析一遍,像我們這種人是不會被激情沖昏頭而幹出傻事的,反而容易因為想太多而鑽進牛角尖。」
汗!她把他看得太清楚,讓他瞬間無言。
田甜推開他壓在她身上的身子。「既然我們的理智可以控制住情感,那為什麼不能拋去一些無謂的框架,對身邊的人好一點,也讓自己舒坦一些?我想每天拒絕小蜜說故事的要求,你心裡也不好受吧?」
又被她說中了。他確實覺得對田蜜有些過於嚴厲了,心裡有著小小的不安。
可又因為他之前弄錯過相親對象,讓他現在對田蜜親近不對、疏遠也難,好像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很多事情只在一念之間,你想通了,就解脫了。」她拍拍他的肩。「我會為你祈禱的。」她又走回梳妝台抄寫食譜去了。
瀑布汗!她不會知道他弄錯相親對象的事吧?不太可能,這件事只有他和鄭士衷知道,他沒說,鄭士衷又不是大嘴巴,她不可能發現才對,他千萬別自己嚇自己,自露馬腳。
「到底是你想太多,還是我想太多?總覺得你話裡有別的意思。」
她笑得很賊,就像只偷著腥的貓兒。「想知道我話裡真正的意思嗎?」
他心一跳,居然沒勇氣聽真相,四下望了望,視線最後定在梳妝台的食譜上。「這是工作嗎?一定要在今晚完成?」
她斜睨他一眼,見他狼狽地低下頭,也不逼他,只道:「這是媽給我的家傳食譜,都是她做菜的秘訣。」
「原來是這種小事。」他啼笑皆非。「我們都結婚了,之後你還有很多時間跟媽學做菜,不急於一時吧?」
「我是不急啊!可媽好像很急,每天我一下班就拖著我進廚房,似乎拚了命要教會我所有你喜歡吃的菜。可惜我在廚藝上沒天分,一時也做不出媽想要的味道,只能先拿筆記下來,之後再慢慢研究。」
柳懾想起田蜜說的婆媳問題,難道媽是故意的,要趁新媳婦過門,先給個下馬威?
但他記憶中的母親不是這種人啊!她一直很遺憾沒生女兒,希望他盡快娶個老婆,讓她當女兒疼,沒理由會虐待媳婦。
「小甜,你跟我媽相處上沒問題吧?」
「會有什麼問題?」不是她自誇,她的人際關係一向很好,雖然不敢說交友滿天下,但絕對不樹敵。
「小蜜說,你上了一天班已經夠累了,回到家,媽又拖你進廚房,一待就是兩個小時,懷疑你們有婆媳問題,要我注意點。」
田甜翻了個白眼。「小蜜就愛胡思亂想,你別跟著她起舞。」
「但如果你既要上班又得做家事,真的太累,我可以跟媽說一聲,請個傭人回家幫忙,讓你們倆輕鬆一點。」
「哪怕你找個五星級飯店的大廚來,媽也不會把家傳食譜教給對方的。我總覺得,她是故意、而且很急迫地想把你喜歡吃的菜色都教會我,以便我能把你照顧得更好。」
「什麼意思?」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但合起來他就不明白了。
「就是……你有沒有發現,媽有點不太對勁,她像被什麼東西追趕著,很著急要完成某些事。」
他現在相信田蜜所謂的婆媳問題了。「也就是說,你跟媽在一起,壓力很大。」
「我是有壓力,但重點不在這裡。」她敲一下他的頭。「你不要被小蜜影響,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好嗎?我的意思是……舉個例子,前些時候你被冤枉殺人,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哪還會有心情籌備婚禮,當時我也跟媽說過,不如等你忙完再結婚,但媽執意如期舉行婚禮,她很堅決,態度強硬到讓我有點訝異。」
「因為我是九代單傳嘛!媽緊張我的婚事也很正常。」
「真這麼簡單?」
「不然會有多複雜?」
「我覺得媽有事瞞著我們。正是這件事讓媽急著給你娶老婆,又填鴨似地教我一堆做菜的手法。」
「現在是你想太多了,聰明的小姐。」他笑著指指她的頭。「剛才是誰叫我別鑽牛角尖的,同樣的話奉送給你。」
「你怎麼就不相信……」她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他接了手機,臉色頓黯。「有案子了,我要出去,你先睡,不用等我。」遺憾啊!他本來想今晚好好跟她溫存一番的,這些該死的罪犯,就不能讓他清閒幾天?!
她點頭,幫他取來外出的衣物。「你忙吧!不過有空時記得跟媽聊一下,我真的覺得她心裡有事。」
「知道了。」他嘴上這麼說,心裡沒太在意;只記得出門前先狠狠吻她一遍,稍滅一下慾火再說。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一個人的精神和體力是有限的,當他全部奉獻在工作上時,勢必要犧牲其他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