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感Ⅱ 第六章
    狼狽跑出來的野羽烈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沒有用耶,可是他相信方纔那種壓迫感十足的恐怖場面,換作是其他人,反應必然也是和他如出一轍。  

    要他以卵擊石,倒不如叫他去跳斷崖還來得輕鬆簡單點。  

    然而,人是順利的逃脫了,他卻把書包與外套留在那兒。  

    怎麼辦?這下不回去拿不行,那裡面還有他下星期上課要交的作業耶!  

    野羽烈沮喪地垂下雙肩,為自己這陣子倒媚不斷的哀運哀歎連連。  

    他念頭一轉,算了!反正離下星期上課還有三天,他還是等索倫煌正氣消了之後再來想辦法好了。  

    他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鐵定又會換來老媽一陣叨念。  

    入夜的東京燈火通明、燦爛非凡,有別於白晝時的素雅高貴,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畫上一層彩妝般明艷照人。  

    輕柔的涼風吹來,野羽烈身子不禁瑟縮了下,儘管目前的天氣還算穩定,夜晚的氣溫也算是舒適宜人,但若只穿著一件短袖薄衫實在是梢嫌單薄了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那時忘了把外套一併帶走,只能說自己活該了。  

    不只如此,他連手錶都丟在人家桌上,如此丟三落四的情況雖說情非得已,但他也該好好反省一下。  

    推算一下時問,現在大概八點多了;如果時間捉得準大概可以趕上五十六分那班車,他得快點才行!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微微小跑步起來。  

    只是,他的衰運似乎還未結束——  

    砰的一聲!他撞上人了……  

    「哇嗚!」他撞到一個塊頭比自己大一倍的傢伙,差點被撞飛出去。」對不起,我因為在趕時間,不小心撞到你了。」揉著發疼的額頭,野羽烈低著頭道歉。  

    嗚……好痛!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好像特別會撞到人。  

    低著頭道完歉,他打算繞過去趕車,手臂卻猝然被抓住。  

    搞什麼,他都已經道過歉了還想怎樣?想打架呀?  

    皺起秀眉,野羽烈的神情相當不友善的瞪向他。  

    死高個兒,長得高了不起嗎?想要以高欺矮?他可不會怕他!  

    「你是野羽烈,你不記得我了?不過這也難怪!」笑逐顏開的陌生男子顯得有些困窘的說著。  

    睜大一雙圓亮的美眸,野羽烈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名陌生人:他的五官分明,臉部線條剛毅、稜角有型,俊逸不羈的濃眉下有雙溫柔而深邃的眼眸,搭配上挺直的鼻樑與堅毅的雙唇,給人相當有個性的感覺,再加上他那近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傲人身高,如果見過他自己應該不會忘記啊!  

    在記憶庫裡又翻箱倒櫃的找了一遍,野羽烈還是想不起來這傢伙是誰。  

    該不會又是一個想跟他搭訕的討厭鬼吧?  

    「我是班上剛轉來沒幾天的稻川廣熾。」率真的笑了笑,他單手拉開外套露出穿在裡面的制服。  

    聽他這麼一說,野羽烈這才想起幾天前班上好像來了一位轉學生,於是他連忙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來,「嗯,你好。」  

    噢!這真是太丟臉了,他竟然連自己班上的同學都認不出來,還誤以為人家是登徒子,如果被班上的同學知道一定會被恥笑好幾個月的。  

    十天前,也就是這傢伙轉學來的第一天,他因為某個不可抗拒的因素,說明白一點就是他那天又因睡過頭而遲到了。  

    所以,當時他根本不知道班上來了一位新同學。直到放學後高源肇不經意地提起這號人物,他才曉得原來班上來了個轉學生。  

    之後,他便忙著準備考試,也就理所當然、徹徹底底地忘掉這一回事。  

    「抱歉,我剛才嚇到你了。」  

    「沒有,是我先撞到你,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  

    「沒關係,倒是我這張凶臉常嚇到人才是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臉,稻川廣熾以無比認真的表情說道。  

    稻川廣熾並不是一個十分熱絡的人,平時話不多、也很少笑,再加上有張不怎麼有親和力的冷酷臉孔和過高的身高,難免使人產生一種距離感。  

    不過面對野羽烈時,話不多的他卻不自覺地暢所欲言,這可能是和野羽烈給他的感覺毫不矯情做作有關吧!  

    他挺喜歡眼前這位率真的野羽同學。  

    噗哧一聲,野羽烈毫無形象的大笑出聲,這麼做雖然很不禮貌,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呵……對不起,我不是在取笑你,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挺有意思,也很會講笑話。」托他的福,他原本煩悶的心情在瞬間輕鬆不少。  

    「是嗎?」沒多說什麼,稻川廣熾靜靜地等他笑完後才開口:「你剛說在趕時問……還來得及嗎?」  

    經他這麼一提起,野羽烈不由得槌了下頭,「糟糕!我差點忘了。我原本是打算趕八點五十六分的車回家的,不過我忘了帶表所以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點了?」他乾笑著說。  

    「現在已經九點零八分。」稻川廣熾低頭瞥了下手上的表後道:「我家就在前面,你等我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去好了。」  

    「開車?你有駕照嗎?」他可不想待會兒被老媽從警察局給保出來。  

    「有。」簡單地回了句,稻川廣熾丟下半信半疑的野羽烈,快速地朝一棟房屋跑去。  

    緊盯著眼前的這一幕,野羽烈再度驚訝得張大了嘴,不過不是因為眼前這輛耀眼火紅的跑車,而是對稻川廣熾感到不可思議。  

    等野羽烈坐定繫好安全帶後,稻川廣熾緩緩地開口:「去年家裡有事,所以我休學了,今年復學,比你大一歲,我絕不是無照駕駛。」  

    野羽烈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這輛跑車上,他輕應了聲後說:「你這輛車子很貴吧?」  

    他從以前就想買一輛這樣的車子了,可依他家目前的經濟狀況,別說二手車了,他連摩托車都買不起呢!  

    「這車不是我的,是我哥哥的。我不太喜歡這類型的車子與顏色。」  

    「這也很棒啊!像我老爸就對他的車子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連碰都不給我碰一下。」真是小氣巴拉的。  

    「那是因為你還未成年他當然會擔心。」  

    「是嗎?」野羽烈聳聳肩,他倒是認為他老爸是怕愛車被他搞壞。  

    「我想你並不只有哥哥,一定也有個妹妹或弟弟吧?」看著窗外風景的野羽烈倏地轉過頭,丟下這句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話。  

    不曉得他為什麼這麼問,又為什麼會知道,稻川廣熾老實地點點頭,「我是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你怎麼知道?」  

    野羽烈勾起一抹輕鬆的微笑,「那是因為你剛剛講話的語氣,就好像哥哥在念弟弟一樣!」  

    「你是獨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說這話的野羽烈顯得有些寂寞。  

    「不是。」再度將頭轉向窗外,他繼續說著;「我有一個妹妹,不過我卻滿想要有一個哥哥的。這樣的話,如果有什麼煩惱也有一個人可以商量。」  

    看了他一眼,稻川廣熾遲疑著要不要問出口。  

    「你是在為感情的事煩惱。」他鐵口直斷的斷言。  

    「你……」野羽烈倏地回過頭,眸中有說不出的驚訝。  

    他怎麼會知道?  

    「你的臉。」稻川廣熾回答他心中的疑問。  

    「臉?」奇怪,他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為情所苦的感覺。」稻川廣熾清晰明白地點出。  

    「咦!」野羽烈本想笑著否認,最後還是誠實的回答:「是這樣沒錯。」  

    「有那麼明顯嗎?」他低喃的說著,像在問自己又像在問別人。  

    趴在車窗前,突然好想找個人說說話的他不自覺地說:「老實說,我剛才打了喜歡的人了。」  

    「故意的?」稻川廣熾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專心開他的車。  

    「怎麼可能!」野羽烈激動地喊了出來。  

    「那就好了。」  

    「可是……他看起來非常非常的生氣。」野羽烈小聲的說道。如果索倫煌亞當時手上有槍,大概會一槍斃了他吧!  

    「去和她道個歉吧!」車子慢慢在離野羽烈家不遠的馬路旁停了下來。「放心,只要你們是真心的喜歡對方,沒什麼誤會是解不開的:何況女孩子生氣時,最需要的就是情人的呵護與關心。」  

    「謝謝你!」面對眼前這個體貼的好同學,野羽烈發自內心的感謝。  

    如果對方是個女孩子或許能照他所說的去解決,但他所喜歡的人卻是索倫煌亞啊!他越來越不確定索倫煌亞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雖然他答應跟自己交往,但他卻一直有種被他要著玩的感覺。  

    他們真的是兩情相悅嗎?會不會到最後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呢?  

    稻川廣熾揉揉野羽烈那頭軟順的秀髮,壓低聲音詢問:「要去找她嗎?」  

    野羽烈想了想,還是搖了頭,「現在太晚了,我想還是過幾天等他氣消了再說吧。」他也很想馬上見到他跟他道歉,但此刻卻提不起半點勇氣來。  

    不想再繼續談剛才的話題,野羽烈轉了個話題:「你既然是剛轉來的,那你現在應該還沒有加人學校的社團吧?」  

    不知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野羽烈的刻意轉移話題,稻川廣熾也非常合作的回答:「沒有。」  

    「那正好,你要不要加入籃球隊?你長這麼高,一定很適合打籃球。」說起籃球,野羽烈整個精神都來了。  

    不久後他們就要比賽了,如果能在這時增強戰力的話就多一分勝算。  

    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不是嗎?  

    「好是好,可是我只打過一陣子,而且也很久沒有碰籃球了。」  

    「沒關係啦!像高源肇他也打得不怎麼樣,但防守能力卻很強,你又長得這麼高一定沒問題。」拉到一個有力的戰將,隊長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吧!」稻川廣熾回握住野羽烈大方伸出來的手。  

    「那就這麼說定了,拜羅!」  

    「野羽……」  

    叫住正打開車門要下車的野羽烈,稻川廣熾關心地說:「下次如果還遇到什麼事讓你心煩鬱悶,我很願意再當你的垃圾桶。」  

    「嗯。」野羽烈輕輕地應了聲,回送一抹真誠的笑容後就下車了。  

    「我回來了。」回到家的野羽烈在玄關處喊了一聲。  

    「你這孩子竟然玩到連書包、外套都要別人替你送回來呀!」  

    瞪著正在脫鞋的野羽烈,野羽烈的母親實在不知該拿這個糊塗的兒子怎麼辦才好。年紀都不小了,卻還像個三、五歲的孩子一樣老是掉東掉西的,真是教人不放心。  

    替他送回書包、外套?  

    野羽烈驀地停下動作,心頭一陣緊縮,是索倫煌亞嗎?  

    「媽,那……他人呢?」野羽烈急切地問著。  

    「剛走啦!」望著忽然大喊出聲的兒子,她無奈地白了他一眼才說。  

    剛走!那他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  

    「媽,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匆促地穿上鞋,野羽烈又跑了出去。  

    結果那天晚上,追出去的野羽烈還是沒能找到索倫煌亞。  

    從那天到現在為止,已經有整整五天了,這兩天上學他還故意遲到,以為可以用這種方式見到索倫煌亞,卻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那天自己下手太重把他打傷了,所以他才沒來學校?  

    咚的一聲,野羽烈的椅子突然被人從後頭踢了一下,讓坐在椅子上發呆的他嚇了一跳,同時暗叫一聲。  

    「你在發什麼呆,老師已經在注意你了!」身體往前移,高源肇壓低聲音警告野羽烈。  

    「啊——」順著對方暗示的視線,仍在狀況外的野羽烈不禁往前一看。  

    哇!他完全忘了現在還在上課,而且還是上數學課!他竟然敢當著老師的面發呆,這下麻煩可大了。  

    果不其然,數學老師正火冒三丈地瞪著他,那眼神好像是在說:野羽烈,我當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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