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君 第七章
    胭脂緩緩掃了眾人一眼,見他們個個眼裡都是堅定之色,情知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回頭望一眼蘇雪衣,見他臉上一片淡然之色,顯然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他的敬重憐愛不由又添了幾分,遂把心一橫,回過頭道:「姑娘這話真叫人好笑,你雖是絕世宮的貴客,也不過只是一個客人,怎麼就發號施令起來。這豈不有違你身為客人的本分?」  

    芳和郡主一時語塞,心中惱怒,卻聽褚良早大怒道:「糊塗,姑娘是什麼身份,難道你不知道?她將來就是咱們的主母,絕世宮上上下下哪個不知。你竟敢違抗她的命令。」  

    蘇雪衣心頭劇震,抬眼看向芳和,雖不能看清她的面目,卻也能從眉目之間瞧出她神情甚為得意,當下只覺一顆心似被人生生撕成了兩半,不由眼前一陣發黑,身不由主倚在了床欄之上。  

    胭脂心知走到這一步也只能一博了,遂冷笑一聲道:「將來的事倒也難說,我一個丫頭,見識短淺,也不用去想,單說現在,姑娘和宮主可還沒有什麼關係吧,姑娘說是嗎?」  

    芳和郡主再厚顏無恥,也不能拿自己的女兒清白來撒謊,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是又怎麼樣?」  

    胭脂道:「這就是了,慢說姑娘現在還不是宮主夫人,就算是了,朝廷裡還有規定,皇后都不干政呢。姑娘如今就要趁宮主不在殺人,敢問姑娘,宮主若回來了,你怎麼向他交代?」  

    芳和心頭一凜,暗道:「倒不可小看了這個丫頭,果然有點見識。」遂緩了口氣道:「我又何嘗願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殺人,實話告訴了你吧,這其實便是你們宮主的意思,不信你去問粉黛。」  

    胭脂道:「我自然會問。」忽見粉黛走進來,眼含淚光道:「胭脂,你讓開吧,這的確是宮主的意思。說穿了,姑娘也是一片苦心,為了公子好,你就別再堅持了。」  

    這一番話就如一個焦雷一般,轟的胭脂目瞪口呆,一時間只覺手腳都涼了,暗道宮主怎可如此狠心。就這樣殺掉蘇雪衣。  

    褚良得意的大笑,便要拔劍上前,忽然又看到眼前白影一閃,一愣神間,腰畔之劍已被蘇雪衣奪走。  

    他又是羞惱,又是驚詫,暗道蘇雪衣的武功竟如此高明,看來此番必經苦鬥。所幸宮主必定派了七殺手監視於他,到時只須叫出他們來,定可勝券在握。  

    正自琢磨間,忽見蘇雪衣仰天長笑起來,說不出的淒歷,良久方歇,黯然淚下道:「獨孤,慕容,你要我的性命,隨時都可以拿去,何必要假手這些人。你應該知道,死在他們的手裡,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恥辱。你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我,哈哈哈,你休想,我絕不會讓你如願的。」言罷倒轉劍尖,凝起畢生功力,一劍向自己胸膛刺了下去。  

    蘇雪衣的武功本就甚高,這一次又是他全力而為,別說胭脂了,就連褚良這樣的高手也是無力阻止,眼看一場悲劇就此釀成,忽聞一道風聲直奔蘇雪衣而來,以快捷無比的速度擊落了他手中的匕首,蘇雪衣正在病弱之時,更是被這強大無比的力道擊的向後退了幾步,方一下子坐倒在床上。  

    所有人全部目瞪口呆,蘇雪衣更是驚詫,世上竟有如此武功的人,向地下看時,不過是一枚小小銅錢,這令他更為驚恐,抬眼看向門外,只見獨孤傲滿面寒霜的走了進來。  

    這下子除了胭脂,粉黛和蘇雪衣,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尷尬,惶恐起來,褚良剛要張嘴說什麼,獨孤傲已冷冷的道:「你給我出去,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說完不帶任何表情的看了芳和一眼,冷哼了一聲道:「你也一樣,出去。」  

    一瞬間,人走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胭脂和粉黛留在這裡,獨孤傲的神色才和緩下來,先到蘇雪衣的身邊,看了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良久方舒出一口氣道:「幸虧我半路上回來了,否則可真的要抱憾終生了。」言畢回頭望著粉黛,森冷的道:「你果然是個好丫頭,倒懂得隨機應變啊,你看著那郡主來了,就以為她最大了是嗎?把我的吩咐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念在你服侍我多年,准你留個全屍自盡,你去吧。」  

    粉黛花容失色,看一眼獨孤傲沒有絲毫表情的面孔,情知這次不可挽回,一旁早急壞了胭脂,她和粉黛一起服侍了獨孤傲這麼多年,焉能沒有感情,忙跪下哭道:「宮主請饒了她吧,奴婢知道粉黛不是這樣的人,請……」話未說完,已被獨孤傲冷冷的打斷:「胭脂,你這次有功,我自會封賞,但功是功,過是過,兩者不能相抵,你下去吧。」  

    胭脂見狀,心中也不由亂了,獨孤傲竟是立了心要殺粉黛,再也顧不上什麼尊卑,大聲道:「宮主,我們做奴婢的,命薄如紙,胭脂也不敢抗爭什麼,只是粉黛乃是被姑娘蒙蔽,宮主對姑娘一聲不問,就要殺粉黛,這未免太不公了,哪怕讓粉黛戴罪立功呢……」  

    忽聞獨孤傲森寒笑了幾聲:「誰說我一聲不問,我敬著她,她就是郡主娘娘,我若要殺她,一樣是荒野裡的一堆白骨。」他又冷冷笑了幾聲,只讓胭脂不寒而慄,暗道這次風波必不會善了,不知要多少人掉腦袋了。  

    正心焦間,卻聽蘇雪衣幽幽歎了口氣道:「如果是我求你,對他們網開一面呢?」  

    獨孤傲霍然轉身,不能置信的望著蘇雪衣:「雪衣,你說什麼?她們險些害了你的性命,你還為她們說話?你怎麼這麼傻……?」話未說完,便被蘇雪衣打斷。  

    他凝視著獨孤傲的眼睛,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我是傻,我就是個這麼傻的人,獨孤,你不是早就知道嗎?不然我們何至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話未完,心中難受之極,回頭悄悄彈去了一滴淚水。  

    獨孤傲看他淒涼的背影,想到兩人便像是永遠不相容的水與火般的關係,錚錚鐵骨不由都化作了繞指柔情,一時間只覺萬念俱灰,長歎了一聲道:「算了,你既這樣說,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就當作是為你積點功德,好歹要把這病撐到漱玉回來的時候。」說完狠狠一瞪粉黛:「今日之事我且記在賬上,下次若再犯,定殺不饒,你要知道是誰救下了你,日後好好服侍,否則你知道我的脾性,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蘇雪衣看著他的無上威嚴,忽然覺得感傷,獨孤傲見他又怔怔的流淚,忙問他怎麼了,蘇雪衣方哽咽道:「沒什麼,只是忽然發現我其實並不認識你。就在剛才,我才發覺,你是獨孤傲,不是慕容臨。」  

    獨孤傲見他又鑽進了牛角尖,不由發急道:「雪衣,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就是慕容臨,那個對你無怨無悔的癡心的慕容臨……」他話未說完,蘇雪衣已激動的大喊道:「不是了不是了,慕容不會動不動就用殺人來維護自己的威嚴,他喜歡說喜歡笑,他不會前一刻還和自己的丫頭鬥嘴,下一刻便要殺掉她,完全不念一點舊情。你不是慕容臨,你是獨孤傲,高高在上的絕世宮主。慕容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一邊說一邊早痛倒在床上。  

    獨孤傲沉默不語,看蘇雪衣不住的重複著:「他已經死了,慕容已經死了」的話,他自己彷彿也能感受到對方那刻骨銘心的痛楚,輕輕將蘇雪衣擁入懷裡,他歎了一聲:「雪衣,我承認,做絕世宮主確實要無心無情,但我永遠不會對你這樣的,我對你的心永遠不會改變……」  

    蘇雪衣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打斷他道:「那有什麼用,你能為了我重新變回慕容嗎?不要你的威嚴,不要你的冷酷,把對我的情意分一點給別人,不要什麼事動不動就用鮮血來解決,你能嗎?高高在上的獨孤宮主,你能做到嗎?」  

    獨孤傲深深的看著他,他太明白這個情人了,在他的生命中,由始至終都是一顆善良的心,雖然他做了捕頭,對壞人是絕對的無情,但對弱者,他卻是同情有加,這份同情佔據了他大部分的感情空間,甚至超過了他對自己的情意。  

    總要有人退一步吧,他無奈的想,將蘇雪衣柔弱的身子擁的緊了一點,他笑著安慰道:「好吧,我答應你,我會慢慢的改變的。雪衣,你知道我就是這樣無心無情的過了這麼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改過來,但我答應你,我會為了你逐漸改變的,你就在我身邊一直監督著我好了。要是你離開了,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回到從前。」  

    蘇雪衣看著獨孤傲對自己調皮的笑了一下道:「怎麼樣,我這個留住你的方法高明吧,你若想我的丫頭僕人不再受苦,就要留下來為他們撐腰呢。」一瞬間,他又想哭,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埋首在獨孤傲的懷裡:先就這樣吧,這樣的獨孤傲是他拒絕不了的。就讓他再沉淪幾天,等到夢醒了,等到痛苦將自己滅頂的時候,最起碼還可以有一份甜蜜供他回味咀嚼。  

    第二天,獨孤傲便去找到芳和,兩人一語不和,立時翻臉。那婚約本來獨孤傲從來沒回應過,才讓芳和以為他已默許,如今關係破裂,獨孤傲便趁機表現了自己不會對那個所謂的婚約負責,芳和一氣之下,憤憤離去,只等著看他和蘇雪衣會有什麼下場。

    ***

    浮著淡淡梅香的暖閣兒裡,簾幕低垂,蘇雪衣正在裡面睡午覺。胭脂和粉黛在屋外一邊做女紅,一邊小聲的說著話。  

    獨孤傲走了進來,兩人忙起身迎接。胭脂小聲道:「公子正睡著呢,宮主可要進去嗎?」  

    獨孤傲向裡望了一眼,搖頭道:「不了,好像睡的很熟的樣子,難得他能有這麼一個好覺,就隨他吧。」說完在外間桌子上坐了下來,粉黛忙倒了一杯茶來。他慢慢品了一口,也就放下,問粉黛道:「今日裡咳嗽的可強了些嗎?有沒有咳血?」  

    粉黛答道:「咳嗽倒沒見大好,只是沒咳血。精神也不錯,宮主放寬心好了。」  

    獨孤傲笑著點了點頭,蘇雪衣的病現在已成為他的一塊心病,獨孤漱玉一天不回來,他一天放心不下。看了看胭脂道:「漱玉怎麼還不回來,他當初離開的時候怎麼說的?」  

    胭脂搖了搖頭道:「走的時候只說時間不會太久,誰知這都過了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回來。我擔心的是,這藥馬上就要吃完了,如果漱玉少爺還不回來,可怎麼辦呢?」  

    獨孤傲一提到這個問題,也不由煩心起來,忽聽門外傳來一道笑聲:「呵呵,看來我很有人緣啊,才一個多月而已,大哥和可愛的胭脂粉黛就已經這麼想我了。」隨著笑聲,獨孤漱玉就那麼突然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啊,漱玉少爺。」胭脂和粉黛忍不住興奮的尖叫起來,獨孤漱玉還穿著自己時代的衣服,更是顯得玉樹臨風。忽見獨孤傲狠狠瞪了她們一眼,這才想起蘇雪衣還在睡覺,立時嚇的噤聲不語。  

    獨孤傲強忍著興奮之情,一掌拍向獨孤漱玉的肩膀:「好小子,你倒玩瘋了,現在才捨得回來。」  

    獨孤漱玉敏捷的向旁邊一躲,笑嘻嘻的道:「大哥,我禁不住你的力道。」說完皺眉苦臉的道:「你還怨我,這時候能回來就謝天謝地了呢。我回去後才知道,發生了一場大疫情,我們院長找我都找瘋了,結果連會都沒開,就和別的醫學界專家被關到實驗室裡研究藥物和疫苗了。」  

    獨孤傲點點頭:「那是研究出來了,你才回來的?」  

    獨孤漱玉一撇嘴:「什麼了,我是想著你的吩咐,覺得你可能已經把他帶回來了,才抽空跑這一趟的。等一下我看看他的病情,留下些藥,還是要回去的。我這麼跑來跑去,可把可憐的阿里累壞了。也不知耗了他多少法力。」說完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獨孤傲心中雖不想讓獨孤漱玉回去,卻也明白這是強人所難。於是引著他到了蘇雪衣的床邊,他知道蘇雪衣向來淺眠,應該早被驚醒,遂輕聲喚道:「雪衣,起來一下,不是我自賣自誇,我這個弟弟是不折不扣的神醫,讓他給你看一下。」  

    蘇雪衣撩開了簾子,好奇的打量著這個衣著怪異的醫生,見他也正在看著自己,笑道:「這麼幾天,就瘦了一圈了,大哥你怎麼照顧人家的。」說完幫蘇雪衣躺下,又把了把脈,然後起身道:「大哥,我簡單看了一下,病情雖然挺重的,但離生命危險還挺遠的,我們的藥馬上就要研究出來了,等得及的。」說完出得門來,給胭脂留下一包藥,說了吃法,便又匆匆的去了。  

    這裡獨孤傲放下心來,十分高興,扶著蘇雪衣出得房來,順著秘道出了地下宮殿,只見窗外正是夕陽西下,雖然美景無限,但不知為什麼,獨孤傲和蘇雪衣的心中卻都升起了一股淒涼之感。  

    轉眼間,蘇雪衣與獨孤傲在地下宮殿裡已住了半月有餘,這段時間裡,兩人都絕口不提公事國事,只因蘇雪衣知道,藍挺馬上就會帶著對絕世宮最大的威脅前來,這或許是兩人在一起的最後時光了。他不想破壞掉這溫馨的氣氛。而他不提,一直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的獨孤傲自然也是不肯提起來增加兩人的矛盾。  

    這一日,兩人正在「枕風亭」裡下棋,胭脂和粉黛在旁邊伺候著,忽見大護法封雲帶著一名探子匆匆前來,獨孤傲見他面色凝重,便知是有事發生,停了棋子,溫言道:「到底什麼事,連我們向來穩重的封護法都如此匆忙?說來聽聽吧。」  

    封雲看了一眼蘇雪衣,欲言又止,蘇雪衣便起身道:「你們先說正經事吧,我去走走。」  

    獨孤傲一把將他扯回,不悅道:「封雲,雪衣和我們立場雖然不同,但他已經被我軟禁在這裡,有什麼事你不必瞞他,就在這兒說吧。」  

    胭脂和粉黛對望了一眼,心道:宮主真的是被雪衣公子迷住了,連這種事情也不迴避。卻聽封雲只得無奈道:「宮主,鎮子上前些天來了一群身份不明的商人,足足有十幾量比尋常馬車高大兩倍的車輛,不知裡面裝的什麼,屬下仔細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商品用得著這樣高大隱秘的車子,因此覺得可疑,宮主看我們是否應當派人去查看一下呢?」  

    蘇雪衣心中一凜,他知道是藍挺到了,只是他沒有想到藍挺竟把那種東西全部帶了來,可見他這次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來的。  

    他見獨孤傲還在皺眉凝思,整顆心不由都痛得揪了起來,終於……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他和獨孤在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後,終歸還是要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獨孤傲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雪衣,你覺得這件事情確實透著古怪嗎?」  

    蘇雪衣強忍悲痛,強顏對他一笑道:「獨孤,我們畢竟立場不同,這話我不能說,也不該說,你如果就是放心不下,絕世宮高手如雲,讓人一查不就是了。也不費什麼力。」  

    獨孤傲點點頭,對封雲道:「也好,你就去看一下吧,別讓人察覺到。」  

    封雲領命而去,這裡獨孤傲和蘇雪衣接著下棋,獨孤傲本沒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蘇雪衣卻不同了,雖然有自信封雲認不出那車中之物,但他們和絕世宮這場鬥爭卻畢竟已到了最後關頭,因此難免心神不寧,只是他控制能力實在過人,雖然心中傷痛憂慮,面上卻毫不變色,下棋也不受絲毫影響,唯恐惹了獨孤傲的疑心。  

    情況正如他所料,封雲回來後便向獨孤傲報告。說是他多心了。那些東西十分巨大,雖然是鐵鑄成的,但沒有任何威力,連個刃也沒有,還說自己不放心,到底問了商隊的人,他們說這是專門從波斯運回來的,都是上好的鐵鑄成的,準備回到中原後拆掉打造鐵器,一定會賺大錢。獨孤傲聽他這樣說,更加放心,不過幾天,已把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又過了兩日,蘇雪衣算著藍挺應該快有所行動了,可能是老等不到自己出現,才拖延至今。記起自己信裡曾說過,如果初二仍不見他,就證明他已喪生在獨孤傲的手下,請他全力施為,滅掉絕世宮。算了一算,明日便是初二了,藍挺在午時一定會動手的。  

    因他身子病弱,獨孤傲又經常陪在他身邊,因此上警衛便鬆了很多,但此時的蘇雪衣已不想逃出去了,此生他不能和獨孤傲同生,但能一起赴死,也算是老天眷顧,已經知足了。  

    正凝思間,獨孤傲興沖沖的進來,手裡拿著一副卷軸,像個孩子般的嚷道:「雪衣,你看這是什麼?」  

    蘇雪衣抬眼望去,只見獨孤傲展開卷軸,赫然竟是自己的畫像,筆法雖很粗糙,但神態容貌卻有幾分相像。心中正奇怪這畫作實在不能算是上乘,他為何還如此高興,卻聽獨孤傲道:「雪衣,這是我親手畫的。我只因習武練字,向來不曾學畫,只是前幾日見你坐在那裡,實在美不勝收,一時手癢,畫的雖然不好,卻是我一番心血,你可不要見笑。」  

    蘇雪衣渾身一震,忙接過卷軸,眼淚就忍不住撲簌簌的直掉了下來,獨孤傲對他竟如此深情,從來未習過畫,竟能畫到這般地步,就算他確實天資過人,但從這畫裡人的眉眼發衣,一顰一笑之間,無不可看出他的用心程度,若沒有一腔深情,也斷斷畫不出這樣的成績。  

    「獨孤,我對不起你,今生無法補償你對我的深情,只盼生生世世能為你結草啣環,報答於你。」蘇雪衣心中默默道,一想起死別就在眼前,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大放悲聲。  

    獨孤傲只當他是感動所致,哪裡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得意已極。忽見胭脂進來,遞給他一封信道:「姑娘遣人送信給宮主,言說十萬火急,請宮主立即行動,或有可能避免滅頂之災。」  

    獨孤傲本不想看,聽胭脂說的鄭重,便打了開來,一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回頭望了蘇雪衣一眼,猶自透著驚詫不信,但終究沒有說什麼,和胭脂匆匆去了。  

    這裡蘇雪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卻一時無法理清頭緒,只能坐在那裡胡亂猜疑。過了一刻,那不祥之感愈發強烈,他出了門來,方知道獨孤傲已率宮中所有重要人物出去了。心下大驚,難道他已識破了藍大人的行動嗎?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便要趁機出去,劈昏了幾個攔路的人,還未等踏出大門,忽覺眼前一晃,七個黑衣人已站在了他面前,也不說話,其中一人揚手灑出一團粉末,蘇雪衣連忙閉氣,卻不知這迷藥是通過皮膚吸收,面上手上只沾了一點,他已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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