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季竮就沒有在醫院出現過。
他專注工作,甚至投入比以往更多的時間。短短幾天,他名下的資產就以驚人的速度向上攀升。他依然熱中藝術品的收購和資訊搜集,接近完工的美術館工程也占據了他不少時間。
在外人眼中,他依舊是舉止優雅、談吐謙遜的季家二公子,但在季碔和煦晴夫妻眼裡,他不過是個行屍走肉。
“脾氣也鬧夠了吧?”這天,季碔特意等在客廳,就是想當面把話說清楚。“泱泱的事你到底怎麼打算?”
“這話你問錯人了吧?她的事輪不到我過問。”他冷冷回應,腳步沒停的往樓梯上走。
季碔放下手中的杯子,快步沖上去攔住他。“幼不幼稚?都幾歲的人了,還鬧這種小孩脾氣。”
季竮抬臉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幼稚也好,胡鬧也罷,我累了,也不想管了,她愛怎麼樣就隨她吧。”
“真的?這是你的真心話?”季碔抓住他想推開自己的手,步步逼近。“別逞強了,坐下來談一下好嗎?”
“有什麼好談的?”他卸下防備,一露出絕望神情,疲憊立刻顯現。“二十多年來我總是在規則和冷靜中度過,我奉理智為准則,不許自己逾矩,因為我太清楚男人一旦在欲望中迷失,下場會有多悲慘。”
季碔跟著他的腳步走回客廳,安靜的聽他說。
“但我還是避不開,遇上泱泱,我便徹底的完了。”
“沒這麼嚴重吧。”季碔把咖啡遞給他。
“拒絕瘋狂比嘗過瘋狂滋味後還想維持冷靜容易太多了。我徹底推翻了自己,嘗了愛的甜美,現在除非心死,否則別說要斷絕一切,因為我連不想她都做不到。”
“那你為什麼不去看她?”
“我無法面對她。”他懊惱的抓抓頭,將臉埋進掌心。“聽到她要離開……我整個人就慌了。我感覺自己就像站在山崖邊,腳下的土壤正發出威脅的松動聲,只要一步,我就可能跌落萬丈深淵。但有什麼差別呢?泱泱離開和摔落山谷對我有何差別?同樣是失去,後者不過是前者夜以繼日不斷重復而已。”
“哪有這麼悲慘恐怖。你那天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完對嗎?”
“她說得很清楚。”季竮為自己辯駁。“她說出院後不會回季家,她要一筆錢暫時離開……”
“她為什麼要走?目的地是哪、做什麼、去多久,你問了嗎?”季碔用指責的語氣問:“本來我是不該說的,老婆特別交代要我嘴閉緊點,但我實在很同情你被愛折磨的慘樣。”
“什麼意思?”他感覺恍恍然,像是如夢初醒。
“我不能再說了。”季碔兩手一攤,轉移話題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到飯店去接老婆。”
“飯店?”
“嗯……泱泱今天出院。我們先去買了畫具,然後送她到飯店暫住,煦晴本想陪著她,但她堅持不要。”
季碔充滿期待的看著他,希望這麼明白的提示可以點醒這只呆頭鵝。
“那我……”
“嗯,我剛喝了點酒,開車危險,你還是陪我一起去吧。”季碔失去耐性了,一把攬住他的肩,將鑰匙塞進他手裡,直接往門口拖。
季竮的思緒越來越清晰,仿佛再次駛回失去的時間軌道。
心中那張藍圖重新展開,他答應她要建一幢屬於兩人的城堡,那幻境維系著他所有的渴盼與思念。
當車子停在飯店停車場,他也決定要將那個夢實現。
“來啦。”煦晴打開門,看見跟在丈夫身後的季竮,笑容立刻僵在嘴角。
“老婆,我肚子好餓。走,陪我到夜市吃點東西。”
“可是……”煦晴轉頭看著房裡的泱泱,一臉擔憂。
“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季碔將她拉出房門,對著泱泱喊:“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臨走前,季碔用力推了一下哥哥,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泱泱正好走過來,兩人就這麼面對著面。
時間仿佛靜止了。
泱泱看著他,清澈的雙眸中沒有責備,反而有說不出的惆悵。隨後她頭一低,驀然轉身,聽到關門聲的同時,身後突然有個強大的力量緊緊將她包覆。
“你……”
“我好想你……想得快瘋了……”
泱泱抿著唇,好想大聲說自己也是,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她努力壓抑回抱他的欲望,使勁全力拉開他的手。
“泱泱?”
“煦晴借了我一筆錢,後天……我就要出發前往法國。她有不少朋友在巴黎,我會暫時先住在他們那,等適應之後就會找自己的住處。”
“泱……”
“不要試圖改變我,好嗎?”她退了兩步,雙手緊抱自己。
季竮為了化解她的防備,也退了一步。“我不會說服你留在我身邊,我只想知道你離開的原因。”
泱泱看著他,雙頰瞬間飛紅。
這反應早在季竮預料之中,於是他上前,排除萬難將她攬進懷裡,開始熱情的吻她。
開始時,泱泱的身體還有些僵硬,但不到一分鍾,季竮的熱力便喚醒她身體渴望的記憶。
“季竮……我……”
“閉嘴。”
他吻住她的唇,將她所有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吞掉,最後只剩下喘息。
季竮一次又一次的吻她。沒多久,被煽起欲望之火的泱泱雙膝一軟,直接倒進他懷裡。但季竮不想這麼快將她抱上床,他把手伸進她上衣裡,探尋著令他著迷的溫度;他的唇一移到她頸側,泱泱立刻發出臣服的歎息。
“季竮……”她呼喊著。
季竮得意且溺愛的凝視她渴求的臉,他迫不及待扯開她的衣衫,若是再不看看她,他真的會瘋掉。
一露出那混合純真和性感的胴體,泱泱立刻羞赧的往床上跑。即使她早就屬於他,即使每吋肌膚都被他烙下了印記,她還是不習慣在他面前赤陳。
季竮緩步走過去,順勢脫下身上的所有衣物。他拉開被,不讓泱泱拿任何東西遮掩她的身體。
“季竮,不要……”
他不理她的抗議,溫柔的視線從不斷起伏的胸脯往下移……
一個來自深處的顫動後,季竮抱著她,享受這全然的解放。
他沉沉的喘息著,即使滿足隨著時間消逝,他仍不願離開她。
“我沒有要走。”泱泱說:“我不是要離開你。”
“我知道。”他的唇在她頸肩游移。“我必須為我的幼稚跟你道歉。”
“為什麼?”
“我不是要掌控、更不是想安排你的人生,我只是捨不得你離開。”
“我知道你愛我。”泱泱說完,將他的臉按在自己胸前,輕聲安撫著:“要不是有你……這麼有自信又寬容的你這樣愛著我……絕不可能有現在的璩泱泱。雖然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但這樣的璩泱泱還是配不上你。”
“我不許你這麼說。”
“這是事實,不是我們否認就會不存在。可是……那道鴻溝並非不能跨越,因為有你的愛,我才有勇氣去尋找。因為我也希望能給你……像你給我那樣的快樂。”
“你早就給了我最美的體驗,我就是喜歡現在的你。”他嘴角一撇,露出一個心悅誠服的微笑。“我愛你的野蠻、頑劣、隨性又不受教。”
“你有被虐傾向嗎?”泱泱氣他把她說成了那樣,用力地推開他。但季竮似乎早有准備,牢牢將她扣在身邊。“我一直踩你的地雷,破壞你的規則,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不管別人怎麼看你,我就是愛你的任性、野蠻,愛你不受控制,愛你頂撞我,叫我走開……”
“夠了。越多甜言蜜語越會讓我自慚形穢,讓我看見我的不足。”泱泱堅決的搖頭,然後掀開被子下床,裸身走到梳妝台前。“我要去看看世界,補齊自己缺乏的東西。但在我要離開之前,我必須完成一幅畫,它要代替你在分離的這段時間陪著我。”
她光著腳,手裡拿著一張空白畫布,宛如男孩般的短發亂翹著,纖瘦身軀卻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出柔美光芒。
“你想畫什麼?”他側身,右手撐住臉頰,開心的看著他的天使。
她微笑望著他。
“不會吧,你要畫我?別開玩笑了。”
季竮臉紅的抓起棉被,翻身包裹住整個身軀,嚴正的拒絕。
“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不行,我沒有辦法……泱泱,你饒了我吧。”
“我不管。”
她不知何時走到床邊,一手拉開被單,邊吻邊跨坐在他身上。季竮雖然冷靜沉穩,但就是無法抗拒泱泱的挑逗。
“泱泱……”他蓄勢待發的身體擠壓著她,但泱泱就是不讓他進入,最後季竮終於繳械投降了。“我認輸……你要怎麼樣都可以。”
他哀求的語氣讓泱泱聽了好氣又好笑。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挪動腰部,讓兩人更貼近。\
接下來兩天,他們沒有一刻分離的窩在飯店房間裡。
為了讓泱泱專心作畫,他們多數時間並沒有交談。犧牲睡眠的代價,就是讓畫像順利完成了。
清晨時分,天空被金黃光芒暈染成一片。
趁著季竮趴在床上淺眠的空檔,泱泱裹著床單,坐在畫布前做最後收尾。
過往的陰影已經隨著那場火消逝。
泱泱還沒告訴季竮,因為有了“他”和“他的愛”,璩泱泱才能重生。
她要將這滿溢無私的給予,用畫筆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
一個小時過去,當她用畫筆抹塗最後一個色彩之後,她放下筆,悄然褪下床單,換上自己的衣服。
沒有感傷,沒有離別的淚水,沒有只字片語,沒有道別。
泱泱帶著滿滿的愛,踏上新的旅程。
花都巴黎不但是歐洲的藝術中心,四季更充滿著文字難以形容的美麗。
季竮走過瑪樂尼的林蔭大道,走過名震全球的博物館、美術館、教堂,卻完全感受不到藏在法國豐富精神文明下藝術家雄渾優美的靈感。他走過貫穿凱旋門舊市區中心的香榭麗捨大道,從協和廣場到巴斯底廣場,大道的兩旁是巴黎的心髒,幾乎所有的名勝都集中在此。領導世界流行風尚的時裝店、珠寶店林立,但這些城市景觀一點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因為他心裡、眼裡全被一個身影給占滿了。
下了計程車,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Hello。”
“季先生,您好。”對方用略帶法語腔的英文說著:“我們收到你寄來參展的作品了。一共是五幅,對嗎?”
“沒錯。”
簡單交談後,季竮掛上電話,立刻撥給在台灣的季碔。
“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備,過兩天泱泱參加‘巴塞爾藝術博覽會’的消息一出來,季家肯定會成為各方媒體追逐的焦點。”
“巴塞爾……”季碔驚訝的問著:“這國際知名的藝術大展,你確定她可以……”
“嗯。”季竮驕傲的點點頭。“別忘了,她早就十七歲時就得到它的肯定了。”
“Sorry。這展覽不難見到亞州藝術家的作品,但來自台灣的卻很少。泱泱不僅身份特殊,更是所有參展藝術家中年紀最輕的,想不引起轟動都很難。”
“我只是提醒你……”
“放心,這方面我經驗豐富。倒是你,見到人了嗎?”
“我剛到。”季竮被這麼一問,沒來由的也緊張了起來。
“好了,廢話不多說,快去辦正事要緊吧。”季碔說完,逕自掛了電話。
該面對的還是逃不了。
季竮將電話放回口袋,推開公寓的門往電梯口走。
這棟公寓雖然舊了點,但四周環境還算整潔。走進電梯,季竮按了數字8,隨著電梯往上攀升,他的心也越懸越高。
當自己真的站在信封上寫的那個門牌前,季竮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有幾秒鍾……他甚至不敢有任何動作,就像是看著一只稀有蝴蝶,深怕即使只是最輕微的動作,都會把它嚇跑。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什麼都不想的按了門鈴。
等了幾秒,又按了一次,門內依然沒有回音。
這時,對面傳出聲響,一個影子在門後晃動,然後有張臉突然從打開的門後探出來。
“拜托,別再按了,對面的人已經搬走了。”
一個頭發及肩的女人操著法語,語氣不太和善的說完,碰的一聲關上門。
季竮遲疑了幾秒,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猛按那女人家的門鈴。
“夠了!”她在屋裡大喊,聽這聲音,季竮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當門再次打開,他迅速沖進屋內,直接將她抱進懷裡。
“你干嘛!”泱泱拳打腳踢,試圖抗拒這入侵民宅的惡徒。她先是操著法語,緊張之余,中文立刻沖口而出:“放手,救命啊!”
她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拖進屋內,男人力道之大超乎她的想像。她心跳得好快,急忙搜尋讓可以自己脫身的工具。但下一秒,當她發覺這力量、味道是如此熟悉,頓時愣住。
“是你……”
“嗯。”季竮捧住她的臉,來不及端詳便先吻住她。
他將她放在靠窗的長桌上,迷戀的嗅著她身上那油彩和淡淡的薄荷香味。他的手指穿過發,游移到胸前,在他褪下衣服時,舌尖仍繼續溫柔的撫弄著。
“要我……”
泱泱攬上他的脖子,讓兩人之間不再有距離。她耳邊回蕩他低沉的呼吸,她則一聲聲喊著他的名字。
那浸潤在陽光中的胴體令他屏息。他看著,仿佛第一次那般悸動……
泱泱用手指撫過他的唇,指引他探索她身體的每一處。兩個赤裸的身軀在偌大的畫室盡情相擁,除了喘息和呻吟,所有聲音都遠了。
交纏的身軀一次一次得到甘霖般的滋潤,季竮滿足的看著泱泱攤在自己懷裡,說:“跟我回去吧。”
泱泱與他十指緊扣,沒有回答。
季竮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猜測的對話,他抬起她的臉,用命令的口吻說:
“這沒得商量,我忍受不了了,你這次一定要跟我回去。”
泱泱嘴角微微泛起漣漪般的笑,她看著她的男人,依舊沉默著。
一年多沒見,那一頭男孩似的短發已經長了,沒有妝彩的臉龐浮現被陽光薰染的健康小麥色,她看起來更瘦了,但眼眉間卻蘊藉著一股迷人的女人味。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地步才甘心?我了解你努力想拉近我們的距離的苦心,那勇氣……也讓我甘願等著你。但不要再拿我當借口了,我要的只有你,若你還是執意留下,我只好放棄台灣的一切,跟著你……”
“不可以。”她推開他,企圖跳下桌子,季竮立刻從身後緊抱住她。“你為我做的夠多了,從現在起……我要成為你的驕傲。”
她給他一個吻,再次將身體貼近,暗示他隨時可以占有她。
季竮感覺那一股幾乎可以將人融化的燥熱,輕聲說:“下個月……你要跟我一起出席巴塞爾的開幕酒會……”
她拉下他的手,轉過身來。
“怎麼了?”
她搖頭,意興闌珊的說:“出席可以,但我不想被名利困住。”
“你這是在求我嗎?”季竮滿足的一笑。“這件事好商量。不過我要是幫你想到好對策,你要怎麼報答我?”
他一說完,泱泱先吻他,隨即蹲下,雙手攀住他的腰,將臉湊近。
季竮低頭,在她雙眼中找到燃燒熾烈的欲火,當她含住他挺起的欲望,用舌尖為他制造迷幻的神奇,季竮知道……在他努力儲存世俗的財富之後,接下來的所有時間,他都必須用來疼愛這個女人。
尾
“巴塞爾藝術博覽會”正式揭幕。
璩泱泱的作品一如預期的在展覽中得到極大的回響。
眼尖的藝術評論家不能免俗的會拿她與多年前同樣來自台灣、造成轟動的Iris做比較。而大多數評論都一面倒的認為這個神秘女子的作品比
她的畫迅速成為各大畫廊爭相收藏的藝術品,甚至連一向鮮少收購當代畫家的知名藝術館都破例加入競標。不過,最後當然還是由季竮的美術館全數收藏。
季竮為了投注更多心力在美術館的經營上,漸漸將工作的重心轉移。
除了周游列國到處看展外,培植台灣的畫家也是他努力的目標。
當計劃一個個實現,季竮突然有了更瘋狂……不,應該說更實際的想法。
這天,他剛從西班牙收購了一批新畫作回國,才到家,還來不及坐下休息,便沖到剛落成的新畫室找人。
季竮進門後不動聲色的站在門邊,深怕打擾了她,反而是泱泱無所謂的轉頭看著他。
“回來了?”她又剪回一頭俐落的短發,站在畫前正在為背景上色。
“嗯……我沒打擾到你吧?”
“沒。”她率性的用畫刀將油彩交疊,直到混出她要的顏色。“跑這麼急,有事嗎?”
季竮悄然上前,突然從身後緊緊抱住她。
“我們結婚吧。”
“嗄?”泱泱睜大眼,質疑的回頭看他。“搞什麼,你別開玩笑了。”
“我是說真的。”季竮正想再用一個深吻換取肯定的答覆,沒想到泱泱卻一把將他推開。
“泱……”
“我不想。”她直接拒絕。
或許早習慣了她這種直率的個性,季竮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
“你說不想,不是不要?”
“我不要。”泱泱完全不給他鑽漏洞的機會,順著他的話又說。
“那如果……”他再次上前,直接用手輕撫過她的胸部,試著挑起她的欲望。“有了孩子呢?我不可能讓你懷著我的孩子到處跑,你們都必須在我的保護下,沒得商量。”
“我不需要保護。”泱泱扭動漸漸燥熱的身軀,很難掩飾對他的渴求。“現在的我有能力養育自己和孩子。”
“你……”
季竮胸口突然燃起一股怒火,他不由分說將她推到牆上,僅僅用一只手就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泱泱不受鉗制的使勁扭動,渾身散發不屈服的氣焰,搔得季竮再也無法冷靜以對。
“為什麼你總愛折磨、考驗我?難道我在你眼裡一點價值都沒有?”
“誰說的?”泱泱仰著臉,毫不閃躲的凝視著他。“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愛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確定了,到今天……依然是。”
“那你……”她說得毫不扭捏,讓季竮既感動又不解。
“但我不要保護,因為那只會使我軟弱,我要的東西很簡單。”
“什麼?”季竮皺著眉,混亂的思緒讓他完全抓不到她話裡的重點。
“愛我,深深的……全心全意,永遠不變的愛我。”
季竮釋然一笑,抱著她,久久不語。
“我願意。”
“嗯?”季竮再次皺眉,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你最好趁我沒改變心意前趕快把婚事辦一辦,否則哪天我一後悔,讓你在大家面前丟臉我可不負責喔。”
“哈哈哈……”季竮先是仰頭大笑,隨即抱起她往屋外沖,這回泱泱倒是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你干嘛?這樣抱著我要上哪去啊?”
“當然是結婚啊。”季竮絲毫不為所動,腳步從容穩健的往車庫走去。
“什麼?現在?”
“不然要等什麼時候?”他反問。“你說得對,擇日不如撞日,我得趁你反悔前,趕緊把事情辦妥。”
“我渾身髒成這樣,還穿著工作服……喂,我連妝都沒化耶,這樣怎麼結婚?”
“那又怎樣?”他用力的親吻她。“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歡你這樣。”
“我在乎啊。哪有人這樣就結婚,你快放我下來啦。”
“不行,這件事要速戰速決。”
嬌小的泱泱無論怎麼扭動,都無法從他強健的雙臂中掙脫。
當季竮走到車旁,打開車門,正想將泱泱塞進車裡,她終於投降的緊抓他的衣服央求說:“好啦好啦,我答應你絕不反悔,這總行了吧。”
“你用什麼保證?”他一臉懷疑的問。
“用我,行不行?”
季竮挑了挑眉,似乎在考慮這項交易的可行性。
“那我們得約法三章。婚禮由我規畫,你得聽從我所有的安排,不得有任何異議。”
“好的,竮少爺。”
“還有,”他牽起她的手,踏上通往畫室的石頭小徑。“從現在起,不能跟我頂嘴,我說什麼你都要遵從。”
“你不要得寸進尺喔。”她抽出手,瞪著他說。
“嗯?”季竮抱起她,作勢要往車庫走,見泱泱求饒,他立刻下命令說:“吻我。”
泱泱忍住笑,嘟起嘴用力的吻他。
在午後的澄橘陽光中,兩人身影緊緊相連,怎麼也分不開。泱泱攬著他,將自己全然托付給他。十六歲時第一次見到季竮,她就認定了他,發誓自己終有一天將成為他的新娘。
今天……那不再只是個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