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放鬆了四天後,我卷帶著夏老爹送得大小點心和高級茶葉,心滿意足的和夏非寧啟程回家。
「這幾天玩得還高興嗎?」路上他詢問。
我高高興興的點頭說是,順便摸摸腰上新長出的那圈肥肉,「嘿嘿,好像吃太多人都發福了。」
夏非寧聞言伸手過來,在我肚子上摸摸,腰上捏捏,最後下結論:「嗯,這頭豬膘養得不錯,可以宰來下酒了。」
在我一個肘擊下,他差點手一滑打偏方向盤,直奔公路欄杆而去。
歸途心情愉快,看著窗外天色漸漸轉暗,冬夜總是早早來臨。晴朗的日子裡,落日如血般滑過天際,遠遠不見溫度的感覺。
「你和那老頭子處得還不錯?」
聽著他從鼻腔哼哼卿卿出來的語氣,似乎有種酸味吶。我不客氣的直接問:「你在吃醋?」
夏非寧怪異的瞪了我一眼道:「你少自我感覺好了,別說是個男人了,除我媽以外別的女人那老頭子根本都不會看一眼。哼!」
我悶笑起來,在他開口詢問前,搶先道:「我是說,你是不是在吃我的醋?」
只見夏非寧二度手滑,差點又偏了方向。
「你、你說啥?」
「哈哈,就是我剛剛說的咯!」我縱情大笑起來,這對不善表達只會用敵視來掩蓋實際關心的父子,真的很可愛啊。
將頭靠在夏非寧右肩,這是我喜歡的動作。
「夏非寧,你爸很愛很愛你啊。」
「什……」
「他愛你超過世上任何人,真的。」
他沒再急著反駁我。
靜謐的氣氛在我們間流轉著。半晌過後,他在我額上飛快印上一吻。
「嗯,我知道。謝謝你,小末。」
***
剛回家,我們就聽到個好消息……呃,不不,是壞消息——易帆和未婚妻解除了婚約,原定半年後的婚禮自然也取消。
夏非寧去打探回來的自然是當事人第一手消息。雖然表哥口風緊得很,不過夏非寧也不是省油的燈,觀察蛛絲馬跡並結合以往觀察,最後他得出一結論——他們分手了,是易帆提的分手。
「你這不廢話麼!」我白眼翻翻,易帆的「前」未婚妻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連我都看得出,當然是易帆那頭出問題咯。
「分不分、怎麼分,總之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你先給我想想實習的事吧,都給你安排差不多了,下來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對哦,還有這事……」我撓頭。
雖說我很滿意目前的米蟲生涯,但時間一長也無聊。反正總歸要開始悲壯的打工生涯,不如早做準備的好。
咬咬牙,我開口應了下來:「那等年假後我去報到吧。」
照我的意思,是讓夏非寧先和那邊打個招呼,然後我直接對著地址過去報到。但夏非寧無論如何都堅持要送我。我擔心給人不獨立的印象,所以沒答應。
爭論的結果是,他送我到樓下就不准再跟,我一個人上去。
然後就是到了當天。話說向來習慣晚起的我,一早就在夏非寧近乎窒息人的長吻中,掙扎著清醒了過來。色狼一邊咂巴著嘴,一邊道:「嗯嗯,這辦法不錯,以後每天早晨,都由我來吻醒睡美人吧。」
這混蛋……來不及為自己被吃的豆腐叫屈,一看時間我急忙滾下床,還撞痛了膝蓋,一拐一跳的蹦去衛生間。
好容易準時出了門,想起馬上就要進入新環境,心中隱隱有些興奮。雖然我清楚,憑自己的懶勁,眼下不過是三分鐘熱度,但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多少還是有的。
神啊,你要是眷顧我,就請在工作的地方賜予我一堆養眼的帥哥吧!
帶著心中純潔神聖的期待,發現夏非寧已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還比我先一步下了車。
「你不是說不上去的嗎?」這傢伙在搞什麼花樣?總之我確定,無論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都不會受我歡迎。
夏非寧笑著看我一眼,不語,逕直向電梯走去。我氣結,但還是只能無奈跟上。
進電梯後剛念了兩句,有乘客進入,我只能按捺住一腔怒氣,暫不開口。眼看著電梯指示燈顯示的樓數逐一遞增,我的憤怒也漸漸累積。
叮——一聲提示到十三樓時,夏非寧出了電梯。見狀我急急跟上,卻沒想被他一個抬手擋住。
「我公司是在這層,你實習那家在十六樓。」在我消化理解他的話之前,電梯門已緩緩將我倆隔開,恰好讓他最後一句話傳來:「我說話算話吧。」
愣愣的隨著電梯繼續向上,還沒反應過來已到了十六樓。等我躥出門外,這才有閒情細細理解他的意思——他在十三樓,我在十六樓,也就是說……
暴!這個混蛋!
***
實習公司的員工好像知道今天有新人報到,所以我一到那裡就受到了熱烈歡迎。然後我絕望的發現,公司唯二的男性員工都乃已婚人士且年歲不小的樣子。一上來,我的新鮮勁就給磨去了大半。這、這絕對也是夏非寧安排好的!我憤怒的想通了。
剛上手,沒太多事情幹,大多時間花在跟著前輩學習參觀中。不到半天,我就無聊得想哈欠。比起工作,我更渴望的是乘午休時,就實習地點問題,和姓夏的好好交流一番。
虧我一直這麼相信他,當初以為他是真心實意的在為我著想,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居然用這麼不入流的手段!實在讓我氣到暴走。
心神不定的盼來午休,公司從外頭包送的盒飯,少了我的一份。老闆知道了很和氣的跟我說聲抱歉,立刻幫我追加上去。我說沒關係沒關係,第一天自己解決下就可以,就出了門。這其實正中我下懷。哼哼!
辦公樓隔壁有家茶餐廳,兼做餐飲、休閒生意。沒進門就遠遠看見,夏非寧一派悠閒得靠落地窗而坐,翻看著菜單。
「你來啦?」他抬眸一笑,示意我坐下的同時,將菜單遞了過來:「想吃什麼?我做東,你想吃什麼儘管點。」
「隨便吃點好了……那就回鍋肉蓋澆飯。」點完單,想起自己的來意,我不由目露凶光。
「喂喂喂,你幹嘛這副表情看著我?我好像最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罔顧人倫的惡事吧?」
這傢伙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我拍案呵斥道:「說!你是不是動啥歪腦筋,故意找了那家公司?」
夏非寧眨巴兩下眼,無辜道:「你難道還指望我全心全意無私奉獻?我當然是有了自己的目的,才會幫你忙的唄。」
……
「原來嘛,那段時間,你不是一直不給我接近機會麼?我就想創造一個方便的環境,讓你有機會發現我的優點,認識到錯過我會是你人生多麼大的損失。雖然我們現在的進展已大大超出預期,不過也沒差多少,把你放眼皮子底下我也比較安心,能更好的杜絕你外遇的幾率,免得你一個不小心踏錯了地方。總而言之,我認真考慮推算後,覺得現在的安排可說是最完美不過了。」他陳述完畢,附贈我完美微笑一枚。
「完美你個頭!」暴~~~~~~~~!
在我和夏非寧的對抗中,每次到最後,我不知怎麼的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但這次不同,我是真的真的很生氣!嗯,非常之生氣。
「那你說怎麼辦吧?」夏某人非常無賴的一攤手,「你要實在不滿意,那就別實習了,反正單位證明我幫你搞定沒問題。你就乖乖回家待著,省得在外辛苦,我看著也心疼。」
等……我突然意識到,這傢伙分明是盼著我點頭說「不幹了」然後回家當米蟲。
結果,在兩難的局面下……最後我還是只能接受了他眼下的安排。
在我垂頭喪氣回去上班的路上,夏非寧積極的「鼓勵」我道:「好好加油啊,別三天不到就給人炒了魷魚。」
瞪他一眼道:「知道!」
「知道就好,你要是給炒了,我是既沒意見也不意外。但怎麼說,畢竟是我介紹你去的,我可不想跟著你丟臉啊。」
……算、算了……就當他是在變相的鼓勵吧。我惡狠狠嚥下這口氣。
***
日子是越過越規整,規整得與「邵末」這名字不搭。
每天準時出門上班,本分的將工作做好。夏非寧常加班,我就一個人慢慢閒逛回去,在外面吃點東西,逛逛音像店。有時和朋友聚聚,吃飯唱歌四處玩樂。
還有幾次心癢癢的跑去酒吧,卻發現自己平和的心境已和那裡的氣氛格格不入。然後一個短信,等著夏非寧急急忙忙趕來抓人,我喜歡他一臉急躁醋意出現的樣子。有這麼個將我放在心口呵護的人存在,滿足了我奇怪的佔有慾和驕傲需要。
對夏非寧的感覺一直很奇怪。我想我是喜歡他的,畢竟他對我真是好的沒話說。隨便是個人,哪怕不動情,也絕對會被感動吧。
但,終究不是生死與共的深沉愛情。我願與他同生,但不會與他共死。
我看過他對付生意敵手的手段,也看過他毫不留情將背叛舊部掃清的舉動,這種時刻的他,冷酷理智得讓我不認識。我不禁想,這個狠絕冷厲的人,真的對我無限柔情蜜意的同一人麼?
不過隨便怎樣都無所謂了,在被狠傷過後,我本就不打算再將自己的心,赤裸裸的袒露在他人面前。
所以,我只要得到一點點的愛,付出一點點的愛,每天一點點的幸福——聚集起來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我心滿意足。
***
讀了四年,其實說到最後,也就是為了張專業八級證書。
說起來我也曾跟風勤勞過一陣,考中級口譯時很幸運的筆試、口試全都一次過關。不過後來一個野心太大去考高級,筆試還好,口試連掛兩次,遂意興闌珊放棄了。
我也無所謂,專八拿到手、學位混到手,足夠了。別人一早就在忙活著,要麼考研、要麼找工作,只有我一路混吃等死,有人罩我就安心被罩下去。
實習的地方我待得挺舒服。我雖不能說特別出色,但至少做事周全穩妥。再說我功利心輕,不會給其他人造成威脅,所以在職場頗受歡迎。有了夏非寧的那層關係在那,老闆對我也挺客氣的,日子越發的好過。沒意外,畢業後我會簽了合同,繼續幹下去。
無奈的歎一聲,估計夏非寧是一早吃定了我的惰性,有人幫忙安頓下來,我根本懶得再挪窩。除非哪天他想要挪窩,才會安排著我一起跑路吧。誒誒,看來真是這輩子,都逃不出他五指山了。
當然小小的不爽偶爾還是會有的,畢竟我橫看豎看,都覺得自己像是他圈養的小型觀賞豬。嗚嗚……
考完專八,總算能舒口氣,正好夏非寧提議:「明天下午打籃球,去不去?」
「哦……」籃球不是我的長項,在學校時也打打,但熱情度一般。
「我表哥也去。」
「我也去!好久沒運動過了,是該好好動一動,哈哈……喂喂,你幹嘛一副酸死人的表情?我根本沒想什麼不純潔的念頭。自從大表哥搬去其他地方後,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他了,小小的思念下很正常的好不?誒?……啊!你究竟要幹啥?」
夏非寧瞪著被撲倒的我,抬頭惡狠狠道:「幹啥?我看我還是做到你下不了床好了。」
「你個禽獸!」
聽了這話,他居然色色的笑出來:「我要是不禽獸了,你還會喜歡麼?」
這傢伙……好勝心起,我自然不甘心落後。換上誘惑撩人的表情,放軟了身體,伸手將他脖頸勾低,在耳邊輕呵道:「說對了,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邊耳語,邊伸出舌尖在他耳緣輕舔而過……就見他眸光倏的一暗,室內溫度陡然上揚。
哼哼,說什麼做到我下不了床?我非先叫你精盡人亡不可!接招吧!
鑒於此文乃清水走向,所以這場比試的過程就略過不提了,不過結果還是能向大家匯報下的。隔天,我和夏非寧兩人,在十一點差十分的時候,終於一前一後爬下了床。讓我自豪的是,我是以雙腳站立的姿勢,走出了臥室。勝利!
下午兩點,勉強恢復常態的我倆,準時到達城東某大學的室外籃球場集合。這才曉得,他們場地沒訂到,只能跑去和學生弟弟們搶地方。
一起來的夏非寧那三個朋友,其中有兩個在Gay吧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就見過了。沒想到隔了這麼久,他們還記得我,讓我虛榮心小小的被滿足了下。我也總算記住了他們的名字,那狂野酷哥叫呂健,夏非寧暱稱之為「小健健」……我沉默了。還有斯文帥哥叫陳成宇。最後是今次初見的裘洛,長得很是溫柔敦厚,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偏偏頗合眼緣啊。
再加上好久不見的易帆表哥,依然那麼完美無缺啊……嘿嘿嘿嘿,在這麼些各色帥哥的包圍下,我簡直幸福得有點暈眩。雖然面上保持著鎮靜自若,實則心裡早開了花。
打半場三對三,我如願以償的和表哥一隊,雖然附贈了夏非寧,不過並不影響我的好心情。
運球、過人、上籃……被封堵、分到外線……突破、傳球、有空擋出手……被華麗麗的蓋火鍋、換攻防……終於一個勾手進籃!
雖然幾個月沒碰過球了,時間一長自然而然的熟悉起來。汗水放肆的揮灑著,還有火熱跳動的心臟,擊打著節拍。
不時的,我偷眼觀察起易帆。不知怎麼形容,他給人感覺就是變了。說不出來是具體變在哪裡,他彷彿從一層水晶透明的壁罩中,活生生走了出來。那冷硬的感覺消融了,像是融入了平常的感情。
就在我看得入神的時候——「小末……當心!」
應聲回頭,眼前的一切發生得猶如電影慢鏡頭,我清晰得看見視野中籃球的形狀越放越大,代表著距離越縮越短,直至……呯!
我發誓,我清楚的聽到了籃球和我面部親密接觸時發出的響聲……下一秒,在感覺自己屁股重重著地的同時,夏非寧的驚叫也傳到——「小末!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痛,真的很痛。我的鼻樑骨一定斷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在一屁股跌坐到地的那刻,昨晚受創的部位,一股火燎的感覺沿著脊柱上躥……靠!
事後回憶,那一刻我已經疼得淚花泛在眼眶中,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那時我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夏非寧,你個混蛋!你絕對是故意的!
不過……
「讓我看看。」易帆過來蹲下,輕抬起我的臉檢查。
透過淚眼婆娑,清楚的看見他細長的眼中,那泛著棕褐色澤的瞳眸正牢牢鎖在我臉上,還有一絲擔心關切的神色……咳咳,雖說我沒有被籃球砸暈,那這時也差不多要暈了。
「嗯,應該沒大問題,痛過一陣就沒事了。」
眼前景色轉瞬變換,我眼睜睜看著夏非寧將易帆擠開,滿臉關切的湊近還試圖輕觸我鼻樑。
「哇!你……你是嫌沒砸斷了不過癮啊?」給痛得一激,我抱著鼻子躲開,好容易憋下去的淚花又有氾濫的趨勢……這混蛋。
「真有這麼疼?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嗚……還真XXX痛,那酸酸的感覺一直消不了,我怨憤得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在夏非寧攙扶下,我忍著下體的不適,掙扎著站起來。
然後夏非寧做了件讓我們所有人會記住一輩子的事——他很認真的向我鼻樑吹了兩口氣,邊用哄小孩的語氣說著:「來,吹吹,哦~~~痛痛飛走咯,不痛不痛嘍。」
……
在呆怔了五秒後,包括尚且眼淚汪汪的我在內,眾人齊齊狂笑。呂健他們就差點蹲下拍水泥地去了,就連易帆都跟著笑得腰脫力。
「歇……歇一會吧……」笑完半喘著氣,大家一致決定稍事修整。
經歷方纔的意外事件後,什麼氣氛啊情緒啊全數消弭無形。我擦把汗,補充點水分後,在場邊就地坐下。鼻樑果然不那麼痛了,我坐在場邊發現景色不錯——到處是年輕的男生啊,雖然未必個個帥氣逼人,但運動中散發出的活力,卻讓我心微顫。
看著那些跳躍著的年輕身影,明明也就比我小個一兩歲,可那一張張鮮活靈動的臉龐,週身洋溢的四射活力,讓我不由的自慚形穢。
每經歷些傷害、每遭遇些失望,就會給自己的心加上一層保護膜。層層疊疊,直至辨不出原來的形狀。等到想拔除偽裝時,才發現早已生根落地,融入血脈。真真假假究竟什麼才是相信的,什麼又是自欺欺人?
我真的也曾如此鮮活明亮的活著過麼?不確定來的突然而迷惘,我無措的回想,卻找不到答案。
心中一個聲音在說,現在這樣就很好,我已很幸福,還需要什麼答案?
回眸間,與夏非寧對視,他的目光溫柔包容……那柔軟的感覺,讓此刻的我既想沉溺,又想逃避。
突然見易帆猛得立起身向場地另一頭走去,咦……?
那個瘦瘦弱弱的身影,遲疑的在場邊徘徊著不敢踏入,依稀能看見那人蒼白得有些病態的面貌。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人,卻吸引了易帆全身心的注意力,但見他燃起的眸光,猶如寒風中支撐唯一希望的燭火般堅持不滅。
「這是誰?」我回頭問夏非寧。
「我也第一次見,不清楚。」 他皺著的眉,漸漸了悟的舒展開來。看樣子,夏非寧是知道些什麼的。
我驚訝的發現,原來像座冰山似的易帆,這時就如一江春水般纏綿。他對來人的滿腔關護,表現的那麼明顯,讓旁觀者跟著心跳加速。
勉強傳過來兩三句他們的對話——
「怎麼穿這麼少,不冷?」語氣中絲毫沒有怨怪,只有不捨的疼惜。
「不冷,沒事的……」飄忽的幾個音節傳來,恰如聲音主人那軟弱的形象。
「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好嗎?還是改天再說?」
「……今、今天算了吧。」他眼神飛快的向這邊掃了圈,遇上我們好奇打探的目光,立刻驚惶的縮了回去,不自覺的將身體向易帆身後藏去。
再下去他們密密的說了些什麼我聽不清。易帆邊說著話,還向我們看了幾眼,抬手間自然的幫他把亂了的發撫平。這兩人間獨特的氣氛,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最後易帆獨自走了過來,不顧大伙的起哄,招呼句「先走了」,二話不說拿了東西就走人。我遠遠目送他們離開,見易帆抖落開外套非要他穿上,那人爭辯了幾句就順從的穿上了,整個人裹在寬寬大大的衣服裡,更顯得瘦弱堪憐。
不知為何,躥上我腦際的唯一念頭是——他們在相愛。
***
相愛……多麼美好的字眼。那天看見的易帆他們相處的情景,在我腦海中久久徘徊不去。
「又發什麼呆呢?」夏非寧在我額頭一彈,把我叫回神。
客廳地板上堆落著幾千片拼圖碎片,我們倆中間一副大大的拼圖雛形才剛有了個眉目。奮鬥了半個下午,才把五千拼的拼圖,搭出個外廓,當中巨大的腹地空隙還等著一一填補。昨天逛超市,我看見拼圖特價還附贈圖框立刻就買了下來。夏非寧當時一臉的不贊同,無奈我堅持他也不再反對。不過他臉黑歸黑,今天還是耐心的陪我一起玩。
每個碎片背後按區域標好了字母,於是我們按字母不同,將碎片分開堆放好,然後各自負責不同區域。結果夏非寧完成了兩片的現在,我連半片都沒搭好。
我摸索著手中的小碎片,低頭微笑道:「表哥他們給人的感覺真幸福。」
夏非寧繼續埋頭尋找合適的拼圖碎片,隨口回答:「我們也很幸福啊。」
「嗯……」
應該是這樣的……可為何心中有小小的不肯定?
回神見夏非寧正盯著我看,我好奇道:「怎麼了?」
「我愛你。」他微笑著,口氣好像談論天氣般輕鬆。只是眼眸中溫柔認真的情愫,猶如情網般綿密,將我細密得收納其中。
我輕鬆的回應:「我也愛你,只要你不給我劈腿爬牆的話。」
「哦,我對你一片忠心天地可表,你要懷疑我,就太傷我心了。」
就這樣輕鬆的去愛吧!不要生死契闊的沉重,不要天長地久的漫長,只要這一刻的會心微笑就可以了。我只有這一點點的愛,那就用這一點點的愛來營造我們的愛情。
拈起一片碎片,找到合適的位置細心的嵌合進去。一片、又一片,就如我們尚不完全的幸福,慢慢的、慢慢的拼接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