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又是怎麼進來的?我記得臨走鎖好門了。」一進門,就聞到誘人的飯菜香味,千帆勉力克制住叫囂的腸胃,擺出冷冰冰的態度開口質問。
「你閣樓窗子沒鎖,我爬陽台從那裡進來的。」鄭真據實以告,「還有,你該擦窗了。」
千帆瞇起眼惡狠狠的盯著他,沒開口就把鄭真唬的全身一顫。
「那……那……那個,你先吃飯吧。啊,對了,飯前先洗手。」
像這種時候,就該冷面無情起手掀了桌子——千帆內心這麼想著。同樣是這個時候,他真恨給自己配眼鏡的師傅,一眼就瞟到——栗子燒雞,紅燒鯽魚、還有一大鍋熱騰騰的白菜雜魚,連半浮在湯裡的魚皮餃子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是簡單的家常菜,偏偏對他胃口。
「哼……別以為……我原諒你了……我、我只是有點餓了,不是說默許你這樣做!」哼哼唧唧沒說服力的教訓著鄭真,同時彆扭的接住塞到手中的碗筷,千帆帶著頗為悲壯的情懷,開動了晚飯。
明天——明天開始再也不能理這小子了!
惡狠狠的一戳筷子,戳爛了魚頭。
第二天。
「你今天回來挺早的嘛!」鄭真一米八幾的個頭,穿著帶花邊的粉紅圍裙,怎麼看都讓人抽搐。
等下……「你你你又是怎麼進來的!我今天出門前把門窗都鎖好的啊!」千帆差點瘋掉,怎麼會有這種事。
「我來時候,杭大哥在,就幫我開了門。他工作好像很忙,我就讓他先回去了。喏,那邊桌上是他買來的東西,還有一隻賣場特價的童子雞,我給你燉了雞湯。唉,菜多得冰箱都塞不下了。」
「你——」
「雞湯還要半小時,我過來路上買了油炸臭豆腐,你當點心先吃起吧。」
「你——」千帆抽了抽鼻子,委屈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問道:「在哪裡?我是說豆腐。」
第三天
……
……
「這是什麼?」鄭真眨眨眼,純潔的望著眼前的鈔票。
「菜——錢。總不能讓你白貼錢吧。」狠狠的咬牙,「別客氣了,收著吧,不夠了記得再跟我要。」
「嗚哇!太好了!我終於能見光,不用當地下情人了。」
「我後悔了!錢拿來!」
已經很久很久,千帆沒有體會到「被打敗」的感覺。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只不過每次都敗在了食物的誘惑下。儘管事後極度鄙視自我,但歷史仍被不斷重複。
真是個奇怪的小子,有這麼多時間幹嘛不去泡妹妹,來糾纏他這個大男人。千帆不是沒往敏感方向猜測過,但是觀察了段時間,這小子的確不像是安了奇怪的心思。
就如他所表示的,鄭真勤勞的操持家務。煮飯做菜、洗衣打掃,連鐘點清潔工都不用了。而且長相又不差,只要不開口光擺著看還挺養眼的。
可是他那句「我決定親手照顧你」的宣告,死活讓千帆放心不下。
「唉唉,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吃飽喝足,千帆懶洋洋的躺在超大沙發上,四肢舒坦得像只心滿意足的貓。
「報恩。」
「少鬼扯了。」
「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翻了個身,千帆繼續詢問:「你上次說高中畢業就要出國,什麼時候走?」
「唔……大概六、七月份,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哦……那就是還有半年多了!」千帆高興了起來。就算不曉得這小子準備玩辦家家酒遊戲到什麼時候,總之再陪他玩半年,就能在不傷害他純潔心靈的前提下獲得解放。
「你是不是想,到那時候就能擺脫我了,所以很高興?」
——幽怨的聲音傳來,提醒千帆咧到耳根的笑容,已經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他的高興。抽了瞬間僵硬的面部肌肉,千帆假假的笑了起來:「哪裡啊,想到你能出國深造,我發自真心的為你高興。」
「虛偽的成年人。」
——現在的小孩真不討人喜歡!千帆隨手一隻抱枕飛過去,要不是鄭真躲得快,絕對正中門面。
「真是粗暴!」走過來,輕輕的將抱枕放回沙發。鄭真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對了!你是不是畫家?我打掃的時候,進了你二樓的畫室,那些都是你自己畫的吧?很厲害呢!」
千帆胸口一窒,面無表情的說道:「是以前的塗鴉,我很久沒畫過了。」
「你騙人的吧,我明明看見有一幅打好草稿的肖像素描,旁邊架子上是畫布還什麼都沒畫過,你是剛準備要畫新的吧,那個……你畫的人是誰?」
鄭真不由想起當時的情景。一進畫室,他的目光就被這幅架在畫室中央的大草稿奪取了。四周散放著凌亂的畫具。雖然只是簡單的素描草稿,卻有著強烈的神韻。帶些戲謔的嘴角弧度,睿智通達的神情。畫中那凝眸含笑的男子,彷彿下一秒就會出聲打招呼。
回過神時,鄭真的心臟跳動的異常激烈。一瞬間,他腦海中出現的是——初見時分,因為認錯人而溫柔的讓人屏息的千帆。
是錯覺吧……他努力說服自己拋開胡思亂想,但心情始終無法平靜。
所以說起這事的時候,鄭真是以輕鬆無息的語氣提起——「畫的真是傳神,是照真人畫的吧?」
「鄭真。」
「嗯?」
「沒得到我允許前,請不要隨便進入我的私人空間。」
氣氛突然降到了冰點,千帆冰冷的表情,掩不住隱隱的怒火。
鄭真遲疑一下,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管是無心,還有有意。這都是對我的極大冒犯。」
「真的很對不起!」
千帆壓抑一下情緒,下逐客令:「明天我有客人,你不要來了。」
「那個……」鄭真話還沒說完。千帆忽然站起身,隨後把他的外套扔過來,剛接穩,鞋還沒穿好,就被推出了門外。
在大門「碰」的一聲重重關上的剎那,鄭真才意識到自己被掃地出門了。
他真的生氣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煩躁的扒了扒頭髮,一時間想不出所以然來。
手套忘了拿,想到千帆生氣的樣子,他打消了再去敲門的念頭。沮喪的跨上單車,盯著冬夜的寒風,飛快的騎行著……
這段時間和千帆關係不錯,結果得意忘形太過放肆,終於觸犯了他禁忌的底線。唉,萬一他一氣之下,再也不理自己的話怎麼辦?
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就是想要親近千帆。只要一想起那個看似難以相處,實際為人熱心的大叔,心裡親近的衝動就無法遏制。哪怕還不能讀懂他神情間難以掩藏的落寞,鄭真卻打從心底,想為他消弭這孤寂的神色。
相對鄭真離開時的惶恐不安,千帆一關上門就栽在沙發上發呆。
半晌,他悄悄的起身,猶如一抹幽靈,飄進了二樓畫室。
是的,這裡的確是畫室,只不過是六年多沒使用過的畫室。多少個難眠的夜晚,他就呆呆的坐在地板上,望著那幅未完成的畫發呆。
曾經,他想用自己的雙手,將那人的音容笑貌記錄下來。可只要一提起畫筆,手就顫抖得無法繼續。即便如此,每個有月光的夜晚,他就這麼呆坐在此,傻傻的凝望著那幅肖像,直到精疲力盡昏睡在畫室地板,然後被第二天清晨的寒氣催醒。
真奇怪,自己怎麼沒融化在那無數個漆黑幽深的夜晚中?居然還能一次次看見太陽升起。
夜涼如水。
月光像首歌。
輕輕的吟唱,吟唱。
記不起的體溫,讓人無從遺忘。
***
被告誡第二天不用去當免費鐘點工的鄭真同學,隔天放學後,上街晃了一圈,就百無聊賴的乖乖回家。
一踏進家門,和正要出門的父母撞了對面,彼此都嚇了一跳。他是被盛裝打扮的父母嚇到,而爹娘則是吃驚他居然在晚餐時間前回來。
馬琳有些猶豫,難得能和兒子一起吃個飯,講講話,自己卻不得不出門。好在她老公鄭宏說早去早回,生意場上的應酬酒宴,露過面,人情到了就能走人,她這才打定主意出門。臨走不忘關照料理家務的陸阿姨,給鄭真準備晚餐。
獨自對著一桌子的菜餚,雖然陸阿姨的手藝還不及他自己,但不至於讓人這般沒胃口。似乎沒有了那人幸福的大呼好吃的畫面,連他也少了胃口。
今天一整天都沒見過他。
將頭靠在書桌上發楞,等回過神。鄭真滿腦子都是千帆,
一陣心驚,這種感覺,就好像……好像……硬生生掐斷了思緒,他的心臟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之後的認知。
原來自己喜歡受虐啊——被千帆那樣子嘲弄暍斥,也無法生氣;看到他生氣發怒時發自真心的表情,心裡忍不住淡淡喜悅。
一想到千帆突然冷淡下來,還不准他隔天過去,鄭真就極度不安。他努力的反省。想知道自已在不知不覺中,究竟觸動了什麼敏感之處?當時他說到了畫室,後來說……
難道是因為那幅肖像?
昨天心慌意亂,根本沒心思多想。現在仔細回憶,立刻想到了這一層。
活靈活現的筆調,千帆必定對畫中人有著很深的瞭解。究竟這人和千帆有什麼關係?這想法一旦冒頭,就如波濤洶湧,一波波湧上心頭。
身體動了起來。鄭真站起了身,拿了鑰匙就奔到玄關換鞋。
「咦,你現在出門?」鄭家父母應酬完剛到家,發現兒子正要出門。
「有點事,一會就回來。」鄭真含混的回答道。他不是沒有聽見馬琳的輕聲歎息,一定誤會他又去混了。唉,誰叫自己素行不良呢?
出了門,塞好耳機,將音量調到最大。蹬上心愛的單車,屁股離開座墊,用全身重量用力蹬踏起來,在街道上風一般的穿梭。
向著那人所在的方向,奮力前進!
直到站在了千帆家門前,鄭真才開始犯難。既然到了這裡,自然要進去,可是他該用什麼理由呢?說實在的,連自己都不明白,怎麼就站在這裡煩心這個問題。
——不管了!上了再說!大不了就說自己吃夜宵路過這。
但這說法也太扯了吧……萬一再惹千帆不高興把他趕出來,以後就更難辦了。還是先回去吧?
——回去?到都到這裡了,怎麼能就這樣回去?
可是……
正在劇烈掙扎的當口,忽然聽見前門開動的響聲。鄭真行動快於腦子。剎那間,他縱身躍入了隔壁鄰居的花園。屏聲靜息一動不動的藏在薔薇花叢後,露出眼睛死死盯著門口。
我,我這到底是在幹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鄭真羞愧難當,真想一頭撞牆。
門開,有人進來,故不上自我鄙視,鄭真眼睛眨也不眨的死死盯著猛看。
出來的人看身形是個男子,不過並不是千帆。那人身量比千帆高挑了些許,而且身板明顯厚實了許多。
只見他走到門外,又回身面向門內,鄭真藉機看清了他的側面——不是啊……在確認此人長相和畫中人的容貌差別甚大後,他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門口兩人悄悄說著話,他聽不清楚,但憑聲音就能確認門內的人肯定是千帆。
靠!要走不走廢話那麼多?害老子腿都蹲麻了!
鄭真在心頭大罵,剛想挪挪腿調整重心,就被驚人的一幕下得整個人僵住了——這、這、這!
他瞪大了眼,確認前方三米處,千帆和來客正在門口熱烈的擁吻。
沉醉在親吻中的千帆,摘下眼鏡,雙眸似閉未閉,有種撩人的魅惑之態。鄭真渾身猶如火燒過的發燙,輕顫了起來。
半響兩人的唇終於分開,氣息平靜的互相抵著頭。擁抱在一起,千帆輕柔的笑了笑,伸手推開距離,輕聲向對方說了些什麼,順便在他唇上擦了下,然後再被再度捕捉到前,閃身躲進了屋內。門外之人,故似無賴的看了會禁閉的門扉,終於戀戀不捨的離去。
萬物寂靜,半響一聲「哈求」,鄭真晃悠悠的專了出來,還沒從方纔的所見中回魂。
他記不清是怎麼回到家的,總之整晚,他腦子裡都是千帆和情人親密擁吻的鏡頭……
有種預感——看來,他是沒法繼續騙自己下去了。
***
週末正好是冬至夜,不少地方素有「冬至大過年」的說法,冬至被當作一種節日被保留下來,千帆和杭晨微他們的老家,每到冬至都要進行慶祝。
全家圍聚,祭拜祖宗,還有就是,一年只在冬至夜喝上一回的桂花冬釀酒。
每年,杭晨微都是回千帆家,拜祖宗磕頭的時候,兩家人的亡親一起磕過頭。
磕完三個響頭剛起身,父親塞了一支香到千帆手中,說道:「也幫他上支香吧。畢竟,是我們家半個兒子。」
一時間,無語哽咽。
你聽見了嗎?爸媽,已經認了你了。你,聽見了嗎……?
「那個叫鄭真的小朋友呢?是不是被你欺負得太慘,所以不敢來了?」杭晨微吃飯吃到一半,手中筷子直指天花板,拖著腮幫子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啊!」千帆強烈的不滿。他承認,的確欺負了鄭真一點,但決沒到「太慘」的地步。「你看我向這種人嗎?」
杭晨微楞楞的看了他一會,眨了下眼回曰:「所以說長相和實質是兩碼事。」
「……你太傷我的心了。」居然鬥嘴輸給杭晨微,這才是最打擊他的。
「然後呢?」
「什麼然後?」
「鄭真小朋友啊,他不是一個星期沒來了,有沒有打過電話,或者是托人傳口訊?」
「沒……」等下!鄭真那笨蛋不是跟杭晨微說自己是來補課的嗎?對了!「那個啊!他現在比較忙,所以不來補課了!」
「唉,這話是要騙誰呢?連書都沒帶一本,還補課!他又不學畫,你能給他補什麼?我是不願意拆穿他,居然連你也來誆我。」
「……」千帆頓是無語,挫折干盈滿心頭。
杭晨微突然恍然大悟的一掌,「哦哦,我想起來了,他們高中快要期末考試了,難怪沒時間來纏你了。」抿嘴一笑,說:「這個小孩子很有意思,下次碰到他,要和他好好聊聊!」
千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理他,埋頭吃菜。
自從那晚鄭真被他趕出門後,就再沒出現過。一開始以為這小子是挨了教訓不敢來,過了幾天以為他差不多該出現了吧,千帆生怕被撞見,連人都不敢往家裡帶,哪曉得這小子一直沒見人影。
這件事,讓千帆很氣惱。倒不是說鄭真那麼輕易的說走就走,而是厭惡那個居然真的去等待的自己。
哼,原來就是他自己湊上來的,憑什麼反而是我在等他?——就是這種心境下,千帆胸口那點無名火是越燒越旺。
最過分的是——天天熱熱菜有人管了後,再回去吃泡麵是何等折磨!
「好了好了,兩人別只顧這聊天,快點吃菜,一會就要涼了。」千帆媽媽打斷他們的交流,手腳飛快的上菜,夾菜,非要在他們碗中堆出座小山才罷休。「來,這個盤子裡就剩一點,誰吃了?我好收了盤子,端沙鍋上來。」
「媽,你讓我們慢慢吃不行嗎?」千帆忍無可忍的抗議,就見杭晨微只會傻呵呵的照單全收,回去又該喊胃痛了。
「你這小孩!哼,小微多吃點,你是越來越瘦了,阿姨每次見你就心痛得不行。來,這個,魚肚子上沒刺。」說這唰唰兩筷子,一盤清蒸鯉魚兩塊魚肚肉都到了杭晨微碗中。
千帆又看不過眼了,「喂!他又不是小孩子,連魚刺都不會吐。你就真見不得我們安安心心的吃頓飯嗎?」
「要你插嘴!」瞪了一眼自家的壞嘴巴小子,在看向杭晨微的時候,千家的掌權者又換上了憐惜愛護的表情。
千帆和自家老頭對視一眼,一同無賴的搖頭。
隔天悠閒的在家晃悠了一天,吃過晚飯才趕火車回去。結果這天正好寒流到境,兩人一下車給凍得東倒西歪。千帆自然還要發揚下風度,硬是脫了件羊毛馬甲逼杭晨微穿上。上了計程車總算暖和了些,但是無良的司機在社區門口就把他們甩下了,還要走一段路才到自家門口。就這五分鐘的路程,冷得他以為明天報紙會註銷——「寒流來襲,男子凍死於離家十步之處」的頭條。
就著昏黃的燈光,僵凍的手費勁的掏出鑰匙,戳了幾下,就是對不准鑰匙孔。
寒冷讓他對外界的感知度降低了,所以整個人落入了懷抱也沒反映過來,熱烘烘的大掌包了上來,幫助他打開了門,千帆後知後覺的轉過身。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到不是他結巴,而是舌頭凍得不靈活了。
「先進去再說。」鄭真勾起笑容,把千帆轉個身,推進了屋。
開了空調對著猛吹了會,就像一塊冰在解凍,千帆終於舒展開了四肢。接過鄭真遞來的熱可可,他道了聲謝,一邊捂手,一邊慢慢飲起來。
「生日快樂!」
「啊?」千帆愣愣的抬頭,「你……怎麼知道……」然後注意到他進門的時候擺在食品櫃上的那個蛋糕盒。
「你的生份證亂扔在桌上。」有些無賴的笑笑,「本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伶牙利齒的千帆,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一直在外面等?」
「嗯,我想你今天應該回來了吧,想想就等下去了。結果,就一直等到現在。」
「哼哼……先說清楚,這是你自找的。」千帆第一反應是撇清責任。
鄭真苦笑著點點頭,「是我自找的,一開始就是我賴上你。」
什麼都不說就消失了一個多星期,現在突然又出現,千帆問他:「你這些天怎麼沒來……」一看鄭真立刻浮現的開心表情,當下改口辯解:「我是隨便問問,不是說歡迎你來!」
「我知道啦!」悶悶的笑了下,他安靜的端詳起千帆,眼神像慢慢烤紅的電熱絲,溫度一點一點向上攀升。在千帆被看的心驚肉跳時,鄭真悠悠的開口:「有一些事情——我需要一個人好好的想一下。」
「哦——想什麼?」直勾勾的看過來。
千帆忍不住的:「喂——」
「我喜歡你,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從一開始你就不想讓我留在你身邊。」
「你說……喜歡?」即便心中預感,千帆也沒料到會面對如此直接的告白。
鄭真認真的點點頭,「恨不得立刻擁抱你的那種喜歡。」
這天晚上,千帆第二次說不出話來了。
鄭真閉上了會眼睛,在睜開眼睛的同時站起身,繞過兩人之間的玻璃矮桌來到千帆面前,半蹲著身,扣住了他的雙肩。
「你不躲。」他對眼皮都沒眨一下的千帆這麼說。
然後,仰頭親吻了眼前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