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她舉起食指示意他噤聲,卻又覺得老翁瞪視她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像受了啥驚嚇似的。
「老伯,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真的!我來這裡只是……拜訪老朋友。」她好心地安撫著眼前這個表情僵硬的老翁。
誰知,老翁恢復神智,劈頭就是不領情的冷言冷語,「偷偷摸摸的,這是拜訪朋友的方式?我看裡頭根本沒有你的老朋友。」
「嘿!老伯,瞧不出你一把年紀了,居然這麼精明,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你真厲害!」在察顏觀色這方面,甄嵐是天生的低能:「我的確不是找老明友……應該說是找他老頭……不!是他老爸。還是有禮數些比較好,聽說他老頭挺難纏的……」
這小妞在嘀咕些什麼?
禹光耀有心刁難兒子禹軒,讓他在書房久候,自個兒卻跑到附近的祖墳順手略理了花草,不料,一回來卻在大門口碰上這個教他大吃一驚的女孩。
她竟然長得酷似萍兒,不過,再仔細觀察她的談吐,禹光耀心裡萌生一股失望與難受的感覺。
他的小萍兒不會這般流里流氣,活似小太妹似的。看見甄嵐,就好像看見萍兒生前不聽話,弄髒一身那般令人生氣。
「你到底在幹什麼?」他在她耳邊一吼。
「啊!」甄嵐被嚇得差點尖叫,「老伯,行行好!我不是叫你小聲點嗎?你別嚇人了好嗎?你那麼大聲,萬一被裡面的人發現,那就不妙了。」
聞言,禹光耀皺了皺眉,「你認得裡面的人?」
「當然認得,而且還關係匪淺呢!」她好生神氣的說。
禹光耀搖了搖頭,這年頭的年輕人吹噓的本事特別好。
甄嵐突然伸手拉著他,那樣子就好似是多年老友般。「老伯,你可認得這一家人?你是住這附近吧?」
「我……」禹光耀答不上話的真正原因,是她親熱的挽住他的手。這般與人親近,是他所不習慣的。
而對甄嵐來說,面對這個年紀與自己父親相近的長者,她只覺有股親切感。
她自顧自地叨絮道:「不過我想你是不可能認識的,聽說他老子挺古怪的,很少和別人來往。」
他老子?
「你跟這家人是什麼關係?」
甄嵐有些害臊地笑了,「這是我男朋友的家。」
「男朋友?」禹光耀陡地提高聲音,「是誰?」
「當然是禹軒……反正你也不認得。」
「我認得!」禹光耀沉聲道。舉步上前想走進大門,一副找兒子興師問罪之勢,卻被不知死活的甄嵐拉住。
「你真的認得禹軒?那你一定也知道他老子囉。」自認得到從旁查探的良機,她忙道:「老伯,那你告訴我,禹軒他老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是不是像外頭傳聞的那樣?聽說,那老頭子脾氣古怪又頑固,完全不講人情,能跟他相處的人沒幾個……咦,老伯,你怎麼了?」甄嵐不解的問。他怎麼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我……你……」禹光耀終於肯定心臟手術的成功,至少他沒當場氣昏,只不過氣得抖落了頭上的雜草。
「老伯,我扶你休息一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甄嵐扶著他在大門口的石階坐下,關切的問:「老伯,你有沒有兒子?」
「有,有一個不肖子。」
「我就說嘛!」甄嵐拍了下大腿,接著義憤填膺的說:「你兒子一定很不孝,你都上了年紀,還讓你來下田,老人家身體再硬朗也比不過年輕力壯的時候,當兒子的居然不懂得讓父親享幾年清福。像我,如果我爸還在,我一定會好好服侍他,只可惜……唉!你兒子如果像我這樣,就知道有一個老爸在身邊是多大的福氣。」
她充滿孺慕之情的臉,竟教禹光耀忘了生氣,他忍不住多望了她兩眼。
甄嵐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急忙掩口笑道:「老伯,我不是拿你跟我那過世的老爸相比,我可不是故意觸你的楣頭,你當然不像我老爸那樣福薄命短,看老伯的樣子,準是福大命大、子孫滿堂的命。」老人家刺激不得,她可不希望在這節骨眼叫來救護車。
此時,禹光耀臉部的肌肉已不自覺地放鬆,「外頭的人,真的那樣子說……禹軒他爸?」
甄嵐點點頭,輕應了聲。
「那你呢?你以為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想跟來偷偷瞧一眼,不過,」說著,她歎了口氣,「我倒挺同情禹軒的。」
「為什麼?」
「既然你認得他們父子,跟你多談談也無妨。我只是覺得,其實禹軒是很孝順的,為什麼他們父子間的感情會那麼疏離呢?難道有錢人家都得這樣?那我倒覺得不如日子子淡些,一家子圍著談笑,哪怕只是鍋熱湯也好,都勝過那種一個人面對金碗銀筷吃飯的滋味。其實如果他老子能多給別人一些機會,不要把日子弄得硬邦邦的,大家和樂共處,不是很好嗎?他也不想想自己多大歲數了?他的錢是多得花不完,但是他該在意的是,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過?難道他不怕今天繃著一張臉,說不定明天他就是想笑也沒機會了。」
「你怎麼詛咒人呀?」禹光耀又跳腳了。
「我詛咒他?不是,我怎麼會呢?」甄嵐無辜地解釋道:「搞不好他還是我未來的公公,我甄嵐可不是那種大逆不道的人。」
「甄嵐?!原來你就是甄嵐?」
「怎麼,老伯你也知道我?」原來她的名氣這麼響亮。
禹光耀終於知道了禹軒想對他解釋的事--原來禹軒「召妓」的對象,是這個酷似萍兒的女孩。
原先,他對甄嵐的直率已漸有好感,可是……
「你當真以為禹軒一定會娶你嗎?就算禹軒會,他父親又肯答應嗎?」禹光耀冷冷地問道。
「我知道,在來這兒的一路上我也想過了。」甄嵐扯出一抹笑容,淡淡哀愁中又有種不馴傲氣,「也許全天下的人都認為我配不上他,但是我能給他的,是所有人都沒資格評論的。」
「你給他的是什麼?」肉體嗎?禹光耀很自然的如此想。
「這個,」甄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無意識地拔了一旁盆栽裡的花草,低聲地說:「那就是……一顆真心。」
難為情的話終於說出口,甄嵐感覺舒泰多了,她頭一昂,驕傲地說:「他老子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卻不能阻止我們的心。如果禹軒給我的不是同樣的真心,那麼我肯定,是他配不上我!」
禹光耀只能呆望著一臉稚笑卻神采飛揚的她,正不知該如何理清心裡的感覺時,禹軒驚愕的聲音自門口傳出來。
「爸,你怎麼……啊?甄嵐,你怎麼來了?」
這一現身影,大受震驚的可不止有禹軒一人。
「你剛才叫他爸?!」甄嵐不敢置信地將目光緩緩移到禹光耀身上,「你是禹軒的……爸爸?!」
「我是他爸,也就是他老子!」說完,禹光耀轉身走進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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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此刻另辟一室談話的禹家父子肯定戰況激烈吧?
甄嵐心裡七上八下的,倒不是擔心禹光耀,對她來說,她覺得那老頭其實沒有傳聞中那般糟,至少人家也著實「忍氣吞聲」的聽了她一大篇「教誨」,不是嗎?
她不安的是,怕連累了禹軒。
她可不希望自己誤打誤撞的結果,造成他們父子關係的益加惡化。
禹軒說她傷勢未癒,要她先在客房歇息,只不過是想支開她,方便他們父子談話吧?可是他們會談些什麼呢?百般揣測的她,為了終身幸福,她想親自去一探究竟。
只是,這熱情有加的丁媽,像是守衛般,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真夠她消受的了。
另外,丁媽不時流露的驚歎目光,教甄嵐渾身更加不自在。
「丁媽,你一定要這樣盯著我瞧嗎?」一向直腸子的她,開門見山的問。
「噢,對不起,你真的很像……」丁媽的眼光有著太多眷戀與不捨。
「萍兒?」甄嵐自動接了口,一臉的無奈。
看來,她或許真有必要去查一下父母生前的「操守」,也許她有流落在外的姊妹也說不定。
丁媽笑了,「原來你也知道。」
「真的那麼像?」
丁媽點點頭,「剛才老爺看見你一定嚇了一跳,而且很高興才對。」
「高興?」有嗎?甄嵐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唉!」丁媽長歎口氣,「只怪萍兒小姐命薄,死得太早了。」
「啊?死了?」
「是啊,我還記得那一年剛好是大少爺結婚。萍兒小姐出事之後,老爺和少爺可傷心了,畢竟萍兒小姐是老爺最疼愛的小女兒。」
「女兒?那萍兒不就是禹軒的妹妹?」
「是啊,他們兩個感情可好呢,簡直比親兄妹還好。」
「他們不是親兄妹呀?」丁媽的話吸引了甄嵐的注意力。
「這……」丁媽似有所顧忌,開始避重就輕,不願深談。
丁媽愈是遮掩,愈教她興致濃厚。結果,一番周旋糾纏,甄嵐仗著與萍兒神似,終於打動了愛屋及烏的丁媽。
「其實萍兒小姐是養女,聽說她母親是老爺的……好朋友,她母親死了之後,就由老爺領養。」
原來如此。甄嵐點了點頭。
「原本老爺是希望萍兒小姐長大能嫁給少爺的,可是少爺硬是不肯,他說只把萍兒小姐當妹妹。」說著,丁媽搖頭歎道:「結果少爺為了和老爺賭氣,便娶了少奶奶,這個家也就更加不平靜了。在少爺結婚的那一晚,少奶奶不知和少爺吵什麼,結果萍兒小姐上前想勸阻,卻不小心被少奶奶推下樓,結果……」
結果就死了。甄嵐看丁媽眼眶裡的淚水就知道。
原來萍兒這麼不經摔,單就這一點,她們可就大不相同了。
後來,丁媽顯然欲罷不能,甄嵐意外地得到更多內幕。
原來禹軒他父親一直認為是李姬故意推倒萍兒,而「引狼入室」的禹軒自然難辭其咎。
萍兒走了,卻留下這個家庭永難磨滅的傷痕。
「其實人都走了,活著的人更重要,太想不開只是跟自己過不去,何苦呢。」
丁媽聞言,笑了笑,她由衷地喜歡眼前這個樂觀開朗的女孩,「甄小姐……」
「叫我小嵐好了,以前我媽都這樣叫我的。」
「小嵐小姐,」丁媽不敢逾矩,衷心道:「希望你能為這個家帶來一些轉機,我相信這一次少爺的眼光不會再有差錯了。」
「你真的這麼想?那丁媽,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幫忙?」個性憨厚的丁媽哪裡會知道人家正在算計她呢。
最後,丁媽果真去幫忙倒果汁,而甄嵐可沒閒著,她立刻溜下樓,一到樓下,正巧聽見禹軒的話。
「爸,為什麼我不能和小嵐在一起?你不是說她看起來不像個壞女孩?那你又為什麼反對?難道只為了門當戶對的問題?」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甄嵐是曾被你帶出場的上班小姐,難道你不怕要真娶了她,會被人笑話?而且被人指指點點,對那女孩也不好受,她那麼年輕,不一定能接受。」
父親的顧忌,禹軒自然能理解,可是世事難周全,就算是一對羨煞人間,看似神仙美眷的伴侶,就一定能應了所有祝福那般白頭偕老嗎?
像他和李姬、沈驥和巫梅,別人再多的讚美,遠不如兩顆心緊緊相貼的真實感受。
「我不怕!」禹軒堅決的回答,「我怕的只是得不到你的諒解。爸,我……需要你的祝福。」
「是嗎?什麼時候,我這個老頭子變得如此重要了?」有哪個父母不希望兒女美滿幸福的?禹光耀雖然仍是沉著臉,口氣卻不再強硬。
「不!」禹軒走上前,毅然地握住父親的手,「你對我當然重要,那是任何人也無法改變或取代的,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躲在樓梯口的甄嵐差點笑了出來,她終於找到禹老頭的弱點--原來他受不了的是肉麻兮兮的話。
瞧他臉孔漲得通紅,就像一塊欲鎔化的鋼鐵似的。
她發覺其實這禹老頭還是挺可愛的。
「爸,我跟小嵐在一起很快樂,我只求你能--」
「很多事不是兩個人快樂就行的。」
「爸!」
禹光耀揮了揮手,作了決定似地開口,「我可以答應讓你們在一起,可是咱們禹家要的媳婦,必須是那種出得了廳堂的,而那小妞,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雖然心地不錯,舉止修養卻差了些,難登大雅--」
「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甄嵐並步輕躍下樓。
這一聲嬌喝,可教禹氏父子全愣著了,尤其是禹光耀,他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
瞧瞧,有哪家的小姐是這樣走樓梯的?當客廳是特技馬戲團呀?
禹軒一臉為難,想開口卻已沒機會。
甄嵐怒氣衝天的說:「你這老頭真過分!虧我還在想,其實你一點都不像外面說的那樣,我還覺得自己愈來愈喜歡你了,心裡還想,就算當不成你的媳婦,好歹大家相識就是有緣,我死了老爸,你又正好沒了女兒,以後我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老爸,好好的孝順你。可是,沒想到你這麼沒人情味,居然一直嫌我不是,還背地裡說我壞話,我真的是太傷心了。」
「小嵐……」禹軒想制止她連珠炮的話語,卻顯得力不從心。
「你什麼都別說了!」轉向禹軒,她好不傷感,卻不堪志節受辱,「我是愛你,我長這麼大,就只認真愛過這一回,可是為了你好,我不能害你不孝,不能連累你被人取笑,所以……」
「你做什麼?」禹軒拉住她欲離去的身子。
「我走了。」她警告自己不許哭,可是……鼻頭硬是酸澀無比。「我會祝福你快樂的!」
「也包括祝他新婚快樂嗎?」禹光耀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來。
什麼?甄嵐猛地回頭,剛才這老頭說啥?新婚快樂?一想到禹軒會娶別的女人,她……
她會鬧洞房!肯定鬧他個雞犬不寧!
「你辦不到對不對?」禹光耀唇角噙著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因為你絕不肯眼睜睜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根本放棄不了,那這樣走,又有什麼意義?」
「你想怎麼樣?我是不想放棄,可是若要我向你苦苦哀求,很抱歉,就算是窮人家也有那麼點志氣,告訴你,老娘辦不到!」
噢!禹軒在內心裡哀號一聲。
「你這年紀就叫老娘?那我該算什麼?」出乎意料,禹光耀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算什麼?千年老妖吧?甄嵐一想,差點當場爆笑出聲。
「我不要你求我,你該求的是自己。」
「求我自己?」
「對。」禹光耀氣定神閒地說:「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禹軒,就應該用行動來證明。」
行動?她可多了,多到成了「蠢動」了。
「就看你是不是敢接受挑戰!」
哈!這次禹光耀可用對了字眼--敢。
「我甄嵐也算闖遍大江南北的人,有啥不敢的?」她擺明了你只管放馬過來吧。
結果,她這豪邁一諾,可教自己從此跌入萬丈深淵,苦不堪言。
她接受禹光耀安排的一連串課程,舉凡美姿美儀、辭令修飾、美容化妝,甚至到電腦、英語、烹飪縫紉,只為了在一年內脫胎換骨。
起初,甄嵐還覺得挺好玩的,可是過沒多久--
「真他媽的受不了!」每隔兩、三天,她一定會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盡情的嘶吼一番。
這看在禹軒眼裡,自是心疼無比。
「算了,小嵐,不要上課了。」
「不!如果我半途而廢,就是輸給了你老頭,我不能投降!」她語氣堅決的回答。
禹軒只能無奈的歎氣。怎麼演變到後來,成了老頑固與小頑童的戰爭?不過,這一路交戰下來,禹光耀和甄嵐倒是鬥得不亦樂乎,禹軒發現父親的表情豐富了,話也多了。
其實禹軒並不在意她所能交差的成績,只希望日子就此平靜和樂。
直到有一天晚上,禹軒陪同父親去為剛回國的小表妹洗塵接風,一回到家裡,父子倆登時怔住了。
「這是什麼?」禹光耀指著落地鏡上用口紅塗鴉的一片。
不就是一隻大烏龜嗎?禹軒苦笑了下。
「老爺,這是甄小姐她……交代留給少爺的,不許擦掉。」下人戰戰兢兢地說。
「原來她這陣子學到的就是這個。」禹光耀挑高一眉,難得幽默道:「畫得還不錯嘛!不過我記得沒有美術這門課才對。」
禹軒一臉尷尬地陪著乾笑。
後來,下人又說了大致經過,禹軒才暗叫不妙。
原來他送表妹回家時,不小心被甄嵐撞見了,姑娘她誤會了,還撂下狠話,揚言「罷課」分手。
禹光耀瞥了眼神魂不定的兒子,輕笑道:「去吧,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你的心早飛掉了,不是嗎?」
「爸,我……」
「去拔她吧。」禹光耀淡然道:「如果要罷課,就由著她吧。也許我是錯了,不應該硬要她套入自己的模式,甄嵐就是甄嵐,讓她做原來的自己,也許反而更好。」
「如果她真要分手呢?」
「那你就不要再來見我了!」禹光耀石破天驚的一咆哮,禹軒立刻衝了出去。
他喜憂參半地直衝甄家去了,喜的是父親終於想通了,而憂的是--
「禹軒!我恨你!你這個負心漢!你滾吧!」
看來,甄嵐那關一定不會那麼好過的,願過往神佛能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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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來幹什麼?」甄嵐一隻腳蹺到椅子上,斜睨著禹軒。
「來跟你解釋--」禹軒開場白尚未說完,便被她打斷。
「沒啥好解釋的!我明明親眼看見,你跟那個女人親熱地勾肩搭背,你說,你還有沒有良心?為了你,我成天上這個學那個的,你以為我真的愛嗎?我告訴你,老娘不幹了!你回去告訴你老頭,我就是喜歡說『老娘』、就是愛提『放屁』,但是我快樂!我不會再回去學什麼之乎者也了。」
「爸說,課你可以不用上了--」他的發言權再次被奪走。
「什麼?」甄嵐眨了眨眼,過了半晌,才似會意地點了頭,然後忍不住哭了,「我就知道你有了新人就不要舊人了,所以……你哪會要我再去學什麼鬼東西。我……我真是他媽的笨蛋!」
「嗯,你的確是笨。」禹軒十分肯定地點頭,不過,在遭到她追殺之前,他趕緊把事情解釋清楚。
「真的?那女的是你小表妹?」她拭去淚水,半信半疑的問,見他點頭,她又問:「那……我真的不用再上課了?」
「是啊,我老子還說如果我們真的分手,叫我別回去見他了。」禹軒故意學她說話的語氣。
這麼說,她是具有陷他「無家可歸」的能力囉?
「不過,」她突然搖著頭說:「我想咱們還是分手比較好。」
「為什麼?我不是全跟你解釋了,難道你還是不相信?」
「不是。」她故意愁容滿面地說:「是我自己感到配不上你,我又土又沒氣質,你又不像我會罵髒話。」
「誰說的?」禹軒兩眼一瞪,「什麼配不配得上?你從哪兒學來這些嘰嘰歪歪的屁話一串?老子偏就不信這套……怎麼樣?我不要氣質,行了吧?」
甄嵐被他的話逗笑了。
「死丫頭,你在玩弄我是吧?」
「是啊,我就是愛玩弄你。」
禹軒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真巧,我也最愛被你『玩弄』!」
他不懷好意的加強語氣,惹得她羞紅了臉。
「我想今晚……」
「你想怎麼樣?」她難為情的問。
「今晚我想你請我吃消夜好嗎?剛才我匆忙出門,皮夾放在外衣口袋沒拿出來。」
聞言,甄嵐登時鬆了口氣。
不過,他很快地接口又道:「吃完了消夜,今晚我就算賣給你了,隨便你處置好了。」
「真的?就當我買你『出場』喔。」
他點點頭,君子一諾千金。
不過,很快地,禹軒便後悔了。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際,別墅裡只見一個器宇昂軒的大男人正在款擺身體,大跳脫衣舞。
誰教那一夜的她,他買了單?
不止那一夜,從此,他必須夜夜買單。
上帝請保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