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卿越想越氣,頭頂冒煙。
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門進來。腳步聲太過熟悉,就算睡著了都知道來人是誰。
「卓卿。」
狠狠的別過臉去,看都不看,怕看了會忍不住揍人。
慕容蕭從後面一把抱住卓卿,在他耳畔軟言軟語:
「好好的,怎麼生氣?」
「好好的?」卓卿聞言幾乎跳起來,「既然那樣都叫好好的,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抱天賜,反正他抱起來比你粗胳膊、粗腿的舒服多了。」
「你敢!」
「有什麼不敢?你都跟那個可惡的五皇子摟摟抱抱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卓卿暴跳如雷。
「什麼時候摟摟抱抱了?你這是冤枉人!」見卓卿生這麼大火氣,慕容蕭不急反笑。
「我冤枉你?親眼所見還叫冤枉你?可惡!」卓卿掙扎起來,那滾燙的胸膛貼在後背,燙得他心煩意亂。
「明明是他拉著,怎麼變成我和他摟摟抱抱了?」
「我說抱著就是抱著了!」吼!
「小卓,你這是在吃醋?」舔了一下卓卿的耳垂,慕容蕭發出愉悅的笑聲。
「我就是吃醋,怎樣?」溫熱的濕氣吹進耳朵裡,卓卿全身起了一陣顫慄,連聲音都低了下來。
將卓卿轉了過來,與他面對他,四目相對,看了好一會,慕容蕭捧起他微微泛紅酌臉,將額頭貼上他的。
熾熱的呼吸掃過他的臉龐,鼻尖繚繞的全是慕容蕭濃烈的氣息,卓卿彷彿被這渾厚的氣息所迷醉,他的眼中蒸騰起一片氤氳。
「不許和那個五皇子太親近。」卓卿強烈要求。
「好!」
「不許被那個五皇子抱。」堅決異常。
「好!」
「也不許抱他。」
「我只抱你一個人。」
「不許跟他說話。」
「這有些困難,畢竟他是奉天皇朝的皇子,就算不喜歡他,好歹也要做做表面功夫。」他在跟他商量。
「不行。」
「小卓--」
「那好,只說一點點,不許說很多,能不說就不說。」討價還價。
「好!」
「還有。」
「你講,我聽著。」
「不許喜歡其他人。」
「我都已經有你了,怎麼可能還會看上別人?笨蛋。」
****
「四哥,你這幾天幹嘛躲著我?」
迎面碰上慕容晴陽,慕容蕭準備掉頭就走人,幾天來幾乎沒怎麼說上話,見了面,慕容蕭不是與天賜在一起,就是與葉不凡在一起,或者正忙著聽三十六管事在匯報各個分城、各個分支的收支情況,好容易見他一人落單,慕容晴陽想著與他好好說話,卻見他掉頭走人,連忙伸手拉住他。
「晴陽,我很忙。」慕容蕭沒有停下的打算。
「七年不見,四哥連這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慕容晴陽一臉委屈。
「你這是何苦?」
「難道四哥討厭我不成?」問這話時,慕容晴陽的眼睛濕潤起來。
「……如果討厭,就不會為了你總是被父皇責備了……」看見他眼底的濕潤,慕容蕭挫敗地歎息一聲,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暫時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
「四哥,我喜歡你,從小就一直喜歡你!」看著慕容蕭深黑的眼睛,慕容晴陽忽然說。想到坐在你懷裡一起數星星、想著你為我受責罰跪了一天一夜、想著我被父皇關禁閉的時候,你偷偷給我送來一顆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四哥你了。
「小五,你這是在逼我。」看著牙牙學語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學走路,慢慢地長大,慢慢地成熟,變成現在的清俊少年,慕容蕭心中有憐,但是那不愛,他知道他愛的只有那個人。
「四哥何嘗不是在逼我?」
「一顆心只能愛一人,如果定要負一人,那我只能負你。」狠下心來,慕容蕭斬釘截鐵地說。
「四哥你好狠心。」慕容晴陽白了一張臉,腳下踉蹌了一下,幾乎無法站穩。
「為了你好,這輩子四哥定是要負你。」
也許是不忍再看慕容晴陽悲切的眼睛,慕容蕭說完話,轉身就離開。
想到那個清俊青年受傷的神情,慕容蕭心有千萬不忍,當卓卿可愛的容顏在腦海閃現的時候,他對自己說,寧願傷天下人,他也絕對不能傷卓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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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撞見他與慕容晴陽之後,隔天就沒再見過他,不知道他是有心避開自己,還是完全沒把他看在眼底,思前想後一番,偷偷找來玄一,一問之下才知道慕容晴陽這幾天一直守著翔王,而翔王這些天也完全沒露面。
玄一被問到慕容晴陽的時候有問有答,卻在未了時候一本正經地對卓卿說:「你放心,主子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他不可能背著你與他人做什麼苟且之事,以就就算是『溫柔鄉』的頭牌脫光了,站在他面前時,主子就連一根眉毛都沒動,只是冷冷的請她混蛋,更別說別人了。」
玄一說這話的時候,卓卿只喝著茶,一席話差點沒把卓卿給噎死,他面紅耳赤的吶吶開口,愣了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個字來,從那以後,卓卿一見到玄一總是會想起那天的事情,每次和玄一說話,他堅決不再喝茶。
聽玄一這麼說,卓卿心裡其實暖洋洋的、甜甜的,像是盛滿了蜜,慕容蕭晚上回來的時候,他除了笑臉相迎外,還送上大大的擁抱,慕容蕭簡直受寵若驚,免不了纏綿一番,順便將卓卿留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卓卿起了個大早,原本他答應城主要去給守城的兄弟檢查檢查身體,一開門,他就見到慕容晴陽笑盈盈地站在門前準備敲門,看見來人,卓卿一晚上的好心情立刻煙消雲散。
以後的幾天,慕容晴陽如影隨形,他彷彿存心與卓卿過不去一般,只要慕容蕭出現的地方肯定有他,每每慕容蕭歇息下來的時候他肯定會湊上前去問這問那,噓寒問暖,慕容蕭面對彷彿定要與他死纏爛打的慕容晴陽,無奈之下他只有冷起一張俊臉,不理不睬。
卓卿這幾天的日子不好過,到哪都一臉怒氣,生人勿近的樣子,慕容蕭卻是被颶風掃到,被卓卿狠狠地甩在一邊。倔強起來的卓卿令慕容蕭非常的頭痛,說什麼不都理他的卓卿,連話都懶得說,明知道不是慕容蕭的錯,明知道是那個笑得一臉欠揍模樣的慕容晴陽任性地跟在他身後,卓卿就是無法忍受他的身邊有另外一個人。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日子連續過了五天,卓卿一句話都沒和慕容蕭說過,慕容蕭這幾天一直鐵青著臉,人見人躲,鬼見鬼閃。
這天一早,慕容蕭被葉不凡讓人請去鳳前殿,剛到門前就遇見卓卿,他張開口欲叫住他,卻彼他氣鼓鼓地扭過頭去,當作沒看到。
氣頭上的慕容蕭更是不快,一臉陰沉沉的踏進鳳前殿。
卓卿與慕容蕭一前一後踏進鳳前殿的時候,寬敞的鳳前殿裡除了天賜與葉不凡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那人是慕容晴陽。
慕容晴陽看見他進來的時候,臉上掛的是一成不變的笑容,卓卿看了他一眼,扭頭直接在天賜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喝著侍女送上來的茶,一聲不吭。
慕容晴陽但笑不語,一雙眼睛掃過卓卿,停在手中的茶杯中,澄清的茶水裡茶葉片片豎立,拿起杯蓋,輕輕撥了兩下,平靜的水面蕩漾起漣漪。
天賜和葉不凡瞧見他們一同進來,兩人神色皆是怪異,天賜看了一眼卓卿,欲言又止。
空氣裡透著不一樣的氣息,有中風雨欲來的感覺,慕容蕭見天賜與葉不凡面面相覷,兩人都不發話,他問:
「天賜,你怎麼了?」
「這……」眼角的餘光看了卓卿一眼,天賜左右為難。
「你什麼時候這麼不爽快了?有話就說。」慕容蕭不快。
淺嘗了一口杯中香茗,慕容晴陽放下手中杯子,笑著對天賜說:
「天賜公子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有什麼不能說的?」
「慕容,殿下想等你不忙的時候請你陪他上宮裡住上一段時間。」知道瞞也不是辦法,照慕容晴陽這麼鬧法,卓卿早晚知道,想了一想,天賜將慕容晴陽的話去頭去尾,斷章取義的說。
「天賜公子,我的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哦。」慕容晴陽站了起來,笑著走到慕容蕭面前,輕輕墊起腳尖,他的鼻尖幾乎與他的靠在一起。「我對天賜公子說的可是我很喜歡你,所以想把你帶回宮裡去。」
「五皇子,請你自重。」聞言,慕容蕭精銳的雙眸猛然睜大,他盯著面前離自己很近很近的那張容顏,他用眼神警告他不許再胡鬧下去。
「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前幾天見了你,就覺得你與一般不一樣,這幾日天天與你在一起,更發現你傲然卓群,我對你可是日思夜想呀!」露骨的話,挑逗的語氣,慕容晴陽用一雙嫵媚的眼睛看著慕容蕭。
「鬧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有些話是不可以亂說的,殿下!」慕容蕭強壓住胸中翻騰的怒氣,他恨慕容晴陽此刻居然不給他任何迴旋的餘地。
「這怎麼是開玩笑?我可是從未這麼認真過!」慕容晴陽笑著將濕潤的眼睛睜得很大,讓他看見他眼中的堅決,他要讓慕容蕭明白他絕對不是在開什麼玩笑。
勃發的怒氣在空氣裡飄蕩,拳頭被捏得『咯咯』直響,一張俊容已不復往日溫柔,陰雲密集的深黑雙眸裡有兩團熊熊烈火在燃燒。
暗波洶湧在兩人間流轉!
慕容晴陽先是一驚,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情緒,隨即從眼底消弭,他笑嘻嘻地又道:
「我是認真的。」
「慕容晴陽!」慕容蕭一聲暴喝,真氣驟然從體內衝出,慕容晴陽被震得連連後退兩步,腳尖使力穩住身形,強壓住胸中翻滾的氣血。
兩雙眼睛,四目相望。
一雙含怒,怒不可遏。
一雙含怨,幽幽錦綿。
靜謐在四周瀰漫開來。
忽然,『啪』的一聲悶響,這份詭異的靜謐被這響聲震成碎片。
眾人尋聲望去,卓卿一臉冷然地坐在那裡,他的怒氣顯而易見,桌上有一個杯子,已經裂成兩半,四溢的茶水弄濕了桌面,濺了一地。
「他是我的。」卓卿冷冷說道。
慕容晴陽錯愕,微微一愣。
「你說什麼?」
「我說他是我的,你懂不懂!」卓卿驟然拍案而起,他的眼中有火,彷彿要吞噬一切。
「就算是你的又如何?今天是你的,明天也許就是我的。」慕容晴陽冷冷回敬,笑容從他的臉上消失,他更像萬年玄寒,彷彿定要把卓卿這把火焰給凍結。
「你在做夢吧?」
「有嗎?」
「或者我該請慕容蕭把你的白日夢給喚醒?」卓卿轉過頭來面對慕容蕭,他輕輕地問,「你是不是該和這位五皇子好好說個清楚?」
慕容蕭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卓卿,如此怪異莫名的卓卿,他是第一次見到。
「現在我才發現原來神醫不僅醫術卓越,就連嘴上功夫也好厲害呀。」慕容晴陽的眼神冷得沒有一絲生氣。
「過獎、過獎!」卓卿忽然笑了起來,嘴角掛著譏諷。「其實我也一直覺得奇怪,五皇子相貌不凡,模樣俊美,說是美人也不為過,又貴為皇子,要什麼人沒有,偏偏就是要一個根本不會喜歡自己的人!」
慕容晴陽驟然移動身形,一個閃身便來到卓卿面前,舉掌就劈,卓卿卻看著那凌空而下的一掌動也不動。慕容蕭見勢不秒,慕容晴陽動的時候他跟著一躍而起,眼見一掌即將落在卓卿身上,他出其不意的出拳,慕容晴陽被震開一丈多遠。
慕容蕭轉身將卓卿拉到身後護著,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慕容晴陽。
再吃一拳,雖未傷到筋骨,卻被真氣給震到經脈,慕容晴陽抬頭,一臉悲傷,他的眼睛有些潮濕,琥珀色的晶瑩眸子彼濃濃的哀傷染成深黑,他咬白了下唇,悲切喊道:
「四哥,你竟然這樣對我?」
葉不凡與天賜雙雙一震,兩雙眼睛齊齊看向慕容蕭。
「你不該動卓卿,你動他之前就該想到我會對你出手。」看見他眼中潮濕的水氣,慕容蕭心有不忍,但是只要事關卓卿,他就絕對不會容忍,哪怕是他最疼愛的兄弟。
「四哥,你以前從沒這麼對過我!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的!小時候父皇責罰你從來都是為了我,被父皇打得下不了床也是為了我,難道你就對我一點情義也沒有?」慕容晴陽聲聲悲切,潮濕的眼睛,蒼白的下唇,他彷彿還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可愛孩子。
「晴陽,你從來都只是我最疼愛的弟弟。」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做什麼弟弟,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一連幾聲高喊,聲嘶力竭的叫喊彷彿撕破了喉嚨。
「你已經長大了,以後會是這天下的主,你不該再對以前的四哥念念不忘!」
「怎麼可能忘記,你從來都是我最愛的四哥!」
「晴陽,不要逼我把話說死,你該知道我的為人。」
「放下卓卿,跟我回去!」慕容晴陽雙目血紅,他冰冷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不可能。」慕容蕭毅然回絕,他用力握了一下卓卿的手,他在對他說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放開你。
感到掌中的力量,卓卿心中揪痛不止。
「我要你放開他!」慕容晴陽淒厲一吼,吼聲震天。
「不可能!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慕容蕭的話是刀,是刃,將慕容晴陽的心一刀一刀地割傷,狠狠地咬住嘴唇,腥紅從嘴角滲了出來,他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好!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話音落地的瞬間,慕容晴陽一躍而起。
慕容蕭連連接了慕容晴陽幾掌,邊護著卓卿邊退讓,並不回擊,慕容蕭只做最基本的防衛,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身後的卓卿身上。
葉不凡微微動了一下,天賜卻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上前。葉不凡歎息了一聲,站在原地不動。
見他越是護著卓卿,慕容晴陽越是悲痛,手中掌法快了一倍,招招犀利。
邊擋邊退,一直退到牆角,已然再無退路,慕容蕭一聲大喝:
「晴陽,你別逼我出手!」
慕容晴陽用濃烈的眼神深深地看著他,他的眼中有怎麼也掩飾不了的淒涼,他大吼一聲,將心中最悲切的痛化作最凌厲的掌風向卓卿劈去。
全力一擊,放手一搏!
豁出去的打法,那是最致命的攻擊。
慕容晴陽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意思,
一點都沒有!
他要殺了卓卿,他用悲憤的眼神這麼說!
他的四哥是他的,就算不能被他所愛,被他仇恨也好,他要殺了卓卿,他要殺了那個令四哥不會愛他的人!
「晴陽!」慕容蕭又是全力一吼,吼聲震天,響徹整個鳳前殿。
不會停手!絕對不會!
只有一個方法,除非你殺了我,四哥!
勸說無果,慕容晴陽決然不聽,電光火石的剎那間,慕容蕭出手了!
他彷彿一把利劍破空而出,僅僅兩招就將慕容晴陽致命的攻勢在彈指間化為無。
慕容晴陽重重摔下,砸在桌子上,四方木桌變成碎木。
一個翻身慕容晴陽重新站了起來,他的嘴角滲出血絲,他的發有些凌亂,連呼吸都紊亂起來,吞下湧到唇邊的腥濃,他慢慢挺直背脊,傲然挺立的身姿彷彿飛雪飄零中的秋菊。
站在慕容蕭身後的卓卿不動,深如清潭的眼睛一直看著慕容晴陽,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彷彿慕容晴陽要殺的人不是他。
「晴陽,別再出手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我比不上四哥,我會的一切都是四哥教的,怎麼穿衣是四哥手把手教的、怎麼寫字是四哥握著我的手教的、武功是四哥教的、治國安邦的大道理是四哥教的,就連如何為了愛人豁出命也是四哥教的!」
「晴陽……」
慕容蕭的聲音很低,也很輕,和兒時記憶裡總在耳邊低低吟唱催眠曲的聲音一樣,溫柔似風。慕容蕭的眼睛很深邃,一如夜空,比記憶裡點綴了星河的浩瀚夜空更沉靜。
傲然屹立,英俊不凡,他是他從小就景仰的四哥,他是他從小就喜歡得不得了的四哥!
天下只有一個四哥,已經是別人的,不會是他的,哭著、喊著,四哥都不會是他的。
是那個人的!
被四哥用這麼深邃的眼睛看著,似乎被他愛著。
心痛劇烈,彷彿要爆炸開!
慕容晴陽悶哼一聲,低低垂下視線:
「我輸了一段感情,輸了四哥,但是別讓我連身為男人的尊嚴也輸給我不能輸的人。」
語閉,慕容晴陽的身形再開,向卓卿攻了過去。
見他一意孤行,執意要對卓卿不利,慕容蕭心中生出許多怒火,他提掌準備硬接慕容晴陽這一掌。
剎那間,巨變再生,掌到面前,慕容晴陽突然收了起來。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變得非常憂傷,異常冰冷,他的臉色也是蒼白一片,比雪更白,他將胸口露了出來,迎上慕容蕭來勢兇猛的一掌。
再想收掌早已是來不及了,慌忙收力,卻只來得及收回幾分,『碰』的一聲,他的胸口結結實實挨了一掌。
慕容晴陽的身體彷彿斷了線的木偶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形,摔了出去。
「晴陽!」慕容蕭悲慟地大吼,他飛身躍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即將撞擊地面的身體。
緊緊抱在懷裡!
「晴陽!晴陽!」慕容蕭急切地呼喚,看著那從嘴角汩汩流出的液體,他心亂如麻。
身體變得冰涼,視線也模糊不清,耳邊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將游離的思緒拉了回來,張開口喃喃叫了一聲『四哥』,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口中湧出了鮮紅液體,將所有的呼喚秋話語全部都堵在喉頭。
「別說話、別說話!四哥知道,四哥都知道!」慕容蕭的眼睛紅了。
將湧上的血液吐了出來,又吞進去一部分,艱難地抬手,想要去摸一摸那深刻的五官,手舉到一半就落了下來,接著又被另外一隻大手給抓住,溫暖的手掌比記憶裡還要大一些,也粗糙了一些,畢竟七年沒見了。
「四哥……變了一些……變得……變得更好看……也變得更成熟了……」
「別說了,晴陽,別說了。」
「難得時機……機會……不說也許就沒第二次機會了……會被……被四哥攆走的……」
「好了,四哥不趕你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們有的是機會說話。」
「被四哥抱著……這麼說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原來四哥……還是很疼我的……」
是的,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身體變得好冷,四哥抱著晴陽,抱著晴陽。
「晴陽?晴陽?晴陽!晴陽!卓卿救他,救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