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半夏睜開眼睛,覺得很久都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昨天在大佛寺也是輾轉無眠,怎麼回到唐家就忽然好睡起來了?
難道她已經適應了沒有韓京墨的生活?或者……昨日看到韓京墨把之前積壓的相思緩解?
陽光透過床簾的縫隙照射進來,也讓她可以仔細打量一下她的床。
精緻細膩的綢緞在光斑裡折射出柔和的光澤,這一定是趁她去大佛寺的時候,那些諂媚的下人更換的。而這種精美的程度,想必也是出自韓京墨綢緞行的貨品。
唐半夏懶洋洋的用手指滑過柔軟的絲綢,觸手可及的清涼和熟悉質感讓她忍不住想起韓京墨那張舒服得讓人想打滾的大床。可是想到那個可恨的男人,她忍不住覺得牙癢癢,張口就咬住被單的一角,想像這是他的手臂狠狠的磨牙。
忽然簾外一絲細微的聲音,令她驚醒的察覺到自己幼稚的舉動,連忙優雅的坐起,用手指梳弄長髮。
「喜兒嗎?」
那個羞澀的小丫鬟已經成為她少數可以記住名字的人之一,而且她真的很忠心,在她失去韓京墨以後,身邊能夠有個可以稍微卸下心防的人真的很好。
唐半夏拉開床簾,微涼的空氣讓她瑟縮了下,然後下一刻,她猛地睜大眼睛呆住了。
屋裡的桌上擺著一張晶瑩透澈的翠玉棋盤,棋桌則是一整塊墨玉,下面不知道放了什麼,發出的光從棋盤下投射上來,把整個屋子映得翠綠一片,宛如水波。
這是……這是韓京墨曾經跟她提過的碧海棋?據說這是失傳多年的寶物,怎麼會到了她的房裡?
她慢慢的走近,直到自己也被這水波般的綠光染了一身,輕輕拿起棋盒的一枚棋子端詳著,腦海裡快速猜測這是誰送來的。
正在猜想,有人匆匆走了進來,看到她站在棋桌前,明顯驚了下。
「大、大小姐,您醒來了?」
唐半夏的心神一時間還沒從這奇妙的棋盤中拉回,她頓了下才勉強把視線投向喜兒。
「這個誰送來的?」
以為她是太歡喜了,喜兒連忙獻寶一般的回答,「這是韓公子送的禮物,前些時候表四小姐不是救了他嗎?他一大早送來好多禮物,先是送了這個棋盤給老爺子,又送了價值連城的首飾給表四小姐,家裡的每個人都有禮物哦,給大小姐的是匹很不錯的馬……」
「那麼這個棋盤怎麼會到了我這裡?」
她打斷喜兒的滔滔不絕,心裡有些發狠。為了這個後來的救命恩人,他倒是下了不少血本,甚至主動跟唐家交好起來。
喜兒此刻一臉約得意。
「說到這裡就讓人開心,原本表四小姐得了第二份大禮正在得意,沒想到老爺子當場說他老了眼睛不好使,就把棋盤轉送給您,表四小姐的臉當場都氣紅了。」
唐半夏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站起來開始著裝。
韓京墨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無視喜兒不明所以的臉,她快步踏出門去,才出門就因刺眼的陽光暈眩了一下。真是要命,想不到難得一次的好眠居然讓她睡到近午,雖說她一向也沒習慣去向老爺子請安,可是韓京墨來訪這件事,老爺子沒派人叫她出來迎接就可以證明,或許唐踏雪用韓京墨拉攏老爺子這招不是那麼愚蠢。
一路上所見的人都喜氣洋洋的,想必韓京墨的禮物在瞬間擄獲不少人心,真是可悲,利益的收買往往比平日苦心的經營更來得實惠見效,希望老爺子不會這麼簡單的就以為韓京墨是個善良無害的冤大頭,再進而認為唐踏雪是什麼精明的人物。
畢竟即便唐踏雪再怎麼下對她的眼,要她親手除掉一個沒做什麼大好大惡的小丫頭,還是殘忍了點。
唐半夏半垂的眼睛帶著危險的光芒,漠然踏入唐家的會客花廳,一推門,滿屋的人都是一愣。不,在場還是有兩個人沒有吃驚,一個是老謀深算的唐老爺子,一個是什麼時候都不會更換表情的韓京墨。
不過,最先起身迎接她的卻是唐踏雪。
「是姐姐啊,看到韓公子的禮物了,喜歡嗎?」
話裡還帶著掩藏不住的不滿。她釣來的大魚,得利的卻是別人,她怎麼可能甘心?!
唐半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沒答話,逕自上前向唐老爺子請安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安然坐在韓京墨的對面,坐在韓京墨旁邊的唐踏雪立刻漲紅了臉,只是礙於面子不好發作。
花廳裡頓時暗潮湧動,風暴中心的唐半夏反而安然的品著茶,把幾個姑姑和表妹們的目光當作空氣。
沉默中,唐老爺子忽然開了口。
「半夏,韓公子要找個對手下棋,我看其它人都忙,你陪他吧。」
來唐府找人下棋?唐半夏心中冷笑著應了下來,然後看也不看韓京墨的起身施禮。
「既然要下棋,不如就用公子方才贈送的棋具,畢竟這麼貴重的禮物,半夏實在受之有愧。」
客套後許久沒聽到回話,她抬眼看向唐踏雪,順便漫不經心的掃過韓京墨的表情。
「踏雪一起來嗎?」
餘光中,韓京墨居然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唐半夏的手心猛然收緊握住手絹,強迫自己忽略他,鎮定的看著滿面怨恨的唐踏雪。
唐踏雪咬牙瞪著她。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蠢,為什麼無論她怎麼努力,在唐半夏出現的剎那,總是會把她的光彩奪得一滴不剩,讓她覺得自己還是一個生嫩蠢笨的小丫頭?!
「踏雪?」唐半夏挑眉催促,彷彿存心要激怒她。
唐踏雪連忙忍住火氣,僵硬的回答,「那當然,畢竟韓公子是為小妹而來的,若是小妹不在場,豈不是失了禮數?」
一語既出,唐半夏被韓京墨逼出的緊張反而消散了。踏雪果然還是一個天真的孩子,她恐怕不明白這句話已經把她努力得到的功績全部抵消了。
要她陪韓京墨下棋的是老爺子,踏雪忿忿不平的話得罪的也是老爺子,而她還沒有足夠的資本可以像自己一樣去挑戰老爺子的威信。
果然,唐老爺子開口了。
「踏雪不需要去了,到我的書房裡來,我有話要說。」
唐踏雪為引起爺爺的注意一臉驚喜。
「好,我立刻就去。」
恐怕等待她不是讚揚而是訓斥吧?唐半夏別過臉不去看唐踏雪仍不知情的喜悅,這次她鼓起勇氣冷冷直視面前的罪魁禍首。
「韓公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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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棋被搬到了花園裡,唐半夏和韓京墨各執一棋靜靜的下著,身邊當然圍繞了不少等待金龜婿注意的表妹和丫鬟們,這讓唐半夏越來越煩躁。
這樣根本沒機會質問他的來意,不過就算她開口問,韓京墨那種性格只怕也是但笑不語。與其問他,還不如自己想比較快。
狀似思考的靠向椅子的一邊,她的手握著一顆棋子把玩著,視線無目標的放在面前的棋局上。
不必去想成敗,雖然唐家也請了先生教棋,可是在當時,沒有人會認真教一個毫無勢力的孤女,所以她的棋藝可以說是韓京墨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又怎麼可能贏了自己的師父。
只是看來,她輸給他的不只是棋藝,她怎麼想也想不破,為什麼到了今天他才來拉攏唐家?
他如果是想依靠唐家的勢力,完全可以自己攻下唐家而不必手把手的教她應對辦法,或者索性徹底的利用她的身份,可是這麼些年來他都沒行動,為什麼到了今天反而有興趣了?
而且她所知道的韓京墨,並不是一個需要倚仗他人力量來獲取利益的人。
「想出來了?」
溫潤的男音舒服的響起,在那溫柔平靜的目光中,唐半夏有些失神的眨眨眼睛。
「哎?」
韓京墨忍不住笑了開來。
「想了那麼久,知道下一步怎麼走了嗎?」
一向心機頗深的唐大小姐居然會發呆成這個模樣?旁邊的人此刻都在竊竊私語,可是,被他的舉動驚得不知所措而苦苦思索的唐半夏,的確讓他覺得可愛到不行,所以他捨不得去打斷她的呆想,直到這步「棋」,她想的時間實在長得詭異,他才惋惜的出聲提醒她。
此刻,反應過來的唐半夏只能用惱羞成怒來形容,她洩憤的丟下一顆棋子,決定不讓他此刻的心情太好過。
「聽說踏雪是韓公子的救命恩人?」
「是的。」他拈起棋子,考慮要不要也從善如流的「思考」得長一點,來掩飾唐半夏的失態。
沒注意到他心思的唐半夏繼續眼中冒火的追問,「踏雪清純嬌美,公子風流倜儻,這簡直就是一段美麗的佳話。啊……我忘記了,是踏雪救了公子,美人難得救英雄。」
看來她想了這麼久,可以說出來就是這樣的話。韓京墨抬眼看唐半夏皮笑肉不笑的臉,略微思考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棋子。
「這樣的事情慢慢就習慣了,我也是被救了多次,才知道救人其實沒那麼多限制的。」
被救還能習慣?唐半夏的火氣更加旺盛,假笑的嘴角因為過於用力開始微微抽搐。
「也就是說韓公子很習慣被女人救了?」
棋子輕輕的放下,韓京墨看起來很誠實的回答。
「三番五次的,也差不多習慣了。」
唐半夏的眼神更加冷了。
「是嗎?韓公子還真容易陷入危險。」
他的手稍微僵硬了下,然後抬眼笑得更加和煦。
「不知道為什麼,女人看到我總想做我的恩人。」
砰的一聲,唐半夏手裡的茶碗碎了一地,在周圍眾人唯恐傷了貴客蜂擁而上的時候,她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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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討厭死的韓京墨!
唐半夏聽喜兒報告韓大公子這些天在唐家掀起的一波波高潮,一邊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還真是一個會為恩人鞠躬盡瘁,不但天天來唐府喝茶消磨時光,禮物也是不斷的送,惹得唐家的那群不肖子孫為了得到更多的好處,把他圍得團團轉。
「不過我看韓公子的身體好像不大好,今天一直在咳嗽。」
喜兒擔憂的望著看不出情緒的主子,咬了下唇期期艾艾的問:「大小姐,要不我們給韓公子送一些潤肺止咳的藥,我想他一定會很感動的。」
「我為什麼要感動他?」
唐半夏平靜無波的冷硬回答,心裡卻酸溜溜的如同咬了枚青梅。他以為自己真是什麼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惹得整個唐家上下的年輕女人們心花怒放。
喜兒還是不放棄,「可、可是我覺得韓公子和大小姐最相配……」
唐半夏心中一動,領悟到自己過度關心韓京墨的動向,已經被自己的丫鬟誤解,當下臉色一陣青紅交錯。
「隨、隨便他和誰配,我沒那個時間跟他說什麼風花雪月,給我整理一下書信,我去找老爺子!」最好咳死他算了!
站起來氣憤的走了幾步,她又不安地皺起眉頭。他的身子骨一直差得要死,如果再這麼不知節制的飲酒作樂,只怕他真的會因此送命。
「喜兒。」
「哎?」喜兒不解的抬頭。大小姐的樣子怎麼有些臉紅?
「唔……叫廚房燉點冰糖紅梨水給小姐們送去,上次我看大夫人好像染了風寒……」
「哎?」
大夫人的風寒跟紅梨水有關係嗎?喜兒愣愣的眼神讓唐半夏惱羞成怒了起來。
「還不快去!」
「哦、哦!」
喜兒忍住偷笑,小跑著去廚房吩咐了,留下唐半夏一個人繼續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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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京墨的來訪漸漸不再新奇,他不慍不火、生疏有禮的態度吊足了眾家美女的胃口,卻也讓很多人認定——或許他已經跟唐踏雪私許了終身。
只是唐半夏的終身卻還在各地逍遙自在。
夏風籐是個醉心廚藝的人,一年中有大半的時問在廚房研究新菜色,另外的一半在各地找名廚比試切磋。
「所以他是最適合你的男人。」
唐老爺子難得耐心的跟子孫們慢慢說話,雖然他和氣的對象只有唐半夏而已。
「他有能力幫你,又不會惹事煩心,而且不會打擾你管家理事。」
當然這些不是他的重點,重點是後面的。
「所以,其它的人你不需要理會,專心做你的事。」
難得的和氣就是為了警告她別去招惹韓京墨,唐半夏聽後只是淡淡的應允了,而後更加積極的活動著。
雖然跟夏家再三的接觸,可是那個在外飄泊的主角夏風籐還是沒有回家。
唐半夏鬆了口氣之餘,又有些不是滋味。韓京墨居然以來去不便為理由,乾脆住進唐府。雖說是唐踏雪提出的,可是看到他那副毫不意外的模樣,他恐怕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個結果。
而自從她答應招贅之後,老爺子對她的器重更加明顯了,每日的公文和來往的書信都是交給她去處理,而她也免去應付他的義務。但眼不見心不煩的至理名言卻沒有應證在她的身上,或許,從前她能帶著驕傲和滿足的心情處理著老爺子交代給她的事務,可是現在,只要想著韓京墨在唐家跟唐踏雪正在做些什麼,就會讓她的情緒越來越糟糕。
比如此刻,從她的廂房前往書房的路上,唐踏雪正嬌羞的坐在韓京墨的面前,要他為自己作畫。
圖中繁花盛開,加上昨夜的一場細雨潤得空氣香甜無比,唐踏雪選在此刻要韓京墨為她作畫像,的確是把她的美麗發揮到了極致,或者說,可以給唐半夏更多的刺激,畢竟同樣是即將大婚,唐半夏的男人還在出逃中。
難得抓住唐半夏小辮子的唐踏雪,如果不趁機反擊一下,那麼也枉費她把唐半夏當作為自己挑戰的目標。
唐半夏陰鬱的看著這才子佳人的一幕,清新可人的佳人帶著對她挑釁的傲慢,換作別人,她完全可以無視的走過去,偏偏唐踏雪的男人是韓京墨。
「她想叫他送死嗎?」
唐半夏喃喃自語。沒記錯的話,昨夜喜兒報告韓京墨和一票唐家子弟飲酒到子夜,今日還要為這個驕縱的表小姐作畫……難道她沒有看到他的臉色有多蒼白嗎?偏偏順從的執筆作畫的男子,即便臉色多難看也沒有絲毫的不悅,只有唐半夏知道他的身體根本受不住這麼潮濕的清晨。
這兩個人根本是故意來找碴的!
很想就這麼丟下韓京墨隨他病死在美人膝下,但那是寵了她五年的男子,每當這樣的天氣,她喜歡命令他抱著她入睡,喜歡用被單把兩人裹得嚴嚴的,喜歡他想要跟人保持距離,卻不得不屈服在她蠻橫力道的無奈。
那時候的她死死咬住救命恩人這個理由,要他出力出錢,還要他給她溫柔,如今的唐踏雪是不是也會用同樣的手段?韓京墨一定會死在她們這票救命恩人的手裡!
想到這裡,唐半夏的眼睛快要冒火了,牙一咬,把滿懷的書簡全部塞給身邊的喜兒。
「大小姐?」
喜兒戰戰兢兢的看著主子繃著臉從長廊的欄杆粗魯的跳出,目標是那個一邊咳嗽一邊作畫的韓公子。
「老爺子……在等您啊!」
天王老子在等她,也要繼續等下去了!
唐半夏瞪著含笑作畫的男人。她這麼衝過來,他只是微微對她點了下頭就繼續垂首作畫。
反倒是唐踏雪還知道趁機痛打落水狗。
「大小姐,您擋住我和韓公子了。」
沒等唐半夏回答,韓京墨已經含蓄的淺笑回答,「不用,我都已經記下了。」
一股無名的火焰頓時燒紅了唐半夏的眼睛。
什麼叫記住了?難道只是這麼些日子,又一個救命恩人成功刻在他的心中,所以才能即使不看她的容貌也能為其作畫?當下,唐半夏又向前跨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蒼白如玉的俊臉。
「韓公子倒是有雅興,生意不忙嗎?」
頓了下,韓京墨好脾氣的抬首微笑。
「謝謝大小姐關心,生意還好。」
自從他跟唐家交好以後,所有被扣壓的綢緞都解封了,雖然這代表著他必須向唐家進獻不少銀子,但總體來說,得利最多的還是他的綢緞行。
這些唐半夏比誰都清楚,畢竟老爺子的每一個決策幾乎都是由她去執行,而老爺子也頻頻交代她;韓京墨深不可測,可深交卻不可輕信,若他想娶踏雪也行,只是重大之事不可相托。
一開始,老爺子就看透這個書生模樣的韓京墨,踏雪的居心根本就是白費,可是忍不住,看到他們,她就忍不住不去在意!
「大小姐,沒事的話可以讓開了嗎?」
唐踏雪傲慢的提醒她,她從不喚她姐姐,除了故意譏諷她的時候,就連家裡的眾多親友都是很客氣的叫她「大小姐」。
唐半夏從來不在意這些,畢竟唐家這些所謂的親情,她從來沒有希罕過,她在意的只有那個低頭作畫完全不理會她的男人。
一時間花園裡,兩個冷眼相視的美麗女子無聲的對峙著,而花園一角也慢慢聚集了看好戲的下人們,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這個韓京墨的魅力如此驚人,居然能得唐家最美麗的兩個小姐青睞。
「大、大小姐……」
一直慌慌張張看天色的喜兒忍不住結結巴巴的提醒主子。
「老爺子要您早點兒去書房,現在都快午時了。」
聽到這話,渴望著被唐老爺子重視的唐踏雪,和嫉妒著她能跟韓京墨嬉戲的唐半夏同時錯開視線。
唐半夏也看清自己可笑的境地。
她居然會失態到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唐踏雪爭風吃醋!當下她閉起眼睛,睜開的時候先風情萬種的撩了下發,慵懶的笑道:「真是的,看到你們玩得這麼開心連我都無心做事了,家裡這麼多事情,連個透氣的時間都沒,還真是羨慕表四小姐啊!」
說完,不顧唐踏雪變得青紫的臉逕自轉身,路過韓京墨的時候,眼光低低一瞄,又涼涼看向唐踏雪。
「表四小姐招待客人都是這麼不周到嗎?絲毫不注意客人的身體,韓公子有個意外那唐家的臉面就丟大了,成不了事至少讓爺爺省省心吧。」
「你……」
唐踏雪氣得差點不顧形象的跳起來,可惜嘴尖牙利的女魔頭早風塵僕僕的遠去,縱使她有再大的不滿,也不敢追殺到老爺子的書房去和她理論。
沒了熱鬧,看到表四小姐再次敗北的下人們摀住嘴巴縮頭離去。
唐踏雪氣悶之餘環視周圍。人都散了,只有身邊的男子彷彿置身事外的安心作畫,仔細看看,韓京墨的確穿得有些單薄了,當下又是一陣惱羞成怒,她的客人還要唐半夏提醒她怠慢了。
「來人啊,給韓公子拿披風和暖爐來。」
話音一落,丫鬟們上前應聲。可是她們還沒走開,韓京墨已經放下筆站了起來。
「不用了,畫已經畫好了,我們去屋裡吧。」
他回首想對呆在一邊的唐踏雪說些什麼,卻看她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的畫。
原本她一個人獨享的花下美人圖上,已經多了一個女子。
雖說只佔了畫中的一角,可是那散漫挽在肩頭的長髮,冷目含怒的臉龐,倒是比盛裝打扮的她更加精妙入微。
唐踏雪愣愣的看著畫裡的自己,又看看畫裡的唐半夏,終究苦笑了下。
「還是比不過她嗎?」
肩膀上一隻略微冰涼的大手放了上來,她驚起回頭,卻看韓京墨和煦的微笑晉。
「老天不會虧待努力的人。」
她的臉刷地紅了,不知是為了他的笑容,還是因為他的話,她扭捏了下,最後期期艾艾的開口。
「這畫,送我好嗎?」
他微笑著點頭許了。
雨過的天空帶著清爽的冰藍,天空下的唐家一如既往的展開了熱鬧的一天。